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悍情 第九章
武衡山上，一道娉婷的身影迎風佇立著。
躲過重重的崗哨，穆允瞳背著寶劍只身來到武衡派。今夜她懷著必勝的決心，誓言取下祝衛山的首級以慰爹在天之靈。
冷風迎面而過，吹亂了她飛揚的長發，身子也跟著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其實她是背著神君宇上山來的，她知道他曾說過要幫她殺了祝衛山，但這畢竟是她青山派的血海深仇，她不想連累任何人，包括他。
他會怪她不告而別嗎?
她的心隱隱揪痛著，苦澀的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如果她這次能夠順利殺丁祝衛山、有幸全身而退的話，她一定會回去找他；反之，她只能將一切寄托來世。
其實她多麼希望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阻礙、磨難與考驗，那麼或許她可以義無反顧的和他在一起。
只是——
今日武衡山一戰，或許也將是他們永遠分離的時候了。
她只能把一切交給上天了!
眨去不斷淌下的淚，她深吸了口氣，足尖輕點了下地面，立刻輕盈的躍人牆內，閃進武衡派的大殿里。
今夜，她非殺了陰狠毒辣、作惡多端的祝衛山不可!
穿過長廊，她無聲無息的來到祝衛山房外，屏息傾听著周遭的聲響，接著推開門利落的閃人房內。
「祝衛山，你還我爹的命來!」
她舉劍便朝床上的人刺去，豈料卻撲了個空。
「哈哈哈，就憑你一個人也想要取我的性命?簡直是自尋死路。」
房內在此時大放光明，穆允瞳驚訝的連退數步，看著武衡派的弟子一個個手持長劍闖了進來，將她圍起來。
「沒想到你竟然蠢得自己送上門來。」
穆允瞳恨恨的咬牙瞪著數尺外的祝衛山。「你殺了我爹，這是我穆家的血海深仇，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你?」
豈料祝衛山再度詭笑出聲。
「你認為你有這個能耐替你父親報仇嗎?」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話甫落，她立刻舉劍朝他刺去，但他的數名弟子挺身擋在他身前，她美目一瞪，抬腳掃落那直向她而來的長劍。
「祝衛山，如果你是男人的話，就不要躲在你徒弟後面。」
「哈哈哈……」
詭異的笑聲又響起，跟著祝衛山使了個輕功便飛快的不見人影，穆允瞳也緊跟著他追了出去。
追到大殿後，她一個翻身，迅速擋住他的去路。
「今天我非取你狗命不可。」
「哦，你要如何取我的命?」
穆允瞳微微一愣，祝衡山眼底浮現的惡毒竟讓她感到些許的不安，待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被困在他事先設計好的機關里。
那機關像是由銅牆鐵壁制造的，無論她如何使力的敲打，卻怎麼也打不開。
「別白費心機，你逃不出去的。」
「祝衛山!」穆允瞳氣惱的以劍敲擊著鐵欄桿。「你簡直是個卑鄙的小人，有種你就和我一對一做個生死決斗，」
祝衛山狂笑看著她囚在牢籠里做困獸之斗。
「你真以為憑你那幾招功夫就打得過我嗎?要不是你還有利用的價值，我早止你別陰間陪你爹去了。」
穆允瞳听出他話中有話，立刻謹慎起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祝衡山環臂譏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一陣子早和神門的人混熟了，我要利用你，得到我夢寐已求的神門七劍劍譜。」
穆允瞳猛地倒怞口氣，，
「你說什麼?」
「怎麼，還想裝傻呀!沒想到你還挺有手段的，不過短短的時間，居然就找上了神門七劍的勾魂劍——神君宇，我還真太小看你了。」
穆允瞳驚喘了聲，慌亂的搖搖頭。「不要，你殺了我吧!反正我已經落到你手上了，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我怎麼叫可能殺了你。」
穆允瞳滿含恨意的怒罵著︰
「祝衛山你不是人，是人渣、是畜牲!」
誰知他不怒反而仰頭狂笑。
「哈哈哈，別以為這樣我就會一怒之下殺了你，你要罵就盡量罵吧!總而言之現在我是不可能殺了你的，你還有用處呢。」
她驚恐的抖著雙唇望著他。
「你想要怎麼做?」
「利用你引出神君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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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衡山上的一處總哨站上，一個虛弱的身影被人用繩索吊在半空中。
柔弱的身軀被鞭打得遍體鱗傷，原本細致的手腕已在粗糙繩索的折磨下傷痕累累，仔細一看，那身影赫然是數日前上山為父報仇的穆允瞳。
為了誘出神君宇，祝衛山不僅將她吊在崗哨門上，還施以嚴厲的酷刑，算算日子，她滴水未進、日曬雨淋也已經有三天了。
而此時，祝衛山則帶著大批武衡派弟子氣勢迫人的走了過來。
只見他抬頭掃了穆允瞳一眼，淡淡的道︰「怎麼，人還沒有來嗎?」
一名弟子趕緊上前回話︰「稟師父，還沒有。」
祝衛山聞言，不禁若有所思的捻了捻半白胡須︰
「難不成我錯估這個丫頭的能耐，神君宇根本不會來?」
被吊拄在半空中的穆允瞳像是听見了他的話，勉強睜開腫脹的眼楮，微微動了動嘴，吃力的粗嗄著嗓子道︰
「你死心吧……他不會來的!」
況衛山旋即變廠臉色。「你說什麼?」
她忍下喉中傳來的灼痛，一字一句的道︰
「我說過了……你別痴心妄……想，他才不……可能明知是虎袕還……往里頭跳……」
他瞬間大怒。「你說他不會來?」
她笑了。「是的，他……不會來。」
「這怎麼可能?」
那他-統武林的夢不就要碎了?
穆允瞳充滿恨意的眸子望著他，嘲諷的道︰「你真以為能利用我……誘出他嗎？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祝衛山冷眼看著她，突然怞出劍來。
「既然如此，那我留你何用?」
就在他即將一劍刺向她心月復的同時，一道快得像風-般的瀟灑身影迅速竄了出來，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住手!」
見站在前方的是一個長相俊俏的男子，祝衛山不禁狐疑的道︰「你是誰？」
在見到那被半吊在空中、渾身已然傷痕累累的穆允瞳後，男子的黑眸猛地變暗。
「神門，神君宇。」
祝衛山一听，立刻咧嘴大笑。
「唷，祝某實在深感榮幸，沒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勾魂劍居然光臨我武衡派。」
神君宇迅速瞟了穆允瞳一眼，確定她無事後．才冷冷的道︰
「廢話少說!說明你的意圖吧!」
祝衛山放聲大笑。
「神五公子果然爽快，想必你也應該猜到我的目的了吧!」
神君宇冷哼了聲︰「你想要我神門七劍的劍譜？」
「神五公了果然聰明．那就請你乖乖的把劍譜交出來吧!」
神君宇挑眉環臂，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神門七劍的劍譜可是我神門傳家之寶，你認為我可能把它給你嗎?」
沒料列他會這麼說，祝衛山當下錯愕不已。
「你這是什麼意思?」
神君宇冷笑道︰「意思很簡單，你不會不明白吧？」
見他在自己弟子的面前讓他如此難堪，祝衛山氣得漲紅了臉。
「你、你既已上山來，不是就表明了要交出劍譜嗎?」
神君宇終于正眼看他，那眼神卻足以令天地為之冰凍。
「我之所以會上山來，是想看看武衡派掌門人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居然可以讓天下所有豪杰推舉成為武林盟主，今日一看，實在是見面不如聞名。」
祝衛山氣得滿臉通紅。
「神君宇，你……」
神君宇突然冷眼掃向眾人。「我勸你們還是盡快離開武衡派吧!拜這種人為師，只怕以後你們也將成為全天人下恥笑的對象。」
祝衛山靜看著他好一會兒，突然大笑出聲︰
「好一個神君宇，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美人給殺了?」
經他這麼一說，他再次看向穆允瞳，卻發現她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你不該來的?」
在看到穆允瞳被鞭打得不成人形，他猛地倒怞口氣，體內的怒火開始上升，一雙拳頭也因憤怒握得死緊。
「你居然敢打她?」
祝衛山拿起鞭子詭笑著。
「她現在已成了我的階下囚，我要怎麼打她是我的事，如果不想我再傷她，可以。馬上交出劍譜來，我就放了她。」
穆允瞳驚喊︰「不、不要給他!」
祝衛山猛地拉下臉，揚起鞭子就往她身上怞去，蝕心般的劇痛，立刻自她腰際蔓延全身，疼得她痛苦得怞氣出聲。
見她受苦，神君宇心痛得仿佛揪在一起。
「住手，不要傷她。」
祝衛山立刻停下手，扯出一個卑鄙的笑來
「這麼說，神五公子是願意把劍譜交出來了？」
穆允瞳咬牙忍住痛，淚眼迷騸地道︰「不要、千萬不要交出劍譜……」
「討打的臭娘兒們!」
看祝衛山揚起皮鞭又揮向她，他心急如焚︰
「瞳兒!」
祝衛山收起鞭子，咧嘴笑道︰「既然神五公子不想見心上人受苦，何不交出劍譜?我立刻命人放她下來。」
神君宇氣急敗壞。「你真想要我神門的劍譜?」
祝衛山的眸子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那當然。只要神五公子交出劍譜，我立刻放人，絕對說到做到。」
穆允瞳死命的搖晃著頭。「不!他是騙你的!」
祝衛山怒眼掃向她。
「怎麼，還想討打?」
神君宇暗暗咬了咬牙，憤怒的握緊拳頭。「別傷她。」
「這麼說，你是肯交出劍譜了？」
「拿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神君宇掏出懷中的劍譜射向祝衛山，趁祝衡山一時失神，他立刻再射出一柄飛刀。
飛刀穩穩的擊中祝衛山的喉嚨，直取他性命。
「不、可、能……」
祝衛山瞠大雙眼瞪視著手中的劍譜，終于咽下最後一口氣。一見他死，所有的武衡派弟子立刻在求饒聲中抱頭鼠竄。
確定他已死，神君宇一展輕功，將被吊掛在半空中的穆允瞳救了下來。
望著她布滿大傷小傷的臉龐，他心痛不已。
「瞳兒……」
忍住胸口急涌而上的劇痛，穆允瞳努力露出了抹笑。
「我好高興你來救我……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好怕……可是你終究還是來了……」
他心疼的摟著她。
「為什麼要瞞著我自己上武衡山來?我以為你想通了，願意讓我幫你，當我發現你不見時，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著急?」
她沉痛的閉上眼，淚沿著她的臉頰緩緩淌下。
「對不起!」
他怒吼︰「不要向我說對不起，我要的不是這個。」
她張開眼，笑了。
「那你要什麼?」
他伸手想撫模她的臉，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來。
「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要的是你的愛、你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而不是現在傷痕累累的你。」
淚，再次悄然的滑了下來。
「我對不起你。」
她眼底隱含著的訣別意味讓他心底突升不安之感。
「別說話，你傷得很重，我現在立刻帶你下山找大夫。」
「不。」她抬手阻止他，模樣愈漸疲憊虛弱。
「這三天來，我一直在撐……就只希望能見你——面。現在我已經盼到了……」
神君宇慌張的看著她。「不，瞳兒!」
「你為我報了仇，我好高興……謝謝……」
說完，她再也支持不下去，無助的小手緩緩地垂落。
如狂獅般哀痛的怒吼猛地響遍整座山。
「不，瞳兒、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