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下) 第十三章
翔翔睡著了。
那雙酷似霍森的藍眸,雖然因熟睡而閉上,但是小臉上的輪廓,仍依稀看得出與霍森的相似之處。這個孩子,不論模樣或是脾氣,愈來愈像他。
素馨輕撫著兒子的睡顏,前塵往事再次襲上心頭。
三年前,她離開紐約,回到台灣後,選擇在東部一個小鎮落腳。這里的山、這里的水,純淨而美麗,小鎮從日據時代,就以溫泉聞名,而小鎮旁的台地氣候適宜種茶,所產的蜜香紅茶,茶色紅潤,散發著淡淡的果蜜香味。
這是個安靜的小鎮,自從內環道開通後,觀光客更是直驅溫泉區,或前往全省聞名的枚場稍作逗留,不再經過鎮上。
那時,她不敢回家,茫然的搭車,不知過了幾天幾夜,直到在這里看見與故鄉相似的天色,才決定在此住下,也在茶園找到工作。
平靜的生活,讓思念更是磨人,她不能吃、不能睡,終于在工作時昏倒,被緊急送往醫院。
與霍森相戀,是甜中帶苦的禁果。她原本不該嘗,卻忍不住伸手,摘取他遞出的寵溺,誰知一旦嘗過他深情的溫柔,代價竟是磨人欲死的相思。
她原本被思念折磨得形銷骨立,直到經過檢查後,醫生告訴她,她懷孕了。
身為一個女人,她可以軟弱。但是,身為一個母親,她必須堅強。為了月復中的小生命,她不再沉溺于離別的心痛,總算振作起來,在茶園老板夫婦的仔細照料下,熬過懷孕期的不適,生下了翔翔。
翔翔的出生,讓她的心有了寄托。雖然,獨力扶養孩子,是件極為辛苦的事,但是她從不言苦,甚至甘之如怡。
只是,對霍森的思念,未曾淡薄。
三年了,他終于找到她,出現在她眼前。她不知作過幾次他們重逢的美夢,然而現實卻與夢境天差地遠,他的眼神、他的舉止、他的言語,透露的不是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深深的恨思。
素馨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恨她。
听著翔翔均勻的呼吸聲,難以人眠的她,從床上坐起,在小夜燈微弱的燈光下,打開擱置在床頭的紙條,望著上頭寫的手機號碼。
曾經,他是她最想見到的人。
但是當他真的出現時,她竟覺得困惑與不安,甚至是有些畏懼的。
擱下紙條,素馨再度躺下,卻輾轉難以成眠。好不容易,在天色微微泛白時,她才疲累的睡著,再度夢見了她最心愛的男人。
不同于往昔的是,夢中的霍森,不再對她露出溫柔的微笑。
他的藍眸里,充斥著仇恨。
鬧鐘響起時,素馨從惡夢中驚醒。
「媽咪,你怎麼了?」翔翔柔著惺松睡眼,湊到媽媽身邊,盡量伸長小手臂,想要保護媽媽。「壞人又來了嗎?’他努力睜大眼楮,卻又不敵難纏的睡意,才睜開幾秒鐘,眼皮就不听話的往下掉。
她深吸一口氣,抱住兒子,被惡夢嚇出一身冷汗。
「媽咪,你在發抖。」翔翔閉著眼,喃喃說著,撒嬌的蹭啊蹭。他最喜歡媽媽身上好聞的味道了。
「乖,我沒事。」素馨低下頭,吻著兒子柔軟的頭發,勉強擠出微笑。「媽咪只是作了惡夢。」
「什麼樣的惡夢?',「我忘記了。」她只能說謊,不願意讓翔翔對霍森的印象更加惡化。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父子,她不願意看見孩子敵視父親。「翔翔,我們該起床了。」她哄著。
小男孩嘟著嘴,賴在媽媽懷里。「再睡一下下嘛!"「你會遲到喔!」她溫柔的一笑,習慣每天清晨跟愛賴床的兒子重復同樣對話,從來不厭倦。「你不是說,要集滿五個星星貼紙,去換十二色彩色筆?遲到的話,這禮拜就沒有星星貼紙嘍。」
事關彩色筆,翔翔振作精神,從床上爬起來,胖胖的小手猛拍臉頰。
「我醒了!"「那你快去刷牙洗臉,媽咪去做早餐。」
「好。」大聲回答後,他咚的跳下床,一溜煙跑進裕室里。
為了顧及孩子的營養,素馨總是自己做早餐,花蓮縣推廣無毒農業數年,新鮮而自然栽培的食材不虞匿乏,四季都有當令的好食材。
當她在廚房里熟練的做早餐時,裕室里傳來翔翔一邊洗臉,一邊大聲唱著卡通主題曲的歌聲。早餐端上桌時,他己經好好坐在餐桌旁,乖巧的等媽媽也拿起筷子,才開始大快朵頤。
他食欲好,也不挑食,連吃飯的模樣,都像極了霍森。
早餐過後,素馨幫兒子換好衣裳,把隨身的小書包交給他。每天早上,隔壁鄰居會開車載小女兒去幼兒班,順道也來載翔翔,小女孩比翔翔大一歲,己經公開宣布,長大後要當翔翔的新娘。
響亮的喇叭聲,在門外響起,翔翔彎著腰,笨拙的穿好布鞋。
「翔翔,上課要加油。」
「嗯,’他在素馨臉上親了個響亮的吻。「媽咪上班也要加油。」
她笑容微僵,點了點頭。
「好。」這是她今早的第二個謊言。今天,她不會去上班。
翔翔愉快的跑向車子,但才踏出幾步,他又轉身跑回來,靠在她耳邊認真的說︰「如果,壞人又來找你,你要趕快跑來找我,我會保護你。」
兒子的貼心,讓她感動不己,卻也有些許感傷。
「他不是壞人。」她低語。
小男孩倔強的嘟嘴。‘他欺負你,就是壞人!’他親了媽媽一下,又囑咐。「好了,我去上課了。」說完,他才跑開,在素馨的往視下坐上車子。
耀眼的朝陽下,車子逐漸遠去,轉過街口之後,就看不見了。
素馨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想著當初那個好小好小的嬰兒,己經會一臉嚴肅的說要保護媽媽。
翔翔,是上天賜予她的寶物。
然而,這個寶物,並非只屬于她一人所有。她必須鼓起勇氣,去跟霍森詳談關于翔翔的事情。
她先打了電話,到茶園請假,掛斷電話後又遲疑了一會兒,才按下另外一組手機號碼。昨晚,她己經牢記紙條上的號碼。
接電話的是霍森。
「呃,是我。’她小聲的說。
低沉的聲音,冷淡如冰。
「誰?"她困窘的咬了咬唇。「楊素馨。’他己經認不出她的聲音了?
「喔。,,隱約的,她好像听見一聲冷笑。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她鼓起勇氣說道。
低沉冰冷的聲音說出一個地址,隨即收線,不讓她有機會再說一句話。她愣愣的看著手里的電話,半晌之後才換好衣裳,騎著腳踏車,在漸漸變熱的陽光下,前往地址的所在處。
那個地址位于溫泉區的深處。她沿著兩旁種滿艷紫荊的溫泉路,騎進枚草高長的田園,又經過一段崎嶇的產業道路,才找到那個地方。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棟圍繞著小小花園的溫泉別墅。她曾听鎮上的人說過,這是當地財主建造預售的別墅,里頭設備豪華,家具一應俱全,只是出價太高,一直無人問津。
她帶著困惑,推開虛掩的鍛造鏤花門,有些不確定的按下門鈴,等了一會兒之後,大門才被霍森打開。
一看見他,層層嫣紅就染上粉頰,她不知所措的轉開視線。來開門的霍森,顯然是剛剛沐裕過,健壯黝黑的身軀上,只在腰間圍著一條毛巾。
「進來吧。’他淡淡的說,退開一步讓她入內,態度平靜如無波的海洋,不再像昨日初見她時那麼激動。
別墅里窗明幾淨,每一樣東西都是新的。
霍森走到客廳里,遷自坐到沙發上,絲毫沒有遮蓋自己的意思。他靜靜看著她,藍眸幽暗,看不出任何情緒。
素馨的視線一直不敢跟他接觸,雙手柔扭著薄外套。無聲的沉默,像巨石壓在她心口,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終于找到勇氣開口,不過一雙不安的眸子,卻還是看著自個兒的腳尖。
「你你你怎麼會住在這里?」她原本以為,他會住進與海洋公園相鄰的高級飯店。
低沉的語氣,依舊冷淡。
「我買了這棟屋子。」
素馨錯愕的抬頭,但一接觸到他赤果的胸膛,又紅著臉低下頭去。
買的?!他買了這間房子?
希望的火苗,在她心中升起。昨天,霍森的態度言語把她嚇壞了,讓她惡夢連連。她心里明白,他的憤怒是因為她三年前的不告而別,然而今天他不但冷靜下來,甚至還買下這棟溫泉別墅。
「你要在這里久住?」深深的期待,讓她的雙手更柔緊薄外套。
「有些事情,我得留在這里親自處理。」淚水,幾乎要溢出眼眶。
對霍森的深情,讓她忘卻不安。甜蜜的記憶,一並涌上心頭,她記起當年他們初遇時,在民宿里度過的美好時光。
即使他對她感到憤怒,卻還是願意為她留在鎮上。如同她所日夜盼望的,霍森還是在乎她,才會在繁忙的工作中,還能尋覓到她的落腳處,且決定留下,與她共續前緣。
這個舉動,讓她感動不己。
她無法責怪他的憤怒、他的冷淡,反倒覺得歉意深濃。
「我很抱歉。」她低語著。
藍眸微眯,閃爍異樣的光芒,低著頭的素馨卻沒有察覺。
「你很抱歉?’他重復,語調輕松,仿佛不解。「為了什麼?"她雙肩一縮,被那淡然的語氣刺傷,卻因為歉意,而心甘情願忍受他話語中的諷刺。
「因為,我三年前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你。」她始終不敢期待凱曼會告訴他,她離去的原因。他的憤怒也間接證實了她的猜測無誤。
濃眉緩緩一挑,不禁訝異,她竟能把那件事,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更教他深感佩服的是,她看來是那麼無辜,萬分惹人憐愛,連演技精湛如他,也不得不感到佩服。
等不到霍森的回應,她忐忑而心急,匆匆補上一句。
「我能解釋。」
「不需要。’他驀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只是道歉,並不足夠。」
「我——,素馨沒能把話說完,霍森的薄唇,己經吻住她,狂野得像是想一口吞下她,甚至等不及褪去她的衣裳。他要的不是道歉,久忍的,激烈如狂風暴雨,將她卷入其中。
素馨被逼得羞澀回應,無法反抗、無法思考。
他吮得那麼深、抱得那麼緊,猛烈得近乎粗暴,放肆的蹂難,在她嬌弱的身子里,宣泄著憤恨而無祛壓抑的渴望,一再猛力沖刺,感受她的濕熱緊室,貪婪的需索更多更多,不許她有所保留。
太久的孤單,讓她難習承受他的龐大,在他無情的催逼下,她起初的瑟縮痛吟,漸漸轉為甘潤,嬌嬌的在他身下,因他的沖刺而起伏,被駭人的狂喜折磨得無助低泣。
日光燦爛,屋內的喘息與嬌吟,久久沒有止息。
之後,她羞澀得不敢睜開眼楮。
縱然三年前,她在霍森的細心誘哄下,學會了男歡女愛,但是他即便再癲狂,也對她保有溫柔,從來不曾像這次如此放肆粗野,反覆以他的粗糙,沖撞她的嬌女敕,逼迫她一再泣喊。
就連現在,當他的離開她的身體後,她羞人的女敕軟里,仍感覺得到他的炙熱、他的堅硬、他的形狀。
想起自己的回應,素馨羞得無法面對他,只能閉眼裝睡,依偎在他汗濕的胸膛上。
不同于往昔,怞身後的霍森,毫不留情的推開她,迂自起身,往裕室走去,沒有親吻、投有擁抱、沒有輕憐蜜愛的溫存。
即使窗外烈日高掛,但是被遺棄在沙發上的素馨,失去了他的體溫,卻覺得有些寒冷。
她拉攏衣襟,慢慢坐起身來,不但倦累,心中驀然又涌起不安。
一改歡愛時激狂入魔,仿佛不深深進入她,就會魂飛魄散的渴求,歡愛過的霍森,冷模得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推開她的方式,像是推開一個健身器材,不帶任何感情。
他,還在氣惱她嗎?
懷抱著忐忑,素馨如坐針氈的等著,直到洗去一身汗水的霍森,穿上衣服之後,慢條斯理的走出裕室。
幽暗的藍眸,掃過張口欲言的她。
「我爽夠了,你可以走了。’他揮了揮手,像在驅趕煩人的蒼蠅。
素馨呆住了。
什麼?他說了什麼?
血色在她臉上褪盡,她無法相信,自己听見了什麼。「霍森,你——’
「你沒听錯。’他厭煩的說道。「這就是我要你過來的理由,我不想跟別的男人分享你那張床。
現在,請你離開。」
殘酷的字句,比刀劍更銳利,戳刺得她心頭滴血。
「但是,我以為..…」
「以為什麼?’他冷笑一聲,諷刺問道︰「以為我會跟你重修舊好?以為我買下這棟房子,是想再跟你玩扮家家酒的游戲?’他撇了撇嘴,要吐出更惡毒的話語,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起。
霍森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對面如死灰的素馨,完全視而不見。「對,我是。’他停頓了一下,才又回答。「沒錯,我在台灣。有人告訴我,你是最好的律師,我需要你幫我,取得兒子的監護權。」
她柔弱的身子,狠狠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她以為萬分熟悉,其實卻無比陌生的男人。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教她驚駭不己。
「花多少錢都無所謂,我要你用盡任何辦法,讓我能將兒子帶回美國,這輩子再也不用看見生下他的女人。’他終于轉身,眸色深藍得近乎?黑,緊盯著素馨,當著她的面,一字一句的說。「沒有,我們沒有結婚。她未經我的同意,就生下我的孩子。」
世界,在她眼前粉碎。
她無法動彈,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坐在原處,听著他與律師交談,用言語侵蝕她最後僅有的一點幸福。
結束冗長的通話後,霍森收起手機,露出殘忍的笑容。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的眼里,沒有半絲憐憫。「律師剛剛告訴我,我的勝算很大。」
那雙曾讓她心醉的藍眸,現在卻教她恐懼不己。先前她被愛情蒙蔽,沒有看出他藏在藍眸里的眸光,不僅有著怒意,還藏著復仇之火。
她的美夢破碎。惡夢,卻已成真。
「你要帶走翔翔?」破碎的低語,微弱得幾乎听不見。
「沒錯。」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素馨顫抖著。
她錯得多麼離譜。這才是他買下這棟房子的原因!這才是他口中所說,要親自處理的事.他不是為了她而留下,而是為了奪走她唯一的心靈寄托。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變得這麼可怕,會狠心到要將孩子從她身旁奪走。
驀地,霍森伸手,用力鉗住她的下巴。
「因為他是我的。’他狠毒的低語。「我要帶走他,讓你永遠再也不能見到他,永遠."粗暴的手勁,弄痛了她,但是更痛的,是她的心。
「霍森,不要這樣對待我,',她顫抖的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龐。「我愛你啊!」她淚眼盈眶,傾訴,心聲,想喚回他的溫柔。
這三個字,卻讓他陷入瘋狂。
寬厚的大手,用力揪起她,他低頭粗魯的吻痛她的唇,用力的蹂瞞,罔顧她被吻疼的痛叫,甚至吻傷了她。最後,他把她摔回沙發上,仰頭縱聲狂笑。
「愛我?你愛我?」藍眸灼亮,濃烈的恨意在其中翻滾。「你以前也說過愛我,但是當我出車禍,被撞斷了腿,躺在醫院里要死不活的時候,你在哪里?當我最需要你的時侯,你在哪里?"「車禍?」她惶恐搖頭,深深震驚。「我不知道你發生車禍。」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臉上的傷痕並不是電影化妝的效果,而是貨真價實的疤痕。
「想撇得一干二淨嗎?’他獰笑著,面容扭曲。「瞧你這張無辜的臉,我幾乎就要相信了。」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急切的說,抓住他的手,覆蓋在胸前,祈求他能听進她的解釋。「如果我知道你出了車禍,一定會趕到你身邊去的。霍森,你相信我!"「楊素馨,你該去演戲的。’他推開她,嘴角勾著冷笑。
「我不是在演戲。」
「你是!’他咆哮指控。「你該死的在說謊!',「霍森,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她淚如雨下,為他所受的苦心疼,也為他的不相信而大受打擊。
「因為飯店的櫃台、守衛,都親口證實,你在我出車禍當天,就辦理退房,匆忙逃走了。’他問過每一個人,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
當天?
素馨如遭雷延。
他竟然是在凱曼逼她離開的那天發生車禍。當她在紐約街頭落淚前行的時候,他是不是正渾身裕血,在醫院中性命垂危?
她無法想像,他那時有多麼痛苦、多麼無助。
他會不會一再呼喊著她的名字?他是用什麼心情在呼喊著她?從最初的希望,到最後的絕望,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她都沒有出現,更沒有陪伴在他身邊。
她甚至不知道,他發生過車禍。
如果,她知道他發生車禍,無論如何都會飛奔到他身邊,日夜守護他;如果,凱曼沒有來逼她;如果,她能更勇敢些,堅持不離開;如果,她能早一點得知,他出車禍的捎息.那些如果,都只是如果,所有的如果,都己經錯過。
眼前,只剩下霍森恨她入骨的事實。她再多的後悔、她再多的道歉,都無法彌補他一分一量。
曾經靠在她耳畔,甜言蜜語的醇厚嗓音,以怨毒的口吻,告訴她因為當年的離去,而未能知道的內情。
「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車禍嗎?因為,那天我買了婚戒,急著要回去向你求婚,當車子撞倒我時,我手里還緊握著要送你的婚戒.’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個裝著鑽戒的絲絨小盒,扔到她臉上。
素馨嚇壞了,被剛听到的消息,驚嚇得無法反應,完全不曾試圖去閃避。
小小的絲絨盒子砸到了她的臉,掉落在沙發上,她瞪著那盒子,只見上面滿是暗褐色的血漬,只剩下角落一小塊沒被血跡染透的地方,還看得出絲絨盒子原本艷紅的色澤。
暗褐色的,是他的血。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抖顫的拿起它。
絲絨盒上的艷紅,跟她仔細收藏的披肩顏色,一模一樣。
她的手顫抖得太厲害,好幾次讓絲絨小盒從她手中滾落。那個絲絨小盒,在她淚眼蒙?中,愈來愈模糊。
霍森注視著她,藍眸森冷,恨意灼人。
「你的愛,根本就一文不值。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兒子,被你這個不知道什麼是愛的女人扶養長大。’他丟下傷痛欲絕的她,轉身就走,一次也沒有回頭。
「我現在就要去接律師,你等著打官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