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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給我裝害羞 第八章

夏天,酷熱的天氣讓人不時感到煩躁不適。薛宇釗回去看母親李娟娟的時候,帶了一盒冰鎮過的菊花柯杞凍給她。

李娟娟優雅地吃了一口。「嗯,很好吃。不會太甜膩,很有彈性,入口後咬著咬著菊花和枸杞的香味就出來了。清涼解暑,又不會太冰,真的很不錯。哪里買的?」

薛宇釗一笑。「巧擷做的。」

「喔。」李娟娟的臉色微變,把手中的叉子放了下來。

薛宇釗帶起笑容,繼續叉了一小塊已經切好的菊花柯杞凍。「喜歡的話,就多吃幾口嘛!」

李娟娟看了薛宇釗一眼。「她不過是你房東,沒道理對媽也這麼好吧。」李娟娟還不知道薛宇釗和蘇巧擷已經交往了。

「她對-真的很好。」薛宇釗笑了笑,有點半哄著,讓李娟娟又吃了一口菊花佝杞凍。「她叫我要多回來看看。

李娟娟看了看薛宇釗。薛宇釗雖然是個貼心的孩子,但是他以前不會做這種哄人吃東西的小動作,她越看越覺得不對。

薛宇釗看出了李娟娟的疑惑,一笑。「-不覺得我變體貼了嗎?」

李娟娟拉了一個笑。「該不會是我的兒子談戀愛了吧?」

薛宇釗一笑。「嗯,巧擷已經答應跟我交往了。」

李娟娟再也偽裝不下去,當場沈下了臉。

薛宇釗對于她的態度並不意外,誠懇地說道︰「也許巧擷沒有好的家世,樣子乍看之下,也不符合你們的期待,但是她真的是個好女孩,而我也真的很喜歡她,我會努力讓你們接受她的。」

李娟娟忍不住輕哼一聲。「我不接受她和她的家世無關,而是那女人實在太沒教養。」

李娟娟看了看薛宇釗,終于還是避重就輕地說道︰「你那天從畫廊離開後,你爸曾經和她接觸,希望她能勸你回來。她卻說,這關她……」教養良好的李娟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道︰「她說這關她屁事。」

薛宇釗愣了一下。蘇巧擷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兩人談話的細節,不過蘇巧擷竟然這樣跟他爸說話,他爸一定氣炸了。

李娟娟猛搖頭。「我實在無法想象,我兒子竟然喜歡上一個滿口粗話的女人,一定是她拐騙你的!」李娟娟一口咬定。

「是我追求她的。」薛宇釗替蘇巧擷說話。

李娟娟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穩心情。「你年紀這麼輕,看的人少,你爸看的人比你多,她不是值得你追求的女人。」

薛宇釗說道︰「爸爸看過的人的確比我看過的人多,但是爸爸沒跟她朝夕相處,我有;爸爸有偏見,我沒有。而且,我相信爸一定不知道,她雖然和爸說了這樣的話,但是當天她卻勸我回家,甚至為了這件事情跟我起了口角。」

李娟娟怔了半晌,喃喃地說道︰「這女人心機真重,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知道。」薛宇釗突然勾起了一笑。

李娟娟愣看著他,薛宇釗笑道︰「爸不知道說了什麼話激怒了巧擷,所以巧擷才會說那樣的話,但是她覺得不回家對我不好,所以她才會勸我回家,她就是這樣的人。」

李娟娟注意到,薛宇釗語氣很篤定,眸光卻很溫柔。

李娟娟低嘆,她看得出來薛宇釗真的很喜歡蘇巧擷,她有種感覺,兒子就快不屬于自己了。

她心酸地質問︰「如果蘇小姐真這麼想的話,為什麼她不堅持讓你回來?」

薛宇釗看著李娟娟。「媽,如果我不想做的事情,-覺得有誰可以改變我呢?」

李娟娟一听,嘆了一口氣。她一方面慶幸蘇巧擷還不至于有能力改變她兒子;另一方面難過兒子這麼一意孤行。

她紅著眼眶說道︰「跟媽住在一起有這麼痛苦嗎?」

薛宇釗說道︰「不是的,事實上是因為太安逸了,所以我才要離開,我希望自己能更獨立地面對自己的人生。」

李娟娟幽幽地說︰「所以你選自己的職業、選自己的女朋友,然後不管我的傷心,不管我們的感受。」

「媽。」薛宇釗握著母親的手。「-誤會了,其實我還是希望有一天-能認同我的工作、我所喜歡的人。巧擷……」

薛宇釗一提到蘇巧擷,李娟娟就覺得煩悶。因為從他的眼神和口氣中,她可以知道薛宇釗已經陷入熱戀,要拆散他們兩人相當不容易。

李娟娟一臉疲憊地打斷薛宇釗的話。「我現在累了,以後再听你說吧。」說完,她站了起來。

薛宇釗知道李娟娟拒絕認識蘇巧擷,不過他並不會因為這樣而覺得挫折。

他跟著站起來,對著母親一笑。「-累的話,可以讓我照顧-的。」

李娟娟又是一愣。如果是在以前,薛宇釗只會要她好好休息,不會主動這樣說的。

李娟娟看了看他,像是半開玩笑地說︰「你該不會是想討好我,讓我接受蘇小姐吧?」

薛宇釗坦蕩蕩地一笑。「我是想讓媽知道,跟她在一起,我會變得更體貼,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媽媽。」

看著他這樣陽光晴朗的笑容,李娟娟輕輕一嘆。

她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得出來,兒子變開朗了,肩膀變寬闊了,變得更體貼了。這樣的改變,她能不高興嗎?

可是她還介意著蘇巧擷的家世背景,也許蘇巧擷不像她先生看到的那樣粗俗無禮,但是她實在無法接受一個賭徒的女兒。

星期天,李娟娟去參加一場告別式。自從身體變差之後,她大都會避開這樣的場合,不過往生者是她大學時代好友的獨生子。

她與好友雖然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絡,但是為了給好友一點安慰,她還是決定出席。

好友的獨子不過才念大學,非常年輕,因為發生車禍過世,一群好朋友也特地來參加告別。一群年輕人來參加告別式,每個都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使得場面更加的讓人傷感。

「娟娟……」好友一見到她,也是忍不住眼淚直掉。

李娟娟拍了拍她的手。「-要節哀順變,-的孩子這麼好,他一定能到天國去享福的。」

「我知道,可是……」好友低啜著。「我難過的是,以前我們兩個常常吵架,他說我管太多,讓他好受壓抑。我現在很後悔,如果知道他的人生會這麼早結束的話,我就會幫著他,讓他能照自己的心意過日子,不要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間。」

好友說的話雖然平常,不過在她哭得柔腸寸斷的時候,這話听起來就讓李娟娟突然覺得很有感觸。

她也算是曾經在鬼門關前徘徊的人。

那時候她的想法是不想讓人生有遺憾,所以她想把薛宇釗盡量地抓回自己的身邊,但是參加了告別式,她轉了個念頭,才發現如果硬是強迫兒子的話,說不定會讓他將來有所遺憾。

這個想法讓李娟娟心口微悶。她突然覺得不妹,臉色因為這樣而有點難看。

就在這時候,一名禮儀社的女性工作人員走過來,輕輕地叫著李娟娟的朋友。「吳太太。」

李娟娟抬眸看著她。女孩只化了淡妝,卻亮眼得讓人禁不住多看她兩眼。不過再多看她兩眼後,李娟娟竟然覺得這女孩有點眼熟。

「吳太太。」女孩子說道︰「家祭就要開始了。」

「嗯。」李娟娟的好友吳太太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李娟娟才突然想到她在哪里見過這個女孩子了。

這個女孩子是蘇巧擷!李娟娟曾經看過蘇巧擷的照片。

李娟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場合看到蘇巧擷。她偷偷地觀察著蘇巧擷,不得不承認,蘇巧擷給人的感覺還不錯,俐落但是不會毫無感情,而且很自然就讓人信任、依賴。

蘇巧擷遞了面紙給吳太太,說道︰「-這樣難過,-兒子也會舍不得的。我知道意外往往是最難讓人接受,會讓人有太多的遺憾。可是-要相信,-這麼愛-兒子,-兒子不會怪-的。我協助別人辦過很多場的後事,我從來沒看過誰的人生是圓滿的,所以-不要再耿耿于懷了,至少我們盡了最大的力量讓後事圓滿。」

「謝謝。」吳太太點了點頭。蘇巧擷誠懇的態度,其實多少也給了她溫暖的力量。

蘇巧擷微微一笑,竟然轉過頭和李娟娟說話。「這位太太-還好嗎?」

李娟娟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因為蘇巧擷突然跟她說話,使得李娟娟更緊張。「有什麼事嗎?」她警戒地問。

蘇巧擷和善地一笑。「-看起好像不大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有水杯,要不要喝點水?」

李娟娟沒想到蘇巧擷這麼貼心,半晌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謝謝-的關心。」

蘇巧擷輕輕一笑,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抱歉,我接個電話。」

蘇巧擷轉身背對兩人。「喂。」她走到旁邊接听。

「喂,請問-認識蘇美雲嗎?」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蘇巧擷微微皺了眉頭。「請問你是誰?有什麼事情嗎?」她的聲音蓄著濃濃的防備。

男人說道︰「我這里是警察局。請問-與蘇美雲女士是什麼關系?」

蘇巧擷嘆了一口氣。「我是她女兒,我現在正在上班,請問她又鬧了什麼事情嗎?」

李娟娟不時偷偷覷瞄著蘇巧擷,仔細听著她說的話。

雖然她很嫌棄蘇巧擷的母親,不過這時候,她也有點同情蘇巧擷,竟然有這樣的母親。想想,蘇巧擷一定也滿辛苦的。

警察說道︰「請節哀順變,-母親發生車禍,在鐵軌上被火車撞了,傷重不治。我們在她的皮包中,看到她的資料以及這支電話號碼……」

警察後面說的話,蘇巧擷再也听不進去。

她突然覺得太陽好大,世界一下子變成刺眼的亮白。她張不開眼楮,一直眨著,眼楮如此的刺痛而酸楚。她的心口緊緊揪縮,好痛、好痛。

她沒有掛掉電話,但是身體突然僵住,動都不能動。

「喂喂……」電話那頭傳來警察越來越急切的呼喚。

其他的人也注意到蘇巧擷的異狀。

吳太太和李娟娟以及蘇巧擷的同事,不約而同地走到蘇巧擷的身邊。

「巧擷,-沒事吧?」蘇巧擷的同事伸手在蘇巧擷面前晃了晃。

蘇巧擷回神,看了看同事,目光中像是看到了,又像是沒有看到。

「發生什麼事情了?」同事追問。

已經淚濕了滿臉的蘇巧擷喃喃地說︰「我媽被火車撞死了,我要去……」她要去哪里?她突然不知道,只覺得腦筋空白,所有的事情都沒了方向。

听到這樣的事情,李娟娟忍不住低呼。

蘇巧擷再度拉回了一點理智,她以發抖的聲音問道︰「我要去什麼地方?」

警察回答︰「麻煩-……」

「我知道了。」蘇巧擷反射性地道謝。「謝謝,我就過去了。」

同事們安慰地拍了拍蘇巧擷的肩膀,雖然他們常常處理喪事,但是這個時候還是說不出話。

後來,一個同事說道︰「-去看看-媽媽,這里交給我們處理。」

「嗯。」蘇巧擷點頭,-動著發抖的雙腳。

吳太太特地到蘇巧擷旁邊說道︰「蘇小姐,-要保重。」

蘇巧擷看了看吳太太。她空白的腦袋中,其實並沒有一下子就認出她來。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吳太大的獨子就是發生車禍而死的。

對于吳太太的關心,蘇巧擷充滿感動,她勾了嘴角,緊緊地握住吳太大的手。「真的,人生就是這樣子,我們都得堅強。」

「是啊,是啊。」吳太太又哭了。

李娟娟在一旁,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因為這件事情,讓她對蘇巧擷大幅的改觀。蘇巧擷在這時候還能說這樣的話,真的很不容易,也很讓人心疼。

突然間,她有些明白為什麼兒子會喜歡上蘇巧擷。

第二天,薛宇釗陪同蘇巧擷去整理蘇美雲的遺物。

蘇美雲住的地方又破又小,房子里頭有股孤單的霉味。

蘇巧擷在蘇美雲的怞屜里,發現了一堆藥物和一封信。

薛宇釗翻看著這些藥,蘇巧擷則是把信拿出來看。

信寫得很長,字跡扭曲,劈頭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擷,我很抱歉,好像我活著,從來不曾對-有過幫助。」

一看到這句話,蘇巧擷倒怞了一口氣。

薛宇釗湊到旁邊來看信,這句話讓他有了不祥的感覺。蘇美雲撞上火車,似乎不是意外,而是預謀。

也就是說,他猜她是……自殺!

蘇巧擷的手開始不自覺地顫動,繼續看下去。

「還好,我要死了。」接下來,好幾個地方的字跡都是暈開而模糊的,彷佛寫的人淚濕了干、干了又濕。

「我不再拖累-了。醫生檢查出來,我罹患末期的癌癥,治不好吧,我也不想治療,受這麼多痛苦做什麼呢?而且活著做什麼呢?我如果死了,應該對-反而比較好吧。」

看到這里,薛宇釗頭皮發麻,這種說法既殘忍,又像是母親對孩子的愛。

他雙手環上蘇巧擷的肩膀,因為如果沒有一個依靠在她的身邊,她可能無法站立。

蘇巧擷眼淚崩潰,啪啦啪啦地掉在信上。

信上寫著。「我很抱歉,我把-的什麼都拿走了,現在-連房子都沒有了,好在我的意外險會賠很多錢。拿到那些錢,-可以買間房子,可不可以把那間房子當作嫁妝?上次媽看到的那個男孩子,好像很不錯,如果-要結婚的話,跟媽說一聲好不好,不要再氣媽媽了,好不好……」

雖然薛宇釗已經扶住了蘇巧擷,但是蘇巧擷的身子還是整個癱軟。

薛宇釗強忍著鼻中的酸楚,跟著蹲在蘇巧擷的身邊。

蘇巧擷放聲悲嚎,哭聲淒厲得不像是人的聲音,而像是動物原始的咆哮。

她哭得好慘,胸口劇烈的起伏,幾度喘不過氣,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又大聲大聲地悲鳴。

薛宇釗索性把蘇巧擷抱在他的懷中。

蘇巧擷終于怞搐地放聲擠出一句話。「不好!」

不好,不好!她還是要氣她媽,還是要的,她怎麼可以這麼擅自作主?!怎麼可以?!

蘇巧擷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半夜,蘇巧擷醒來,人枕在薛宇釗手臂上。

冷氣吹著,他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既不會熱得受不了,也不會冷到。

她翻坐起來,因為這樣一動,睡得不甚安穩的薛宇釗也醒了過來。

「怎麼了?」薛宇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呵欠,眨了下疲憊的眼皮。

蘇巧擷沒說話,只是目光有些悠悠地看著他。

她的黑眼圈加深,烏亮的眼神空洞,整張臉潮紅,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薛宇釗心疼地模了模她的額頭,她的身子微微發燙。

她拉下他的手,臉在他的手掌上反復的摩挲,藉此尋找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她像是喪失了語言能力一樣,好多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憑著本能地親近他、依賴他。

薛宇釗也不說話,順勢抱著她。

她埋靠在他的頸窩上,輕輕地嚙咬著,讓他感到微微的酥疼扎痛。

她貪婪地啃-著,彷佛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內心的不安和空寂感,啃著啃著,她突然深深地咬了他一口。

當她的牙齒深陷在他肩膀肉當中,她幾乎感覺得到她啃著他的肉時,他那種深切的疼痛。

他終于忍不住叫了出來,而她也開始啜泣。

「對不起。」她含含糊糊地說。這是自從看完那封信之後,她說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話語。

他沒有皺眉頭,反而帶起了一抹笑。「不是-的錯。」

那句話模模糊糊地打進她的心里面,她覺得心好痛。

他卻一臉嚴肅正經地接著說︰「都是我的錯,都怪我的肉太硬了,才會害-很難咬。」

她笑了出來,雖然眼里還泛著淚光,但是真的笑了。

他松了一口氣,眼眸中有溫柔的笑意。

安慰她,其實非常非常的難,她陷溺在龐大的情緒之中,說什麼話可能都不對,而他不能讓她壓抑情緒,也不能讓她被情緒吞沒。

她痛徹心肺,而他其實也步步為難,疲憊萬分。

「不是-的錯。」他再次重復這句話。

他知道蘇巧擷如此難過的癥結點,是因為愧疚感。

她愧疚自己對蘇美雲不夠好,她愧疚她沒有在蘇美雲生前和她修補關系,最嚴重的是,她愧疚是自己讓蘇美雲自殺的。

這樣排山倒海而來的愧疚感,讓她幾乎不能承受。

當薛宇釗第二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巧擷的眼淚再度飆了出來。

「不是-的錯。」他像催眠一樣重復著這句話,然後溫柔地抱著她。

她無助地在他懷里哭著。「是我害死她的。」

「是-讓她感受到生命還是有美好的部分。」薛宇釗卻是這樣解讀。

這一刻的她,其實听不懂他說的話,但是因為他沈穩溫柔的聲音,她還是覺得平靜了一點。

「我該怎麼辦?」她喃喃地問他。

「好好愛自己,好好活下去。」他輕輕抵靠著她。

她不安地訴說︰「我覺得我自己好像快要死掉。」

心痛到像是被刀割裂一樣,有時候一哭,氧氣好像就不夠了,最可怕的是,她常常失神,好像靈魂想要離開身體。

他說道︰「不會,只要我在-身邊,就不會讓-怎麼樣-要活下來,還要活下來好好愛我。」

他的語氣听起來強硬悍然,其實這當中隱藏著他的不安,他也怕她不能承受打擊。

他知道她向來是勇敢堅強的,但是這一刻他也怕了。

他抵著她,她輕輕地磨贈著他的臉頰,然後吻上了他的唇,手纏綿地撫模著他溫熱的身子。

她的吻變得激烈,與他深深糾纏。

不是貪求的歡娛,而是只有借著這樣,她才能感覺自己滿滿地被愛包圍,感覺自己的存在是真實的。

在唇齒廝磨中,她從他身上汲取活下來的勇氣。

她眷戀著他溫熱的氣息,悍然的臂膀,強健的身軀,溫柔的心,因為這種種的一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是想要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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