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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空姐 第六章

沙烏地阿拉伯隸屬于薩菲斯的私人行宮里,此刻正擠滿了大大小小的王族親戚,所有人全為了重傷不醒的薩菲斯而來。五六十名等侯了近十個小時的阿拉伯貴族莫不累癱了,倒的倒,打呼的打呼,不然就是點頭猛打瞌睡。

直到苦苦守在床榻邊不肯離去的克萊德驚喜地喊叫出聲,這才驚醒了這些瞌睡一族。

「父親大人、愛布羅棟親王,你們快過來看啊,薩菲斯親王睜開眼楮了!」

一個矮胖的身軀唾眼惺忪的從椅子上蹬跳起來,「在哪里?薩菲斯在哪里?」

「在床上,愛布羅棟親王。」

「你說的這是什麼廢話!」穆得大臣怒斥女兒。

「是愛布羅棟親王他這麼問,我當然這麼答……」

「好了、好了,到旁邊去,別在這里礙著親王。」

「是。」

克萊德仿佛沒有脾氣似的恭敬遵從,整張臉在頭巾面紗仔細包裹之下,只露出一雙眼楮默默流露出她對薩菲斯的關懷與愛慕。

「薩菲斯?你覺得怎麼樣?」大大小小親王團團圍在床榻旁,個個熱切地凝視終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薩菲斯。

他輕輕蹙起眉頭,似是承受極大的痛楚,慢慢地轉轉眼眸瞄了瞄身上的紗布……像是回應眾人殷切期盼的注視,他淡淡扯開嘴角噙起一抹笑。

「很……渴。」

「渴!水!快拿水給他……哦,克萊德,看不出你的反應這麼快。」

薩菲斯的叔叔愛布羅棟親王從克萊德的手里接過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薩菲斯喝水。

像是口渴了幾個世紀,他迅速喝光每一滴水,清涼的甘露入喉後,渾身上下疼痛才稍稍減緩。

薩菲斯滿足地伸手揩揩唇,這才發覺自己臉上落腮胡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層層包裹的紗布。

「你的臉受傷了,為了替你治療不得不剃掉你的胡子。」愛布羅棟親王一副安慰、惋惜狀地拍了拍他的肩,「沒關系,胡子再留就有了,總會再留回以前那個威風的模樣。」

讓大家愕然地,薩菲斯並不感到難過。

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略長出胡碴的下顆,笑了笑,「這下她可不能再叫我大野熊了。」

「薩菲斯你說什麼?」

「沒有。」他搖搖頭,有些急切地揚起眼逡巡床榻邊的每一張臉孔,在看不到心所系念的那張臉龐,他甚至努力地想透過人群縫隙向外望。

「她人呢?」他喑啞著嗓音低問。

愛布羅棟親王和其他人有默契地別開頭閃避他的視線,「什麼人?啊,你是說醫生吧?克萊德,快,去叫人請醫生過來……」

「尤恩,」薩菲斯蹙著眉打斷叔叔的話,「她在哪里?」

被點名的隨從在眾王族的瞪視下膽怯的扭著手支吾著,「呃,親王您說什麼小的不明白。」

薩菲斯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益發收攏眉心。

「哎,薩菲斯,你傷勢還沒完全好,還是躺著休息吧!」

「是啊、是啊!趕緊養好身體最重要,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期間,有不少民眾為你舉行祈福儀式,向阿拉祈禱你的康復呢!」

「還有穆得小姐啊,她盡心盡力的守在你的床邊照顧你,讓我們大大的感動吶!我看等你傷勢復元之後,我們就開始籌備你和她的婚事吧!」

「南宮憶在哪里?」

簡短的幾個字當場刷冷了熱烈的場面。

薩菲斯緊皺著眉頭瞅睇所有的人,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你們把她趕走了?」

粗嘎暗啞的嗓音悄悄宜示他的憤怒,讓在場的眾人即便是輩分此他高的長輩,也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凌厲的目光。

尤恩咽了咽口水,「親王,不是的,是……」

「是她自己買機票走的,我們沒有趕她。」愛布羅棟親王心想,反正她人也已經走了,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呢?不如索性大膽說謊。

「是嗎!」

薩菲斯輕哼道,顯示他不信,只見他掙扎著想坐起身。

「尤恩,替我拿衣服過來。」他手捂著傷口下令,平靜不興波瀾的口吻中,撒著淡淡的慍意。

「親王!」

「薩菲斯大人,請您不要亂動啊!您瞧,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了!」一旁的克萊德顧不得禮節,按捺不住地開口。

她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擔憂與急切,而遮掩在面紗之下的,還多了沒被任何人察覺出來的傷心與失望。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為什麼他的眼里始終沒有她的存在,而是滿心顧念著那個已經離開的外國女子?

「不礙事,謝謝你。」他輕輕推開克萊德過來攙扶的手,淡淡的顯露他的拒絕。

「不客氣,薩菲斯大人。」克萊德聞言先是一僵,接著行禮得宜地低著頭慢慢退到一邊。這是二十多年來傳統教育教導她的觀念,無論如何都要安靜服從父親兄長和丈夫的命令,不能有任何意見。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遵守了阿拉伯女子該受的教誨,而此刻她的心卻是疼的?

薩菲斯不顧眾人的勸阻聲,溫和而堅持地下令,「尤恩,帶我去機場。」

「親王!」

「我要去找她。」

吃力地伸手撐起沉重的身軀,他知道自己的傷口已被扯開流血,但是他卻依舊咬著牙執意而行。

沒有人注意到退到角落的克萊德開始傷心落淚,因為眾人正忙著阻止薩菲斯。

混亂中,薩菲斯突然听見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趁亂湊在他耳朵邊低語,「我知道南宮憶在哪里,你別亂動,我會找機會告訴你。」

薩菲斯整個人「砰」的一聲坐倒在床榻上,一半是因為他身上的紗布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虛弱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了而倒下,另一半則是因為這幾句倉卒簡短的話。

「叫醫生!快去叫醫生過來啊!」

一些人慌亂地往行宮外奔去喚人來,留下的人也全被薩菲斯借言休息而支開,只獨留那個方才出聲之人。

「尤恩?」是他嗎?

尤恩咬著唇、垮下肩,「親王,您實在太亂來了!」即使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隨從,他還是忍不住要開口罵罵主子。

就為了一個女人,親王竟幾乎不顧自己的性命!那南宮憶真的值得嗎?他實在不懂。

薩菲斯眯起眼眸,「是你嗎,尤恩?」

「是我。南宮憶……我是說南宮小姐並沒有離開沙烏地阿拉伯,我知道她在哪里。」

「快帶我去!」

這時一聲聲急切的呼喊從行宮大門一路傳了過來,「薩菲斯你再撐一會兒,醫生到了……快啊,醫生,你給我跑快一點!」

尤思舒展了眉心,有些幸災樂禍的望著主子咧嘴直笑,「可能要等一下了,親王。」

薩菲斯按捺住不耐,「你先告訴我,她安全嗎?」

「安全。」

看見尤恩眼底的肯定,他這才低頭凝睇自己被滲出的血染得濕透的紗布和傷勢。他嘆口氣,無奈屈服……

「好吧,她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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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憶換上的真絲襯衫與及膝裙,換上傳統阿拉伯女子的長袍外加密不透風的頭巾兼面紗,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成為變裝秀的女主角了。

坐在門口處的屋檐下,她支起兩只小手無奈也無聊地撐托著兩腮,凝睇四周的街道。

自從她在機場被尤恩攔下來之後,他就把自己安置在這個位于利雅德近郊的小城鎮里。

尤恩說這里是他的家鄉。他爸媽已不在人世上,留下這一間老屋于沒人住,他就把她塞到這里來。

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是沒人要的豬啊狗的,反正廉價得惹人厭就對了!

唉,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想到十天前,她還是個在天空上飛來飛去的空姐,怎麼現在卻孤孤單單、落落魄魄的坐在沙烏地阿拉伯的某個小鎮發霉!

唉!這豈是簡單幾聲嘆息就能道盡所有的辛酸?

都是薩菲斯的錯!這個不濟事的家伙到底醒了沒有?尤恩明明跟她說過,等薩菲斯醒過來之後,就會偷渡她進入行宮里探視那頭病熊的,可怎麼過了三四天了,卻還沒有動靜?

這時,一顆籃球突然滾了過來,輕輕撞到她的腳邊。

她直覺地伸手捧起球,揚起眉睫望見街角不遠處的幾名男孩正殷切地看著她。

她捧著球站起身,拍拍的塵沙,「你們的球嗎?」

男孩們一致點頭,「丟過來!」他們拍拍手,做出接球的動作。

「等一下,讓我投個籃!」

男孩們爆出大笑,「太遠了,不可能!」

「賭一個派德(烙餅)!」

「好啊!快,你快點投籃!」

「看我的!」

南宮憶怕是悶太久了,亟欲小小發泄一下,她把球夾在腋下將手掌舉到隔著面紗的嘴邊頻頻呵氣,那魯率的純真模樣和她身上那一襲阿拉伯女子裝束極不搭軋,惹得男孩們咯咯直笑。

「笑什麼?告訴你們,等我投進這一球之後,你們就得付錢請我吃派德,到時候你們哭都沒有用。」

「說大話!你快投球,我們才等著吃派德呢!」

「敢瞧不起我?好!看我的!」

話說完,她又是一陣蹲、一陣瞄準的,假動作反復做了好幾次之後,才在男孩們的引頸企盼下投出手中的籃球。

「鏗」的一聲,籃球撞到了籃框,彈出框外。

「真爛!」

一記嘲笑從她身後冒出,懊惱不已的南宮憶立刻惱羞成怒的回頭瞪視,「你說誰呀……啊!」

縴縴小手震驚地往前一指,正對著薩菲斯和尤恩,後者臉上嘲笑的表情還依舊未退。

薩菲斯!怔愣得難以回神的南宮憶溫和而歉然的淺笑評斷,「真的不怎麼樣。」

她眨眨眼,如夢初醒。「什麼?」

「說你的球技啊!」尤恩放開攙扶薩菲斯的手譏誚地看著她,「瞧,人家來跟你要派德啦!」

果然一群孩子們越聚越多,從原本的五六個,到後來的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孩童,怕是整個社區的孩童全都圍過來了!

南宮憶當場抗議,「喂,你們違反規則,我剛剛明明只和你們幾個約定的。」

「我弟弟和妹妹也想吃啊!」

「就是嘛、就是嘛!小氣兒!」

南宮憶氣結!「說我小氣?是你們自己犯規的!那好,我問你,如果我贏了,你們真的會請我嗎?」

男孩對望著笑開了純稚的臉,「誰要請你?我們大家跑回家,讓你想找也找不到。」

「笨蛋!」尤恩率先哼道,引來孩子們一陣附和。

南宮憶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又好氣又好笑!

薩菲斯在這時走到她的身邊,一只手自然地搭摟在她的腰間。

她揚首望了望他,細細地瞅睇著他仍舊有些蒼白的臉龐。

「你沒事了嗎?」她輕問。

這話換來他一抹安撫的淡笑,他伸出手,撩整她的頭巾,然後輕輕湊在她的耳畔低聲細語,「我沒事。」

「那就好。」

「尤恩,帶這些孩子去吃派德吧!」薩菲斯輕柔笑道。

南宮憶眨了眨眼,沒發覺自己望著他時,嘴唇邊的笑意和眼簾深處散發的情意。

看著尤恩咕咕噥噥,滿心不願意的領著大群雀躍的孩子離開,薩菲斯這才又俯首凝睇懷里的她。

他溫柔地笑望她,伸手掠開她的面紗,「拿下吧,讓我好好看看你。」

「可以拿下嗎?萬一被其他親王看見……」

「我已經找到你了,還有誰能阻止我?」

「但是……」

「放心,沒事的。」薩菲斯輕輕扯下包裹著她一頭烏黑長發的頭巾,他手腕略施勁道的將她拉向自己,接著俯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記溫柔親吻。

她沒有發覺自己的手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裳。「你的傷勢如何了?好多了嗎?」

南宮憶說不出自己有多麼擔心他的話,這種坦率地流露內心感情的言語她說不出來。

她只能緊緊攀住他,無言而悄然地顯露她的在乎與關切。

薩菲斯卻能體會她沉默之中的擔憂,他安撫似的對她抿唇一笑,「我沒事。」

「親王沒事才怪呢!」尤恩嘴里咬著一塊派德走回來,手里還拿了兩片預備給他們兩人解饞。「喏,派德!」

「謝謝。」南宮憶接下,又伸出手,「我幫薩菲斯拿吧!」

尤恩頓了幾秒鐘,一並遞出另一塊。南宮憶竟然會主動替親王服務?這代表什麼含意嗎?「先進屋里吧,親王不能久站。」說著,便領頭走了進去,另兩人隨後跟上。

「什麼?原來你的傷根本還沒好!」

「我已經沒事……」

「親王的傷勢可嚴重了!已經上好藥的傷口又被他給扯開,流了好多血呢!你沒看到那個畫面啊,從胸口到月復部的紗布都被染紅了,嚇死人!」

「尤思!」

南宮憶轉頭怒瞪薩菲斯,「你怎麼這麼粗魯又把傷口扯開了?你到底在忙什麼啊?」

薩菲斯漾著溫柔的笑容凝睇她慍怒的嬌顏,「我忙著來見你啊。」

「神、神經病!」她倏地臉紅,連忙轉頭啐道。

「是真的。」尤恩替主子澄清,「親王一醒來沒看見你,就直嚷著要去機場搭飛機找你!傷口就是在那個時候撕扯開的。」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是……

南宮憶低垂著螓首,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心底不曾體會過的激動與感動。

是,她是談過很多次戀愛,以游戲人間為樂,從男人嘴里吐出來的甜麻話就像轉換電視頻道一樣,听膩了這一種版本就換听另一套的說法。

但听遍了各式各樣的甜言蜜語,就是沒有一個像薩菲斯所說的這麼簡短,卻又能深深打動自己的心!

望著他俊俏鮮明的五官,她仿佛在他深邃的瞳眸里看到一種喚作「深情」的情感。

那一剎那,讓她好眷戀、好想永遠沉醉其中。

突然間,她有些駭著了!

就像是天生的靈敏知覺,她凝視著薩菲斯,忽然覺得自己有種「即將淪陷」的恐懼感!

不、不對,不會的。她是南宮憶啊!

那個患有嚴重恐婚癥,向來以游戲人間為樂,把愛情當成生活調劑品的南宮憶啊!

她絕不可能會定下來的!怎麼可能會認真地愛上一個男人?一個和她的生活格格不入的阿拉伯男人!薩菲斯的王族親戚甚至還敵視她呢!這種家族、這種惡劣的環境她怎麼能忍受?早該把他甩掉,換一個新貨啦!

屋子里靜默了下來。薩菲斯沒察覺南宮憶心底狂猛掀動的洶涌波濤,兩眼細細凝睇她怔忡失神的模樣,而尤恩已借故離開。

他輕輕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蒲扇大手溫柔地為她梳理著被頭巾弄亂的發絲。

她依舊沒變呵!感謝阿拉。

薩菲斯對她感到十分心疼,從他親人的反應中,他早已察覺到他們對她的排斥。這種敵視的待遇,也只有像她這麼倔強又堅強的女子才能忍受與抗衡吧!

對于自己嚴重的傷勢,他沒有抱怨,只感謝真主阿拉賜給了他能夠保護她的精壯體魄和能力。

她沒有受傷,為了這一點他就該好好感激阿拉的庇佑!

「薩菲斯?」南宮憶慢慢調轉視線凝望他的臉、他的眼,輕咬著的唇瓣似是說明了某種決心。

「怎麼了?」

「我要回台灣。」

「你說什麼?」

「我要回去了。既然已經確定你沒事,我想離開沙烏地阿拉伯了。」

事實上她心知肚明,她要離開的不是沙烏地阿拉伯這個國度,而是薩菲斯的身邊。

再繼續待下去,留在他的身邊,她好怕有一天她會喪失了自己——

想為一個男人定下來。

天啊,她居然會產生這種念頭,這就表示事情嚴重了!以前的那個南宮憶絕對不會有這種愚蠢至極的想法的!而現在的她竟然開始考慮了……還不夠嚴重嗎?她還能不逃嗎?!

事情的發展顯然和薩菲斯所想的不一樣。

他本以為她之所以會留下來等他蘇醒,是為了他們日後的將來,誰知道……

「你為什麼願意留在這里?當初你可以搭上飛機離開,為什麼願意繼續留下!」

「我留下來是為了想等你清醒過來。」

「然後呢?」

「然後……想提醒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約定?」

她看著他,告訴自己謊言既然已經開了頭,她就必須完成它。「你忘了嗎?我們當初說好了,我陪你一周,你替我解決那些痴情男的糾纏。」

他的嗓音瞬間喑啞,「你是認真的?」

說對啊!快跟他說是啊!如果不承認,說不定他會察覺她對他的關心!南宮憶在心底吶喊著,卻依舊開不了口的只能點點頭。

打從心底躥升而起強烈的危機意識,驚恐了她從來不曾被打動過的心,她幾乎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只怕自己有那麼一絲淪陷的可能性。

這種感受陌生得叫她害怕,直覺的想躲開!

吸口氣,她強迫自己從他的雙腿上退開。「你記起來了嗎?我們當初的約定,我已經完成我的部分了,你也別忘了你答應過的哦!那麼……再見。」

「憶!」

看著她決絕轉身的身影,薩菲斯震驚得無以復加!

情勢轉變的太突然,甚至連給他一絲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她為什麼要走?他不懂,他真的不能理解!

跨出幾步來到門口,南宮憶頓了頓,遲疑了半晌這才緩緩轉過頭,擠出笑容對薩菲斯笑了笑。

「好好保重身體。還有——」她恬了恬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干裂的嘴唇,「你和穆得小姐的婚禮記得別寄帖子給我,我不想破費。」

「憶,別走!」

薩菲斯的呼喚已經在門的另一端,南宮憶咬著唇瓣,低垂螓首強迫自己別回頭。快快走,走離這個有薩菲斯的地方。

離開沙烏地阿拉伯似乎變成了她最迫切的希望。

因為這個國度有他的氣味,讓人如此眷戀,更嗅得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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