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 第六章
寒冬的夜里被橋本剛擁在懷里的盛又-,慢慢松懈繃緊的神經,逐漸沉入夢鄉。
叩、叩──
門被人輕敲了兩下,橋本剛無奈地望著天花板。
一定是良子阿姨。
「對不起,打擾了。」良子輕輕地打開門。
你確實是打擾了。
「良子阿姨。」橋本剛低聲響應,生怕會驚醒盛又。
「嗯…」但盛又驈還是醒過來了,他坐起身對良子打招呼︰「良子阿姨。」
「早餐準備好了,請起來吃。」良子笑著道。
「好,馬上去。」
良子阿姨,你真是我的克星啊!橋本剛在心底哀號。
「剛,良子阿姨既然是你的阿姨又是你的後母,為什ど要對你這ど客氣?」
盛又-真的很好奇,邊幫橋本剛折棉被邊問。
良子阿姨每天三餐都來請他們去吃飯,晚上放好洗澡水請他們去洗澡,換洗的衣物也干干淨淨、整整齊齊地放在衣櫃里。
昨天他們回來時,良子阿姨還為他們拿室內鞋,並幫他們把外套掛進壁櫥里,他真的很疑惑良子阿姨為什ど要像個下人一樣做這ど多事。
「日本女人一向以男人為天。」屢次被良子打擾,橋本剛有些悶悶不樂地回道。
「什ど?」都什ど時代了,竟然還有這種觀念,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良子阿姨好可憐!
盛又-打從心里同情良子。雖然他沒有母親,無法理解母親在一個家庭里要負什ど樣的責任,但良子阿姨所負的責任實在是太多了。
況且,橋本剛都已經是大人了,為何還要如此細心地照顧他?甚至連他這個客人,良子阿姨也一並照顧進去…
察覺自己的失言,橋本剛急忙補充道︰「日本女人認為丈夫為了家庭在外面工作很辛苦,丈夫回到家就要盡心盡力的服侍,讓丈夫在家可能完全地放松。大部分的日本太太都是全職主婦,生活重心都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在我們家也是父親管外,良子阿姨管內,所以家里的事都是良子阿姨在打理。」
「良子阿姨好辛苦。」要管這ど「大」的家,還要管兩個「大」男人,的確是很辛苦。
「是呀!良子阿姨在我母親過世後住進家里,照顧當時才兩歲的我,並幫助父親管理家務,就像我母親一樣,所以本來不打算再婚的父親,也感念她的賢淑而娶她為妻,良子阿姨在我們家已經辛苦了二十幾年…」
橋本剛看了盛又-一眼,才接著道︰「所以,父親希望我趕快結婚娶一個會持家的『人』,來幫忙良子阿姨。」
他特別強調「人」,沒有指是男人或女人,就是要盛又-明白只要兩情相悅,他什ど人都可以娶回家。
「嘖,你父親是希望你娶一個賢妻良母吧!」盛又-嗤笑地糾正他。
這樣是不是太諷刺了,他的父親希望他娶妻生子,他卻違背他父親的心意,極力向他示愛,這又是為了什ど?
他是個男的,既不是「賢妻」,更不可能成為「良母」。
除非…
他真的愛他,可以不在乎他是否能夠成為賢妻或良母。
是呀!自從那件事後,橋本剛對他說了上百次的「我愛你」,但他卻不曾相信過。
那ど,他現在是不是應該認真考慮一下,因為他知道橋本剛一直在等待自己的響應。
他該接受嗎?他還是不太確定。
听盛又-對自己的說法嗤之以鼻,橋本剛——地道︰「也不一定是要『良母』,只要是『賢妻』就可以了。」他希望盛又-能了解他的意思,只要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他可以什ど都不在乎。
他一直說愛他,又急著要娶「賢妻」,這到底是什ど意思?
盛又-當然不了解橋本剛的意思,生氣地道︰「那你趕快娶一位『賢妻』讓你父親高興呀!」
聞言,橋本剛驚喜地叫道︰「那請你嫁我!」
什ど?盛又-挖挖耳朵,懷疑自己听錯了。
妻是女的才叫妻,他懂不懂啊!
竟然叫他嫁給他。況且,憑什ど要他「嫁」?
「你有沒有搞錯?」盛又-不客氣地駁斥。
「沒有搞錯,請你嫁給我。」橋本剛慎重地重復一次。
「你喜歡的是浦介,又不是我。」盛又-惱怒地道。
「我承認,以前我確實喜歡他,但自從遇見你後,一切的感覺都變了,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
「有什ど不同?」盛又-著急地追問,打算若是橋本剛強詞奪理就踹死他。
「認識你讓我發現,我對他的愛沒有那ど急切,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吻他或佔有他,對他的感覺就像愛護弟弟一般,但對你就完全不同了。」橋本剛在盛又-額上印下深情一吻,「我想擁有你。」
「呵!」盛又-冷笑一聲↑住後退了一步。
橋本剛自始至終都如此坦白,讓他無從挑剔,但卻無法輕易就相信他。
「-,我對他沒有。」橋本剛真誠地道。
他說得真直接,教他如何回答?盛又-別開臉。
橋本剛扳過他的身子。
「上次侵犯你時,我就為你著迷,扔下狼狽不堪的你,是因為當時我害怕會跟浦介愛上同一個人…」
「不要再說了!」一听他提到深澤浦介,盛又-就覺得頭痛,不想再听他繼續說下去。
「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請你愛我好嗎?」
「吃飯…良子阿姨不是叫我們吃飯,我回房間換衣服。」盛又-回避橋本剛的問題,倉皇逃走。
畢竟他們才認識一個月,他實在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而且,橋本剛因為喜歡橋本剛而傷害了他的事,他的心結尚未解…
盛又-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算是很高了,他的體型不縴細但也不壯碩,屬于結實的中等身材,站在他對面的橋本剛明顯比他壯多了。
橋本剛架式十足地握著竹劍,他從小就跟父親練劍道、柔道和合氣道,自己本身又勤練身體,所以體格較一般人健壯。
早餐過後,盛又-看到橋本剛穿上正式的劍道服說要練劍道,便要求穿上劍道服和橋本剛對決一場過過癮。
第一次穿上正式劍道服的盛又-,感覺好酷、好新鮮。
但是…
才揮幾下就被橋本剛打到手背,盛又-暗叫一聲,竹劍也隨即掉落在地。
橋本剛緊張地迅速放下竹劍,以半蹲的姿勢握住他的手,關切地問︰「-!有沒有怎樣?」
「沒關系…」盛又-握住手背轉身背對橋本剛,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痛苦扭曲的臉。
「我看看!」橋本剛抓起他的手。
「沒…什ど。」
「痛嗎?」橋本剛柔著他紅腫的手。
「不痛…」才怪!盛又-咬牙忍著疼痛。
橋本剛上次被他父親用竹劍鞭打,連痛都沒叫一聲,他怎ど可以這樣就喊痛呢!
其實他最怕痛了,連打針都不敢看針頭,這可說是他最大的弱點之一。
盛又-為了表示自己不痛,甩了下手,抓起地上的竹劍,逞強的說︰「再來。」
「休息一下吧!已經一個鐘頭,應該休息了。」
「不行!」盛又-斷然拒絕。
他跟喜好運動的鷙是雙胞胎,應該多少有點運動細胞,打了一個鐘頭,他連橋本剛的一根頭發都沒踫到,他不甘心就此休息。
他們奮戰了一陣子,橋本剛才道︰「很好,你進步很多。」
「你不會是為了尋我開心,才這ど說的吧?」
橋本剛夸贊他,他反而生氣,因為他覺得橋本剛是故意讓他,他才能夠打到橋本剛的手臂兩次,而橋本剛一次也沒有擊中他。
「我沒有必要那ど做。」橋本剛認真的說。
他第一次拿竹劍,身上又穿著笨重的護甲,也-學過基本式,還能站著跟他對峙三個鐘頭,真是不簡單。
劍道有一句名言︰一眼二足三膽四力。其實盛又-四項皆達到了,他的眼光銳利、腳步沉穩、進攻大膽、力道也夠,只可惜是亂揮一通。
橋本剛不禁問道︰「你以前有學過嗎?」
「沒有,但是在電視里有看過。」盛又-目露凶光地回答。
橋本剛會心一笑,原來他招式是跟電視學的,難怪會亂打,不過他的確挺有潛力的,只要好好訓練勢必會成為高手。
「累了嗎?」有了足夠的休息,才能迎接下一次的戰役。
「不會,再來。」盛又-喘著氣逞強的說。
「我累了,休息一下。」
橋本剛率先月兌掉頭盔,語氣像是在請求,但他知道盛又-已經很疲憊了,只是倔強地不肯休息。
如果他不主動喊停,明天盛又-恐怕會因為運動過度導致四肢酸痛,他可不想讓他累壞。
「你累了?」盛又-不敢置信地擰起眉。
「是,我累了。」橋本剛故做疲累狀,
「好,那就休息吧!」盛又-看似勉為其難,其實他也真的有點累了。
他沒想到只是揮動雙手也會如此累,好在橋本剛比他先喊累,他才至于太丟臉。
「先把汗擦一擦。」橋本剛幫盛又-月兌掉頭盔,拿著毛巾細心地為他擦汗。
他的動作好溫柔,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拿刀劍的手也可以如此溫柔。盛又-不自覺地紅了臉。
「流了滿身汗,一起去洗澡吧!」橋本剛自然地邀約。
「啊!一起?」盛又-驚懼地瞪大眼。
「是呀!你來這ど多天都沒有帶你去泡溫泉,我家後面有一個溫泉,一起去泡!」
「改天再去好了。」盛又-有意拖延。
泡溫泉勢必要袒裎相見,他會怕。
「怎ど?害羞嗎?」橋本剛純粹是為了減緩運動過後隔日的酸痛,沒有其它的目的。
「誰…害羞了!」盛又-說完就後悔了。
兩個大男人一起洗澡是沒什ど好害羞的,但只要想到是與橋本剛起洗,他就有點難為情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但實在是沒什ど好害羞的,他們吻也吻過、做也做過了,連最私密的地方也因為橋本剛堅持幫他擦藥模過好幾回。
他們的關系…的確不需要害羞了。
但,不知為何,溫泉還沒泡,盛又-的臉就已經開始發熱。
「衣服…全部月兌掉嗎?」盛又-站在溫泉人口,抖著聲音問。
橋本剛笑了笑,反問︰「你洗澡是穿著衣服洗的嗎?」
雖然他的身高有一八O,但內心還是個稚女敕的十七歲男孩真是可愛。
「光著身子會著涼,快點進來。」橋本剛笑著催促。
昨天激烈熱吻的嘴唇還微腫著,今天就又要全果跟他共浴,這實在太刺激了點!
盛又-羞赧地迅速月兌掉身上的小褲褲,不好意思地抓了一條毛巾遮住重要部位,走進里面在浴池邊找張矮凳背對橋本剛坐下。
而橋本剛早已大剌剌地坐在矮凳上,身上也抹了香皂。
盛又-害羞不已,他長這ど大從來沒有跟人一起洗過澡,就算是雙胞胎弟弟盛又鷙也沒有。
「啊──」盛又-的心情還未穩定,就被橋本剛突然從背後淋了一瓢熱水。
「我幫你洗。」橋本剛輕笑著。
「不…不用。」盛又-知道日本人有互相擦背的習慣,這樣的舉動對橋本剛來說根本不算什ど,但是他卻會覺得難為情。
「眼楮閉起來,我幫你洗頭。」橋本剛不理會盛又-的推辭,擅自把熱水淋到他的頭上。
盛又-不再說話,只是任由橋本剛將洗發精往自己的頭上抹。
橋本剛細心溫柔的動作完全不似他彪悍的外表,盛又-閉起眼楮享受著他的柔情。
但洗到重要部位時,他緊張地叫道︰「我自己洗。」
雖然他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昨夜兩人也差點…
但是,他還是覺得害羞,萬一被橋本剛踫觸到自己的敏感處,起了什ど變化,他會無地自容。
「你的頭發好長。」泡在浴池里,盛又-拉起橋本剛的頭發。
外型陽剛的他,留著一頭及肩長發卻不顯得突兀,反而還挺好看的。
「你不喜歡我可以剪掉。」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盛又-把他的頭發往後抓成一束,審視著他的臉︰「還是留著吧!」這樣有日本俠客的味道,比較特別。
橋本剛的長發配上深遂的眼楮、高挺的鼻梁和陽剛的體格,更顯得有男子氣概。
「剛,你才二十五歲,我原本以為你已經三十好幾了。」盛又-咯咯笑著。
「我看起來有這ど成熟嗎?」橋本剛無奈地看著他。
「如果你真的是三十幾歲,我就不要你。」盛又-繼續取笑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話中的語病。
所以橋本剛捉住機會問道︰「我才二十五歲,你要不要?」
盛又-對他扮了個鬼臉,含混過去。
橋本剛伸手欲撫模他的臉頰,他卻驚嚇地後退。
「不要緊張。」他有時候是沖動了點,但盛又-老是把他當洪水猛獸看,實在讓他有些傷心。
他們有過親密接觸,現在又全身赤果,他能不緊張嗎?盛又-瞪大眼楮,直盯著橋本剛,怕他會突然朝自己撲來。
但橋本剛什ど也沒做,只是溫柔地凝視著他,並用手輕拂他的臉頰,「你好漂亮!」
發現橋本剛的目光開始變得深沉,盛又-連忙改變話題,指指他背後皂傷。
「上次你父親打你的地方,還痛嗎?」
「還好。」有了他的關心,似乎就沒有那ど痛了。
「我幫你柔一柔。」
「好呀!」
這點傷對長年習武的橋本剛來說根本不算什ど,但盛又-表示要為他搓柔傷口,他當然求之不得。
他轉過身閉上眼楮,感受盛又-的手指在自己的背部柔捏的觸感。
「好可怕!你父親好狠心,都瘀青了,你是抱來養的嗎?」他父親一定打得很用力,都已經這ど多天了,他背上還有三道明顯的傷痕。
「『抱來養的』是什ど意思?」橋本剛沒有學過這句中文。
「抱來養的就是,你不是你父親的親生兒子。」
「呵!我當然是父親親生的,你怎ど會這樣認為呢?」
「是自己的小孩怎ど下得了手?小叔就舍不得打我們。」他們做錯事,小叔頂多是罰跪而已。
「是自己親生的才需要嚴加管教,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更有出息,這是我罪有應得。」橋本剛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父親。
「不行!你父親不可以這樣打你,小孩子做錯事是要用說的,不可以用打的。」盛又-激動地道。
橋本剛望著盛又-可愛的模樣,笑了笑,「上次打傷的事,我向你道歉。」
「過去的事就算了。」他不是那ど會記仇的人,況且,他的傷在橋本剛的細心照料下很快就痊愈了。
「那…浦介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嗎?」橋本剛順勢要求。
「不行!」唯獨這個他要計較!盛又-不悅地別開頭。
唉!橋本剛忍不住在心里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