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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糟糠妻 第九章

「你說什麼?」

沙發上,震驚不已的戴輪激動得驀然挺身低吼,動作之大,差點沒把手中的咖啡給打翻。

「你竟然這樣對她說話!」

「小聲一點!你嚇到萱蜜了。」

換上休閑家居服的金晶兒悠閑地翹著修長美腿翻閱手中的雜志,雖然穿的是寬大的襯衫,卻依舊掩飾不住她曲線玲瓏的好身材。

戴輪直覺地望向一旁本來坐在地毯上玩耍的萱蜜,見她不安地停止動作凝視自己,他趕緊扯出一抹安撫的笑容,壓低音量。

「在我打了電話跟你解釋所有的事情跟計劃之後,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卻仍然對她說那種話?」

難怪!

他今晚回到家就覺得困惑,餐桌上沒有以往滿桌讓他唇齒留香的佳肴熱湯,取而代之的是已經冷掉的披薩和教他興致缺缺的生菜沙拉,他還以為若雍是因為知道家里有人可以照顧萱蜜,所以放心先離開了,沒想到這兩個女人之間竟然還有一場強烈的爭執與不愉快?

戴輪微微眯起雙眼凝視金晶兒。

她……是故意以那種態度和對話刺激誤導若雍的吧?

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厲寒,生性高傲的金晶兒也不免震懾。

「我那麼說又沒有錯!至少……至少在萱蜜面前,我們是夫妻啊……」

「你明知道我們兩個只是假夫妻,而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兩年前你意外救了在法國出車禍的我。」

有些氣弱的金晶兒扔開雜志盤起雙腿,「救命之恩只是一個開端……」

「對,它只是開端。當時的我在醫院整整休養半年才痊愈,身體的重傷好了,但是記憶卻一直沒有恢復,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我,因此接受了你的建議,充當你的丈夫,成為萱蜜的爸爸,如此一來,才能名正言順的代替你接掌聖石集團的經營權,讓你有時間和自由放下所有的責任去環游世界!」

「你、你不要說得好像我完全沒有責任感好嗎?」

戴輪冷冷看她,「你有嗎?」

噢!真是沒天理了,他怎麼可以拿這種態度對待她?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輕蔑地對待出身高貴的她!金晶兒不悅的想著。

「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嗎?但是我認為你不該指責我,還應該向我道謝才對!如果不是因為我將權力整個下放給你,你又怎麼可能會來台灣,還遇到紀若雍?」說到底,她才是那個撮合他們夫妻重逢的關鍵人物,她真是越想越嘔!

「說到這個,我一直想問你,你當初怎麼放心把整個聖石集團的經營權交到我手里?當時的我根本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金晶兒撇撇小嘴,「你在醫院躺了半年,我也因此觀察你半年的時間,發現你除了聰明善良之外,對于企業經營還很有想法。再說你都喪失記憶了,身邊全部是我安排的親信,諒你也沒機會勾結外人設計我。」

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戴輪詫異之余,也不免好笑。「這麼說,有一段時間你老是搬一堆財經雜志到醫院叫我分析,就是為了觀察我的經營能力?」

「廢話!萬一你是個腦袋空空的草包,難道我還真的把聖石集團丟給你練身體嗎?而且事實證明,公司的部分你確實經營得比我好啊!營收大幅增加,集團觸角不斷延伸,到現在業務範圍已經擴展到亞洲區……既然你比我有才能,公司交給你也是應該的呀!」

「那麼萱蜜呢?」

金晶兒振振有詞的模樣讓戴輪怒氣陡生,卻依舊強自按捺著。「你至少應該顧慮到你親生女兒思念母親的天性,而不是真的狠心丟下她!你知道那麼小的孩子幾乎天天蹲在門外等你回家嗎?」

「有鮑爾管家在嘛!她就像萱蜜的女乃女乃,只要有親情陪伴她,媽媽或女乃女乃有什麼差別嗎?」

聞言,戴輪實在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跟她說下去。

反正都是親情,所以母親能給的愛和女乃女乃給的沒有差別?如果這女人的觀念是如此,那麼他說再多,她也無法理解!

「不過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發現你的家族里有一群人暗中集結勢力打算爭奪集團的經營權,所以你就對外宣稱鮑爾太太請長假,派她去當內賊暗中了解到底有哪些人,讓萱蜜一個人在家,而我為了扛起原本屬于你的責任早就已經分身乏術,更遑論要好好照顧她!」

金晶兒激動地坐直身,用力拍打沙發椅。

「你為什麼要一直指責我?我也沒辦法呀,除了鮑爾太太之外,沒有更好的內賊人選,因為她是我身邊最親近,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你!」不想再與她爭辯的戴輪放下咖啡杯,移開大腿上的財經雜志。「反正不管怎麼樣,你都有你充分的理由與借口。」

「不是借口,而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隨便你。」

見他站起身,氣焰稍減的金晶兒也跟著站起來拉住他。「你要去哪里?等一下不是要哄萱蜜睡覺嗎?」

「你難得回來一趟,哄她一次不為過吧?」

「我……」她咬了咬唇,「你是不是要去找紀若雍?」

戴輪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將她挽留的手撥開。「我想,我已經跟你把話說得很清楚了,等我幫你揪出搶奪經營權的人,我欠你的恩情就算是徹底還清。」

「……到時候你就會舍棄戴輪的身份,做回齊聖吾,回到紀若雍身邊?」

「當然,她是我的老婆!」一提起心愛的女人,戴輪的嗓音與神情都不由得輕柔了起來。「我已經讓她客串糟糠妻整整兩年的時間,該幫她卸下這個難堪的身份了。」

看著那抹高大頎俊的身影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心慌意亂的金晶兒在他身後揚聲高喊,「萬一紀若雍不願意再接受你呢?」

「那是我的問題。」

他扔下這句話的同時,前頭也傳來砰然關門聲。

氣焰盡失的金晶兒挫折地頹然坐倒在柔軟的沙發上,一雙小手輕扯她的衣裳吸引她的注意。

「媽媽?」

「上來。」女兒臉上落寞與不安的神情教她不舍。

在這個空蕩寂靜的寬敞別墅里,只剩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這個念頭讓她下意識地將萱蜜抱得更緊。

「對不起,媽媽失敗了……」俯首親吻女兒透著體溫的馨香發絲,金晶兒難得斂去一身的矜傲。「不對,是我一開始就沒有用心,所以才沒辦法把戴輪留下來當你永遠的爸爸。」

如果在一開始,在戴輪完全喪失記憶,生活里只有她的那時候起,她就懂得收斂高傲的脾氣,或是放棄自私的旅游計劃陪伴在他身邊,也許他們兩個會有日久生情的機會,那麼萱蜜就會擁有一個寵她愛她的爸爸,而自己則會得到一個英俊與才氣兼備的丈夫。

至于紀若雍……呵,根本就輪不到她的愛情故事出場上演的機會。

可是都錯過了,已經錯過了!老天私心幫她奪走這個優秀的男人整整兩年的記憶與時間,卻因為她已經過慣二十多年驕縱自私的生活,所以不懂得珍惜把握,而將老天爺的賞賜平白浪費……

「萱蜜,對不起!」鼻頭一酸的金晶兒將臉埋進女兒的小肩頭,向稚齡的女兒尋求慰藉,「媽媽又讓你的期望落空了,對不起……」

「媽媽乖,媽媽乖乖!」

小女孩只是一如往常地伸展臂膀,用盡力氣將母親緊緊圈住,清脆稚女敕的嗓音宛如天籟。

「萱蜜以前就沒有爸爸,所以沒關系。媽媽乖不要哭,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開門!若雍,開門!」

砰砰的擂門聲交雜著鈴鈴作響的門鈴聲,在深夜里听起來格外驚心動魄。

「好了好了,不要再敲了,門要壞啦!」

氣急敗壞的低咒由遠而近,厚重門扉開啟的瞬間,急欲沖入的戴輪與準備飆聲罵人的齊雪琳差點撞個正著。

「你在干什麼啊!非得把它敲壞不可嗎?你是不是忘了當初這扇大門花了你多少錢啊?夠我買十幾個名牌包啦!」

「我確實是不記得了。」

「我……」雙手一揮,她翻了翻白眼。「我是白痴,知道你喪失記憶了還明知故問!」

戴輪點點頭,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不請自入的逕自越過她,長驅直入地往屋里走。

「喂!你以為這里是動物園,隨便你逛啊?」

「若雍在哪里?我要見她!」

「不在家。」

「別逼我一間一間的搜!」

「真的啦!下午她哭著打電話給我,叫我幫她訂傍晚的機票,出國了。」

戴輪刻意忽視當自己听到她哭泣時,心里泛起的陣陣怞搐。「我不相信!我真的有話要跟她說,你如果不把她叫出來,就別怪我找遍每個房間!」

齊雪琳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啊,你找吧,記得把你家看仔細一點,搞不好還能勾起你的記憶。」

欲言又止的戴輪深深地看著她,吸口氣之後又重重吐出,真的一間一間的開門尋找。

齊雪琳根本不阻止,悠哉尾隨的模樣與他急切難當的倉促狼狽大相逕庭。

「那間是儲藏室……看,我沒說錯吧?你這麼喜歡看人家放衛生棉的地方啊?不準告訴別人我用哪個牌子的絲薄蝶翼哦!說到這個,以前我就拜托你好幾次把這個房間騰出來讓我放我名牌包跟鞋櫃,你硬是不要,真是有夠小氣的!」

沒听到、沒听到!

「開門的時候輕一點,弄壞了怎麼辦?我都說要讓你搜了,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回報我嗎?」

「若雍?你在哪里,我有話要跟你說!」

「就跟你說在飛機上了嘛,少說也有三英尺的高空,所以你就別在屋子里吼了啦,去窗戶邊試試看可能還比較有效果。」

戴輪開門搜尋的動作與速度不減,只是他尋找的目標除了自己的女人之外,如今又多了一項——

膠帶。

他發誓一定要把這個聒噪精的嘴巴封起來!

「欸……那一間不能看!」看見他往下一間房走去,悠哉游哉的齊雪琳忽然緊張地跑上前,率先擋在房門前,「每一間都可以,唯獨這間不行!」

肯定有問題!戴輪微微眯起凌厲雙眼,俯低俊臉欺近她。

她戒備地悄悄往後退,「你……雖然你不記得了,但你仍然是我老哥哦!靠得這麼近要是不小心親到我,我可是不介意賞你個痛快,讓咱們齊家絕後哦!」

「除非是那個叫紀若雍的女人,否則誰都沒資格得到我的吻!」

「那麼惡心的話麻煩說給她听就好,我們雖然是兄妹,但是其實關系並沒有那麼親。」

「廢話少說,把門打開!」

「不行,除非有通關密語。」

「你在耍我?」

「誰有那種閑情逸致啊?我們兩個還沒相認,我才懶得理你呢!」

按捺不住的火氣逐漸自戴輪的心里竄出火苗,「我說打、開!」

「絕對不要!」齊雪琳回得堅決,沒想到房門卻像是故意要拆她的台似的,在下一秒霍然開啟。

「通關密語是芝麻開門啦!」

全身只套著一件簡單浴袍的杜衫澤,雙手環胸地斜倚在門上,曖昧地朝戴輪眨眼。「你一定要挑在這個時刻撞破我們的奸情,打擾我們的好事嗎?」

他詫異極了,伸手反復指著他們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湊在一起……」

「你也知道我需要錢嘛!」笑嘻嘻的杜衫澤大手一撈,將那齊雪琳攬進臂膀,「我的事業正在發展起步,急需資金,剛好這丫頭有錢,我就求她包養我嘍!」

「你們是認真的?」

「當然啊,我每次都是拿錢才辦事的。」

戴輪一听,差點沒揪著他的脖子把他提起來。

「別這樣、別這樣,大哥與妹婿之間應該把氣氛搞得再和諧一點。」舉手求饒的杜衫澤往旁邊退開,合作地讓出一條路。「你就剩下這個房間還沒搜吧?我也不阻止你了,但你要是不小心看到什麼手銬、的,記得別把我們的閨中秘事說出去。」

他又神秘兮兮地湊到戴輪耳邊,「你都不知道你妹的癖好有多奇怪,相信我,想賺她的錢並不容易,所以每次拿她的錢時,都讓我忍不住想到‘創業艱難’這句話——」

「可以了,不要再說了。」再听下去他要生病了!

站在門口的戴輪飛快瞥了瞥空蕩的房間,旋即白著臉,頭也不回地轉身快步離開,留下長廊上勾著肩膀互相依偎的兩人。

當樓下傳來大門的閉合聲,齊雪琳這才狠狠甩開杜衫澤勾搭的手,「你的演技都那麼夸張嗎?我都不知道我哥會怎麼想我了!」

「如果覺得吃虧,就干脆讓它成真嘛!」

「什麼?」

杜衫澤又將她勾會自己的臂膀,調笑間暗藏真意。「我剛剛說的那些,你不妨考慮一下吧?」

「沒空听你說渾話,若雍還躲在廁所里等我去叫她呢!」她沒好氣地瞋了他一眼,轉身走回房間。

然而在杜衫澤看不見的角度,商場女強人齊雪琳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輕咬著下唇,羞紅了臉。

他還在她身後笑喊,「我可以戴著手銬讓你玩哦!」

听到這句話,齊雪琳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鐵灰色的高級轎車就停駐在街頭一角,前面的司機和副駕駛座上那個矮胖的身影,安靜沉默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後座的金晶兒低頭輕撫懷中沉沉睡去的女兒,看似無意的眼神卻不時瞟向一旁的戴輪。

他還是不打算跟她說話嗎?即使都到最後時刻,仍然和她無話可說?

「籌備了一年多的時間,今天總算打完這場奪權的戰爭。」溫柔撫模著可愛的女兒,金晶兒主動打破沉默。

後座響起一聲低沉的輕喚,「對。」

「剛才在會議上因為場面太激烈,反而沒有機會向你妹妹表達謝意。要不是她以梁易企業當作籌碼跟幌子,那些想奪權的人恐怕到現在還小心翼翼的不敢真正發動攻勢。」

「這個主意其實是雪琳主動提起的,她說那些人就像躲在陰溝里的老鼠,只敢偷偷籌備勢力伺機而動,不如趁這一次聖石集團涉足亞洲市場的機會,有梁易企業主動跳出來和我們分庭抗禮。梁易對亞洲市場深耕多時而且地位穩固,對那些人具有很大的誘因,他們一定會認為機會難得,想要結合這股勢力,這個時候再由鮑爾太太居中推波助瀾一下,我們就能一舉抓到他們背叛公司的證據。」

說到這里戴輪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趣事的低頭輕笑。

那個成天喳呼的丫頭口口聲聲喊著他們兩個不熟,因為還沒有正式兄妹相認,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卻又盡心盡力的幫他,或許,雪琳也曉得他一定要把那些人逮出來,才算是還清了金晶兒的恩情吧!

這一次雙方的企業在公事上仍然要做足往來交鋒的表面功夫,所以他也才發現這個妹妹在商場上的手段未必遜于他。

「其實還有一個大功臣,要不是鮑爾太太這一年多的時間用心取得那些人的信任,否則以他們低調小心的行事作風,絕不可能這麼輕易相信梁易企業。」

「戴先生過獎了,我沒有幫上什麼忙,實在不敢居功。」

副駕駛座上的鮑爾太太謙遜地回身點頭致意,看著戴輪的她時而嘴唇囁嚅,顯然欲言又止。

座車里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離開這輛車之後,你就要恢復齊聖吾的身份了嗎?」一會兒,金晶兒又按捺不住地開口。

戴輪抿笑迎視她,「沒錯。」

「那麼我的戴輪就……從此不見了?」

「恐怕是如此,相信這麼一來,公司與客戶間一定會有很多疑惑和問題產生,屆時可能需要你召開一場記者會,說明一下我從戴輪變回齊聖吾的前因後果。」

「你是指你喪失記憶以及我們兩個假結婚的事嗎?」

「對,拜托你了。」

「噢!這件事一定會成為上流社會的轟動話題,而我痛恨成為別人說三道四的對象!」

主子眉眼間的孤寂與落寞,讓鮑爾太太好生不舍,她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搶著開口,「戴先生,其實小姐很關心也很想念你和萱蜜,我們還曾經躲在屋子外頭偷看你們的近況,所以請你不要誤以為晶兒小姐是個沒有責任感的人——」

金晶兒飛快瞥了身邊男人一眼,沉下俏臉。「鮑爾太太,別說了。」

「可是……」

戴輪輕柔微笑,「我已經找回自己摯愛的妻子,基于我們曾經相處兩年的情誼,我希望你們可以祝福我。」

「你要卸下我丈夫的身份,我沒關系,但是萱蜜……」金晶兒不舍地撫模女兒的發絲,「她真的很愛你。」

「我不會拋棄她。」

她驀地抬眼凝視他,面露不解。

「如果你還想繼續環游世界的行程,請讓我照顧萱蜜。我也很愛這個孩子,坦白說,我不想失去她。我看得出若雍也非常疼愛萱蜜,所以你如果把她交給我們夫妻倆照顧,穩定的生活對小孩子的成長一定會有幫助。」

「但是——」金晶兒曉得他說得都是對的,比起她吉普賽女郎般喜歡四處飄游的個性,戴輪他們夫妻絕對能夠帶給萱蜜更多的安全感,可是……「我不會丟下我的孩子!」

「我也不會允許你丟下她。」

「……什麼意思?」

「萱蜜雖然讓我們夫妻養育照顧,但是我絕對會嚴格要求你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陪伴她,不管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一定要回到萱蜜的身邊。」

听起來……好像很不錯?

「為了得到照顧萱蜜的權利,我願意繼續幫你扛下經營聖石集團的責任,直到你找到繼任的人選。簡單的說,我恢復齊聖吾的身份之後一切都不會改變,只除了我再也不是你名義上的丈夫。」

金晶兒心動極了,然而表現于外的,卻只是語氣平淡地說了句「我會考慮」。

戴輪也不催促,點點頭之後噙起笑容巡視她們一眼,溫柔的目光最後落在萱蜜沉靜宛如天使的睡顏上。

「那麼,再會了,各位。」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開門下車,昂首闊步往外走。

微微松開脖頸上的領帶,月兌上的名貴西裝外套,他漫步游走在綠蔭搖曳、鳥鳴吱啾的人行道上。拐過了一個街角再繼續往前走,最後停在一間正在裝潢趕工的店面前。

透過巨幅的明亮玻璃窗往內望,一抹縴細的身影在滿屋的建材與裝潢工人間來回穿梭,忙得不亦樂乎。

烹飪教室,若雍的夢想,同時也是這個女人正式宣示自己的生活重心不再只是家庭與丈夫的證明。

齊聖吾不曉得自己究竟應該為此發怒還是高興。

嗯,或許還是為她高興吧!

步入了婚姻與家庭,女人同樣有權擁有自己的工作與事業,憑借自己的力量,不依靠他人的繼續往前走。

屋子里原本正在和建築師溝通意見的紀若雍仿佛感受到注目的視線,她沉默了下來,依循著直接往外望,視線與他在半空中交會。

齊聖吾沒有移動,只是淡淡地噙起笑。

一旁的建築師好像察覺到她的分神,開口出言提醒,趕忙回神的紀若雍才微笑搖頭致歉,借著伸手將長發撥到耳後的動作再對窗外的頎俊身影投以最後一瞥。

他也不著急,反倒踩著悠閑的步伐踏離窗邊。

該找個機會和這個女人提一下了。

她把長發燙成波浪般的卷發,應該會更迷人。至少他喜歡那種Style。

紅磚道被他的皮鞋踩得喀喀規律作響,他覺得有趣,將手插放在長褲口袋里,忍不住低頭多瞧了幾眼。

那一天,在他找她找得快抓狂之際,她打來一通電話。

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除非你已經恢復齊聖吾的身份,否則別來找我!還有,不管你怎麼做,絕對不能傷了萱蜜的心!

他應該有確實照她的吩咐把那些事都辦好吧!

伸手招來計程車,他坐了進去,說出一個地址,然後悠哉地看著生氣繁榮的台北街景自眼前掠過。

打完了屬于戴輪的經營權之爭,接下來要換成齊聖吾的「歸家之戰」了!

支起手肘撐托下顎,齊聖吾嘆了口氣。

所以說啊,做人真難!

當他還是戴輪的時候,那個小女人千方百計想證明他就是齊聖吾,現在他說自己是齊聖吾了,那個女人又要他證明他已經不當戴輪……

女人哦,總有一天被她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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