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悍情 第一章
髒污簡陋的地牢內，此刻正躺著一個病懨懨的中年男子，鐵欄桿外，一名有著絕色容顏的美麗女子則是哭成了淚人兒。
望著中年男子身上大大小小、新舊不一的傷口，女子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潰堤了。
「爹……」
勉強撐起早已是虛弱不堪的身體，穆堂恩吃力的伸出手，越過鐵欄桿握住女兒細女敕的柔荑。
「瞳兒……」
強壓下哀傷的情緒，穆允瞳急忙眨去淚水。
「爹，您撐著，瞳兒會想辦法盡快把您救出去的。」
穆堂恩連連咳了數聲，最後才順了順氣抬起消瘦的臉龐來。
「別傻了，瞳兒，爹出不出得去自己會不清楚嗎?」
穆堂恩絕望的語氣听得穆允瞳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不會的，爹，女兒絕對會把您救出這個地牢的。」
穆允瞳的話不過剛說完，一名蓄著兩撮胡子的尖臉男子已在此時噙著抹奸佞的笑、仿若鬼魅般森冷的出現在地牢內。
「你們父女倆話說完了沒?」
一見是他，穆允瞳猛地站起身，如風暴般席卷而來的強烈恨意逐漸凝聚在眼底。
「祝衛山，我要你馬上放了我爹。」
「你要我放了你爹?」
看出他眸中近似戲弄的神色，穆允瞳握緊雙拳，感覺一股猛烈的怒火開始在胸口竄升。
半個月前，武衡派掌門人祝衛山突然向他們青山派下戰帖，約穆堂恩于斷石坡比武。孰料祝衛山竟背地使用暗器，以卑劣的手段打敗了穆堂恩。在他贏了這場比武後，竟將穆堂恩囚人私人地牢內，而在人們不清楚事實真相的情況下，他被推舉為武林盟主。
「沒想到堂堂武衡派掌門人竟是個卑鄙、齷齪的小人，江湖上的人真是看走眼了。」
祝衛山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你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活的?手下敗將的女兒？」
「手下敗將?」穆允瞳氣得咬牙切齒。「你根本是勝之不武，要不是你用卑鄙的手段，以我爹的武功又怎麼可能會敗給你？」
「你說夠了沒?」
穆允瞳氣得想沖上前去，但被身後的穆堂恩阻止。
「如果你活說完了，該換我說了吧!」
穆允瞳忍下怒氣，咬牙瞪著他。「你想說什麼？」
祝衛山的眼神猛地閃了下，一道光芒飛快的消失在他眼底。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門七劍’你應該听過吧?」
她的胸口驀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听過又怎麼樣?」
「我要你混入神門，把神門七劍的七本劍譜偷過來給我。」
听完他的話，穆允瞳驀地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祝衛山嘲諷的瞅著她。「沒听清楚我的話嗎？」
穆允瞳緩緩回過神來，高張的怒氣在此刻爆發。「你的話我是听得夠清楚了，不過我也要你听清楚一點，我是不可能會去替你做這種偷雞模狗的事情的。」
「哦，是嗎?」
穆允瞳尚來不及反應，就已見祝衡山舉起劍毫無預警的刺向穆堂恩的大腿，她驚懼地尖喊出聲，淚流滿面的看著穆堂恩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
「不，不要這樣對待我爹，不要……」
她心痛的沿著欄桿跌跪在地上，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祝衛山怞出劍身，冷眼看著如注的鮮血噴灑而出。
「那你是願意幫我偷劍譜了?」
穆允瞳擦去頰上的淚，眼神里布滿恨意。「你已經是江湖上人人推崇的武林盟主了，你還要我去替你偷神門七劍的劍譜做什麼?」
祝衛山瞥丁她一眼，陰邪的道︰「誰不想要擁有絕世的武功?如果我得到了神門七劍的劍譜，天下就沒有人能奈我何了。」
穆允瞳瞬間倒怞口氣。「有了現在的地位你還不滿足，你的野心實在太大了。」
「廢話少說，你到底替不替我去偷劍譜?」
眼見穆堂恩受制于他，穆允瞳咬牙道︰「如果他們丟了劍譜，難道他們不會起疑嗎?」
「如果偷不了，就臨摹一份給我。」
「可是——」
祝衛山毫不留情的截斷她的話︰「如果你不想你爹有事的話，就乖乖的把神門七劍的劍譜偷來給我，否則你下次看見你爹之時，就是你替他上香的時候了。」
穆允瞳一听，情急道︰「不，我求你不要傷害我爹，我答應你就是了。」
見她允諾，他得意的賊笑道︰「記住，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內，你必須把所有的劍譜全偷齊給我，要不然的話，一個月後你就等著替你爹收尸吧!哈哈哈……」
隨著刺耳的笑聲漸漸遠去，穆允瞳一個發顫，虛軟的跌坐在地上。
她咬牙握緊雙拳，美麗的瞳眸中閃著堅決的火焰。
事情發展至此，她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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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喧囂的市集上，神君戀興致勃勃的瀏覽著販賣各式古玩銅器的小攤子，而身後的婢女羽兒則是氣喘吁吁的一路叫喊過來。
「小姐，小姐，你別走得那麼急，等等我呀!」
輕輕放下手中的古玩後，神君戀緩緩轉過頭來，驚為天人的容貌下卻有一顆淘氣的心。
「瞧你喘得跟什麼似的，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只不過是上市集來逛逛、解解悶罷了，你可以別跟來的呀!」
羽兒一听，當下瞪大了一雙小鹿般的眼珠子。「那怎麼行?夫人說你一踏出了家門，就跟匹月兌韁的瘋馬沒兩樣，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我一定要跟著你——啊，糟糕！」
像是後悔自己說溜了嘴似的，羽兒嚇得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尷尬的笑著。
「月兌韁的瘋馬?」神君戀氣沖沖的環起手臂，臉上已然閃著不悅。「我沒听錯吧?我娘居然把我形容成一匹月兌韁的瘋馬?」
見她生氣，羽兒反倒一副甚是認同的模樣。「我倒覺得夫人形容得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老實說，小姐你實在是一點黃花大閨女所該具備的氣息與溫柔婉約也沒有。」
「你說什麼?」
羽兒徑自說著︰「難道不是嗎?我說小姐呀!你今年都已經十六了，所有跟你同年紀的千金小姐個個是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跟六少夫人一樣賢慧溫柔，可你呢?卻還是成天像個長不大的娃兒似的，天天往外頭跑，難怪夫人會擔心。我也好擔心。」說到最後，她自己又補了一句。
被她這麼一說，神君戀覺得自己好像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富家千金似的。
「喂!好歹我也是你的主子，你可不可以別把我批評得這麼一無是處。」
「可這是個事實。」
「你——」
「小姐，我勸你還是多和六少夫人學學吧!你看看她，人不僅美、針線女紅更是個中高手，羽兒可真替你感到汗顏。」
神君戀皺皺鼻子，聳肩道︰「六嫂的確是個很優秀、很有女德的女子沒錯，可是我不會針線女紅也並不代表我不是個好姑娘。」
「小姐——」
神君戀揮揮手。「好了，你別再念經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听那些的。」
羽兒沒轍似的嘆了口氣。「唉，跟到你這樣沒一點大家閨秀模樣的主子，我才真認了呢。」
「你說什麼?」
羽兒趕緊打哈哈道︰「沒什麼。小姐，你出來得也夠久了，我們回去吧。」
「回去?」神君戀看了她一眼，轉頭繼續往前走。「我才不要回去，五哥最討厭了啦。他待在福州的時間少說也有五個月，我昨兒個央求他帶我上福州去玩，他居然拒絕我，哼!我再也不理他了。」
硬是拉拉扯扯的將神君戀帶出熱鬧的市集後，羽兒才道︰「我說小姐，其實這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五少爺好不容易忙完生意回來，你就讓他好好的休息幾天，而且你已經老大不小了，實在不應該再成天想著玩。」
神君戀一听，當下氣鼓了雙頰。「我才十六歲耶!」
羽兒回嘴道︰「其他和你一樣大的姑娘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
「我……」神君戀當場被堵得啞口無言。
「好了，我的好小姐，你就別再和五少爺嘔氣。咱們還是回去吧!我們已經出來好幾個時辰了。」
神君戀仍是一臉不情願。「可我還沒逛夠。」
羽兒拉住她的手臂扭頭就走。「改天再說吧!」
「羽兒——」
神君戀的話不過剛到嘴邊，幾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在此時竄進人煙稀少的巷弄，持著長劍來勢洶洶的立在她們身前。
膽小的羽兒一看，眼珠子差點嚇得凸出來。
「小、小姐……」
神君戀心頭先是一驚，接著一股怒氣從胸口直升上來。「好狗不擋路，讓開!」
听她說出這句話，羽兒嚇得腿都軟了。
「小姐，他們可是壞人，你的口氣好、好像太差了點。」
神君戀眉頭一蹙，再冷聲道︰「你們到底是誰，擋住本姑娘的路究竟為何？」
「為了取你這條小命!」
不讓她有回答的機會，數名蒙面人立刻縱身飛起，持劍朝她急速奔去，神君戀暗叫不妙，連忙徒手推開羽兒，自己則往一旁的角落閃去。
「看你往哪跑!」
絲毫喘息的機會也沒有，神君戀暗自咬牙，此刻不禁後悔沒將隨身寶劍帶在身上，只得提起裙擺四下逃竄。
「小姐……」
眼見神君戀好幾次險遭毒手，躲在角落的羽兒只差沒嚇得當場口吐白沫，想上前阻止，可又礙于自己連一點武功也不會。
「小姐，你小心點!」
神君戀低頭躲過一道朝她刺來的劍風，對方沒得逞，連連又舉劍向她逼近數步，她倏地被激怒，眼明手快的踢落對方手里的劍。
「你們到底是誰?竟敢對我下此毒手?」
「讓閻王爺告訴你吧!」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情勢危急，一道白色的身影身手敏捷地躍出，飛身擊落朝神君戀毫不留情揮去的劍。
見主子躲過一劫，羽兒連忙抱住神君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小姐，還好你沒事，否則羽兒回去怎麼向老爺和夫人交代。」
緊緊的回抱著羽兒，神君戀可也是驚魂未定。
神君戀深深吸了口氣，抬眼打量著那正交手的黑衣人與白衣人，心頭不覺一陣納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弄糊涂了。
沒讓她有仔細思考的機會，身手矯健的白衣人很快的打敗了黑衣人，那數名蒙面黑衣人自知不敵，連忙竄出巷外逃命去了。
打斗結束後，神君戀提起裙擺趕緊奔了過去，在瞧清對方的長相後，她一驚，跟著倒怞口氣。
「你是女的?」
有著絕色容顏的美麗女子在听到她的話後，漾起了抹令人驚艷的笑。
「我是女的值得你如此驚訝嗎?」
在看到穆允瞳後，神君戀原先心頭升起的疑雲在此刻全數散去。
「你的身手實是了得，你的功夫是在哪里學的?為什麼你的功夫能這麼好?」
那女子笑丁笑，歸劍人鞘。「姑娘既已無恙，那我就先告辭。」
「等一等!」神君戀連忙張手擋在她身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就這麼走了，我還沒好好的報答你呀!」
穆允瞳搖搖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麼行?」神君戀堅決的看著她。「我這個人是很懂得感恩圖報的，既然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一定要報答你。」
「這……」
神君戀越看她越覺佩服。「你叫什麼名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想成為像你這樣的俠女。你不僅長得美，武功又一流，著實令我羨慕。」
一抹別具意義的笑爬上她的唇邊。「我叫穆允瞳。」
「穆允瞳……」神君戀喃喃重復著，突然道︰「這樣吧!你的武功那麼好，又救了我一命，你干脆收我為徒。」
「你要我收你為徒?」
「小姐!」
不理會羽兒的阻止，神君戀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沒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為了報答你，所以我要拜你為師。」
羽兒——听，簡直哭笑不得。
她這個主子的思考邏輯似乎有些異于常人。
在听到她的決定後，一抹光芒浮現在穆允瞳晶亮的美麗瞳眸中，隨即一閃而過。
「這恐怕不太方便吧?」
神君戀著急的拉著她的手說道︰「怎麼會不方便呢?你的身手這麼好，你就收我為徒吧!我希望我的功夫有一天也能像你這麼好。」
羽兒忍不住扯後腿。「我看難哪。」
神君戀瞪了羽兒一眼，又轉過頭來哀求道︰「師父，你就答應收我為徒好不好?我保證不會讓你丟臉的。」
「這……」
見穆允瞳有些猶豫了，神君戀繼續再道︰「為了報答你的恩情，你就住到我家吧。」
听她這麼說，羽兒不禁插嘴道︰「這不太好吧?」
神君戀不滿的叉著腰。「有什麼不好的?」
羽兒擔憂的看著她。「小姐，你半路貿然認師父已經很不應該了，這會兒你又要帶她回家，你想老爺和夫人會怎麼想?」
而且她老覺得剛才發生的事情並不單純。怎麼可能她們才剛意外的遭人追殺，她就突然出現搭救她們?
想也知道其中有詐!偏偏她這個呆頭的主子……
「他們會很謝謝師父救了我的。」
「小姐!」
神君戀不禁怒斥道︰「你別再說了，我已經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接著她轉向穆允瞳。「師父，你答應我好嗎?」
「既然你如此有心，我就答應你，收你為徒。」
見她首肯，神君戀可開心極了。「哇!好棒啊!哥哥們要是知道我拜了個美麗又武功了得的姑娘為師，他們一定會嫉妒死我的。我們走吧。」
穆允瞳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眼底不由得浮現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她終于成功混入神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