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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心似我心 第八章

雲仙若有所思地看著安靜坐在草地上的靈月,她仍只對方磊有反應,偶爾會多說一兩個除了「磊哥哥」以外的字,那時候,方磊就會高興地抱著靈月轉著,而靈月這時候就會高興地笑著,所以方磊很喜歡抱著她轉圈。

不過,套句二十世紀的廣告詞——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可是,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瞧,她當初為了下凡,研究得多透徹啊!可在這里全都不適用。

靈月回堡已有一旬日,方磊也不務正業十天,自從樂平郡主被紀悠用計趕走後,第二天,歐陽駿和石皓借口送紀悠回鷹莊,兩人溜之大吉也有八日了,而這八天堡內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壓在可憐的熙身上,陪她的時間相對地也少了很多,兩人幾乎是見不著面的,誰教飛鷹堡事業做那麼大呢?

也許她也變成和靈月一般,熙就會像方磊一樣陪在她身邊了。

不,不行,如此一來,熙一定很心痛、很難過,她才不要熙痛苦呢!

羨慕地看著相偎的兩人,看得幾乎失了神,沒有發覺到偷偷接近她的人影,直到被圈進那溫暖熟悉的胸膛,才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她意外地問,今天怎麼回來得那麼早,才申時而已。

「嗯!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便提早回來。」他親了親她的頸子,深吸口她帶百花香的體香。

「方才想些什麼?瞧你都失了神了。」他關心地問。

「想你,想我,想我們。」她幽幽地說。

「嗯?」他不懂。

「堡里的事很忙吧?」她改變話題。

「這幾天是比較忙,不過那是因為駿和石皓逃家,所以工作全落在我身上,再加上方磊他顧著靈月,理所當然他的事也只能由我扛。還有忙著婚禮的事,再過一個月,咱們就要成親了。對不起,仙兒,冷落了你。」他心疼地輕撫她的女敕頰。

雲仙抱緊他的腰,無言地搖搖頭,她也不是抱怨他沒時間陪她,她是心疼他的辛苦勞累。

「不知咱們成親的時候,父王和母後會不會下凡來?」

「你很希望岳父岳母參加,對不?」

「當然。」

「那他們一定會來的。」他肯定地說。

「你又知道了。」雲仙笑問,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我當然知道,我們都愛你,愛你的人不會忍心見你失望的。」他深情地凝娣著她。

「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愛妻不用客氣,你的快樂便是為夫的快樂。」他調侃地道,笑看她瞬間羞紅的美顏。

「人家還不是你的妻子,別胡亂稱呼。」她微嗔地說,羞多于怒。

「是嗎?我好像記得在鷹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他笑謔地看著她,就愛她那嬌羞的模樣,百看不厭。

「哎呀,住口住口!」她漲紅了臉,抬高手捂住他那惱人的壞嘴巴!眼下還四處看了看,確定影鈴或其他丫環不在附近,才安心地放下手。

「就會欺負我!」她不依地掙月兌他的懷抱,打算離開這美麗的「蓮園」回晨曦閣去。

「生氣了?」他趕忙牽住她的手,一同走。

「不敢。」雲仙輕哼。

「這樣還說不敢?好老婆,別氣了,為夫向你賠不是嘍!」他調皮地直眨眼討好她,惹得她「噗」地一聲笑不可遏。

這男子,原本是那麼的嚴峻冰冷,如今卻為了討好她而扮鬼臉,他真是愛慘她了,是不?

雲仙欣慰地偎著他,慢慢地走回晨曦閣。

「你說,咱們的婚禮和方磊的一起舉行,如何?」雲仙空發其想地問。

「不妥。」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

「為何?」

「一來,時間倉促,方磊他們尚未有所準備。別想,我不會延後的。」他阻止她欲反駁的話,想也知道她要說什麼。

被料中要說的話,雲仙不甘心的撇撇嘴。

「二來,靈月尚未復原,方磊不會在她神智不清的時候娶她為妻的。」

「他嫌棄她?」

「不,他是希望能讓靈月自願嫁給他,而不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形下被迫嫁人。如果現在娶了她,將來她復原後,發現自己並不愛方磊,到時他該如何自處?」

「他們不是相愛嗎?」

「沒錯,每個人都看得很清楚,但是當事人都認為那只是兄妹之情,方磊是在失去後才頓悟的,而靈月呢?方磊沒把握她愛不愛他,沒有听靈月親口說出來,他是不會貿然娶她的,所以必須等她復原。」

「以靈月這陣子的表現,我很肯定她是深愛著方磊的。」

「誰不是這般認為呢?只是方磊很死心眼,說不通的。所以好仙兒,別再有那種念頭了。」

「好嘛好嘛!人家只是方才在蓮園時看見他們相處的情形,不知不覺就這麼說出來了。不提就是了。」

「好,為了獎勵你,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他笑得神秘地說。

「什麼禮物?」她好奇地問。

他牽引她坐在床沿,輕輕地吻住她。

「什麼禮物嘛?」雖被他吻得暈頭轉向,但雲仙仍不忘地問。

他輕笑出聲,將她壓制在床上,邪氣地柔聲低語,「女圭女圭,我想送個女圭女圭在你肚子里。」

「嘎?」

滿室春意,無限旖旎。

強盜……強盜……

好多人……殺人了……尸體……殘缺不全的尸體……滿地的尸體……

不!靈月在尸身中穿梭著,義父呢?那疼她苦命的義父呢?

翻過一具具面露恐懼驚駭的尸體,她幾乎發狂。

看到一個襁褓,她將它翻了過來。

惡……她當場吐了起來,這是剛滿月的啟霖啊!前兩天姚大娘才抱著他讓眾人道賀,姚大叔樂得笑不攏嘴,啟霖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當時也抱過他,笑得多開心呀!

可現在,小小的頭顱被大刀砍剩下一半,連著身體的脖子只剩一層皮相連,他只是個嬰兒呀!

她哀嚎著,繼續尋找,別丟下我呵,別丟下我一個人。

義父!她看到他了——

雙眼圓睜,肚破腸流,下半身截成兩半……

不!不!不!為什麼?為什麼?她只是到林子里不到半個時辰,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要啊!

磊哥哥!救我,磊哥哥……救我……

「月兒,月兒,你在做夢,沒事了哦,沒事了,月兒只是做夢,沒事了……」

是誰?那熟悉的聲音,溫柔的胸膛,是誰?

惡夢離了、驚俱遠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全、溫暖。

「磊哥哥……」靈月下意識地呼喊出聲。

「沒事了,月兒,你只是做了一下惡夢,磊哥哥在這里保護你。」方磊心疼地擁緊她,方才听見她在夢中尖叫、吶喊,萬般痛苦的模樣,著實讓他心疼。她夢到什麼?那場屠殺嗎?

「磊哥哥……那……不是夢。」靈月低喃。

「月兒?」他驚訝地低頭與她對視。

月兒好了?方磊見她的眼神不再呆滯,而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哀慟。她眼眶噙淚,嗚嗚哭泣著。

「好多……好多尸體,姚大娘、姚大叔……啟霖……王伯……林叔……好多好多,還有義父,義父他……磊哥哥,所有人……所有人都被殺了,都死了……」靈月邊哭邊說。

「過去了,過去了,」他只能擁著她,身體輕輕地搖晃著。他不能阻止她,她壓抑太久、太久了,她必須說出來、哭出來,然後才真的沒事了。

「休息的時候,我只是到林子里的溪邊玩水,听到聲音趕回去時,就見一群人拿著大刀見人就砍,我……嚇呆了,躲在林子里不敢出去,他們……好殘忍,連啟霖只是個剛滿月的嬰兒都不放過。」

「我躲在林子里,不敢看,卻不能不听,好多尖叫聲,男的、女的、小孩的,他們一直……一直尖叫、哭喊,其中夾雜著強盜們的狂笑聲。漸漸地,尖叫哭喊的聲音愈來愈弱,終至寂靜。

「強盜們張狂地笑著,搜刮了所有財物揚長而去。他們離開後,我才跑出來,瘋狂地四處翻找著,沒有一個活口,沒有!他們的死狀好慘啊,好慘啊!前後不到半個時辰,還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拼命地跑,一直叫著你,叫著叫著,磊哥哥,你在哪里?磊哥哥,救我!磊哥哥……」她哭得好慘,窩在他胸前盡情地哭著,像是把壓抑了三個多月的眼淚全數哭喊出來,他搖晃著她,眼眶濕熱。

「月兒,月兒,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接到消息趕過去時,已經不見你的蹤影,原以為你也遭到不測了。感謝上天,讓你回到我身邊,月兒,月JL,那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感情,發現自己是那麼地愛你,那時我幾乎痛不欲生,想追隨你而去,是堡主打昏我、開導我,才將注意力轉到追查真凶的方向,以告車隊七十余口生命在天之靈。」他哽咽地敘述自己當時的心境,表白自己的感情。

「磊哥哥……」她感動地低喊。

「月兒,我不會勉強你接受我的感情,在經過死別的悲慟後,能這樣守在你身邊,知道你活著、知道你快樂,那就夠了。」

「不要。」靈月斷然拒絕。

「不要?」月兒是什麼意思,她不要他守著她嗎?

「對,我不要這樣,這樣對我來說是不夠的。」她眼神變得好、好深情。「我在好久好久以前,就愛上了你,你怎能在發現你也愛我的時候,卻想將我推開呢!」

「月兒,你……」方磊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想知道她說的是否屬實。驚喜地,他看見她的深情。

「磊哥哥,義父他們葬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們。」

「嗯!」

望向窗外的明月,靈月在心底低喃︰義父,您安息吧!靈月回家了,也得到幸福了。

「靈月——你在哪里?靈——月——」雲仙蹦跳著來到擁月閣,拉長著聲音呼喚著靈月。

自從靈月復原後,雲仙便經常來找她玩,兩人結成好姐妹,無所不談。誰教她們的愛人都忙得見不著人影呢!

「靈月——你躲到哪兒去了嘛!」雲仙探過無人的臥房,又跑回庭院,四處張望,最後在西院的大樹上發現樹葉間不小心露出來的一截綠色輕紗。

好啊,想捉弄我。雲仙眼底閃過一抹調皮的精光。想她當初在天界,縱橫群仙無人能敵她捉弄人的手段,只是一下凡來,便被熙治得死死的,沒機會露出一手,這下可以來瞧瞧她的功力退步了多少。

「雲仙,我在這兒呢!」靈月探出頭來,朝雲仙大喊。

嘖!可惜,捉弄不成。不行,起手無回,大捉弄不行,小捉弄總可以吧?

「靈月?」她假意地驚呼,「你竟敢爬樹!方磊不是禁止你爬樹嗎?」

「他又不在,有什麼好怕的?」靈月躺在粗干上,悠閑地閉著眼,完全不當一回事。

「可是我剛剛來的半路上,就踫見方磊了呀!」雲仙無辜地說。

「啊!」靈月一听差點摔下樹來,「磊哥哥回來了?」她慌忙地手腳並用爬下樹來,「今兒個他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看靈月那種老鼠見著貓似地說著,欣賞著靈月羞惱的表情。

「我……我才不是怕他,我只是尊重他,體諒他年紀大了,禁不起氣,讓著他一點兒,可不是怕他哦!」靈月強調著。

「是嗎?」雲仙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慧黯的光芒,她突然對著靈月的身後喊,「啊,方磊,你怎麼會在這里?」

「磊哥哥?」靈月僵直著身子,緊張地低下頭轉身,「磊哥哥,我……我什麼都沒說,我……」

「哈哈哈……」雲仙忍不住笑了出來,打斷了靈月的懺悔。

靈月抬起頭來,看不到「貓」的身影,就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討厭啦,雲仙,你就只會欺負我。」她不依地追著雲仙討打。

雲仙笑著逃開,縱躍在花間、樹間,像只美麗的蝴蝶般在百花中飛著、旋著。

「不公平、不公平,你有輕功在天上飛,我只能在地上追,真不公平。」靈月不甘心地停了下來。

雲仙笑著停在她面前,「好靈月,別生氣,待會兒請你去看戲。」雲仙順口溜了出來。

「看什麼戲?」沒想到靈月真的接了下去,又惹得雲仙一陣笑。

「又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啦,」雲仙好不容易止住笑,趕緊換個話題,不忍再取笑她。「走,咱們到城里逛逛。」

「進城?」靈月受驚的程度像在听見要她下地獄似地,而不是進城。「不不不,夫人,您忘了,堡主交代不準你在沒有護衛的情形下進城,您忘了上次到市集您中毒了嗎?」

那件事是前幾天靈月差點被雲仙拐出堡時,被方磊逮個正著,他告訴她的,然後千叮嚀萬囑咐,不準私自出堡,因為會害夫人喪命。

那次以後,靈月就使出壓箱法寶,只為能拒絕得了雲仙的「邀約」。

「每次一提出堡的事,你就改口夫人夫人地叫,為什麼?」雲仙終于提出多日來的疑問。

靈月不好意思地笑,「要公私分明嘛!若叫雲仙,是朋友身份,就不好意思拒絕;若叫夫人,則是主僕之分,身為僕人的我,就得服從堡主,執行堡主的命令,才能拒絕得了你啊!

「哦——原來如此。」雲仙了解地點點頭。

「夫人,您打消出堡的念頭了嗎?」靈月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還沒有。」見靈月松口氣後又失望的表情,實在很好玩。她實在很喜歡逗靈月,哦哦,好壞哦!

「好夫人,您就饒了我吧,說什麼我都不會和您出堡壘的。」靈月堅定地說。

「好吧!」

唉?這麼容易過關?靈月心底充滿疑問。

「你不陪我就算了,我自己溜出去。」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放過她。

「不可以。」靈月立刻反對。

「那你陪我呀!」雲仙刁難道。

「不行。」靈月仍是堅決反對。

「有本事你攔我呀!」雲仙笑道。她很想看看靈月這回要用什麼辦法阻止她。這種情形已經變成一種較量、一種游戲,她樂在其中,出不出堡倒是其次了。

「影鈴、影釧、影澎、影鉦,你們全出來。」靈月對著四周喊。從郡主離開後,影釧和影鉦也編人保護雲仙的行列,而除了影鈴外,其他三人皆在暗處。

四道黑影似乎猶豫了片刻,才出現在她們身邊。

雲仙見狀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影鈴,不是要你下去休息,不用跟著我了,怎麼會來這里,又帶了三名同伴?」

影鈴靦腆地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真是不該出現的,他們都不想攪和進夫人和靈月的斗智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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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好經過,被靈月看見就叫進來了,不知靈月叫我們進來有什麼事嗎?若不重要的事,我們四人得去巡視一下後山,告辭了。」影鈴草草地說完,四人便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喂!你們回來!」靈月徒勞無功地喊。

「靈月,影鈴是怎麼回事,她干嘛要去巡視後山?而且她講話怎麼變得有點江湖味道?」雲仙疑惑地問,他們這六個人當中,大概只剩她不知道「影」字輩的那些人是保鏢。

靈月則因雲仙的問題才想到此事還被瞞在鼓里,因為雲仙很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覺得有壓力、不自由,所以堡主才派人暗中保護。現下可好,一急,卻把他們叫出來,希望他們能擋一擋調皮愛捉弄人的夫人。還好影鈴反應快,否則可慘嘍。

「我怎麼知道?」靈月推托著,心思急速地轉著,看能否想出辦法讓夫從打消念頭。

「算了,不管,咱們回到正題……」

「堡主,您回來了?」靈月打斷雲仙的話,對著雲仙身後說。

可雲仙根本不信這一套,「少來了,你以為我會上當嗎?你別再岔開話題了,說,你答不答應陪我出堡。」

「不答應。」

「什麼?你……」咦?靈月的聲音何時變得那麼低沉?好像熙的聲音哦!驀然,她旋過身,歐陽熙正好整以暇地倚在樹干上,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熙!」她又驚又喜地奔人他懷里,「你回來了。」

靈月乘機溜到念月軒,因為堡主回堡了,那磊哥哥應該也回來了吧!

歐陽熙牽著雲仙的手回房。

「你又煩著靈月陪你出堡了。」不是問句,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我……我只是無聊嘛!」見他板著臉,她不安地回道。唉!想她雲仙公主在仙界人人讓她三分,卻被這凡夫俗子吃得死死的。

「無聊?你明知道你尚有危險,以郡主的個性,她不會那麼容易甘休的,現在已經不是得不得到飛鷹堡或我的問題,而是她的自尊、面子的問題。明知如此,你仍執意涉險,還想拖靈月出去送死,你到底有沒有為別人想過?」他嚴肅地斥責著。

雲仙紅了眼,驚悚地看著他,眼淚毫無預警地就流了下來。

熙好無情、好冷酷,她只是和靈月鬧著玩,並非執意出堡,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還質問她有沒有為別人想,他怎麼可以這麼誤解她?這麼凶她?

他一見她紅了眼便懊悔不已,但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沉下臉來,希望她能了解自己的處境,他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她,他會好好補償她的

「再過三天就要成親了,這三天別再想出堡的事了,等成親後,郡主的事也擺平了以後,我再陪你出去玩。」

她哀怨地看著他,他說話的口氣像在哄孩子,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她不禁想,他真的愛她嗎?若真愛她,怎還不了解她的個性呢?

「沒有婚禮了。」雲仙淡然地開口,仿佛說出口的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像在「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你說什麼?」不敢置信,憤怒、震驚,在他心中翻涌。「你再說一次,我方才似乎沒听清楚。」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很……冷。

她坦然地直視他,平靜無波地重復一次,「不會有婚禮。」

「你是什麼意思,為何突然反悔?」眼底的暴風顯示他瀕臨爆炸邊緣,但他的聲音更輕了,也更冷了。

「你認為我是一個不會為別人著想,不顧別人死活,任性妄為的人,不是嗎?」

「我沒有!」他吼,終于爆發。

「你有!」她比他更大聲地吼叫,「你剛剛就是這麼指責我的,你說你愛我,卻這樣把莫須有的罪名加諸在我身上,那是惡毒的控訴,而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那是你不顧我的命令執意要出堡……」

「命令!」雲仙又打斷他,「你就只會命令我不準這個、不準那個,我都很認命地遵從了。你說你愛我,怎會不了解我只是在和靈月鬧著玩呢?我若真的執意出堡,你認為有誰能攔得住我?這你比誰都清楚啊!」

「我……」

「反正你心里早認定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可以不用去在乎,只要盡責地將我娶過門,對我就是天大的恩賜了,所以你也不再陪我,早出晚歸,一天見不到一面,把我鎖在堡里不聞不問,不管我的空虛、寂寞,好不容易有個靈月,兩人能一起玩,你卻又剝奪它、誤解我。我反正已是殘花敗柳,你要我就是萬幸了,不需疼、不需憐、不需愛……」雲仙哽咽地想奪門而出,卻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住口、住口、住口,不準你輕賤自己,你是我的摯愛,誰說我不疼不憐不惜你。對不起,是我不該關心過頭亂了神智,我不該說那些話,原諒我。仙兒。」

「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是的,仙兒,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我不能失去你,別離開我,我知道這陣子冷落了你,也知道你好動的性子,關在堡里是委屈了你,可是我保證,成親後我會將堡里的事務交給駿,我們去雲游四海,你說好不好?」

雲仙感動地在他懷里轉過身。「我也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只是氣不過你誤解我,把我說得那麼難堪。」

「過去就算了,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嗯!」她在他懷里點點頭,方才的委屈一掃而空。

「那現在婚禮還要不要取消?」他們之間又恢復過去那種輕松的氣氛,他笑著她戲謔地問。

「看你嘍!」雲仙把問題丟給他。

「這個嘛……」他假意沉吟,作考慮狀。

「這還要想那麼久嗎?」她嬌嗔。

「當然……不用,我心底早有答案了,這輩子,我只愛你,也只要你,所以……」歐陽熙深情地輕吻她,抵著她的唇低喃,「婚禮照常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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