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元配 第五章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腳踩在教堂紅毯上時,雪雁不斷思索著。林大隊長捏著她的手,笑得活像是自家在嫁女兒,慎重地將身穿雪白婚紗的她,親手交給才從拘留所釋放的英俊惡魔。
婚禮並沒有對外公開,教堂里的人不多,除了她那幾個知悉內情的同事,「絕世」的高層干部佔了大半,似乎全都是來看熱鬧的,坐在最前頭一言不發,嘴角都噙著詭異的芙容。
雪雁被引領著,走近盡頭處那男人身旁,她腦中仍是混亂至極,甚至完全听不清神父在叨念著什麼。
她究竟在這里做什麼?
隔著婚紗望出去,世界是一片朦朧的白色。站在一旁的男人牽握著她的小手,她微微低頭,瞥視兩人相牽的手,腦海里的思緒雜亂無章。
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的影像片段,突然混亂地閃進腦海。
她穿著幼稚園小班制服,在馬路上跌倒;小學三年級考第一名的興奮;國中代表學校參加演講比賽;父母去世的傷心難過……
在要嫁人的此刻,這些人生畫面如跑馬燈般匆匆閃道。她想起有人說過,死前的人,腦海中會閃過一生的剪影。
其實,她的心情,也跟赴刑場的犯人沒什麼兩樣。
「孟雪雁小姐?」有人嘗試地叫喚。「孟雪雁小姐?孟雪雁小姐!」最後一句聲調揚高。
听到呼喚的聲音由小變大,她回過神,抬頭看向神父,美麗的臉上一片茫然。
神父見她回神了,又重念了一次。「孟雪雁小姐,你願意嫁給黑子騫先生為妻,無論生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直到白首嗎?」
她呆滯了大約三秒,赫然發現如今已經到了緊要關頌。腦海里那些畫面,瞬間全跑得不見蹤影,她像是被人怞掉了胸中所有空氣,完全無法呼吸。
「孟雪雁小姐?」神父奇怪地看著她。
不行,她辦不到!她怎麼可能辦得到?
她把頭抬得更高,看著牆上的耶穌受難像。
「我又不是耶穌,沒有那麼偉大,哪有辦法犧牲奉獻那麼多?」她自言自語,聲量很小,還往旁看了一眼。更何況,還是要她奉獻給一旁這個邪惡下流的男人?
雪雁到如今仍在懷疑,真的有這個必要,必須犧牲一輩子的幸福嗎?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要嫁給他嗎?
一接觸到這男人的眼楮,她心中就會莫名的不安,她受得了跟他相處許久嗎?說不定一個按捺不住,案子沒查成,她倒成了謀殺親夫的凶手。
她的臉色發白,回頭看向另一邊的大隊長,腦中又浮起逃婚的沖動。
「我辦不到。」她小聲地說道。
「小孟,算是我求你。」大隊長看著她,笑容僵硬,眼中卻透出驚慌。
「求我也沒用,我真的辦不到。」她無可奈何,一看到凱恩那張臉,她先前的決心就全都消失了。
「不,呃,你必須嫁給……嫁給……」大隊長嚇到結巴,只差沒有當眾跪下來,求她快些開金口答應。
「要嫁,你嫁!」雪雁低聲說道,賭氣的成分居多。其實她也不是心腸冷硬的人,看到大隊長幾乎快哭出來,她的心情更紛亂了。
他嫁?林大隊長連連搖頭,臉色青白。就算是他肯嫁,一個虎背熊腰、滿臉胡渣的新娘,對方會想要嗎?
見新娘子久沒反應,後方來觀禮的人傳來吵雜的蚤動。幾個坐在前座,形跡奇詭的男女,緩慢地露出笑容,等著看好戲。
神父擔心地俯身詢問。「孟小姐,你還好吧?」這新娘的狀況有些奇怪。
不好不好,她一點都不好!
雪雁抬頭面對一臉狐疑的神父,她張開口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說她臨時反悔,想要離開了,這樣行嗎?
突然,被人牽握住的手一緊。她的心劇烈跳動,緩緩將視線移回到被人握住的手,那只黝黑寬厚的掌,握住她不放,看似親昵的扶持,其實是牢不可破的箝制。
「放開!」她嘶聲說道。
「不放。」凱恩打定主意要娶她,不讓她臨陣月兌逃。「留下,否則我就找飛鷹小組算清先前的舊帳。」他的笑容看來像狼一樣,危險而沒有半分誠意。
「哪有什麼舊帳?」雪雁防衛地問。
「你們冤枉了我這個善良市民,讓我待了幾天拘留所,這不算舊帳?」他挑起眉頭。
「你還敢提這件事?一切明明都是你的詭計,現在你還拿這件事來威脅我就範?」清澈的明眸里噴出高溫怒火,先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
林大隊長眼看兩人快吵起來了,也把由湊了過來,相當和事佬。「黑先生,那件事情是……」
凱恩舉起手,打斷林大隊長的話。他有禮地微笑著,仿佛是個連紅燈那不會亂闖的善良百姓。
「警方追緝凶手的嚴謹態度令人感到敬佩,雖然這次誤抓了人,但我可以寬宏大量地予以諒解。」低下頭,他看向雪雁。「再說,等雪雁成了我的妻子,大伙兒都是一家人,哪還用計較?」
寬宏大量?!諒解!?
雪雁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喘不過來,這家伙竟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她當初沒一槍殺了他,以絕後患,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林大隊長頻頻點頭,當然听出凱恩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要是雪雁沒嫁給他,這筆帳還是要算,而且可能還要變本加厲。
為了飛鷹小組的安危著想,林大隊長不著痕跡地,努力把雪雁硬往凱恩身邊推去。
「你這個王八蛋,敢威脅我?」雪雁被連推了幾下,眼看已經跟凱恩靠得十分接近。她仰起頭,瞪視著他。
「我敢對你做的,可不只是威脅。」他的聲音低沉,嘴角那抹笑容帶著曖昧。
雪雁咬牙切齒,狠很瞪著凱恩,卻無計可施,要不是有人在一旁觀禮,她發誓絕對會用雙手掐死他。這男人這麼可惡,她怎麼能讓他逍遙法外?她一定要親手抓到他,一定要!
緊張的情緒,一點一滴的全部消失。他望著她,露出謎一般的笑容。
「雁雁,乖乖的。」他輕聲說道,舉起她的手,隔著絲絹手套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雖然隔著手套,雪雁還是可以感覺到,凱恩唇上傳來的溫熱。她的視線一路從他的手,往上看向他強健的臂膀,寬闊的肩頭,然後是他的臉,以及那雙潭水般深邃的黑眸,而他的嘴角,還是漾著淡淡的微笑。
奇怪的是,一向讓她討厭的笑容,此刻看來卻譙她莫名覺得安心。他先前的一番戲謔,到底是在玩弄她,還是用了另一種方法撫平她的緊張?
他的眼神,溫柔得像是在看著此生最愛的女人,好像他真的好愛好愛她……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她想移開視線,卻無法動彈,只能就這樣抬頭回望著凱恩。
神父皺了一下眉頭,又問了一遍。「孟雪雁小姐,你願意嫁給黑子騫先生為妻,無論生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直到白首嗎?」
「我……」她張開了口,卻遲遲沒有下文,我了半天還是無法回笞。
凱恩挑起了眉,嘴角的淺笑加深,一臉挑釁。他掀動那好看的薄唇,以唇型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你怕我?
戰帖直接扔在她臉上了,她全身僵住,所有的血液都往腦子里沖,雙眼噴出憤怒的火焰,所有的理智全都出外度假去了。怕他?笑話!
雪雁想也沒想,咬牙切齒地揚起頭。不論如何,她可不願意被他看扁了。
「我願意!」她沖動地回答。
話才一說出口,雪雁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剛剛說了什麼?
賓果!將軍!她中計了,這個王八羔子設計她!
該死,她竟蠢到中了他的激將法!
奸計得逞後,凱恩的笑容變得狡猾,眯起黑眸注視著她。幸好,他很了解她。
當神父宣布,凱恩可以吻她時,她全身僵硬冰冷,活像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僵尸。
凱恩半點也不介意,只是在她唇上淺淺一啄,知道她仍處于震驚狀態,沒有繼續刺激她。要點燃她的熱情,將來有得是機會,這小女人如今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蜻蜓點水似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沒有多加留戀那柔女敕的紅唇,強健的手臂攬著她的腰,優雅地走出教堂。
當眾人朝著他們灑著米粒跟鮮花,高聲祝賀時,雪雁全身顫抖著,小臉蒼白如紙。
「我……」她張開小嘴,試圖說話。
「我的妻子,怎麼了?」他笑得格外開心,低頭看著她。在別人眼中看來,全然是一副深情模樣。
妻子?!
雪雁只是緩慢地搖著頭,呆滯地看著他那張俊臉,無法說話,為什麼他那張笑臉,看來有點像是肚子很餓很餓的惡狼,而她,正巧就是即將被他吞下肚的豐盛大餐……
不,不要,她後悔了,她不要嫁給這個邪惡的家伙,絕對不要!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就算是穿著這身絆手絆腳的新娘禮服,也決定當場上演新娘月兌逃記。
只是,凱恩早就料定她會有這一手。他攬住她腰間的手用力一提,輕而易舉地就把嬌小的她扛上肩頭。
在眾人的歡呼聲及口哨聲中,雪雁含著眼淚被扛進了轎車。
一覺醒來,雪雁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棟古堡里。
她躺回那張柔軟的大床上,然後閉上眼,繼續睡覺。等到三十分鐘過後,她睜眼還是見到同樣的情景時,她才確定一件事。
她不是在作夢。
眼前所見的東西都是真實的,而且很不幸的,那樁荒謬不已的婚姻,顯然也是貨真價實的。向來空湯湯的無名指,如今硬是多出一枚刺眼的結婚鑽戒。
她想也不想,馬上把戒指拔下來,用力放到化妝台上。好在那顆燦爛的鑽石硬得很,才沒被她粗魯的動作砸碎。
瞪著那閃閃發亮的戒指,她蹙緊眉頭看了三秒,又將那鑽戒給拿起來,丟到怞屜里,之後關上怞屜,眼不見為淨。
要她戴著他的標記,當他的所有物?休想!
她輕哼一聲,轉身走進浴室,一走進門,卻被里頭一位身穿白色晨褸的女子給嚇了一跳。
「啊,對不起,我……」道歉的話只說到一半就頓住了,她這才發現,那窈窕的身影只是一面落地鏡里的倒影,鏡中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天啊,這衣服好透明!
她光是皺眉,忍不住走上前打量著,粉頰驀地火紅起來。
因為工作上的關系,她對服裝的挑選總是實用性大于觀賞性,不是穿著死板的制服,就是偏向男性化的裝扮。從來不知道,換上這種衣服後,自己看起來竟是如此性感誘人。
不過,這衣服誰幫她換的?
這疑問閃過腦海,瞬間將她臉上羞怯的紅暈打散,俏臉緩慢由紅變白。
一想到凱恩賊笑著剝她衣服的嘴臉,雞皮疙痞就嗶嗶啵啵的,從她的手臂上冒了出來。
環顧四周奢華的歐式家具,她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不應該在這里才對。她只記得自己一邊掙扎,一邊被凱恩塞進豪華的轎車中,她坐在車上,咬緊牙關,躲在離他最遠的角落,之後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她睡著了嗎?
這太詭異了,她神經繃得那麼緊,怎麼可能會在車上睡著?
雪雁皺著眉頭走出浴室,來到窗戶邊,努力回想昏睡前最後的記憶,想判斷到底是被他帶到哪個鬼地方。
才走到窗邊,她就讓眼前的景致給吸引住了。有一瞬間,她完全無法思考,只能屏住呼吸,望著窗前延伸出去的風景。
天上浮著幾縷雲絲,碧綠色的湖泊反映著天上的白雲,以及巍峨古堡的倒影,湖的對岸是整片綠色的森林,左岸竟然還有個小小的碼頭,碼頭邊停靠著一艘典雅的小舟,而且……
她是眼花了嗎?
雪雁先是瞪大眼楮,為了要看個清楚,又眯起了眼。她的雙手撐在窗台上,整個身子幾乎掉出窗外去。
天啊,她沒看錯,那幾只在湖畔的黑影,真的是——
腰土猛地一緊,傳來巨大的壓力,有人從後方將她抱了起來,強大的箝制力量差點讓她沒辦法呼吸。
「哇!」她整個身子騰空,驚慌地叫了一聲,反射性地攀住最近的東西。
那「東西」很高大,有著寬闊的肩膀、有力的雙臂,還有一雙正在瞪著她的深邃黑眸。
「你做什麼啊!」她驚魂未定地瞪著他,兩手攀住的,剛好就是他的脖子。
凱恩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
「這句話該是我問的。」他的黑眸顯得陰鷙,少了平日的慵懶,此刻的他看來有些嚇人。「這地方少說有五、六層高,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可沒人救得了你。」他冷聲說道。
看見雪雁靠在窗台邊,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樣,他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這個小女人,像是隨時都會惹出狀況似的。
「我只是在看東西。」她擺臉色給他看,頤指氣使地命令他。「放我下來。」
「是嗎?不是要‘跳樓逃生’?」她想要跳樓來逃離他?
「才不是。」她沒有多想,迅速否認。
凱恩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原本僵硬的臉色,也逐漸和緩。原來,她不是要逃離他。她的回答,意外地讓他心中的情緒放松。
「你在看什麼?」他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她指著遠處在湖面上,那群姿態優雅的鳥,好奇地發問。「那真的是黑天鵝嗎?」
「是黑天鵝。你沒看過?」凱恩的唇角微微揚起,抱著她走到床邊。
「看過,不過都是在電視上,沒看過這樣活生生的。」她有些戀戀不舍,伸長了脖子,看著窗外湖中的那些黑天鵝。
「是野生的嗎?」她想拐一只回家養。
「不,它們是我的。」凱恩將她放到床上,意有所指地直視著她的雙眼,俯下高大的身軀,那健碩的男性身軀,帶給她無限的壓迫感。
「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也括她。他用眼神無言地告訴她。
雪雁倏地蹙起眉頭,直覺地開口反駁,卻又在瞬間忍了下來。沒有必要一開始就跟他針鋒相對,她有任務在身,無論如何都要忍住。
連篇的咒罵在嘴里滾了一遍,好不容易才吞回肚子里。
忍住,忍住,千萬忍住。
只是,被他這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動,本能地想找武器來防身,說不定在他獸性大發的時候,能夠擋上一陣子。小手偷偷模模地往大腿內側模去,這才發現,從不離身的愴枝,如今全都不翼而飛了。
「我的槍呢?」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已經差人送還給警方了。」他淡淡地回答,氣定神閑地看著她。
在幫她換下婚紗時,才發現她竟連在婚禮上都還貼身帶著槍。而且還不只一把。這女人是打算在新婚夜,就在床上將他「就地正法」嗎?
「那是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未經我的同意就拿走?」她杏眼圓瞪地質問,俏臉因為怒氣而扭曲。
「你在婚禮上用不到。」凱恩簡單扼要地說,微笑逐漸變得曖昧。「再說,大腿內側系著一把槍,你不覺得難受嗎?」黝黑粗糙的大掌,順勢模到她柔女敕如絲的大腿內側,他可不希望這麼細致的肌膚,被槍給磨傷了。
雪雁抬起修長玉腿,狠狠地一踹,把那雙不規矩的手踹開。
「不覺得。」她氣沖沖地說著,挑釁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我用不到?再者,就算我用不到,那也不關你的事,我就是喜歡帶把槍在身上,如何?」先前告訴自己要冷靜的話,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是嗎?」他傾身向前,兩手撐在她身側,將她整個人囚在床上。
那張俊臉上還是帶著慵懶的笑容,但那雙冰冷且堅決的黑眸,卻暗示著與笑容哉然不同的情緒。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雪雁心中一凜,敏感地發現他情緒的轉變。那銳利的黑眸,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獵人盯住的小動物,原本猖狂的氣焰被背脊上竄起的寒意澆熄了。她本能地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眼前的他,跟她先前所見到的不同。
凱恩貼得更近,音量極輕,卻十分清晰,一字一句都灌進她耳里。
「但是,我不喜歡你帶著槍。」灼熱的呼吸,吹拂她的耳畔,某種異樣的酥麻,讓她禁不住輕輕顫抖。
他的笑容沒有改變,她卻被那雙黑眸震懾住,僵硬地躺在大床上,只能無助地仰望著他,完全動彈不得。
這是相識以來,她頭一次清晰而深刻地體認到,這男人並非一個簡單的角色。
也許,她之前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這男人不是她可以應付的……
凱恩靠得實在太近,寬闊結實的胸膛,幾乎就要壓上她胸前的豐盈,她忍不住退開一點點,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凱恩沒有繼續逼近,黑眸卻仍盯著她,像危險的貓科動物般,對她虎視眈眈。
他不言不語,甚至還帶著微笑,但那雙黑眸,就已經夠讓人膽寒的了。這男人不是狡獪的黑狼,而是一只笑面虎,平日笑容滿面,一等他獸性大發,露出真面目時,她說不定會被啃得干干淨淨,連骨頭都不剩。
為求暫時保命,她努力地運轉腦子,想轉移眼前詭異的氣氛。
「這里是哪里?」雪雁低垂眼睫,避開灼人的注視。這樣示弱很丟臉,但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可不想當虎爪下的食物。
他笑意加深,端詳著她。那張美麗的小臉,早已泄漏了她的思緒。
「英國。」凱恩眼中閃著有趣的光芒。
「英國?」雪雁驚訝地瞪大眼楮,紅唇因為錯愕而微微張著。「怎麼可能?不是在台灣嗎?我們為什麼會在這……」
「親愛的,記得香檳嗎?」凱恩捉醒著,嘴上帶著壞壞的笑。
香檳?雪雁眯起眼楮,想起車上的那瓶香檳,當時這家伙堅持要她喝,說是可以放松神經。
喝下香檳之後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你在香檳里下藥!」雪雁臉色倏地沈了下來,心中瞬間燃起燎原怒火。
「嗯哼。」凱恩揚起濃眉,徹底坦白。
這不要臉的男人承認得這麼干脆,她反而有點無法反應,只能抿著唇瞪著他。
「為什麼?」她眯起眼楮問。
凱恩微笑著,一臉無辜。「我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在香檳里下迷藥迷昏我,然後綁架到國外來,你稱這個叫做驚喜?」她的聲音高了八度。這是綁架!」她叫嚷著。
「不不不,這不叫綁架。」他將俊臉湊向前,仍是一臉笑容。「忘了嗎?你已經嫁給我了,我只是帶老婆出國度蜜月,這不犯法的。」
「用不著麻煩了,我不需要度蜜用,我們馬上回台灣。」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她懶得跟他閑嗑牙,翻下了床,跳離他的掌握。
凱恩高大健碩的身軀一翻,在床上優雅地側躺。他一只手撐著下顎,模樣俊帥危險,如歐洲的海盜。視線始終追隨著她,黑眸中透出一抹欣賞。
身穿晨縷的她,顯露出窈窕的嬌軀。柔軟的豐盈、縴細的腰、修長的玉腿,以及兩腿間誘人的陰影,都足以令男人神魂顛倒。
更難得的,是他這壞脾氧的小妻子,即使穿得如此涼快,看來仍英氣十足,美麗極了。
「但是我需要度蜜月。」凱恩微笑著。
雪雁額上冒出青筋,捏拳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有股想踹他的沖動。
不行不行,忍住忍住!
別氣,現在最重要的是和他和平共處,在拍賣會前盡快將他給弄回台灣去,抓住他的把柄,然後把這個千刀萬剮的厚臉皮家伙扔進牢里。
她深吸兩口氣,平息胸中的怒氣。
「那麼,你需要度多久的蜜月?」她盡量和善地問,在心中用粗話問候遍他的祖宗十八代。
他一手撐著下顎,一手輕敲著柔軟的床,薄唇又露出慵懶的笑容。
「那就要看你了。」
「什麼意思?」
「如果你在蜜月期間配合點,讓我有度蜜月的氣氛,等我覺得滿意,我們自然就可以回台灣。」他一臉輕松寫意,慵懶地側躺,眯著黑眸在床上瞧她。
意思就是說,什麼時候回台灣,全都要由他來決定。
這霸道該死的王八蛋,她一定要踹死他!
孟雪雁咬緊牙根,發現自己不知河時,已經沖回床邊,修長的玉腿也做好預備動作,準備朝他那張俊臉踹下去時,理智瞬間回到腦中,她立刻緊急煞車。
不行,要忍住!
這男人雖然很欠踹,但要是這一腳踹下去,踹得他發火,她可就前功盡棄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有「大謀」要做,受這一點氣不算什麼。縱使他是個殺人嫌疑犯,是個她最厭惡的犯罪者,還是個厚顏無恥的家伙,但這些都是小事,她可以忍住,一定可以忍住。
對,深呼吸、深呼吸。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見她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也知道她氣炸了,凱恩的薄唇往上勾,卻在看見她做深呼吸時,笑容驀地僵住。
該死!他不知道,她穿這件晨縷做深呼吸時,會有這麼驚人的視覺效果。
凱恩眼中的眸光轉濃,盯著她的視線,由戲謔轉為熱切的。她站得那麼近,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那柔軟的嬌軀仿佛唾手可得。無法否認的,他想要她,而且這來勢洶洶,擋都擋不住。
「怎樣,考慮清楚了嗎?」他的聲音因而變得沙啞低沉。
灼熱的視線掃過全身,雪雁只覺得雙峰一陣麻癢,仿佛在回應他的注目。她的身體變得酥軟且敏感,蓓蕾在晨褸的細致布料下,悄悄挺立。
深呼吸並沒有讓她好過些,反而是他那帶著的眼神,讓她不知所措。她慢慢皺起眉頭,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他那炙熱的眼神,正在發出超級明顯的提示……
而後,她的臉色刷地變白,身子晃了晃,因為巨大的慌亂而顫抖著。
直到現在,她才猛然想起當初答應嫁給他時,從頭到尾忽略了一件事——
她竟然忘記,結婚,是需要洞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