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埠新娘 第九章
薛皓中的眼珠子差點因瞪得過大而滾下來。
在他為傅加那擦拭身體時,他已發現她有一副魔鬼般的身材。
然而在艷紅的比堅尼襯托下,她幾乎奪走游泳池畔所有男人的眼光,還有好幾個人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呢!
「你準備穿這樣下去游泳?」他恨不能把那些的眼珠子全挖出來。
「游泳穿泳衣有什麼不對嗎?」她低下頭看自己身上的泳衣,這一低頭,她胸部的曲線更加暴露,連薛皓中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穿這樣下游泳池去。
抓起一旁的大毛巾,往她肩上一披,「你知不知道你在引人犯罪?」如果可能,他想拿塊布將她從頭捆到腳。
「薛皓中,你是不是大腦哪根筋又打結了?」她根本不領情地將大毛巾用力一扯塞回他手中,「這里頭哪個女人不是這麼穿,你不去管她們,你管我做什麼?」
「我管她們做什麼,她們又不是我的‘誰’。」
「那我又是你的‘誰’?」她饒富興味的抬高下巴盯著他。
「你——你——」
「我呀我,我什麼我?」她向他扮個鬼臉,越過他。
他及時扣住她的手腕,像極一頭憤怒的獅子。
「我不準你穿這樣下去游泳,你給我回去換一套保守點的泳衣。」
「不準?!」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你憑什麼對我說‘不準’?」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但卻沒有被打敗,挺直背脊,「憑我是你哥的朋友。」
「就這樣?」這不是她期待的回答。
「就這樣!」他挑高雙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管你?前兩天我因發燒‘頭昏昏、腦鈍鈍’的才會對你說出一些畸型的話,現在我已經清醒了,所以你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他若不再挫挫她高漲的氣焰,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女人,就是給了她一點顏色就會開起染房,縱不得!尤其是傅加那,如果不「以暴制暴」,恐怕他這輩子永無翻身之日。
「薛——皓——中!」傅加那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男人當真變心如變天?
她原以為他會對她說些甜言蜜語、哄她開心的話,卻沒想到他說出的話竟如此令她——傷心。
她深深吸了口氣,但仍壓抑不下涌上眼眶的淚水,她只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傅加那那淚光泫然的眸子令薛皓中懊悔萬分,他開始怪自己口不擇言。
天哪!他們的八字一定是相克,為什麼一見面就會失控。
「加那——」他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但卻被她用力地摔開。
「你——去死吧!」聲音由她齒縫迸出來,雙手往他胸口一推,薛皓中失足掉入游泳池內,引來一陣驚呼。
傅加那沒有回頭,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濕濕的。
下雨了嗎?
她抬頭看天,發現天空一片明朗。
那麼是她的……眼淚。
她長這麼大,很少哭的。
而她卻為了薛皓中那個混蛋落淚。
值得嗎?
☆☆☆
原來美國的熱狗真的是這麼好吃。
葉莎梅意猶未盡地用粉紅色舌頭恬著指頭上殘留的肉汁。
齊南眼中的冷漠在剎那間被溫柔給取代了。
「還要不要?」他口氣柔和得令開著車的阿諾差點踩住煞車。
「不*!」她的眼楮彎成半月型,滿足地打了個嗝。「撐死我了,我看等一會午餐我鐵定吃不下。」說著,她打了個哈欠。「不介意我小憩一下吧,我昨晚沒睡好,現在又吃得這麼飽,好想睡喔!」
「昨晚你睡不好,是不是因為傷口很疼?」
「嗯……這也是其中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他的故事一直在她腦子里回蕩,還有華特說的話……這些她當然不會告訴他的。
怎麼發生的,她已記不清楚了。
她只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身子也不斷往旁邊傾斜,有只手臂環住她,她感到溫暖而安全,陷入甜甜的夢中——
齊南凝視懷中純真、惹人愛憐的嬌女敕臉蛋,竟久久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她就像發光體似的深深吸引了他。
從沒有一個人帶給他如此奇特的感受,就連嘉露比也未曾有過。
她的要求他總難狠心拒絕,見她開心的笑靨,他的心也跟著悸動,甚至自覺到自己故意築起的封閉世界,正因她的無心闖入而逐步崩解。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純真的有如一張白紙,但卻又令他迷惑。
不……他發誓過,這輩子他不會再相信任何女人,即使她是如此震撼他的心,他也不會再付出自己的感情。
車子才停了下來,華特馬上聞聲從屋內跑了出來。
「少爺——」
「噓,別吵醒她。」他盡量的壓低聲音,未料仍吵醒了葉莎梅。
「到家了!」她伸了一個懶腰,柔眼楮的嬌憨模樣更是好生可愛。
「莎莎,剛才有你的電話,是台灣打來的。」
一听到台灣的電話,所有的困意全消失了。
老天!絕不要是——
「他說他叫傅維恆。」果然是!
「完了!」她愁眉苦臉,這下紙包不住火了。
「出了什麼事?」齊南沉著聲問,對這個叫傅維恆的人感到好奇。
「我現在沒法子向你解釋,我必須趕緊打個電話給維恆,否則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她顧不了腳上的傷口,用一只腳跳進屋子。
她才想拿起電話時,電話卻響起來。
「維恆——」
「是我!」話筒那端傳來的卻是傅加那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
「加那?!你的聲音——」葉莎梅發現她的異樣。
「別管我的聲音,我等一下就去機場Standby,一有了位子,我馬上回加州。」她像在賭氣。
「你沒事嗎?是不是玩得不開心?」
「遇見薛皓中那個王八蛋,我好端端一個假期全泡湯了,你說我開心嗎?」
「你們——你們遇見了?」看來夏威夷也不大嘛!竟然可以使他們兩人不期而遇。
「別提那個死人了。」
「好,好,不提!」她笑了笑,兩顆炸彈踫在一起沒把夏威夷給作毀了還真是奇跡。「你快回來,我想死你了。」
「少來這一套!」傅加那噗哧笑出聲,「你想的是我老哥吧?」
維恆?她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我現在去機場了,回頭再聊。」傅加那已收了線,傳出嘟嘟的聲音。
☆☆☆
「你快回來!我想死你了!」
這是齊南進屋听見的話。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樣,他差點又被騙了。
不過現在發現並不遲。
「你看起來很開心?」他早該料到她身邊一定不乏追求者。
「是啊!我的朋友要回來了。」她點點頭。「等她回來,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不用了!」他一口回絕,臉上仿佛又帶上早先的面具。
葉莎梅因他反復無常的情緒而感到不滿。
「齊南,我真的不了解你,我以為你已經改變了。」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不必了解我,也別指望我會改變什麼。」他像吃了幾噸的炸藥。
葉莎梅難以置信地打量他,「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憤怒?你在生什麼氣?」她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哼!我憤怒嗎?我生氣嗎?我有資格嗎?」他背對著她,深怕她會因此看出些端兒。
「我們是朋友——」
「我們不是!」他強迫自己和她保持距離,「我也不要朋友,既然你的朋友要回來了,我也不便再留下來,明天我會叫阿諾載你去醫院換藥。」
「你不陪我去?」
「我想沒那個需要,不過你放心,一切的醫藥費我會負責,如果你還想另有賠償,我也會接受。」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不用了!我朋友要回來了,她會照顧我的,從現在開始,你對我沒有任何責任,也無需盡任何義務,你請回去吧!」
「保重!」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葉莎梅像泄了氣的球,無精打采地瞪視著遠離的車子,意外的是華特竟然沒隨車子離去。
「我努力了,但也失敗了。」她消沉地看著華特說︰「我想沒有人可以改變得了他的。」
「但我卻見到他為你而改變。」華特的眼光詭譎。
「有嗎?」她錯愕地。
「沒有嗎?」華特反問。
☆☆☆
傅維恆微揚的嘴角慢慢的往下彎,甚至眉心也逐漸的糾結了起來。
他的眼楮看著寫著辭呈的紙問︰「這是怎麼回事?」
林雅楓深深吸了口氣,露出個苦楚的笑,「上面寫得很清楚。」
「我當然知道寫得很‘清楚’,只是我無法了解——」
林雅楓眼楮微微泛紅,一口氣截斷他的話,「你是不了解,我也不敢奢望你會了解,而你永遠也不會了解。」
傅維恆一怔,「雅楓,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也听不懂。」
林雅楓臉上一片哀怨的神情,兩串淚水卻自眼眶中滑出,滴在臉頰上。
「你不懂,不會懂,也不必懂,我走了。」
傅維恆相當的驚訝,林雅楓的話也許他真的不懂,但她的神情,她的眼淚卻重重撞擊著他的胸口。
就在林雅楓旋身離去的那一剎那他月兌口就喊出︰「雅楓,請留下來,我需要你。」
此話一出,她當場傻住。林雅楓只覺得一顆心居然狂跳不已。
原來他不是不懂她的心。
她慢慢的旋過身,雖然眼光仍帶淚,但唇角已泛現笑容。
「你……要我留下……你……需要我……」
「是……」傅維恆腦子一片空白,結結巴巴的說,「我的確不能少了你……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我明天要去美國,公司……」
林雅楓只覺得腦袋轟然一響,眼淚更是不听話地流泄出來。
「你需要我只因……公事?」她是白痴,她是弱智……天啊!她居然傻到以為他開口留她,是因為他已了解她對他——
「雅楓,你不會這麼說走就走吧?」傅維恆突然覺得心中充滿莫名的罪惡感,他甚至因林雅楓的眼淚而感到心疼——
亂了!一切全混亂了!
他從不對葉莎梅以外的女孩子有任何感受,如今卻對林雅楓有了如此強烈的感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其實我真的希望我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只是一切對我毫無意義,長痛不如短痛,如果我現在不走,我怕我會更無法自拔。」她吸了口氣,將所有的淚逼了回去。「祝你一路順風,也祝你跟葉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沒有一絲的留戀,轉身大步離去。
這一刻,林雅楓的眼中竟已無淚,反而笑了,只是笑中仍有濃得化不開的淒楚和哀怨。
☆☆☆
凝視著遠處屋內傳來的燈光,齊南一拳狠狠地擊向落地窗的玻璃,「砰」的一聲,雖然玻璃沒有碎,但已出現交錯的裂痕,反射在玻璃上那張臉變得更加猙獰。
像頭受了傷的野獸,他發出高亢的怒吼。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葉莎梅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日子里,輕易扯動他封閉起來的感情。
他妒忌她對電話中男人說話的口氣,尤其是那一句「我想死你了」,簡直令他幾乎到了抓狂的程度。
這不是齊南,更不該是齊南。
因為齊南是冷血,是沒有感情的。
他伸手模模自己丑陋的臉孔,發出狂笑。
嘉露比給他的教訓,他還不能牢記嗎?
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
葉莎梅不會是例外的。
「少爺——」華特站在門口默默觀察了他好一陣,終于忍不住出聲。
「走開!」
「少爺——」
「我說走開你听不懂嗎?」
華特重重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離開。
黑夜中閃過一道銀光,雨水也傾盆而下。
就像齊南一直流不出的淚水。
而在另一間屋中的葉莎梅,听到這突來的雷聲,整顆心差點就跳出胸口。
白天的雷聲已教她夠害怕了,晚上的雷聲幾乎令她渾身發抖、毛骨悚然。
鈴……電話鈴聲乍響,嚇得她整個人從椅子彈跳起來。
「喂……喂……」窗外又是一道銀光閃過。
「莎莎,是我加那!」傅加那的聲音如救星般傳來。
「加那,你在哪里?」
「我在機場,我叫不到車子回去,你開車來接我好嗎?」
「現——在?」
「轟!」一聲,差點令她手中的話筒滑落。
「當然是現在,有什麼問題嗎?」傳加那說︰「你是不是忘了到機場怎麼走?」
「不是。」
「那你現在過來,我在機場的門口等你,快一點喔。」傅加那說完便掛上電話。
葉莎梅愁眉苦臉的瞪著話筒,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個膽量走出屋子。
「轟!」又連續傳來兩聲巨響,令她差點沒發出尖叫。
怎麼辦?如果她不克服自己這種心理障礙,她怎麼走出屋子,可是她根本沒有勇氣走出屋子,在屋子內就夠嚇得她渾身冒冷汗,心驚膽跳,要是出去,她鐵定嚇破膽。
可是她又不能任由傅加那一個人在機場等候。
還有她的腳傷,她懷疑自己有辦法開車。
怎麼辦?她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而雷聲卻有如故意惡作劇般,越來越響……
☆☆☆
傅加那掛上電話正想轉身時,迎面撞上了一片肉牆,也許是因為心情相當愉快,她仍十分有禮貌地向對方道歉。
「對不起——」她模模自己微微發疼的鼻尖,發現對方的胸膛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結實,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薛皓中的胸膛。
神經病!她狠狠咒罵自己,在這節骨眼,她干嘛想起那只惹人煩的蒼蠅。
「小姐,你發呆發得夠久了吧?」
咦?這個聲音很熟,而且又說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莫非——她一抬起頭,眼珠子差點瞪得滾下來。
現在傅加那終于明白什麼叫冤家路窄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薛皓中抿抿唇,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這是L.A.的機場,有誰規定我不可以在這兒?」
「你跟蹤我?!」
沒錯!他的確是跟蹤她。
當他知道她退了房,搭飛機回L.A.他馬上跟著搭另一架飛機跟來,上天還真是特別眷寵他,竟然讓她因飛機的延誤,而兩班飛機同一個時間到達L.A.
不過打死他,他都不會承認他是追她而來。
「你別喳喳呼呼地直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本來的行程就有安排L.A.這一站的,你放心,我絕不是為你而來的,我是為了小公主來的。」他優哉悠哉地拿出電話卡,給她一個可以迷死任何女人的笑容,「小姐,如果你已經打完電話,可以換我打了吧!」
她知道他一定是要打電話給葉莎梅。
「真是抱歉,我突然記起我還有個電話要打,不如你到下個電話去打吧!」她是故意要讓他多耗個幾分鐘,這樣他就無法和葉莎梅聯絡上,而這個時間葉莎梅說不定早已出門了。
到時候她就看他如何是好。
雖然機場有租車的服務,但是早已過了上班時間,而且L.A.的計程車是相當難叫的,再說這種雷雨交加的夜晚,許多計程車駕駛根本早已回家休息,她就等著看他求助無門。
「好吧!那你繼續打好了,我可以等。」他出乎意料的表現出風度,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你站得這麼近,會影響到我的隱私權的。」她一邊找借口數落他,一邊想著究竟要打電話給誰。
偏偏腦子跟她作對似地,一個電話也想不起來。
「算了!不打了!」
她恨死自己這樣沒有定力,好像一踫到薛皓中,所有的事都會亂成一團,連腦子也變成漿糊。
提著行李,她來到機場大門外的椅子坐了下來,才剛坐定,旁邊的空位馬上有人跟著坐下。
又是他!
「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她起身又換了個位子。
薛皓中不動聲色又坐到她旁邊。
她火了。
「喂!」她站起來,雙手叉腰,如果眼光可以殺人,薛皓中早已碎尸萬段了。
但他卻一臉無辜。「你在跟我說話嗎?」
「對!」她咬著牙,惡婆娘似地。
而他卻不受影響,反而笑眯眯的挑挑眉,擺出洗耳恭听的表情,令傅加那更火冒三丈。
「你說你沒跟蹤我,那為什麼我走到哪兒,你就到哪兒?」
「這個可以有個合理的解釋,」他像老師的口吻說︰「因為我要找的人住在你家,所以‘自然而然’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這是那門子狗屁不通的解釋?
「我警告你,你只要再跟著我,我就報警。」
薛皓中聳聳肩,重重嘆了口氣。
「唉!這年頭好人當不得,我要不是看在維恆的面子上,怕你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坐在這兒,會受到不良企圖的人搭訕、蚤擾,我才懶得理你。」
「哈!乖乖,你說的是自己吧!」听他這一提,她才發現附近有幾個黑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令她渾身毛骨悚然。
但後悔已來不及了。
因為薛皓中已起身走向大門口,而她卻不敢再多逗留一分鐘,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後。
薛皓中沒有回頭,但唇角卻漸漸往上揚。
這一回合,總算讓他扳回面子了。
☆☆☆
葉莎梅好不容易鼓起最後一絲勇氣將車子駛離車庫,然而一聲巨大的雷響,使她握方向盤的手滑了下來,整個車頭突然朝路邊的大樹撞了過去。
突來的撞擊力,令她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回過了神,想把車子倒回去時,車子卻發出喀吱喀吱的聲音。
她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背,然而車子的故障卻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這麼背。
車庫內還有一輛吉普車,然而由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要到車庫還需要一段距離,雨勢非但沒有收小反而越大,而雷聲倒是沒有听見了。
只要不打雷,她什麼都不怕。
才下車,她馬上被淋成了落湯雞。
但她已顧不了自己濕透的衣衫,跛著腳走向車庫,就在此時,天際又出現一道銀光,馬上又傳來「轟隆」一聲,嚇得她雙手捂住耳朵,渾身顫抖的倚在車庫的門板上。
「救我……齊南……」她月兌口就喊,心中更是不斷的祈禱。
「莎莎!」
不知是她的禱告靈驗了還是听覺出了差錯。
「莎莎!」
熟悉的聲音,讓她深感懷疑的抬了頭看……
霎時如釋重負的感覺幾乎令她雙膝發軟。
「這麼大的雨,你腳上還帶著傷,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屋子內,跑出來做什麼?」他的口氣很凶,但某種光芒在他眼眸深處閃現。
「我——我——」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這樣吼,忽然鼻子一酸,那雙靈活剔透的雙眸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兩顆豆大的淚珠在她眼眶內委屈地打轉。
最後終于抑遏不住,決堤似的傾瀉了出來。
「你以為我愛跑出來嗎?我有事得出去呀!」她吼回去。
有什麼事可以重要到非得在這個雷雨交加的時候出去?
要不是他因不放心而開車過來,也許她又再次嚇得昏倒,尤其剛才他見到撞壞的車子時,他的五髒六腑絞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憤怒還是被她的淚水給收服了。
「有什麼事進屋去再說吧!」
「不行!時間來不及了。」她用手背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才發現徒勞無功,因為她全身早已濕透了。
「你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他極力控制住自己,「老天!你再這麼淋下去,我保證你會得肺炎的。」其實他全身也濕透了,但他卻只關心她。
「你凶什麼!我的事不用你躁心!」
「再說一遍!」他怒氣騰然。
「說一百遍也一樣,不用你管我。」
剛才又不知道誰在喊救命。
「太遲了,我既然來了,就管定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多管閑事,也許怒火使他盲目吧!
「現在我先陪你進屋子把濕衣服換掉。」
「不行!我已經遲到了,加那還在機場等我去接她。」
「接你朋友的事,交給我處理,現在你照我的話進屋子去換衣服……」
「可是——」
「依我的經驗,這場雨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停的,雨不停,雷和閃電就不會停,如果你認為你不害怕了,那我可以不管你的事。」他的話果然對葉莎梅起了威脅的效用。
「不,我還是接受你的建議好了。」她有自知之明,這個時候她只有乖乖听話的分了。
誰要她這麼怕打雷。
☆☆☆
傅加那心中隨著時間的過去而益發不安了。
看著傾盆大雨沒有星星的夜空,暗暗祈禱葉莎梅可別迷路才好。
「放心吧!小公主應該是不會有事的。」一直沒有開口的薛皓中再也忍不住地安撫她。
「你又知道我等的一定是莎莎?」她沒好氣地哼了哼。
「我有特異功能嘛!」他發現逗她生氣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
「我還有超能力呢!」她投給他好大的衛生眼反譏。
「母老虎,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講和?要不然如何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這話有漏洞,但傅加那卻感覺不出。
叫她母老虎還想講和?做他的春秋大夢!
她恨不能一腳把他踹到太平洋去!
「薛皓中,我告訴你,你休想住進我的屋子。」
「你真的忍心看我夜宿美國?」他采哀兵政策。
她的心卻是鐵打的。
「那是你家的事,你可以滾回台灣。」
「天下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也沒錯。」他感嘆。
「薛皓中——」
「對不起,請問你是傅加那小姐嗎?」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他們的爭執。
傅加那看著眼前陌生的老人,「我是傅加那,您是——」
「我是來接你的,我是華特。」他自我介紹。
「你來接我?」傅加那頭搖得似波浪頭,「您一定弄錯了吧?我不認識您。」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華特把行動電話交給她,「或許你可以打個電話給葉小姐確認一下。」
「是莎莎要您來接我的?她人呢?為什麼她不來?」
「因為出了小小意外所以——」
「小公主出了什麼意外?」一直保持沉默的薛皓中也忍不住關心的問。
傅加那的心中霎時有如打翻五味瓶,挺不是滋味的。
「母老虎,你快打電話問個清楚啊!」
「問什麼,回去不就清楚了嗎?」她把行動電話還給華特,「麻煩您送我回去,謝謝。」
「那這位先生——」華特指指薛皓中。
「您車子里若有溜冰鞋倒是可以借給他。我不會反對的。」
「溜冰鞋?」華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拍拍薛皓中的肩,「你有一位相當風趣的女朋友。」
「是嗎?」薛皓中哭笑不得。
乖乖!他怎麼從來沒發現她有此優點。
☆☆☆
「哈啾!」
這已經是齊南打的第六個噴嚏了。
「你要不要把衣服月兌下來,我放進烘干機烘一下。」她見他衣服濕淋淋,忍不住問。
他搖搖頭,表情仍是一貫的冷漠。
現在葉莎梅反而喜歡他霸道的時候,因為那時候的他是沒有戴上面具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關心,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的關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他的口氣潑了她一身的冷水。
怒意在葉莎梅的血液里翻攪沸騰。
「我相信只要是‘人’就需要關心,你不能因為嘉露比而打翻一船人。」
「你怎麼知道嘉露比的事?」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痛苦令他的臉龐扭曲。「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讓你知道,世上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嘉露比。」
齊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狂笑不已。
「你笑什麼?」
「我笑你太天真。」他的眼眸變得深沉晦澀。
「我天真?!」困惑染上她的眼眸。
他向她逼近,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或者你也是在對我演戲?你是第二個嘉露比嗎?」
「你——你變態!」憤怒下她賞了他一記耳光。
隨著清脆聲而來的是一片死寂。
葉莎梅的心髒緊了一下,她以為他會揍她。
「你終于說出真心話了。」他柔柔面頰。
「你懂什麼是真心話?!」她奮力掙月兌開他的手,委屈的熱淚從睫毛間流瀉而下。「你根本是駝鳥心態,這世上比你更不幸的人何其多,你能有今天你該感謝上天對你的恩寵,你該覺得慶幸,而不是因為一次的背叛就痛恨全天下的人,把別人對你的關心盡其蹂躪。」
「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他的憤怒是他用來掩飾傷痛的武器。
「這不是教訓你,這是我的‘真心’話。」她用手背拭去淚水,努力地將淚水咽回去,「如果你就這麼把自己藏起來,不願面對別人,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們只是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你是你、我是我,只要你走出這一扇門,我們可以當成不曾認識。
汽車聲劃破他們之間的寧靜。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毅然地步出大門。
他還是選擇了把自己藏起來,不願面對別人。對他的選擇,她並不意外,但仍感到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