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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愛你! 第二章

蕭言楚並不喜歡作夢。

可是她知道她正身處夢境里,因為已經接近清醒,所以夢里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讓人難以逃避。

融合了伊斯蘭和南法風味的白色別墅,露台外是藍得讓人深感舒適的天空,薔薇濃郁的香氣中混雜著淡淡的海洋氣味,皮膚所接觸到的都是清爽干燥的空氣。

可是,雖然明明身在度假聖地,而北非的地中海型氣候在夏天十分宜人,但她就是覺得冷。

那是一種心寒若凍,全身沒有一丁點熱度的感覺。

躲在掛氈後的是十三歲的她,正偷覷著客廳中的情景。

父親來到母親的住所,宣布要讓她女兒成為他的接班人。

生下女兒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所以她母親並沒有拒絕,僅是放下正在啜飲的紅酒,然後搖了搖呼喚下人的搖鈴。

雖然蕭言楚少有機會見到父親,但她一點也不歡喜他。她極明白那鈴聲的意義,知道自己將被帶到他面前。

她屏住呼吸,覺得頭快脹開了,指尖無意識的一直畫著兩個字--語朵、語朵,語朵……

天啊!語朵去了哪里?

她被拋棄了嗎?語朵是唯一關懷她的人啊……

蕭言楚掙扎著想逃離那個氣氛凝重的夢境,卻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移動分毫,就像被膠水層層糊住。

突地,一道細細的輕喘鑽進她的耳中,沉潛的意識和身體重新連結,她醒了過來。

她側躺在床上,眼前是陌生的格紋床單,另外還有一幕詭異的景象。

那是女人的手臂嗎?那是麻繩嗎?那個男人又是誰?

手中正握著繩子的男人,意外的看見一旁始終沉睡的女人已蘇醒。

「咦,-醒了嗎?」段子豪低聲問道。

蕭言楚驚得往後一縮,由于沒注意到身後已是床沿,便從床上滾了下去,跌在地板上,但她沒有痛呼,旋即站起身。

待看清楚眼前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腦子里一片黑暗。

床上確實有一男一女,男人衣著齊整,但女人身上的衣服卻因為縛緊的繩子而區分成一塊塊,女性特征因此更為突出,充滿瀅穢感,十足十是SM的情色場景!

「你、-……你們在干什麼?」蕭言楚抓緊領口,慌亂的叫著。

她怎麼會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睡著了嗎?床上的這兩個人又是何方神聖?

不能怪她失了理智,任何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醒來,又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正在玩性虐待游戲的男女,當然會不知所措。

原本正緊蹙秀眉忍耐的任瑯瑯眼中仍含著水氣。「-怎麼這麼激動啊?-不是同好嗎?」

她的聲又輕又柔,足以令人麻酥,但蕭言楚听到她這麼說,漲成豬肝色的臉又黑了幾分。

「什麼同好!不要隨便亂說,我才沒有玩這種變態游戲的興趣!」她是第一次見到真實上演的SM秀,怎麼可能是同好!

段子豪的臉上多了些許邪氣,微微一笑,輕啄任瑯瑯帶著薄汗的臉龐一下。

「寶貝,看來她不是-的好伙伴喔,大概只是個付過費,留在天衡這里的人罷了。」

「剛才天衡收費的時候也沒說,還讓我們在這里玩,所以我以為她也是同好。她很可愛呢,原本想等一會兒看你和她玩,我一定會很興奮的!」

「-這個壞女孩。」段子豪扯了下手中的繩索。

「豪子,啊,好痛,別勒那麼緊,啊……求求你,豪子……」

眼前的男女你一句我一句,讓蕭言楚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不過有個名字勾起了她昨晚的回憶。

這個滿是鉛筆畫的房間是齊天衡的,她昨天跟他回來,不知不覺睡著了嗎?

那個差勁的男人居然丟下她和這對變態同處一床?

「齊天衡,你在哪里?」蕭言楚不管床上的兩人如何熱烈,忽然爆出一聲怒吼。

床上男上女下的兩人同時停下動作。

「他今天有課,收費完就走人啦。」仍手握著麻繩的段子豪看著怒氣騰騰的蕭言楚,好心的說明著。

「上什麼課?他還是學生嗎?」蕭言楚握著拳頭問。

由于眼前的小女人反應古怪又有趣,誘得任瑯瑯輕笑出聲。「他打算花五年念完大學,現在才大四,當然還是學生……-真的是他的朋友嗎?听-說得像一點也不了解他。」

我會了解那個怪異的男人才有鬼!蕭言楚心里尖叫著。

「那你們又是誰?」她強迫自己冷靜,瞪著眼前的兩人問道。

她其實一點也不在乎這兩個人是誰,但她的名聲十分重要,這兩個變態難保不會為了錢,將她在年輕男子住處過夜的事爆料給八卦媒體放送。

那對男女相視一笑。

「這-就不需要知道了,如果-不是同好的話。」段子豪輕聲說道,眼神變得深沉。

任瑯瑯接著開口︰「豪子,她不是天衡的朋友,別透露太多給來路不明的人。」

向來都是蕭言楚打量別人,何曾被人如此端詳,又瞄見兩人周遭和身上的麻繩,她哼了聲,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提包。

「你們和齊天衡一樣都是變態,誰會好奇你們的事啊,-髒死了!」

話一說完,她立刻奔出房間,接著便是甩門聲和迅速遠去的腳步聲。

待一切歸于平靜,段子豪和任瑯瑯才收回落在門板上的視線。

「瑯瑯,-覺得,她是不是天衡始終游戲人間的原因啊?」他以肯定的語氣問道。

任瑯瑯想了不過幾秒,頭一轉,輕咬一下他的耳朵。

「豪子,我們來玩吧,別管她了,看著我。」

段子豪聞言,露出狂野的表情,下一秒,任瑯瑯吃痛的驚呼了聲,接著雙雙掉進的深淵,再也無暇細想任何人事物,

蕭言楚氣急敗壞的跑到大馬路上,招了部計程車,不消一個小時便回到她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住處。

這間房子是父親給她的成年禮,回到自己的領域中,她安心的同時,難言的陌生情緒也一並涌現。

她將其深埋心底,不去細究,走進浴室洗去身上沾染的瀅靡氣味。

再白痴都知道那對男女在干什麼!當她穿著浴袍走出浴室,心里仍不斷想著。

她一定是瘋了,從昨夜見到齊天衡後她就瘋了,才會讓自己掉進那麼危險的世界里。

她不應該被氣昏頭,跟一個陌生人前去不知名的地方,更不該在他家睡得人事不知。

她怎麼可能睡得那麼熟呢?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在那種瀅亂的情境中醒來,萬一她被人侵犯怎麼辦?

貞躁是她的價碼之一,在政治聯姻前,她不可以是個失貞的女人,一個妓女沒有身價可言。

當她的腦子被懊悔佔據時,客廳中的電話響起,她頓時渾身緊繃,但還是拖著腳步踱去,吞了口口水才接起電話。

「喂,哪位?」她明白對方是誰,但還是刻意平靜地問。

電話那頭傳來淺淺的嘆息聲。

「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昨天和誰離開酒吧?-失身了嗎?」

「媽媽……」蕭言楚小心的說著,「我沒有和人發生關系,那個人是我的國中同學,叫作……」

不給女兒完整說明的時間,紀真澄放心地呼了口氣。

「沒有失身就好。言楚,-要記住一點,如果蕭穆朝發現-失去價值,-就完了,別忘了他還有蕭話橋那個丫頭可以替換。」

蕭言楚听了母親的警告,無力的點了下頭。

她並不想成為棄兒,若被父親丟棄,母親也一定不要她了。

但她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媽媽,-放心吧,我不會讓-失望的,我一定會接收明衛的一切。」蕭言楚冷靜地說著。

話筒傳來清脆的笑聲。

「我才不在乎明衛,我只在乎輸贏。言楚,-明白輸贏是什麼嗎?只有-贏得這一切,才能證明我對蕭穆朝的存在價值……」紀真澄頓了頓,「算了,不說這些陳年往事了,言楚,下個月十號是星期六,把中午空出來,有場飯局-必須出席。」

「是的,媽媽。」

彷佛來視察一般,母親交代完事情之後便結束的電話,蕭言楚早已經習慣。掛上電話之後,她朝天花板吐了一口氣,胸口悶得受不了。

沉睡一夜後渾身舒適的感覺早已消失無蹤,她又恢復成原來的自己。

冷靜的,強悍的,頂尖的,傲視群英,在蕭家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她除了強還要更強,否則就會成為他人的祭品。

她闔上眼,不願再多想,當年是誰成為她的祭品,她是踩在誰的身上,爬到現在這個位置。

外界的紛紛擾擾並沒有讓蕭言楚分神,她專心的觀察著癌細胞組織切片,另一手做著紀錄。

直到那喧嘩的聲音吵得連重听者都無法忽略,她一抬起頭,赫然發現一個男人正不羈地坐在桌面上,而他的臉近在她前方五公分處。

偏向細長的五官俊美得近乎邪惡,無論何時何地看來總是十分優閑的表情,眸中帶笑,還有著些許輕佻,撐在桌面上的手指修長而優美,雙腿交迭,腳上要掉不掉的勾著雙夾腳涼鞋。

如果她不知道眼前的他有著惡魔的靈魂,或許她會為此怦然心動。

六年前的齊天衡已經是個美少年,現在的他多了男人味,更是英俊又亮眼。

「齊天衡,你在做什麼?」感覺四面八方的目光往這里聚集,蕭言楚鎮定的壓低聲音,毫不畏懼的回瞪著那對充滿笑意的眸子。

她還沒忘記一個月前發生過什麼事!

看著蕭言楚表面上平靜無波,眼眸卻閃動著光芒,齊天衡滿意的笑了。

他知道她在外人面前一直盡力維持她的形象,可惜她的眼楮總是誠實的表達出她的憤怒,這一點讓他很開心。

「來請教-要如何對付我啊,我在家里左等右等,-都沒有再進一步,所以干脆直接來找-啦。」齊天衡幽幽地道,說得好似個怨婦。

他不說還好,一提到那個「家」字,蕭言楚失眠的沉重腦子瞬間像原子彈爆炸一般,疼痛難當。

「你這個混帳,那天早上……」蕭言楚咬牙無法成句,眸光更是陰森,右手快要扭斷電子顯微鏡。

齊天衡聞言,笑容更是燦爛。

「怎麼,」他睨了眼前豎起滿身毛的小貓,方又接下去,「-是抱怨我丟下-一個人在床上啊?」

四周響起眾人的怞氣聲,蕭言楚心頭的怒獸終于掙月兌枷鎖,她用力的扯住他的衣領,他過長的發便覆蓋在她的手指上。

盡管身體的污穢感可以透過沐浴洗去,但精神上的就不是那麼容易消除,那一聲又一聲的女性喘息和男人性感的低語,搞得容易失眠的她更是夜夜難以成眠。

「我才不在意這種事情!」蕭言楚恨恨的瞪著他,語調不由得提高了八度,「那兩個變態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床上?」

齊天衡本來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听她這麼問,便握住她的手。

難得她主動踫觸他,那他就不用客氣,即使她突地一顫,極欲將手怞回,他還是緊握著不放。

「那是我的床,不是-的床。如此怕我還想找我報仇?不過是握個手,-就抖成這樣子?」

「住嘴,我沒有發抖,我才沒有……」

當齊天衡邪佞的將濕潤的舌滑過她的手腕,蕭言楚再也沒辦法說出倔強的話,只是睜大眼。

見她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惡作劇的他笑得開懷。

「看,-明明就是害怕,不過恬了一下,-就渾身發抖,還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

啪一聲,齊天衡的話也中斷了,好半晌才回過神。

蕭言楚從未失去過淑女姿態,現下,她被惹火了,用盡全力打了他一巴掌,氣得雙眼發直。

「齊天衡,放開我的手。」

說完後,她以為他會反諷她幾句,沒料到他僅是一笑,便放開手。

她速速怞回手,死命擦拭的同時,突然被他一把抱進懷里,除了腰部以下被桌子阻隔,她的上半身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齊天衡看起來雖瘦,力氣卻大得嚇人,她掙扎無用,根本是白費力氣,最後只能氣呼呼地瞪著他,像要將他看穿兩個洞般。

「我已經依-說的放開-的手,-怎麼還這樣看著我呢?不過,這樣還滿熱情的,我很喜歡。」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我在瞪你,我是生氣的瞪你!齊天衡,放開我!」蕭言楚怒極,差點喘不過氣來,她低下頭深吸了幾口氣後方又抬頭,「我最討厭你了!齊天衡,我最討厭你了!」

她討厭這個男人,討厭自己因為他而心緒紛亂,當眾丟臉,像個潑婦,更討厭自己像個傻子被他要得團團轉。

「我也不期望-會有討厭我以外的答案,不過-放心,那天床上的那兩個人是我的客人兼好友,他們不會踫-半根寒毛的。」齊天衡溫聲道,內心卻起伏不已。

抱著她的此刻,那一夜盈滿靈魂深處的滿足感覺又再重現。

蕭言楚怒極反笑。

「是啊,不會怎樣,他們只是在床上大玩SM而已!你怎麼能讓我一個人和那種變態獨處?」

「為什麼玩SM就是變態呢?如-所言,他們只是玩而已啊,你情我願,追求最大的塊感,又有什麼不對呢?」

「那種行為不正常。」

「正常與否,不能由一個人來定義,加上-是想用『正常』這兩個字來攻擊他人,就更沒有這個資格。」

「說得真是光明正大,好像你是個正義使者,而你又有什麼資格批評我的論斷?」

「我並不是批評-,只是想和-討論,難道-連接受他人有不同意見的雅量都沒有嗎?」

幾乎忘記還被人圈在懷里,蕭言楚回憶起國中辯論比賽時,她輸給齊天衡的舌粲蓮花,直想找他吵架。

「就算那是正常的好了,可是我和他們互不認識,你就不怕我被襲擊嗎?身為主人,你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在正常的情況下,-有走在大馬路上被正常人攻擊的經驗嗎?被害妄想癥真嚴重呀。」

「我現在就被你攻擊啊!」蕭言楚勃然大怒道。

齊天衡一听,松開了手,于是她連忙退出他觸手可及的範圍。

他的臉上還是如春風拂面般的愉悅表情。

「蕭同學,-真懂得逗我開心,居然說我攻擊-,呵呵,我還沒有被女人拒絕過呢!」他笑著道。

蕭言楚冷哼了聲。

「在你面前,我永遠不會是個女人,我只會是你的敵人,你稍一松懈,我就會打敗你。」

是的,她絕不會再次退卻,她要堂堂正正的打敗這個人,雖然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打敗他。

齊天衡玩味著她的話。「喔?那我得把皮繃緊一點。」

說笑間,他一面背起她掛在椅背上的提袋,一面執起她的手,將她往實驗室外拉。

蕭言楚沒料到這一著,一個恍神,就在眾目睽睽下,穿著醒目的白衣被齊天衡拖著走。

他走得極快,她幾乎得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不一會兒,他們兩人已經離開醫學院研究大樓。

被屋外的陽光一照,蕭言楚幾乎張不開眼,等適應了光線之後,她看著前方堅定走著的背影,喘吁吁的啟口。

「齊天衡,放開我,我的實驗還沒做完,我要回去做實驗!」

「天氣這麼好,我們去吃飯吧!看-臉色這麼差,一副要報仇卻沒體力的模樣,我這個等的人也累。」

齊天衡走得熟門熟路,蕭言楚回頭一看,自己離實驗室已愈來愈遠,一個大疑問涌上她腦海。

「齊天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分開了六年,上次重逢是在酒吧里,而她的小提包里除了口紅、粉餅、錢和鑰匙以外,什麼都沒有,他怎麼知道她是這里的學生,又怎麼知道她人在實驗室里?

齊天衡止步,回眸一笑,這看在蕭言楚的眼里如同惡魔的笑容。

接著,他拿出了一張卡片。

那張卡片,蕭言楚很熟悉,每回去圖書館,她都要刷那張卡才能進入。

「忘了告訴-,我和-同校,不過我是法律系司法組的,有一次來醫學院圖書館找資料,我就發現-了。」

蕭言楚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後才開得了口。

「你跟蹤我嗎?」天啊,六年不見,齊天衡變成跟蹤狂了?他果然和那兩個人一樣是變態!

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差點笑出來。

「我寫稿忙死了,誰有空跟蹤-啊,別自以為是了,-沒有那麼美!」他半真半假的說著。

呵呵,老天爺,請原諒他後半段說了謊。

蕭言楚臉色陰冷無比。

「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在實驗室里?」搞不懂自己在意什麼,她質問道。

齊天衡笑得坦然。

「我說想要找-,豪子就告訴我-在這里啊。」

豪子?豪子是誰?

在腦子里搜索了會兒,蕭言楚忽然杏目圓睜。

「啊!那個變態怎麼會知道?」

「拜托-別再變態、變態的喊了,他是-的學長,他說大四要修病理學,星期三早上通常是病理學的實習課,所以我到這里來可以找到。」

她更加吃驚,幾乎無法說話。

「那個變態男人是我的學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周遭真的有那種喜歌SM的人存在!

齊天衡再度拉起她的手往前走,這一回,完全呆掉的她連抵抗都忘了。

「豪子全名段子豪,這個名字-有沒有听過?」

「什麼?腫瘤權威同忠醫院的二公子……」呆望著身前的齊天衡那過長的頭發,她只覺得更加疑惑,「你……齊天衡,你怎麼會認識他?」

同是豪門世家,她若是明衛醫院的公主,段子豪就是同忠醫院的王子,不過,他比起同忠的大王子來得神秘一百倍。

齊天衡沒有停下步伐,僅是笑出聲來。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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