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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上) 第三章

才一交手,金金就兵敗如山倒。

她仔細勘查,比較釀酒水質,找出各地蒸餾、果酒等品質最佳的上貨,再成批購進。另外,陳酒如花雕、女兒紅,及其他珍酒,她則是親下江南、兩湖、四川及山西各地,拜托釀酒師傅出讓。

這些工作,鉅細靡遺,她全沒有疏忽,親自籌劃的天香樓里,雕梁畫棟、陳設考究,美酒佳肴更是一時之選。

反觀對街上,嚴燿玉開設的月華樓,只擺了一般的木桌凳椅,擺設樸實無華,大碗酒、大塊肉,卻更貼近一般的武夫將領和小老百姓。

打從開張那一日,兩家酒樓前就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賓客滿門。人們議論紛紛,對這場比試關心極了,兩方擁護者各佔一半。

第一次月結那日,金金在書齋中來回踱步,急著想知道結果。

小紅捧著兩府的帳冊回來,小心翼翼的踏入書齋,瞧她那不安的神色,金金心里就有數了。

「輸了?」她問。

小紅點頭。

金金深吸一口氣,力持鎮定。

「輸了多少?」

清秀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伸出一根手指。「一兩。」

啊?

一兩?只輸了一兩?!

金金有些不甘,隨即振作起來,修正錯誤,傾盡全力開源節流。

第二次月結,帳冊再度送進書齋里。

「輸了?又輸了?」詫異的尖叫傳遍錢府,這回她的臉都綠了。

這怎麼可能?!

她窮盡所學,創造優渥的營收,不但爹爹贊不絕口,就連教導她的陶師傅,都說她天資聰穎,各環節都考慮得極為周到。天香樓本月的結余,更是比上月多出整整三倍,月華樓怎麼可能還多贏她五百兩?

莫非,她低估了嚴燿玉?他不但善于治水,甚至也善于經商?世上真有這麼優秀的男人?

金金在書齋中,把兩間酒樓的帳冊仔細確認數次,月華樓的帳冊十分完善,找不出任何差錯。事實擺在眼前,兩個月下來,嚴燿玉總共贏了她五百零一兩。

只是,這還無妨,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保證誰是贏家。只要她能夠在第三個月扳回一城,弭平差距,還是有機會贏得這場比試。

下次!

她在心里暗暗發誓。下次,她絕對要贏回來!

銘銘銘

第三次月結,比試結束,金金總共輸了一萬零九百一十五兩。

當日她就親自登門,到嚴府拜訪。

穿過碑林,上了石階,嚴燿玉居所的廳室映入眼簾。偌大的廳室內窗明幾淨,沒有多余的擺設,除了嚴燿玉外,還有兩個男人,一文一武,都是他從南方帶回京城的舊屬。

沒人知道這兩個男人的來歷,只曉得他們同樣為嚴燿玉賣命。

管帳的劉廣老謀深算,腦袋靈光得很;而另一個耿武,則是有著一身高強武藝,初來乍到,卻已是嚴府的首席武師。

「少主,這筆酒樓的收入,您是打算如何處理?」圓胖胖的劉廣捧著帳冊,握著毛筆,邊記帳邊開口詢問。

嚴燿玉一身白衣,在日光下看來格外出色。

「先到城南去,那里有幾間米行,跟嚴家素有往來。你就把銀子換成米糧,同這個月要出的貨,一並上船南送。」他吩咐道,意態從容,翻閱手中帳冊。

「南送?」劉廣停下筆,錯愕的看著王子,猛吞口水。「呃,少主,您的意思是,八十幾萬兩全部都要買米?」

「對。」

「但、但、但是少主,米糧大量南送,南方米價勢必下跌,這麼做只怕是不敷成本。」劉廣擦擦額頭上滲出的汗,鼓起勇氣建言。他不明白少主為何這麼做,這可是穩賠不賺的生意啊!

「我沒要你賣錢。」嚴燿玉擱下帳冊,神情若有所思,食指輕敲桌面。「前些日子,江南水患又犯,米價暴漲,不少糧商乘機哄抬價格。我要你南送的這批米糧,是用來賑災的。」眼角余光一閃,他轉過頭,瞧見那個站在門邊的絕子。

一抹淡淡的笑意,悄然浮現在黑眸中。

嚴燿玉不動聲色,繼續吩咐。

「耿武,這趟南下送糧,我怞不出身,麻煩你跟著,確實將米糧送到災民手中。」有耿武隨船護糧,盜匪們別說是妄想劫糧,只怕就連出現的膽子都沒有,全數都會躲得遠遠的。

角落一個高大的男人,面容冷酷,微微點頭。

「是。」他言簡意賅,領了指示就跨步走出廳堂,和金金擦身而過。

那壯碩的身形和嚴酷的表情,形成強烈的壓迫感,教人心生畏懼。一旁的小紅,眨著雙眸,甚至下意識的一縮身子,膽怯的瞄著耿武。

金金粉唇輕揚,淡淡吩咐。

「小紅,你也下去吧。」

「可、可是,呃,總管吩咐過——」她回頭瞧瞧那高大的男人,瑟縮了一下。「呃,我得跟緊您才行——」

嗚嗚,小姐要把她一個人扔在庭院里嗎?那個男人看來好可怕呢!

「我有事要請教嚴公子,你到外面先等著。」金金輕移蓮步,踏入廳堂內,急著要把事情問個清楚。

眼見靠山跑了,小紅只得鼓起勇氣,顫抖的跨出門檻,咚咚咚的跑到碑林那兒等著,小心的挑了角落,離耿武遠遠的,只敢從花葉之間偷偷瞧著他。

劉廣捧著帳冊,看了金金一眼,表情有些心虛。他不敢久留,隨便說了個藉口,就低聲告退。

偌大的廳堂內,只剩下兩人獨處。

「這次比試,多蒙金金姑娘承讓。」嚴燿玉率先開口,口吻謙虛,沒有半分勝利者的傲氣。「天香樓里美酒眾多,都是難尋的名酒,金金姑娘遠比嚴某費神,這次月華樓勝出,稱不上本事,只是僥幸。」

「是我能力不足,嚴公子太客氣了。」她敘眉淺笑,禮貌得無可挑剔,清澄的眸子,只在瞥見桌上的帳冊時,略略一黯。

月華樓的帳冊,她出門前就已經翻閱過數次。只見上頭記載著,本月的營收一日勝過一日,甚至到了最後的幾日,收入甚至是以數倍在成長的。

「那麼,金金姑娘今日登門拜訪,是有什麼事需要嚴某效勞嗎?」嚴燿玉問道,黑眸鎖牢她,毫不掩飾的欣賞那如花嬌靨。

「我想知道,自己是哪里犯了錯。」她認真的說道,視線還在帳冊上轉來轉去,柳眉顰蹙。

黑眸中,閃過一絲訝色。

聰明是一回事,懂得認輸,卻又是另一回事。而眼前的錢金金,不僅僅是認輸而已,她甚至還拉得下面子,誠懇的登門請益,這可就更難得了!

遲遲等不到答案,她忍不住抬頭,卻見他似笑非笑,默默瞅著她。

「怎麼了?」她輕咬下唇,有些羞窘,被那目光看得不知所措。

微風輕拂入室,嚴燿玉嘴角一勾,溫文的一笑。

「你沒有犯錯。」

「既然沒有犯錯,為什麼你能夠勝了我?」她不懂。

門上突然傳來輕敲,大總管不知何時又踅足回來,恭敬的低語。「少主,老爺有事,請您即刻過去一趟。」

嚴燿玉點頭,從容起身。「煩請金金姑娘等我一會兒,好嗎?」

金金微微頷首,目送他離開。直到那高大的身影離去,她才松了一口氣,壓在心頭的大石,頓時落了地。

不知為什麼,只要有嚴燿玉在場,她就會不自覺的緊繃,心兒怦怦亂跳。他帶給她的影響,一次強過一次,尤其是他的笑——

輕風拂起,吹得窗欞外的竹林翠影搖曳,竹葉沙沙作響。

金金閉上雙眸,等到稍微恢復冷靜,才又睜開眼,走到一旁,在廳堂內隨意瀏覽,想轉栘注意力。

牆上的字畫,有幾幅的落款,都是嚴燿玉。

盯著他的字畫,她的心湖又起了些許漣漪。

她冰雪聰明,早已看出端倪。說穿了,這場商場比試,不過是讓他們熟悉彼此的一項手段。

商場詭譎,而聯姻無疑是最穩固的合作關系。況且嚴燿玉俊雅無儔、文武雙全,放眼天下,只怕也尋不見更出色的男子,爹爹對他可是滿意極了。

這個男人頂尖俊彥,甚至還能勝了她,令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能耐。倘若真嫁了他,此後夫唱婦隨,攜手商場,那也——

金金臉兒一紅,用力搖頭,在心里暗罵自個兒如此不知羞,八字都還沒一撇,就在這兒胡思亂想。

輕風拂入室內,將桌案上的帳冊吹翻了幾頁。她走到書桌前,瞧著那帳冊,想到那相距頗大的利潤,心里又是一陣酸溜溜的,忍不住伸手翻閱,想從其中找出蛛絲馬跡。

這一低頭,她卻嗅見了一抹酒香。

石硯旁擺著一壇酒,酒壇上貼著月華樓的紅紙,壇口上的封泥已被敲開,雖有木蓋子暫時先封著,但酒香仍隱約飄散在空氣中。

那抹酒香,很淡很淡,卻也有些似曾相識——

她慢慢的靠近壇口,仔細的聞嗅,秀眉輕蹙,心里的疑問張牙舞爪的冒出來,搔得她無法克制。

禁不起心中堆疊的疑惑,她確定四下無人,才小心翼翼的掀開木蓋子,倒出一小杯,湊近女敕女敕的紅唇——

才喝了一小口,俏臉就陡然變得慘白。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這酒香、這口感、這色澤,分明就是——

金金瞪著杯里的酒,像被點了袕,全身僵硬,一動也不動。

無巧不巧,身後傳來腳步聲,嚴燿玉就在這時回來,慢條斯理的跨進門里。

「金金姑娘,怎麼不坐——」瞧見她手里的酒,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嘴角一勾。

「這就是月華樓里販售的酒?」她很慢很慢的問道,晶亮的眸子充滿困惑與不解。

「對。」他的臉上,仍掛著神色自若的笑容。

「這是玉龍?」她又問,仔細確認。

「玉龍」乃是宮中御造,極為珍貴,專供給皇上享用,文武百官們只在有功時,才能偶爾得到賞賜。

酷愛杯中物的錢大富,大費周章才弄來三壇,仔細的藏在地窖里,比藏財寶還要費心。金金雖然只嘗過幾回,但是「玉龍」那特殊的香氣口感,她是絕不可能認錯的。

她一直以為,月華樓賣的酒成本偏低,賣的絕不可能是好酒,哪里知道,嚴燿玉販售的,竟是天下第一的「玉龍」。

「對。」嚴燿玉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隱瞞。

是玉龍?真的是玉龍?

金金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全身發軟,絲裙下修長的腿兒,因為這驚人的事實,抖得幾乎要支撐不住。

他迅速伸手,體貼的牽著她,將她縴細的身子擱上一旁的椅子。

「來,喝些酒定定神。」嚴燿玉溫柔的說道,執起她持杯的手,將美酒喂入她的口中。

香醇的美酒,一口口滑入喉中,溫暖了她的身子,千萬個疑問也同時在腦子里飛轉,令她方寸大亂。她的小臉雪白,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接連被喂了好幾口酒,才有辦法再開口。

「你——這些酒是哪里來的?」

他伸長手臂,將酒杯擱回桌案,輕描淡寫的開口。

「你還記得,三個月前,官酒司的杜大人被彈劾的事嗎?」

三個月前那樁彈劾案,鬧得滿城風雨。杜大人身為官酒司,擅用職務之便,私釀數批「玉龍」,妄想中飽私囊。只是,還沒來得及享用到半滴美酒,消息就走漏,皇上震怒,下令彈劾抄家。

金金記憶力絕佳,腦中飛快的閃過彈劾案的種種傳聞,神情更加困惑而不解。

「這就是當初那些被沒收的‘玉龍’?但是,那些酒不是沒釀成,全成了醋嗎?」她明明記得,爹爹惋惜的說,查驗時才發現,不知是哪兒出了差錯,美酒全成了酸醋,只能全數銷毀,扔進運河里。

「不,釀造並沒有失敗,那些酒的確是釀成了。」嚴燿玉語帶神秘,輕彈了一下手指,目光中閃爍著某種神秘的笑意。

她柳眉一蹙,還想再問——

等等!

某些環節,在他的提點下,慢慢餃接起來,事實如一道響雷,轟然在她腦中響,過。

「老天,是你把那批酒換成了醋?」她陡然醒悟過來,終于明白他話里的涵義。

數千壇的「玉龍」,不知被嚴燿玉用什麼方法,巧妙的偷天換日,全換成了劣醋。美酒與劣醋之間的價差,超過百倍,他只要用極低廉的價格,搜羅劣醋,就能換來大量美酒,這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他的話,間接承認了她猜測的一切。

「那、那帳本呢?」她追問。

「假的。」劉廣是管帳的高手,作假帳這種小把戲,還難不倒他。

假的?!

轟!

金金眼前一黑,像是一朵煙花陡然在腦子里炸開,轟得她昏頭轉向,腦中一片空白。

「你作弊!」

嚴燿玉保持優雅的笑容,一派心平氣和。

「這不算作弊。」他懶洋洋的開口。「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所以,我這不算作弊。」

「你這個奸商!」金金緊握著椅把,粉頰嫣紅,氣得頭頂都冒煙了,先前對他的好感,此刻早已煙消雲散,半點都不剩。

她先前所學所知,都是光明正大的行事作風,像他這種卑鄙的手段,她不但不曾鑽研,甚至想都沒想過。

噢,她怎麼會盲目到這種地步,竟會被他虛偽的溫柔蒙蔽,以為他和善斯文、以為他卓絕群輪,甚至覺得這個男人足以托付終身?

這男人、這家伙、這這這——

這無賴!

嚴燿玉不以為忤,反倒朗聲大笑。

「金兒,奸商奸商,商人若是不奸,哪能稱為商人?」卸下溫文儒雅的面具後,他無賴的本性顯露無遺。

「別那樣叫我。」她氣得全身發抖,伸手指著他,水蔥兒般的指,差點要戳上那張俊臉。「行商買賣,最重信用!哪能像你這樣,半點也不光明正大——」就算她教養再好,也無法接受這種惡劣的戲弄!

他挑眉輕笑,雙手交疊在寬闊的胸膛上,睨望著眼前的小女人。

日光之下,她的肌膚晶瑩得宛如琉璃,綺麗難言。因為憤怒,她的粉頰嫣紅、雙眸閃亮,更教人移不開視線。

「這是做生意,誰能賺得到錢,誰就是贏家。金兒,作弊可也算是技巧之一啊!」他輕聲說道,詫異她竟連生氣的模樣都如此美麗。

她的確聰明,但是卻太女敕了些,尚未明白人世險惡,商場上的變化更是波譎雲詭。論商謀與計劃,他或許不如她,但是說起心機,他絕對遠勝于她。

金金快氣昏了!

「你——你——」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白女敕的指抖啊抖的,繡衫下的少女豐盈,因為喘息而有了誘人的起伏。

嚴燿玉居然還有話可說。

「酒擱在宮里也是擱著,若收藏不妥,遲早佳釀也會變酸醋,倒不如讓天下人共飲對酌,豈不皆大歡喜?」他把一串歪理說得理所當然,沒有半分罪惡感。

「謬論!」她尖叫。

從小接受的良好教養,全被憤怒擠到九霄雲外去了,她簡直想撲上前,親手撕掉他那可惡的笑容。

「金兒,不是每個人都照著商譜來做生意的。人有千百種,該要隨機置換,才能出奇制勝。」嚴燿玉端起酒杯,用指撫過曾沾了那櫻桃小口的杯緣。

一場比試,原本被他視同兒戲,只想應付了事。直到金金開口,要求他全力以赴,他才對她刮目相看,知道她不是尋常的干金小姐,對比試認真起來。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出錯,她絕對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只是,氣壞了的金金可察覺不到他的贊賞,她正握緊粉拳,被他那不知悔改的態度,刺激得火冒三丈。

「嚴燿玉!你休要猖狂,我這就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你是用這卑劣的手法才能取勝的。」她惱怒的扔下警告,扭頭就走。

倏地,一陣輕風席卷,那高大的身影轉眼趕到,像座小山似的杵在地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我可以斗膽,請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嗎?畢竟這件事要是泄漏,會讓我十分困擾。」

「我拒絕。」

她怎麼可能為這寡廉鮮恥的男人保守秘密?她迫不及待要告訴爹娘、要告訴皇上,更要昭告天下,把他的惡劣行徑傳遍京城。

這場比試,該是她贏了才對——

嚴燿玉嘆了一口氣。

「難道你就這麼絕情,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嗎?」

她一言不發,只是繞過那高大的身軀,轉身又要踏出門,鐵了心要去揭他的底細。

黑眸一閃,笑意讓俊容添了幾分邪氣。

「是嗎,那也沒辦法了。」嚴燿玉輕聲說道,話聲方落,有力的臂膀迅如驚雷,猛然出手,轉眼已經圈握住她的縴腰。

這一招來得詭異無比,毫無前兆,金金雖然還有些武功底子,卻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啊!」她驚呼一聲,跌進他的懷里,熱燙的男性氣息,侵佔了她的所有感官——

金金年方十五,連女敕女敕的小手都不曾被男人踫過,更何況是被緊緊的圈抱在懷中?到了這緊要關頭,任憑她再聰明,也是跟尋常少女一樣,被嚇得全身僵硬,根本動彈不得。

那張帶著三分邪氣的俊臉,一寸寸、一寸寸的逼近,近到她能在那雙黝暗的眸子里,瞧見自個兒被嚇白的小臉。

「金兒,這是你逼我的。」嚴燿玉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嘴角浮起一絲令人心顫的笑意。

「放開我!听到沒有?!你這個——」金金心慌意亂,才想要掙月兌,他已經俯身低首,吮住她柔女敕生澀的唇舌。

驚慌的咒罵陡然中斷,紅女敕的唇瓣,被霸道的男性薄唇緊緊封緘,剩余的字句,連同她芬芳的喘息,全被吞入他的口中。

嚴燿玉使出最無賴的手段,逼得她不得不閉嘴——

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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