午時ソ玻璃鞋 第十章
「你到底要不要緊？」
漆成一片白色的病房里，文沛含坐在床邊，擔憂地看著一臉蒼白，仿佛要和病房結合在一塊的東方妤。
「我很好，沒事……」
半躺在病床上的東方妤沒有半點生氣，她呆滯的眼直盯著自己捧在手上的玻璃鞋，以及那雙玻璃鞋所綻放的粉紅色光芒。
「還說沒事？我問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人，我當然知道你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可是你的魂魄跑到哪里去了，東方大小姐？」文沛含伸出縴指在她眼前晃動著。「回魂啊，你有沒有看到我？」
真是的，那一天要不是自己覺得事情有異，好心地跑到她公司去找她的話，她有極高的可能會繼續昏迷下去……可是她好不容易醒了，卻什麼話也不說，命人送來玻璃鞋，卻也只是盯著那雙玻璃鞋發呆。
「我沒事，只是有點難過，只是有點疑惑。」東方妤幽幽地道。
事情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不只是預言，還有他……甚至連她的行為也有些出軌，她也反省了，只是這遲來的反省卻不能消除她心底的難受；她專屬的家庭醫師明明就說過，經過手術後她的心髒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為什麼她現在還是覺得這麼難受？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你在難過什麼、疑惑什麼？」
「不知道。」東方妤將玻璃放到一旁的櫃子上頭。「我要是知道是為了什麼就好了。」
她也想了好幾天，可是一樣想不出什麼頭緒，現在的她只能呆坐在病床上哪里也不能去，就連公司爺爺也不準她去，仿佛又回到了尚未手術前，不！她現在比尚未手術前還要難受許多。
「是因為區必劬？」文沛含說起話來絕不拐彎抹角。
東方妤沒好氣地抬眼瞪著她，「跟他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擔心他，就算他沒來見我也沒關系，反正我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在一起，因為他是我未來的另一半，他是絕對跑不了的。」
東方妤不想承認，她在意的的確是他，他為什麼不來看她？是不是因為他誤會她了？
她不是不想向他解釋，是他不給她機會，而且還狠心地放她一個人在總裁辦公室里痛苦掙扎……
倘若要說是他在生她的氣，而不來看她，倒不如說是她在生他的氣，也不準他來見她，可是……她偏又覺得有點難過。
「是啊！你最好繼續這麼想著，想著、想著，老天就會把一個好男人送到你的身邊，你什麼努力都不用做。」文沛含又是一嘆。
「誰說我沒有努力地去做一些事情？」自己都跟她說了那麼多了，難道她會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為了要設計一趟東部之旅，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甚至還把自己累垮在病床上了，你還說我沒有努力……你說這種話，太不公道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那一趟旅行，她不會累垮，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合作案，她也不會累垮，說來說去都是為了他，難道她都這麼做了還不算努力？
「大小姐……我說啊，你會不會努力過頭，連自個兒搞錯了方向都不知道？」
「什麼搞錯方向？」
「大小姐，金大師預言的是你未來的丈夫，不是你的工作伙伴，難道你喜歡他的理由不該換一種嗎？」文沛含嘆了一口氣，「他是你的另一半，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一定是你的工作伙伴，大小姐，你到底搞清楚了沒有？你再不搞清楚狀況的話，我會替你感到悲哀。」
「你為什麼要替我感到悲哀？」
文沛含愈說東方妤愈是迷糊了。
她做的事真的有那麼愚笨嗎？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經過反復思量的。
「因為你為了東方集團，而搞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什麼意思？」東方妤不禁發噱︰「听你把話說得這麼嚴重，好像我犯了很大的錯誤似的。」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必須負擔整個東方集團的營運，但是因為她的身體沒有辦法同時做好那麼多事情，所以她必須利用自己，找個人幫她分擔……
「你想找人幫你分擔工作，然而他又恰好是預言中的那個男人，所以你便把他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一點？」
「會嗎？我很謹慎地思考過每一個細節，而且我也沒有說我討厭他，我更是努力地不讓他討厭我，或許他是因為我的身份而對我有所顧忌……然而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如果我只是純粹地想要利用他幫我工作的話，你認為我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當然是因為我認同他、欣賞他。」東方妤大聲地嚷著。
她不斷地回想著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想起她任性地帶他東奔西跑時，他雖有不滿卻仍舊捺著性子的模樣……其實她可以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無論他是否只是為了不願意得罪她這個合作對象還是什麼的，但是在那一段時間里，她確實過得很快樂。
「這麼說來……你是喜歡他-？」文沛含突然問道。
「當然。」東方妤想也沒想地就回答了。「區必劬……區必劬即將成為我的另一半，我當然不會討厭他，會喜歡他……那也是在一段相處和溝通之後才慢慢產生的情愫。」
「哦……所以你現在才會因為他不來看你而感到焦躁不安？」
「什麼？」東方妤先是一愣，後來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都說了我還沒有愛上他。」
區必劬又沒說他愛她，倘若自己先承認她愛上他了，要是他不愛自己，她豈不是糗大了？
況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
「是嗎？」文沛含忍不住埋怨起自己，眼看著就快要把她的真心話給逼出口了，卻還是功虧一簣。「那就算了，如果你不愛他的話，相信他就算受到了什麼傷害，你也不會覺得難過吧？」
這是最後一招了，管不管用，就得看她的反應了。
「你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她今天老是覺得文沛含所說的話，似乎都話中有話。
「你這一次住院的事情已經上報了，你爺爺十分生氣，正打算要對西聖集團做出惡性制裁。」
「爺爺？他不是出國了嗎？」不會吧！這下子可糟了。
「難道他不會回國嗎？」東方妤開始懷疑東方隆盛是文沛含的爺爺還是她爺爺了。
「完蛋了……」那她現在怎麼可以繼續躺在病床上？
「你就自己決定吧！如果要繼續躺在病床上等他來探視的話，我也沒意見啦！不過我想……他應該沒空吧？畢竟你爺爺已經開始著手進行報復的計劃了，我想他應該是沒空來看你才是，就算他想來也沒時間。」
文沛含站起身對東方妤揮了揮手，她噙著一抹詭譎的笑離開了這間病房。
東方妤傻愣愣地望著文沛含離去的背影，滿腦子不斷地回想著文沛含剛才所說的每句話，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她爺爺的報復行動。
要她拉下面子跟區必劬道歉不是問題，問題是出在爺爺身上。
她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爺爺息怒啊……
***
「包裹？」
區必劬自電腦屏幕中抬眼，打量著助理擱在桌上的東西，充滿血絲的眸子顯示他已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是限時專送的，包裹上有注明一定要區秘書自個兒拆開，所以我先拿過來請示。」她說得有點膽怯，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要討上一頓罵。
「難道你就不怕這里頭會是壞人寄來的爆裂物？」她能不能機警一點啊？
嘆了一口氣，區必劬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覺得自己多了她、少了她，對他而言都沒有差別，如果說，這真是一個爆裂物，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他都已經忙得半死了，她非但幫不了他，還老是來煩他……
「那……這東西應該要怎麼辦？」她已經閃到門邊去了。
區必劬見狀，揮了揮手，「你下去吧。」要炸早就炸了。
無奈地柔了柔酸澀的眉心，他拿起拆信刀緩緩地拆開封條，蓋子一翻，里頭竟是一雙鞋子，一雙粉紅色的玻璃鞋……
「這算什麼？」他不禁失笑。
東方隆盛在商場上不斷打壓著西聖的產品和聲譽，甚至還處處阻擾和西聖有良好關系的客戶與他們接洽，意圖打擊西聖；然而東方隆盛的孫女兒東方妤卻在此刻寄了一雙玻璃鞋給他……他們祖孫倆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們打算要聯手一起耍弄他嗎？
還好在見著報上的消息之後，他忍下了去醫院探視她的沖動，要不然這下子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得不到他，她便打算要徹底打垮西聖，待西聖垮了之後，她就可以把他迎接到東方集團？她把西聖當成軟腳蝦了嗎？她真以為她這麼胡搞下去，就可以毀了西聖？
然而今天，她寄這東西來又是為了什麼？是想要向他示威嗎？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想去猜她的心思，只要她那一張笑臉別老是在他腦海里晃來晃去的，他就阿彌陀佛了。
疲憊地倒在辦公椅上，區必劬瞅著桌上那雙通體晶亮的粉紅色玻璃鞋，那柔美的粉紅色仿佛是她甜軟的唇瓣，在那璀璨的光芒里似乎浮現了她嬌笑的模樣……他真不敢相信在東部時，他竟然模不清她的底細。
他以為她是那種單純到無知的千金小姐，孰知自己才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傻子，這教他情何以堪，教他如何再去面對她？
他不願意相信東方妤是那種人，可是那一天，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言猶在耳，一聲聲地敲得他心痛難遏……因為心痛、因為莫名的思念，讓他原本還想要相信她的、原本還想要再去探視她的，然而東方集團卻已正式對西聖宣戰了，這令他不得不立刻清醒，別因為兒女私情而耽誤了公事……是啊！對方宣戰的正是時候，省得他真的犯下了教自己也無法容忍的錯。
可是想歸想，現在不過是區區一雙玻璃鞋便又教他心神不定了，而且會讓他想起她胸口上頭那道長長的疤……
「區秘書，有個人想要見你……」耳邊再次傳來助理怯怯的聲音。
區必劬沒好氣地抬眼，尚未出口念她兩句，便見到東方妤身著一襲淡粉紅色的雪紡連身裙，踏進他的辦公室里。
她如往昔一般，一頭長發直直地披在肩上，臉上化了淡淡的妝，而身上這一襲淡粉紅色的連身裙，更是將她玲瓏的身段襯托得極為迷人，至少很吸引他。
「有事？」他冷聲道，動也沒動。
東方妤干笑兩聲，緩緩地走到他的辦公桌旁！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待她緩和了緊張的心情後，才慢慢地開口︰「最近好嗎？」嗚……不是啦！她才不是要說這個啦，她當然知道他最近不太好，光是瞧他那雙眼便知道了。
「不好。」他冷笑。
問這不是廢話嗎？別告訴他，她什麼都不知道。
「哦……」她嘟起粉唇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的問題已經偏離了主題，再一次深呼吸之後，她凝聚僅有的勇氣開口︰「不知道我們上一次的口頭協議還算不算數？」
區必劬沒料到她會提起這件事，怔愣了一會兒後他突地放聲大笑。
「怎麼了？不算了嗎？」她不解地湊近他。
區必劬的大手往前一扯，幾乎將她整個人拉上辦公桌，他怒瞪著她︰「你到底還想要玩什麼把戲？先要你爺爺打壓西聖，接著你又跑來詢問我之前的合作案算不算數，你以為你在玩扮家家酒嗎？你以為這是一場游戲嗎？」
這女人真是太教他心寒了……想要嘲諷他也犯不著親自登門拜訪吧？
「不是啦！爺爺的事情我並不知道，我是要出院的時候才知道的。」見他冷厲的目光，東方妤的淚水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轉，「你先听我說！听我說啦，就算要判我死刑，你至少也要听完我最後的自白啊！」
區必劬笑得又邪又冷，把手一松，好整以暇地等著！「說啊！讓我知道你又想怎麼哄騙我了。」
東方妤扁了扁嘴，強忍住淚水，「我爺爺會打壓西聖，是因為他認為是你害得我舊疾復發，所以他才會這麼做的，我想要阻止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可是我真的很想要彌補，所以我……」
「要我娶你？」說來說去，她最終的目的還是不變。
倘若她是為了他的人而來，他倒還覺得挺欣慰的，然而可惜的是，她要的只是他的才華……真是可笑。
「嗯。」她緩緩點了點頭，「只要你娶了我，我相信我爺爺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那豈不是委屈你了？」他笑得益發狂狷。
「不會……我說過我喜歡你……」東方妤的頭垂得愈來愈低，壓根兒不敢抬眼見他。
她不喜歡他那種鄙視的目光……
她都已經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了，難道他都不能稍微退讓一些嗎？一個女孩子要這般鎮靜地做出告白，實在是一件相當難為情的事，倘若對象不是他，她相信自己這一輩子絕不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是嗎？」他不太相信。
「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她將雙手按在桌上，「我承認我之前確實是因為預言的關系，才會下定決心接近你，可是那也是因為我在很早之前就對你有好感了，所以我才會這麼做的。」
不管他信還是不信！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清楚。
「嗯，我可以感覺得到你對我的好感，畢竟在你尚未提出合作案之前，我便已蒙你厚愛，收到你特地寄來的密函，也看過了其中極為誘人的條件，我可以感覺得到你對我的才華挺有興趣的，畢竟東方集團欠缺管理人才，在商界是眾所周知的。」他不管什麼預言不預言的，他自己的人生怎麼可能會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
「我……我承認我之前會那麼做確實是想要把你拉進東方集團，可是後來我會提出合作方案，是因為……」她頓了頓，考慮著該不該說下去。
「因為什麼？」他支手托腮，懶懶地睨著她。
嘆了一口氣，她決定豁出去了，「西聖集團之前研發了一套擁有人工智慧的各式家電，對吧？」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時候一個地方想岔了或走岔了，或許便會全盤皆輸，而她現在就是在賭。
區必劬微挑起眉，「你相當清楚。」他腦海中開始思忖著公司內部是不是有間諜。
「你不用亂猜了，我會知道這一件事情，是因為在這一系列新型的家電里頭，一定需要一套晶體輔助，可是這一套晶體國內並沒有生產，一定要向國外購買，再不然便是和國內搶到代理權的公司調貨……然而你調不到這種晶體，對不對？」她不疾不徐地說著。
「那又如何？」他把眉頭攏緊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東方集團名為‘皇極集團’，但是因為內部分裂，我爺爺將並吞我小叔的那一份股權還給他，東方集團遂恢復原名，而我小叔所經營的‘皇氏企業’……便是你要調貨的公司；可遺憾的是，當初雖是以小叔的名義接獲代理權的，但是實際上，這一份權利卻是屬于東方集團的，所以除非是我爺爺點頭，否則我小叔是不可能讓任何人訂貨的。」
「哦……」他突然有點明白了，「所以你要我娶你，是因為只要我一娶到你，西聖和東方的關系便會截然不同，將來我要調度什麼東西都不成問題……這可了不起了，我能娶到你，不就等于是娶到鑽石礦？我是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青睞？」
她到底是有哪一點見不得人，需要她這麼費勁地自我推銷？
「就是喜歡啊！」她把唇扁得更扁。
如果不是不是因為欣賞他，當初她也不會刻意接近他，然而經過一段時間後，她對他的情感也逐漸由欣賞轉變成喜歡，只是她……當時一直想著公司的事，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到感情上頭。
如果不是文沛含提醒她，說不定她一輩子也想不想到，唉……果真可悲。
「多喜歡？為什麼喜歡？」
面對放羊的小孩，區必劬打算采用「五折制」，一律只相信一半，但是她的告白確實是很教他心動。
「不知道……但是你不理我讓我很難過，甚至連好不容易開刀治療後的心……也會隱隱作痛。」
說著說著，東方妤的淚水又在眼眶打轉了；她自小身體虛弱，先天性的心髒病讓她獨佔了爺爺的疼愛，所以她從未在爺爺以外的人面前擺出如此卑微的姿態。
「嗯……所以你把你的玻璃鞋寄來，是打算要我充當灰姑娘，等著你這個女王子把我帶進王宮？」
區必劬睇著倒映在玻璃鞋上她那張強忍淚水的臉龐，他竟有股復仇成功的喜悅感。
「沒有！我寄玻璃鞋過來，只是想要充當一個借口，如果你真的不理我，我還可以假裝要來拿鞋子強行進入……」很蹩腳的手段，但是除此之外她已經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高明的手段，真是高竿。」他還以為她是要他充當灰姑娘哩，「不過，我先告訴你，就算我真的娶了你，也不見得我是喜歡你，因為身為商界的一員，自然是以利益優先，我也有可能是因為你的附加價值而娶你，這樣子你也願意？」
要他當灰姑娘也沒問題，但是別希冀他會像灰姑娘一樣心地善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甚至……他還會吃了她這個女王子。
「嗯……」倘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不過，我相信我們只要多相處、多溝通，你就會發現我的優點，總有一天你也會對我日久生情的。」
之前她都能因此而對他動情，他沒道理無動于衷的，是不？
「哦……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
他也說過，他並不討厭她，如果她這一連串的算計只是出自于她對他的愛戀，那麼……他還可以勉強接受，而且他若真的娶了她，對他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沒有道理不娶，更何況……是她親自登門提親的，他要是拒絕了，她豈不是要記恨他一輩子？
一生中讓女人倒追幾回，或許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可以讓一個女總裁倒追，甚至是她自個兒上門提親的，極有可能只有這麼一次機會。
錯過了，似乎很可惜。
「對啊！沒有經過相處，又有誰會知道最後的結果？」听他這麼回答，她隨即破涕為笑，張大了水眸瞅著他。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相處？你教教我。」雖然他是有意要原諒她，但是他並沒有說他不會小小地欺負她一下以示警惕。
他這位擁有玻璃鞋的「灰姑娘」……會讓她知道什麼叫作「另類灰姑娘」。
「呃……如果說有了既定事實的話……那我爺爺會看在我的面子上而願意听我們解釋……」一想起「既定事實」四個大字，她的腦海里就浮現了許多畫面，讓她連耳根子都羞紅了。
「我們要怎麼完成你所說的既定事實？」既然要說，就要說清楚，否則他哪會懂啊，是不？
「就是那個啊……」她交握的手都快要打結了，「上一次你在我辦公室里……」
「哦……」他拖長了尾音。「我懂了，不就是生米煮成熟飯嘛……不過，這幾天因為你爺爺的關系，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眠了，我現在可能沒有什麼體力，可能會很丟臉，所以依我看……不用急！改天再來。」
她現在願意依他了？可他偏不！她老是喜歡試探他，這一次換他來試探她，他想知道她到底可以對他多好。
「可是如果我們不快一點制造既定事實，我怕到時候我爺爺會替我決定婚事，我怕到時候……」她急急地拉住他的手臂。
「你之前不是說過什麼預言來著？」他氣定神閑地道。
「可是……」
「你不是挺相信的？」
「是沒錯，但是……」事情總會有萬一的嘛，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岔子讓她和良緣擦身而過，她要找誰賠償？
「放心，預言會實現的，反正又沒有期限，再等等吧。」他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還是你嫌棄我胸口上的疤痕……」她自卑地松開握住他的手。
區必劬突地抓住她松開的手，「那麼一條小毛毛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松開我的手，你就當你今天沒來過這里。」會恐嚇王子的灰姑娘，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他了。
「那你……」既然他不在乎的話，為什麼不願意……
「先說好，就算我真的娶了你，也不代表我會到東方集團上班，原則上我還是會留在西聖。」瞧！在這種時候談起條件來就對他有利多了。
「沒關系啊！」反正她都把路給鋪好了，要不然自己當初硬要提出那個合作案做啥？「可是你……」
「還有，你不能再像現在這麼任性了。」
「好，但是你……」能不能快一點，她怕她偷跑出來，待會兒要是讓爺爺逮住了，那就糟了。
「當然啦，無論大事、小事你都要听我的，然後呢……」
傻了眼的東風妤愣愣地听著他說出一大堆的規則，這個區必劬壓根兒不懂她為何要如此推銷自己，更不懂要她親自把自己送上虎口是一件多麼需要勇氣的事情……他現在擺明是吃定她了不成？
不管啦！她不能等到爺爺替她作主，到那時候她就沒有自主權了。
東方妤突地撲到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唇，那個吻如同他吻她一般，像是要把他蒙暈似的，讓他又好笑、又好氣，最後盡管他雙眼布滿血絲，他……終究還是折服在她的親吻之下，勉勉強強地成立了既定事實……
反正他一點也不吃虧。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