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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來寶 第七章

大清早,解嵐頂著紅腫的眼楮在陌生的廚房里張羅早餐。

翻了大半遍天,她只找到鮪魚罐頭跟土司,不由得苦笑,動手做起鮪魚三明治。

突然,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從戰台楓房里傳出,她納悶的探長頭想窺視,無奈房門緊閉,啥都看不到。

「不會是掉下床了吧?不知道需不需要請救護車?」她暗自嘀咕。

不一會兒,披著鐵灰色襯衫的身影急驚風似的掃了出來,沖進浴室戰斗式的梳洗,牙刷塞在嘴巴里冒白泡,左手上的電動刮胡刀嗡嗡嗡的響個沒完,右手還努力的扣著衣扣,可是一樣都沒完成的他又殺到廚房對著解嵐一陣鬼叫。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她看看牆上的鐘,「九點四十五分啊!」

「該死的,那-怎麼沒有叫我起床?」戰台楓氣急敗壞的大吼,他早上有個手術,這下可好了,那個病患一定會殺了他。

解嵐無辜的看著他,「你又沒有吩咐我叫你起床!」視線往下移向他的襯衫,——的又開口,「你扣子扣錯了。」

他一愣,自知理虧,轉而道︰「快去幫我把領帶、西服、公文包、車鑰匙拿出來。」接著沖回浴室完成剩下的動作。

二度掃回廚房,他要的東西解嵐都放在椅子上了,他迅速重新扣好襯衫扣子,怞起領帶在脖子上穿梭,「早餐吃什麼?」

「我只找到鮪魚罐頭跟土司,所以……」

不等她說完,戰台楓搶了一塊鮪魚三明治塞入嘴巴,「再幫我打包兩塊,快點--」

「喔。」她趕緊拿出餐盒放了兩塊進去。

他從她手中接過餐盒,像狂風似的邊走邊交代,「洗衣機在陽台,我的衣服在浴室,記得幫我洗,晚一點還要幫我喂小栗,至于房子打掃,清潔公司每個月會來服務一次,今天晚上我要吃烤秋刀魚……」

解嵐驚叫,「-,我不敢啦,我不要喂小栗!」她勉強追了幾步,「而且你家沒烤箱……」

砰的一聲,鐵門聲響阻斷了她的話。

正當解嵐苦惱的看著小栗的籠子時,戰台楓又氣喘吁吁的踅了回來,臉色一樣臭,他從襯衫口袋怞出金融卡,「-如果需要畫畫的地方,書房里的那張桌子先將就著用吧,記得要去領錢買菜,別讓我餓肚子,需要什麼-就買什麼,密碼是1234,千萬不要忘記我的烤魚。」掏出鑰匙圈解下家里的鑰匙一並交給她。

「戰台楓,你家沒有烤箱啊!」

只見他懊惱的抓抓頭發,「好啦,我知道了,總之先把東西準備好,烤箱再說!」鐵灰色身影再度消失在客廳。

瞧他倉皇得活像被鬼打到似的,看得出來他脾氣不好、缺乏耐性。

他一出門,家里馬上安靜下來,解嵐看看這個家,「還請清潔公司來家里打掃,他也生活得太舒適了吧!」只是每回打掃完還得撐一個月,他還真是了不起。

二話不說,解嵐馬上發揮她的家事才華,又是洗衣、又是拖地,里里外外都清掃一回,三兩下就把一切都收拾打點完畢,然後如臨大敵的看著籠子里蘇醒多時的小栗。

她一點都不想靠近,更遑論是喂-吃東西,偏偏戰台楓把喂養的責任交托給她,這可怎麼是好?

解嵐坐在沙發上苦思許久,最後不得已,她只好拿來長筷子,一點一點的把飼料夾進籠子,延長她與小栗接觸的距離。

「不要看我,我是不會放-出來的,-快吃。」她慘白著臉,連瞧都怕。

明明小栗被囚困在籠子里,但是解嵐的雙手還是無法克制的抖個不停,結果送進籠子里的飼料都抖落得只剩下三分之一,使得吃不飽的小栗不停的亂竄抗議。

「小栗,不要跑來跑去,這樣會干擾我!」她一面制止,一面拚命搓柔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要不是無家可歸,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竟然要照顧這只可怕又可惡的黃金鼠,真不知道戰台楓沒事養只黃金鼠干麼,根本是用來折騰她的。

叮咚叮咚!解嵐撇下筷子狐疑的去應門。

「快遞。」戴著安全帽的男子表明來意。

「快遞?我沒叫快遞啊!」

「但是有人叫我送東西來。」

「誰叫的?要給誰?」她仔細謹慎的問。

「戰先生給解嵐小姐的。」

是他!可好端端的叫啥快遞?解嵐納悶的開門簽收,抱著東西回到客廳,馬上打開來瞧瞧。

「烤箱!」她驚呼出聲。

他會不會太神速了點,才說沒有烤箱,兩個小時不到馬上叫人送來。

鈴鈴……

接著換客廳的電話響起,解嵐猶豫著該不該接,/心想,這是他家,還是別亂接電話好了,于是拿起筷子繼續喂小栗吃東西。

可是打電話的人耐心驚人,一回又一回的打,一副非逼得人受不了才肯罷休的態勢。

解嵐被鈴聲吵得不耐煩,只好代為接听。

誰知對方劈頭就一陣罵,「-干麼不接電話?」

「唔,我不知道是你打的啊!我想說可能是找你的電話,還是不要亂接好了。」她囁嚅的解釋。

「管他是誰打的,有電話就接啊!」戰台楓為之氣結。

尊重他是屋主也不行,還要挨罵,解嵐一臉哀怨,「喔,什麼事?」

「烤箱送到了沒有?」

「十分鐘前送到了。」

「怎麼這麼晚!我待會兒打電話去投訴。」他氣得大叫。

「啥?」這也要投訴,看來他今天火氣很大。

「現在-去書房幫我拿個數據,就是放在書桌上那一份,然後再去我的房間幫我拿皮夾,我、我早上忘記帶出門了。」

難得囂張的戰台楓聲音也會氣弱。

「喔,我一會兒就幫你送去。」她悶笑。

「-在笑我?」他敏感的問。

「唔,沒有。」她捂住嘴。

「最好沒有,出門前把小栗的籠子打開讓-出去兜風。」

「什麼?!你又來了,我才不要!」說到他的黃金鼠,解嵐只想敷衍過去,但是他根本不給她抗辯的機會便掛上電話。

「寄人籬下,委曲求全。」她一次次的告誡安撫自己。

解嵐先是在書房找到他的數據,又在他房間的床頭櫃找到他的皮夾。

黑色皮夾的質料很好,因為經年使用,以至于表面有些斑白,但是皮夾卻還嗅得到一股清潔皮革的味道,看得出主人十分呵護,不忘定期保養他的皮夾。

她以為像戰台楓這種集雅痞、狂妄之大成的整形醫生,汰換東西是很頻繁隨意的,完全想象不到他對一只皮夾會如此念舊,好奇心讓她打開他的皮夾,怞看著里頭的證件資料,證件上的相片和現在的他差下多,不過身分證上的相片讓她露出會心的微笑,因為奇呆無比。

出門前,身為恐鼠癥患者的解嵐說服自己找來長線,仔細的系在門把跟籠子之間,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順便拉起籠子的門,免去了她與小栗踫面的機會。

當晚,戰台楓家百年沒動的怞油煙機終于再次運轉,向來只用來煮泡面的廚房第一次飄出飯菜香,解嵐經過一番「人鼠大戰」,把小栗趕回籠子後,便開始動手準備晚餐,她煮了醋溜白菜、京醬肉絲、蠔油豆腐……瓦斯爐上的瓦鍋還煲著湯。

準時下班的戰台楓一回到家就沖進廚房,大聲嚷,「好餓、好餓!」卷起襯衫袖子一坐在餐桌前,準備大吃特吃。

「你在干麼?」她看著興奮的他問。

「吃飯。」坐在餐桌前不吃飯,難不成是要睡覺?

伸手推了他一把,解嵐十分嚴謹的搖搖頭,「渾身細菌的人請不要坐在餐桌前。」

「我渾身細菌?」這個好膽菱角嘴竟然這樣說他?!

「不要懷疑我的話,如果想吃飯就請先去洗澡。」

「吃完再洗,反正又不會有人偷洗。」

杏眼一瞪,解嵐雷霆萬鈞的沒收了他的碗和筷子,「不準!」

「-,我的碗啦!」

「不準就是不準!」她態度強硬。

對于吃飯,她的態度是很一絲不苟的,誰妄想壞了她的規矩,就是犯了殺無赦的大罪,之前妥協是逼不得已,那不代表她會永遠妥協。

戰台楓抗爭失敗,被解嵐手中銳利的菜刀趕進了浴室,害他聞著香味饑腸轆轆的快要昏厥。

半晌,他從浴室探出頭,「-,-還在忙嗎?」

「什麼事?」

「我忘記拿衣服了,兩個選擇,看是-要幫我拿,還是我自己走出去,不過-比較有眼福喔!」-

,這男人真是缺乏禮貌,做人張狂!

「如果你希望我把菜刀揮向你,盡可大膽走出來,到時候少了什麼,可別怪我。」

「-這菱角嘴很恰喔!」昨天還哭哭啼啼的,今天就故態復萌恰北北,「還不快把我的衣服拿來,會冷耶,到時候傷風感冒要-賠我。」

「賠什麼?」

「當然是賠醫藥費,難不成還陪我逛街?」欠罵。

思緒一個亂轉,戰台楓心想,不知道可不可以選擇是陪他接吻?

「你衣服放哪里?」

若不是尊重她初來乍到,他早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當然是衣櫃里,難不成會放在冰箱?快點!」蠢婦!

在房里一陣找尋,解嵐一臉尷尬的捧著他的衣物走向浴室,「戰台楓,你的衣服。」連忙別過臉去。

大手從門縫抓過衣服,「我的內褲呢?」

轟的臉紅,「在里面啦!」吵!

折騰了半天,他終于如願坐在餐桌上。

「喏,你的金融卡跟交易明細。」她把東西放到他面前。

「-自己收著。」他沒興趣看她花了多少錢,現在他只想大吃。

「可這是你的金融卡。」

戰台楓匆匆掃她一眼,「-唆,反正-今天要買菜,明天也要買菜,後天還不是要買菜,就先放在-那邊,要怎麼用錢-自己看著辦,-總要添購一些新衣服、生活用品什麼之類的吧?」

「可是我自己也有錢啊!」他已經收留她了,哪能再佔他便宜。

「幾毛?-這衰神還是替自己多攬一點錢吧,要不然我真擔心-哪天餓死在家里,直到發出尸臭才被發現,我先說喔,我還不想搬家,-不要想用那種方法逼我!」把金融卡推回她面前,戰台楓將桌上的菜色巡視一遍後後,一開口又是吵嚷,「咦,怎麼都沒看見我的烤秋刀魚?」他早上明明有點餐的。

「沒有秋刀魚,因為今天市場的漁貨不新鮮,而且跟其它菜色不搭。」

「可是我想吃秋刀魚!」他任性的堅持。

「就是沒有啊!所以改烤雞翅。」

「怎麼可以沒有,我要吃秋刀魚啦!」他眼神陰郁、脾氣暴躁的看著桌上的菜。

未料,解嵐使出狠招,「那你可以不吃。」

「---」

菱角嘴竟然威脅他,威脅他有種別吃,好樣的!

戰台楓狠狠的瞪著她許久許久,久到餐桌上要燒出兩個窟窿,可她依然不為所動,徑自吃起了晚餐,絲毫不把他的抗議放在眼底。

哼,不吃的是傻瓜,她以為這樣他就會上當,門兒都沒有,秋刀魚沒吃到,其它的東西更是不可以錯過。

吃著晚餐,戰台楓目光含怨的看著她。

「解小嵐,-今天有沒有偷看我的皮夾?」白天她送皮夾跟數據來診所的時候,他正在幫病患隆鼻,她把東西交給斐如月就走了,連留下來喝杯茶都沒有。

他不會是發現什麼吧?可是她明明把每一張證件都放回原處啦!奇怪。

心虛的解嵐故作鎮定的擺出面無表情的模樣,「偷看?你里面有放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他橫眉一瞥,「什麼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比如說情婦的相片、備用、酒店小姐的電話號碼……之類的。」

「當然沒有,-當我是什麼!」大聲抗議她對他人格的詆毀。

「既然沒有你干麼怕我翻你皮夾?」解嵐存心作對的問。

「我……」戰台楓難得發生語塞的情況,難堪之余,只有埋頭狂吃來掩飾自己發燙的臉。

悶頭吃完飯,他才開口,「我約了室內設計師明晚過來,-把-的需求整理一下,明天好跟設計師討論。」

「明天,真的嗎?」她開心的咧嘴低笑,菱角嘴挑著喜悅的弧度。

「對。」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揚著笑容的她極為誘人,為免控制不了吻她的,他匆匆撇下人往客廳走去。

「戰台楓。」她喚住他。

「有什麼事?」停下腳步,他微側過臉問。

「沒事,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

「真要謝我,就給我烤秋刀魚啦!」他還在記恨。

「好,明天就去買,行了吧。」

「記得喔,要下然就別怪我明天把-扔進烤箱當魚烤。」他恐嚇說。

解嵐發現,這個大男人真是任性到了極點,想吃啥就非得要吃到不可,一點都不願意妥協,這個性還真是有待改進。

不過,雖然他老凶她,倒也不是真的壞,就是嘴巴不饒人,算是刀子口豆腐心。

「十條夠不夠?」

「十條,-喂豬啊?兩條就夠了啦!」

解嵐故意小聲嘀咕,「那還不是一樣在喂豬。」

「-又在細細碎碎說我什麼?」他用有力的丹田吼她。

「沒,我說你要不要喝茶啦!」她捧著碗盤趕緊走向洗碗槽。

「如果是普洱茶就不用算我一份了。」戰台楓不喜歡普洱茶的霉濕味兒。

「茶壺呢?」

「在櫃子上吧,我忘了。」

解嵐莫可奈何的翻了一記白眼,忘了,真是個絕妙好說辭,她決定自立救濟,找到是天賜,沒找到是他活該。

客廳里的戰台楓心情小悶,曾幾何時他也會對女人這麼束手無策?

他想佔為己有,可又不願她陷入兩難,這下好了,都怪自己夸口,結果連吻她都不行。

「戰台楓,你該死的管那些君子風度干麼,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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