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御九天 第一章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久前的金鑾大殿上眾臣全齊聲高呼著,余聲回蕩在整個皇城中,即便已經散朝,那莊嚴肅穆的感覺似乎仍在每個人身上流趟著,新君立世,豪情萬丈,一掃因先皇去世的惶恐,每人都有大展拳腳之勢。
站在皇城外圍,看著井然有序的士兵來往巡邏,一切似乎都是那麼平常,龍椅上的人變了,天下已經易主了,可是天還是那麼的藍,水還是那麼的綠,低下的草民還是不斷兢兢業業的討著生活,那份爭到天下的興奮瞬間消失了大半,看了一眼雙手,潔白干淨,穿著朝服的他英氣颯爽,眉宇間盡是睿智,一如他的名字——安國公睿颯!
眼前看的是盡在他掌握中的萬里江山,心里浮現的卻只有昔年已經塵封的甜蜜往事,那時的她還是一個女孩啊……年僅十二的翡年輕貌美,全族雖不乏俊美之輩,卻沒有一個比得上她跟大哥,父母的千般寵愛,族人的萬般疼惜,從沒讓她受過半點委屈,自出生便一直學習族里法術,在同輩中又一直遙遙領先的她跟大哥,早就被視為下任族長的繼承人,于公于私她早已是族里的一顆明珠,綻放著萬丈光明,被眾人捧在手中,從沒蒙上半點塵埃。
可是碧出現了!她叫翡,妹妹叫碧,名字可見尊貴如何,出生便讓大家皺眉的她只會一雙冷眼看人,長得全無族人的半分俊美,即使是十月懷胎生下她的母親也常喊著這是一個孽障,絕不是她所應該愛惜的孩兒,能活下來,那全是族長叔叔的恩賜,在母親決定要除掉碧的那晚,族長澄把碧由龍潭救出,滿身鮮血的碧與珠光環繞的她有了第一次的正面視線相觸,那冷到骨里去的眼光,即便是十二歲的自己,也足足發了一個月的惡夢!
那年,碧八歲!
時間過得飛快,十六歲的自己首次看到了族外的人,也首次知道原來除了族人,也有長得這般俊美,絕不輸于哥哥的男子,那微笑的嘴角,優雅的舉止,都是那樣的新奇。他溫柔,他體貼,他博學,只要跟衡靖在一起,世間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甜蜜,吹過的風,普照的日,落下的雨,都像在為他們祝福著,族里的山幾乎全留下兩人的足跡,族里的河幾乎全留下他們的影,心高氣傲的自己首次有了非嫁不可的人,只是想到了他的名字,心情就足以愉快一天。
高衡靖!高衡靖!這是一個心的魔咒啊!
嘴邊含著笑,安國公睿颯沿著護城牆慢慢走著,迎面炫爛的陽光似乎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盡情的放射出光芒,映得他那如白玉般潔淨的臉似乎也踱上了無盡的光!
他是那樣的俊美,他是那樣的聰慧,世間只有他,才能配得上如此嬌貴的自己!世間也只有他,才配得到自己珍貴無比的心!
但是碧出現了,她把一切都毀了,為什麼族長要放她出來,為什麼自己要帶衡靖爬山,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沒發生,是不是,就能改寫全部的往事呢!
緊緊抓住年代久遠的泥磚,睿颯眺望著那片皚皚的雪山,那里有他前生的兒子,那里有他前生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搶走了衡靖,也搶走了旭升,她憑什麼把旭升的名字改成星隨!她憑什麼可以讓衡靖下到黃泉也念念不忘她!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明明是她發下的誓願,可為何,衡靖要回應的卻是別人!在地府,有著超強法術的自己本想能討到一個新的人生,與衡靖有個新的開始,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在閻王面前,他討的是再一次與碧相會!
即使閻王告訴他,三生石上刻的是自己的名字,為何還是無法讓他回頭!她!翡明珠!才是高衡靖命定三生的妻啊!!!
身子搖晃著,白晰的手已經抓挖出血絲,可是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暈,對碧的恨意早就濃到無法化解的地步,為著衡靖,他選擇了再次投生,不要別的,只要擁有能阻止他們的力量!能讓碧月洛所守護的一切落在自己手上的力量!能讓碧月洛痛苦生生世世的力量!他可以放棄靈魂,出賣身軀,這是碧欠他的!這是碧逼他的!
〔翡!別這樣!這樣折磨自己那人也不會心疼的!他的心,現在全落在碧的身上了!〕鎮國公睿澄把那雙美麗的手由磚上解救下來,掏出手帕輕輕包扎好,對于翡心里的痛,對于翡心里的恨,他完全明了,為著這個他疼愛的妹妹,他可以由地府回來,只要有他用力的地方,他絕不猶豫,一步步蠶食著碧所守護的皇朝,終于把它歸于自己掌中,朝上的傀儡皇帝根本不足為患,碧用半身法術守護著的龍命已經被他們所控制,只要再等等,等到有著碧另半身法術的兵符到手,他們就能讓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龍血?絕不會有用武之地!
鎮國公睿澄把那雙美麗的手由磚上解救下來,掏出手帕輕輕包扎好,對于翡心里的痛,對于翡心里的恨,他完全明了,為著這個他疼愛的妹妹,他可以由地府回來,只要有他用力的地方,他絕不猶豫,一步步蠶食著碧所守護的皇朝,終于把它歸于自己掌中,朝上的傀儡皇帝根本不足為患,碧用半身法術守護著的龍命已經被他們所控制,只要再等等,等到有著碧另半身法術的兵符到手,他們就能讓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龍血?絕不會有用武之地!
〔兩位皇叔興致頗高嘛!朕的登基慶典即將開始,兩位功臣又豈能缺席呢?〕突然傳來的話聲讓兩人一驚,抬頭上望,一國之君的德涵不知何時站在了城樓的閣頂,大風吹浮著他的皇袍就像一只張開翅膀的雄鷹,可惜再大的翅膀也只不過是風吹起的軟錦,全然沒有抵御的能力。
〔臣下豈敢在皇上登基之日缺席,只是遠憂沒有,卻有近慮橫放陛下當前,我們為陛下著想,當然要多加小心了。〕睿颯笑著,站在樓下的他依然那樣的絕世風華,一投足一舉手已經能讓人移不開眼楮,听不見其他,更何況是他特定施展開來的魅惑。
〔朕有兩位皇叔如此鼎力相助,何愁天地不盡在掌握!〕德涵大笑,轉身興奮離去的他根本沒看到鎮國公睿澄跟安國公睿颯臉上的諷笑,一個只看表面的庸才,只是哄兩句,人便飄飄然了,難怪會為了心中那小小的怨念不忿便跟他們合作謀奪皇位……〔那麼,鎮國公,宴席就要開始了,我們這樣的重臣又豈不能缺席呢?〕安國公瀟灑地一甩紫袍下擺,大步向前進,這時的他早已甩去傷春悲秋的‘怨女’模樣,今生,他有他真正的身份!
〔也是,皇弟請……〕睿澄側身讓安國公先行,緊隨身後的他就像是安國公的護衛,兩身張舞著爪的紫金四龍袍在殘光中飛舞著,就像要狠狠吞食漫無邊際的碧龍朝疆土……#############################莊嚴的大殿上處處鶯歌艷舞,在早朝上一臉嚴肅的大臣們早就醉倒在這好久沒踫的輕松氣氛中,一代聖君離逝的痛楚似乎就在這短短的日子內被抹平。日子依舊過著,龍椅上依舊有人坐著,每日的朝拜繼續著,一切都沒太大的變化,就像日升日落,從不會因任何事而改變。
挑眉看了看也一樣沉浸在歡悅中的皇帝,安國公舉杯相敬以掩蔽嘴角掛著的冷笑,月洛果真是個難纏的對手,看現在在場的諸位大臣,個個似乎都為新君的誕生而起舞,難得看到一兩個臉上有不豫之色,意欲勸諫,或許這又是一場好戲上演!
〔皇上……〕蒼老的顫音在滿是樂聲中的大殿顯得格外唐突,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住手望向了三代元老的丞相元明顏。
〔丞相有何要事呢?今日是朕登基的大好日子,但說無妨!〕德涵一副仁君模樣,頓時讓丞相的膽子越發大起來。
〔老臣有事上諫!〕☆油炸☆冰激凌☆整理☆〔……〕皇帝德涵、鎮國公睿澄、安國公睿颯靜靜地等著元明顏開聲,不同的是德涵臉帶疑惑,睿颯可是臉帶了然。
〔臣以為……在先皇駕崩百日新皇便有一場豪宴甚為不妥,請皇上盡早結束慶宴;而二皇子璨冀至今流落民間不知所蹤,皇上並沒盡力尋找這恐怕會給人落下把柄,請皇上盡快派出得力人手尋找二皇子,以確保二皇子安全;三,鎮國公、安國公本有自己封地,不宜太過干預朝政,請皇上下旨,在先皇百日後請兩位國公返回各自封地,免得引人非議……〕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連先皇也讓自己幾分的元明顏說得字字有力,完全不怕得罪在場的兩位國公,他一心為著碧龍朝為著皇上著想,即使他不太明白為何最後皇位會落在民心或是政績都稍差的大皇子德涵身上,但只要是先皇的旨命,他都會盡心輔助新主。
〔呵呵,元老的意思是……怕本國公有心謀奪朝政?〕利眼一瞪,鎮國公在睿颯的示意下先扮起了黑臉來。
〔本相不敢!只是這京城呆久了,謠言自然紛飛,這對剛上位的皇上不太好!也請兩位國公自重!〕〔本國公想呆就呆,皇上特地請我們兄弟倆留朝輔助,外人又哪懂什麼?丞相太多心了。〕鎮國公話說得溫和,可是眼卻越發凌利,如雙劍般直插元明顏心窩。
元明顏只覺胸口一陣疼痛,喉嚨像是被人捏著似的無法呼吸,老臉慢慢漲紅起來。
〔皇上,丞相也認為本國公說得句句在理,他也在為這小人之心羞愧呢!〕說話放肆的鎮國公引來諸位大臣的疑惑,可是看到元明顏只是漲紅著臉卻一口不吭,心里也只能暗自嘀咕。
〔丞相也是為朕著想,鎮國公就不必見怪了。只是丞相已是三朝元老,年紀越發年邁,許多事都要勞動老人家這太不仁道,天下也會嗤笑朕手下良材全無,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兩位國公替朕分憂,丞相就好好頤養天年吧!〕〔嗯……嗯……〕拼命想發聲的元明顏只能勉強發出單音,心里越發焦急,血氣就更向上涌了。
〔看來丞相也認同這個提議呢!〕走到元明顏跟前的俊俏男子一手扶著搖搖欲墜的他,讓人發顫的寒意源源不斷的由男子身上傳出,直讓元明顏打著哆嗦頭不自由地點。
〔丞相真是胸懷廣闊,朕賜你城郊豪宅一棟,僕人數百,由明天起,元老就不用再上朝來了。〕德涵當然明白元明顏這時必定是受了鎮國公的暗算,但又何況,他早就把想朝里礙手的大臣除去換上自己的心月復,先除去這個自以為正直無私的丞相也好,就讓他們知道寡人並不是省油的燈吧!
〔丞相真是胸懷廣闊,朕賜你城郊豪宅一棟,人數百,由明日起,你老人家就不用再上朝來了,好好的頤養天年吧!〕德涵當然明白元明這時必定是受了鎮國公的暗算,但又何妨,他早就想把朝礙手的大臣除去換上自己的心月復,先除去這個自以正直無私的丞相也好,就讓他們知道寡人不是省油的燈吧!
〔嗯……嗯……〕努力想出聲的元明被幾位侍衛扶了出去,頻頻回首的他只看到鎮國公與皇帝嘴角那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莫非……###########################〔爹……皇上一登基便削了爺爺的權,這似乎是想讓兩位國公把持朝政。
歷來皇朝都不允許皇親們太過干涉朝政,而向民間廣納賢臣,現在新皇上似要打破這個傳統了。如果孩兒猜得沒錯,這其中必有蹊!〕身丞相四代傳人中最出色的元尚罄年方十七,但是才情橫溢頭腦伶俐,不輸當年的‘天下第一才子’宇文烈,甚至有取代宇文烈之勢,在朝中也普遍被臣看好,不久會入朝官,皇上分憂。
〔罄兒,不能對皇上如此無禮!君威難測,加上兩位國公都是能人,他們想大干一番也屬應當。皇朝從未明文限制皇親干涉朝政,只是皇親們都比較喜歡外出玩,所以也就形成了皇親不過問朝政這個假像!〕身一方富甲的元承琮嚴斥兒子的無端猜測,雖無官職在身,但也與官場中人打交道半輩子的他,對「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明白得很,即使皇上真是有意對元家行驅逐之實,他們也無法說什麼,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啊!
〔爹,爺爺此事已經一病不起,我們元家也被皇上強行遷去城郊,這分明就是要讓我們元家再無能力過問朝事!爺爺一生光明磊落,從不在朝中結黨,他能身居高位一方面是皇上的恩寵,另一方面也是爺爺的行高尚,博得萬民喜愛百官敬佩!現今新皇帝說撤就撤,完全不給個理由,這怎能叫人臣服!〕元尚罄一想到自己崇敬的爺爺在新君喜宴上被人了起來,自此一病不起,連話也說不清楚,而自家也由位於京城中心的豪宅被皇上強行搬至城郊的大宅,那股悶氣就怎麼也吞不下!
碧龍朝向來重能臣,大臣如無大的過失,一般不會撤職,爺爺雖年紀高邁,但向來行事謹慎,絕無差錯,本來爺爺就有告老還鄉的念頭,只是想新君登基,天下未定才又繼續扶助新君以定天下,可現在呢!皇上非但不領情,還對元家連番打擊,真是欺人太甚!
罷了,既然如此,自己想在朝中搏取功名元家增添光耀的構圖只能放棄,一身聰惠可能就要就此埋沒,真是可氣可恨!
〔來人啊!我要到外面溜達,幫我備馬!〕大步走出大門,元尚罄接過侍從遞來的繩,直向郊外的曠野而去。
〔這孩子……〕看著元尚罄疾奔而去的身影,元承琮明白,這件事對一直想在朝上官的孩兒有多大的打擊,往年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宇文烈在,沒人注意到自己孩兒也是天資聰明的孩子,直到宇文家突降橫禍,宇文烈自此銷聲匿跡,人才把眼光投向元尚罄,可這也造就了元尚罄近於創建功勳的心態!或許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教訓,讓罄兒嘗嘗挫折的滋味,這樣才能更好的成長……#############################急馳了一夜,元尚罄終於放慢坐騎漫步在月色中,城郊雖沒京城那般人聲沸騰,可是鳥鳴花香,別有一番風味,偶爾,元尚罄也會縱馬到這讓人心曠神怡的郊外踏踏青,看看清水流泉,感受一下寂靜無人的滋味。
可……這不會是自己往後的人生,他會讓天下人知道,元尚罄的存在!元尚罄絕對也能像他爺爺一樣,位極人臣的!
繁亂的思緒終結在潺潺的水聲中,元尚罄猛地提起警覺,在郊外的山谷向來少人來往,半夜之間突然傳來異樣的水聲,難不成有什麼在作祟?
小心的跳下馬,元尚罄本著初生牛犢的精神,慢慢靠近小河邊,撥開層層清草,露出清澈見月的河水。只見河邊一條白影搖搖晃晃,似乎在洗著什麼,在溫和的月下,一頭銀色的長發泛著藍光,雪白的肌膚在黑夜間亮得讓元尚罄眼楮發痛,修長的身影畫出不可思議的美感,看得人心真跳。元尚罄呼吸不由加重,不知是哪個膽大的女子竟敢在這寂靜無人的河邊戲水,由那身白亮的肌膚可斷,這必定是位絕世佳人,也一定是位從沒經受勞動的水樣女子!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河女吧……胡思亂想著,元尚罄正準備悄悄退出這片天地,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竟不能移動半步,脖子上也不知何時多了一冰冷有力的大手!
急馳了一夜,元尚罄終於放慢坐騎漫步在月色中,城郊雖沒京城那般人聲沸騰,可是鳥鳴花香,別有一番風味,偶爾,元尚罄也會縱馬到這讓人心曠神怡的郊外踏踏青,看看清水流泉,感受一下寂靜無人的滋味。
可……這不會是自己往後的人生,他會讓天下人知道,元尚罄的存在!元尚罄絕對也能像他爺爺一樣,位極人臣的!
繁亂的思緒終結在潺潺的水聲中,元尚罄猛地提起警覺,在郊外的山谷向來少人來往,半夜之間突然傳來異樣的水聲,難不成有什麼在作祟?
小心的跳下馬,元尚罄本著初生牛犢的精神,慢慢靠近小河邊,撥開層層清草,露出清澈見月的河水。只見河邊一條白影搖搖晃晃,似乎在洗著什麼,在溫和的月下,一頭銀色的長發泛著藍光,雪白的肌膚在黑夜間亮得讓元尚罄眼楮發痛,修長的身影畫出不可思議的美感,看得人心真跳。元尚罄呼吸不由加重,不知是哪個膽大的女子竟敢在這寂靜無人的河邊戲水,由那身白亮的肌膚可斷,這必定是位絕世佳人,也一定是位從沒經受勞動的水樣女子!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河女吧……胡思亂想著,元尚罄正準備悄悄退出這片天地,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竟不能移動半步,脖子上也不知何時多了一冰冷有力的大手!
〔誰派你來的?〕冷冷的語音,就像是寒冬的凜風,讓元尚罄打了個寒顫,心神努力地保持鎮定,眼楮努力隨著手的方向看去,一張絕美的臉就這樣落在滿是驚惶的眼中。
銀發近看更是亮麗,隱隱泛著藍光,美得懾人心魂,但這遠不比那雙眼眸來得讓人震憾,清澈的眼光,沒有任何情緒在內,冷冷的卻讓人移不開眼楮,只想讓那雙冰眸能燃上半點火熱,在目光流轉間露出萬般風情。
〔你是何人!〕銀發男子似乎發現手下的少年不會武功,那沈重的呼吸聲讓他略略放松警戒,手離開了元尚罄的脖子,改鉗住他的肩膀。
〔在人姓元,名尚罄,是當朝丞相之孫,敢問俠士何名!〕知道身文弱書生的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男子的對手,元尚罄反而不再慌張,拿出自己的風度,無視那鉗得自己發痛的手,只微微笑著,似乎是月明風輕之際,朋友交心之時。
〔我叫寒星隨!〕手終於離開了肩膀,可元尚罄絲毫沒注意到壓力已然一松,他的全副精神集中在這銀發人身上,心暗自道,難怪他滿身冰霜,名字就已經夠冷了,絲毫沒有溫度。
溫度?
元尚罄突然發現眼前男子赤果著上身,露出瑩白的肌膚,在月照之下,更顯冰冷的感覺,剛剛以所見的河女難不成是……?
回頭看看已無一物的河邊,再看看眼前寒星隨滴著水的褲子,元尚罄不由關心問道︰〔寒公子不如先穿上衣裳,這雖是夏日,但夜間山風還是挺猛的,一不留神恐防傷風。〕瞄了貌似關心的元尚罄一眼,寒星隨終於拿起掛在樹梢間的外衣穿上,再一閃身,人便開始往外走去,不再理會元尚罄。
〔寒公子,敢問寒公子家住何方,有緣千里能相會,我們也算是有一分緣,難得相識,不如交個朋友如何!〕元尚罄快步追著寒星隨,口努力攀交情,這寒星隨太過特別,讓他止不住滿心的好奇,或許有一個這樣的友人會不錯!
〔……〕直直地走著,寒星隨沒理會身邊那雜吵的少年,來到一間破舊房子前才終於停住,回身冷冷地盯住元尚罄,他仍舊不發一言。
〔你家就在這嗎?這樣的破舊的房子如何住人!看寒公子一身氣質豈能委曲在這破房子,不如跟我一同回元府,讓人好生侍候如何!
〕〔路在那頭,請便,你再吵著我,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一字一句沒有感情起伏地吐著音,寒星隨不再看元尚罄一眼,推開滿是灰塵的門走進屋,就在元尚罄也想跟著走進時,一陣掌風由頰邊擦過,帶起一片疼痛,就在這一怔之間,門已經合上,而自己臉頰也泛起一陣血腥,看來受傷非淺。
撫住臉上的傷口,元尚罄呆立門外良久,這才去找綁在樹干的馬匹,既然知道這寒星隨是住在這,那他明天再帶些食物與用品過來吧,他一個神仙似的人物,如何呆在這破舊房,看著就讓人心憋。
翻身上馬,再看寒星隨所處房子一眼,元尚罄快馬加鞭,直向家門而去,由認識寒星隨那刻起,他腦子再沒裝上別的事物,連悶於心的功名也能暫時擱下,讓整顆心著那張不似凡人的俊美面孔而跳……或許,這是上天了補償他無法謀取功名而送下的禮物!
#########################站在少爺門外,書童元謙來來去去的踱步不停,少爺幾乎天亮才回到家,現在剛睡下沒多久,要不要喚醒少爺去老相爺那請安呢!
〔元謙,你在外面走來走去累不累啊?快進來替我更衣,一會幫我去帳房辦些事!〕元尚罄帶著濃濃倦意的聲音傳來,嚇得元謙立刻沖進門,拿起挑選好的外袍等著侍候少爺起床更衣,誰知道少爺這天竟如此雅致,只睡一個時辰就起來了,平日少爺一但晚睡,可是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依序到爺爺跟爹爹處露一下臉,元尚罄便帶著書童到帳房領來一大堆用品,又叫廚娘弄幾樣味道鮮美的小菜,他滿心歡喜的向著郊外樹林走去,完全沒發現他反常的舉動跟臉上的傷痕給人的聯想。
(元謙,你要好好跟著你家少爺,看他今天有些什麼舉動,依他受傷非淺仍興致的情況下看,十有八九他是被什麼不乾的東西纏上了,你可要好好保護尚罄知道嗎?)老爺的吩咐不斷回蕩在耳邊,元謙絲毫不敢怠慢,把少爺今天所到之處統統都記了下來,準備回元府後向老爺報告,不過少爺的舉動真是太過反常了,看他臉帶笑容站在一間破舊不像人住的屋子下停住,伸手在門上輕敲。
〔寒公子,寒公子你醒了嗎?我帶來些小菜,準備與你共斟。〕寒公子?少爺友人的名單沒這樣的姓氏啊?元謙更是留神了。
持續不斷地輕敲,元尚罄絲毫不見疲憊放棄,仍是有節奏地敲門聲終於換來成效,門緩緩地打開了。
〔有何貴干!〕口氣略顯不耐煩的寒星隨出現在門前,長長的銀發有些亂,外袍只是隨便披著,看來似乎剛剛仍在睡夢中,只是被某個不識相的小子給吵醒了。
〔寒公子,已經日上西頭了,相信你一定要有點餓了吧,不如我們到河邊吃些東西,這屋子就讓我書童好好收拾一番,讓你住得更舒適,怎樣?〕元尚罄就像情初開的小子一臉熱切地向著寒星隨獻殷勤,心總想把自己能給的一切好處都讓寒星隨享受到,但看在元謙眼底,更讓他確定這銀發俊美的怪異男子一定不是常人,說不定是什麼狐妖變的,專門來迷惑少爺!
元尚罄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子一臉熱切地向著寒星隨獻殷勤,心里總想把自己能給的一切好處都讓寒星隨享受到,但看在元謙眼底,更讓他確定這銀發俊美的怪異男子一定不是常人,說不定是什麼狐妖變的,專門來迷惑少爺!
〔這屋子用得著收拾布置嗎?〕不耐煩元尚罄的熱切,寒星隨稍稍側過身讓兩位不速之客有張望里頭的空間,他相信,只一眼,這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就會打消那無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