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打烊 第六章
而後,電話又響起——
「嗚,還是小會好,打來慰問……」說到一半,她臉上感激涕零的感人表情迅速變換,「你和死胖子約好了呀!竟然嘲笑我是自找麻煩?是我貪吃貪拿,是我不對?你根本不知那個可惡的歐陽川有多……什麼?就是我的不對?嗚,去死——以後少來煩我!」
啪,電話再掛。再而後——
「嗚,還是李子你有同情心了,明白我的苦心,知曉我舍己為人……你有膽再說一次!好你個爛草梨!竟然說我是小雞腸肚?什麼郎有情、姐有意?我是在保護私有財產,免得女虎視耽耽?我呸!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欲蓋彌彰?我蓋你個頭!」
啪,電話差一點要含恨九泉。
再再而後,醫生來了——
「歐陽同學,由于你精神狀況良好,可以提前出院,回家休養一周。」
什麼意思?連醫院也嫌棄她?嗚……嗚……她哭得梨花帶雨,但依然被翻白眼送客的醫生一腳踢出了醫院的大門,再被冷冷哼笑的「歐陽弟弟」揪上計程車、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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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不要乘電梯。」一切要順著病人嘛。
「那你自己去爬十六層樓梯好了,恕我今日不奉陪了。」歐陽川涼涼地說。
「我是病人。」歐陽于蘭叉腰。
「是嗎?」生龍活虎的,看不出她是病人。
「我是你鄰居。」她斜睨他。
「老死不相往來的鄰居多了。」
「我是你……」絞盡腦汁,「我們三年同窗。」
「比起你那種只會落井下石的行徑,我可以得道成仙了。」
「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耶!」她抹抹干干的眼角。
「是啊,承蒙您抬愛,我們現在也是親密的一家人。」他忍不住將拳頭握得咯咯響。小人蘭!膽敢拿他做誘餌騙吃騙喝!
「啊——打人犯法的!」她往後跳了一步,「我也是被你逼的!」若不是他散發謠言在先,她怎會奮起抵抗?再說、再說……
「我給你千挑萬選出的美眉還不夠好呀?」
他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只兩個字——「走開」,害得原本滿懷希望的小美女們,淚花滿天地奔回來找她算帳。說起來,為他不辭辛苦善後的可憐勞工也是她耶。
「你到底要不要上樓?」
「我不要坐電梯!」她堅持爬了三年多的樓梯,豈能輕易放棄?
「那您慢走。」他紳士地一彎腰,提著她的雜物入電梯而去。
「喂!喂!」簡直是冷血動物!
眼見電梯門徐徐關合,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不經大腦地亂喊了起來︰「我是你女朋友耶!」既然他宣稱是她男友,賣力一些也是應該的嘛!只見他傲然一笑,電梯門依然無情地閉合。啊——簡直太過分了!嗚——遭人嫌棄的人癟癟嘴,拖著尚未愈合的帶傷病體,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爬樓梯去也。
嗚,太冷血了!竟然丟下病重之人,獨自逍遙去!嗚……這樣子像人家的男朋友嗎?嗚……肚上的傷口好痛。嗚……
「白痴笨蛋!」突然,一句冷諷傳來。
「誰白痴啦!」辛辛苦苦地爬到二樓,正在自我鼓勵的歐陽于蘭,猛地回身,雙拳緊握,卻被凌空抱起——
「哎喲!你輕一點兒!」她慘叫一聲。可惡,他絕對是故意撞到她的傷口的!
「我還想麻煩您的體重輕一點兒呢!」
「你嫌我胖?」她雙手自然地扶在他的肩頭上,驕傲地仰頭,「我是比趙家的飛燕姑娘重上一點。可比起楊玉環來,我可是身輕如燕呢!」
「是,你身輕如‘雁’。」大笨雁。
「你喜歡縴縴玉女呀?那我給你挑的那幾位妹妹,你怎麼看也不看?」
那幾位妹妹可都是林黛玉級的美人耶!如今男同學們,無不口水直流、點頭哈腰地,請她給自己介紹一位美女。嘻嘻,她是現代版的紅娘喲!
「以後你再給我找麻煩,小心我扁你。」歐陽「弟弟」一邊奮力爬樓,一邊厲聲地警告某女不要玩過火。
「是你錯在先的。」她點出事實,「我只不過是自我營救而已。」
「所以就推我入苦海?」
「不是推你,而是拉你。」都是他的錯,才會將她推入無邊苦海。
「喂,喂……」干什麼?她瞠著眼,看著他把自己抱入電梯,惱了,「我說了,我絕對不乘電梯的!」但掙扎的結果,卻只讓自己的傷口更痛。
他單手按下樓層,冷冷地瞥她一眼,「我不是神力泰山,抱你到五樓已是我的極限了。」
「那我自己——唔!」她的話慘遭他的唇滅口。
她的眼睜得更大了,卻一動也不能動。沒有一點羅曼蒂克,四目互瞪、兩唇相觸。他、他、他在干什麼?
「再吠呀?」唇稍稍移開,他冷哼。
「你、你、你……」嗚,她的初吻!
「這不叫‘吻’,我只是騰不出手而已。」為免耳朵受狂轟亂炸,他只得用這樣的方法,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聒噪大嘴巴。
嗚……這比她失掉「初吻」更可憐。
電梯抵達十六樓,門開,他抱著寂靜無聲的歐陽于蘭步向自家的大門。開鎖,推門,進入,關門。沒遇到一絲阻礙。他滿意地點點頭,將化為石雕的歐陽于蘭抱進自己臥室,放到自己床上。
「嗚,你好可惡。」縮在暖暖的棉被中、享受著徐徐吹過的暖氣,僵掉的石雕姑娘終于回過神來。
「我可惡?」他揚眉,「如果我真的可惡,才不會費盡千辛萬苦抱你上樓。」還體貼地想到她歐陽姑娘的蝸居沒有暖氣,為免她凍死,他還偉大地出讓了自己的臥房!哼!
「誰叫我們同姓歐陽、五百年前是一家?」休想她感激他!
「為這理由?不!」這理由不是他努力爬樓梯的動力。
「我們是三年同窗。」行了吧?
「死胖子也是與你三年同窗。」怎不見他來?
「我們樓上樓下一家親。」這理由夠吧?
「剛才十五樓的那位阿姨怎麼理也不理你?」
「我們是‘歐陽冤家’啊!」
「奇了,對頭冤家會幫你?」真正的冤家對頭早就一邊幸災樂禍去了。
「那、那、那……」她詞窮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笨蛋,剛剛她自己也講過的話馬上就忘了?
「誰是你……」月兌口而出的反駁在他凶狠的瞪視下轉為自言自語,「才不是呢!」她才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我的長相丑得難以見人?」他與她互瞪。
「不是啦!」憑心而論,他是個帥哥,只是……「我是以貌取人的白痴嗎?」
「那就是我人面獸心嘍?」
「嗯……不是!不是!」差一點就要點頭了。嗚,他人雖冷漠,但也算好人一個。
「好呀。既然我人長得不丑,心地又不壞,那我哪里不符合你的標準了?還是,你要求門當戶對?」
「對呀,對呀!」她點頭如搗蒜,「我是山里來的土包子,攀不上你這個優秀的城市未來菁英啦!」
「是我先追你的!你攀什麼攀?」他咬牙切齒地問。
「可、可是……」
「你再‘可是’看看!」
「可是我家不許我上學期間談戀愛!」哈,這條理由夠厲害了吧?
「誰要跟你上學期間談戀愛啦?白痴!」聞言,他竟然笑了!
「呃?」她不解。
「上學便是上學,我沒有時間談戀愛。」現在不努力,以後出社會就要後悔了。
「那你——」交什麼女朋友!可惡,要著她玩呀?害她白煩惱了半天。
「我只是先將你訂下來而已。」他得意地一笑。
「訂、訂下來?」
「免得以後被第三者搶走呀!」能識貨地看懂這株「寶貝蘭」的男人,絕非只有他一個。他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先宣示主權才是上策。
「第三者?」
「不過——」他睥睨地掃了一眼她平凡無奇的臉蛋,以及毫無優點的身材,「想來沒有別人會要你。」
啊?什麼意思?他是在笑她無人問津嗎?
「難道不是嗎?」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上大學也近半年了,有人寫過情書給你嗎?還是有人直接向你表白過呀?」
「誰像你這棵爛桃樹!」氣煞人也!
「是呀。自己打著為我挑選什麼‘初戀情人’的幌子,私底下還不是因為自己難以啟齒的私心?」他斜睨了眼快瘋掉、咬牙切齒的丫頭。
「我……你去死啦!」一個枕頭甩向近在眼前的燦笑俊臉。
氣死她了!她猛坐起身,本想走人的,卻因動作過劇,肚子上的傷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哎喲!」
「活該!」他臉一沉,一把將她推回床上。
「嗚……」她癟嘴,「你很討厭啦!」
「謝謝您的夸獎。」他小心地翻開她的毛衣下擺,仔細檢查她月復部的紗布,「還好,沒有滲出血來。」
「要你管!」她嘟噥了一聲。
「你以為我想管呀?」若不是她是他內定的未來戀愛人選,他才不屑理會。
「那你放手啦!」她不管再怎麼男孩子氣,也是女孩子吧?
「我當然會放手。」他瞪了她一眼,將毛衣拉好,「我現在對你沒興趣。」
「你羞不羞啊?」什麼黃色思想嘛!
「有什麼好害羞的?」他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我們什麼也沒有做,不是嗎?」
我咧——她翻翻白眼。
「現在我認真地告訴你。」歐陽川伸手扳正她的臉,讓她與他四目相對。
「什麼呀?」他這麼嚴肅做什麼?
「歐陽于蘭,我正式地請你做我歐陽川的女朋友。你笑什麼!」
「哈哈!」肚子又在痛了!「請我?還正式?哈哈,開什麼玩笑!」有人這樣子追求女孩子的嗎?
「我是認真的!」歐陽川的臉上有一絲狼狽、一點害羞和一些惱火。
「啊,我也是認真的。噗哧!」她實在忍不住要笑的沖動。
「笑!笑死你!」有這麼可笑嗎?
「好,好。我不笑,我不笑。」天啊,她再也不能笑了,要不然作品就真的要裂開了。
「你答不答應?」他快氣瘋了。這可是他平生第一回的真情告白耶!
「答應什麼?」她還在竊竊偷笑。
「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可我不是說過了嗎?上學期間我是不會談戀愛的。」她的家規甚嚴,她才不敢違背。
「誰要跟你現在談戀愛?我只要你先做我的女朋友,等畢業之後我們再談戀愛。」未來的藍圖他早已規劃妥當。
「咦?」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一點?
「你又怎麼了?」他好累,沒見過這麼不上道的白痴。
「我們原本是爭個你死我活的對頭冤家哎!」怎麼突然間要變為男女朋友了!
「什麼你死我活?」他白了她一眼,「對手又怎樣?冤家又怎樣?難道不準惺惺相惜呀?」
「可以,可以!」她很識時務地舉手投降。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
「什麼?啊,同意,同意!」人在屋檐下,只能把頭低,「一百個同意——」
「真的?」她回答得太爽快,他反而不信了。
「假——啊,當然是真的!」
「為什麼?」他狐疑地瞄她。
「你自己說的呀!」她笑眯眯地回答,「你很帥、心地又好,又是你先追我的,而且畢業之前又不會浪費時間來和我談戀愛,我為什麼不同意?」嘻,原來她也有異性緣的嘛!除了那些只會與她稱兄道弟的臭男生,也有人追求她了耶!啊,好得意,好驕傲啊!
「你不是在騙我吧?」
「騙你干嘛?」這人怎麼一點兒也不信她!「有你做男朋友,我多有面子呀!求之不得呢!」嗚,只是一想到學校那些女同學們,她實在有一點點抱歉外加頭痛。
他再一哼,起身往外走,「我可告訴你,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後不準再找其他男生!」
「哇,也太快了吧?」妒夫嗎?才答應他就開始要她三從四德了耶!
「太慢了好不好?」他現在就希望趕快畢業,好讓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吻她。憶起剛才電梯中那草率的吻,他的心跳如鼓。
「隨你啦!」她嘆了口氣,望了他的背影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上了她哪里?而她,又為什麼會答應他?原本是冤家,卻一下子要變成男女朋友?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適應。
他們,其實比較適合做冤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