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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彎月 第六章

藏意山莊。大廳。

客自遠方來。

客,自武當山、華山來。

武當派掌門清虛道長、華山派長老卓能,與各自門下弟子端坐藏意山莊大廳。

藏意山莊的茶,是人間難得的香茗。

他們,已經喝掉了藏意山莊的一壺好茶。

他們,不是為了品嘗藏意山莊的茶而來,卻不得不先喝掉藏意山莊的一壺茶。

他們的目的是來找人。藏意山莊的主人。

江湖上誰人不知,藏意山莊已絕少插手江湖事。

他們也知道。武當掌門和華山長老當然也知道。

只是他們還是非來這一趟不可。

因為他們一致屬意獨孤閑雲的能力。而另一個原因是,與獨孤城的故友之情促使他們極力進行此事。

此事,是江湖上即將進行的大事。

而他們最屬意的人選只有他。只有獨孤閑雲。

他們終于等到人了。只是,他們等到的卻不是他們要等的人。

男人。溫文俊美的男人。

男人,一踏進大廳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清虛道長和卓能當然認得他。

「掌門道長、卓長老,對不起,讓你們在此久候,震雲代表藏意山莊向兩位大老和眾位師兄弟致上萬分歉意。」

男人,何震雲,謙謙有禮地向大廳眾人揖手。

何震雲,藏意山莊的第三號人物,眾人當然認得。

眾人立刻還禮。

「不必客氣,何佷,是我等來得不巧。倒不知獨孤賢佷的行蹤……」卓能迫不及待地開口就問。

何震雲,獨孤老盟主生前曾極力栽培的年輕人、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也是老總管的義子。

何震雲,江湖人稱賽諸葛。才智名聲僅次于獨孤閑雲、實掌藏意山莊大小要務的總管。

「掌門道長、卓長老,實在對不住。爺他一行蹤不定,連我們也說不得準他在哪兒。藏意山莊若讓二老在此苦苦等候,只怕我等失禮,倒不如請二老留下口信,等爺他回莊,震雲再行轉達。」

高明。一段簡短不失禮的話中,何震雲既沒透露獨孤閑雲究竟在不在莊里,又巧妙地暗示不留客的意思,就是三歲娃兒也懂了。

清虛道長和卓能有些無奈。

唉!難不成真要求他?!

「這樣吧,何佷,就請你向獨孤賢佷轉達,有關武林即將要推選武林盟主的事,請他慎重考慮,我們就下榻在附近小鎮上等他消息……」

總算送走了一行人。

「上回是幽冥教,這回是什麼?」老總管突然從他身後出現。

微心驚,陷入沉思中的何震雲立刻回過神。

「五年一任的武林盟主即將到期,看來他們又在打爺的主意了。」他輕描淡寫似。

老總管用鼻子哼了聲。「獨孤家有一個人為他們鞠躬盡瘁就夠了,他們還不死心想再拖一個下水

一抹異光快速地自何震雲眼中迸閃過。

「爺他……」

「震兒……」老總管突地定楮看著他的義子。

「你認為當個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誰不愛,是不是?」

「我明白。以爺的條件,如果他想要,早就是了。」何震雲也正面迎視著他的義父。

老總管看著他良久。

「震兒,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從小就是。我一直以你為榮,老爺生前也疼你如己出,以你為傲。所以,我們相信你一定不會做出今我們失望的事,對不對?孩子。」他語含深意。

何震雲一臉平靜。

「義父,你想說什麼?我們是父子,你還有什麼話不能對我直說的?」

老總管搖搖頭,慢慢走開。

「震兒,你是個聰明人,我不希望你聰明反被聰明誤……」

何震雲依然一臉平靜。

何震雲依然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地∼臉平靜——

影子。一抹紅色的影子。

影子,一抹潛在橫梁上的紅色影子。

「喀啦」一聲。此時,端茶進屋的丫鬢退了出來。

「丫鬟走遠,那抹紅影立刻落到地面。

紅影,小心翼翼地伏到了窗邊。小心翼翼地盯探向里面。

天光,未盡。

落日,映照紅影。

紅影,嬌小絕色。紅影,是少女。

紅影,是向彎月。是迫不及待來探人的向彎月。

這里是淵園。這里是獨孤閑雲住的地方。

向彎月就是來探他。

孤雲,那個老是神出鬼沒的男人,方才∼進山莊眨眼就不見蹤影,向彎月也沒空再理他,因為她正巧不小心偷听到∼個消息。

消息是,獨孤閑雲己回莊。

這消息讓向彎月立刻有事做。

于是她偷溜來到淵園。

她要做什麼?當然是見獨孤閑雲。偷偷地見。

為了賭約,她得偷偷地先見過獨孤閑雲。

先見他。否則真在那男人面前露出討厭的表情,她不就輸定了?

向彎月打著如意算盤。

不過,她似乎少算了一著。

她似乎少算了獨孤閑雲的武學修為這一著。

突然,屋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並已傳出一陣清朗的聲音。

「姑娘,我家主人請你入內。」

向彎月差點跳起來。

被發現了。向彎月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這時,她才猛然發現她少算的一著。

嘖!她連獨孤閑雲的影子都還沒偷瞧到呢!

服氣了。還沒見到獨孤閑雲,她已經對他的武功服氣了。

既然被發現了,向彎月也就乾脆大搖大擺地進屋里去。

向彎月皺起了眉。

一踏進屋,向彎月便訝異不解地皺起了眉。

屋里,有人。有五個男人。

五個向彎月不陌生的男人。

老總管也就罷了,傅遙這家伙怎麼會在這里?!還有一俊一瘦的男人她也見過,是……他的護衛。

他,指的是孤雲。

而那男人、那留著兩撇討厭胡子的男人就在這里。

孤雲就坐在椅子上一臉享受地喝著茶。

沒有陌生人。沒有她沒見過的人。當然更沒有獨孤閑雲。

向彎月站在門口,視線在五個人臉上轉過一遍,最後,她直瞪向屋里唯一坐著的男人。

她的腦袋里竟然有一個瘋狂的念頭一閃而過。

「你們,你……」她指往孤雲。

所有人全笑看著她。

「我只希望你賭贏了。

「獨孤閑雲!」

「我是。」

「你……混蛋!」

驀地紅影一閃,一道銀光也乍現。

「啊!小姐,他真的是獨孤公子……」傅遙緊張了。

「娃兒,先喝口茶再算帳吧。」老總管不慌不忙。

「住手!不得無禮!」護衛關九、藏風同時出刀。

向彎月連人帶劍被兩把奇快的刀擋住。

她仍氣血翻涌,使力非闖不可。

「管你是孤雲還是獨孤閑雲,把我當無知的小孩要你就可惡!」她用眼光殺他。

孤雲,終于露出真實身分的獨孤閑雲,面對向彎月的殺氣騰騰,臉上依然掛著笑。

「‘孤雲’的身分只是個商人,獨孤閑雲卻是個江湖人,老實說,我比較喜歡當‘孤雲’,‘孤雲’的麻煩可比獨孤閑雲少多了。」

「你騙我。」她還是討厭被耍得團團轉。

獨孤閑雲站在她面前。

「好吧。」他有些無奈地模模不巴。「我承認。不過……如果一開始我就說我是獨孤閑雲,你會怎麼辦?」

挑起眉,向彎月將他上上下下看過一眼。

「不相信。」她坦率直言。

「那就對了。」示意關九、藏風收回刀,獨孤閑雲又坐回椅子上。

老總管再幫他倒上一杯茶。

認真地想了∼下,向彎月的視線突然停在老總管身上。

「老伯伯,很好玩嗎?」她凶霸霸著一張粉臉。

說什麼孤雲跟他家少爺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可惡!竟然跟她裝蒜!

「好玩。」老總管笑眯眯。滿是皺紋的臉上是近乎惡作劇成功的頑皮神情。

向彎月一咬牙。

「還有你……」她突地指住傅遙。

傅遙忙搖手,趕緊澄清。「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孤雲……獨孤公子的身分,我一樣也嚇了一跳……」

看來她是最後一個笨蛋。也是最蠢的一個笨蛋。

還有,連喬莫姬也騙過了她……

向彎月轉頭瞪向那個男人。

一股怒火無處發泄,最後向彎月轉頭瞪向那個男人。

「你好像很開心……」她面色不善。

獨孤閑雲只得苦笑。獨孤閑雲只得苦著臉笑。

「唉!我就說你討厭‘孤雲’也一樣會討厭獨孤閑雲,沒錯吧?我贏了。

收劍回鞘,向彎月雙手環胸,仍然一臉不馴地看他。

「你不喜歡當獨孤閑雲?!為什麼不喜歡?!」

她突然問。她突然沒頭沒尾似的開口問。

討厭他?其實她應該也沒多討厭他。

他是獨孤閑雲。她一直最想見的獨孤閑雲,他只是提早出現、又沒表明身分而已……

怒氣來得快消得也快,這就是向彎月。

向彎月已經消化了自己曾當過笨蛋的事實。

果責是率性的小姑娘。果真是率性得可愛的小姑娘。

獨孤閑雲忍住笑。卻忍不住指頭又順上自己的胡子。

「你要听真話,還是假話?」

「你在問廢話!」向彎月翻翻白眼。

他笑了。他縱情地笑了。

「哈……對不起!我果然是在對你問廢話。」在向彎月不滿的瞪視下,他總算稍斂了笑。「其除了麻煩多一點、自由少一點,真正當獨孤閑雲沒什麼不好。我也並不討厭自己的身分。何況我這個‘獨孤閑雲’還能做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

向彎月眼楮在他身上轉了轉。

「江湖上都傳說藏意山莊的獨孤公子武功、智慧高不可測,連我爹娘也把獨孤公子形容得簡直像天神下凡,哼哼……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有三頭六臂呢!」

「你以為我是怪物?!」男主角發出抗議。

一時,眾人忍不住大笑出聲。

向彎月也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地下室,寬闊。

地下室,陰涼。

寬闊陰涼的地下室,擺滿大大小小封泥的壇子。

大大小小封泥的壇子,是酒。是各式各樣的酒。

這里,是酒窖。

這里,是藏意山莊的酒窖。

向彎月模進了藏意山莊的酒窖。

向彎月第∼次模進了藏意山莊的酒窖。

因為她知道這里有世上最好的酒。

因為她突然想喝酒。

藏意山莊當然不吝惜請她喝世上最好的酒。

不過向彎月更熱中于挖掘的樂趣。

有個人稱酒仙的爹,于是向彎月自小也被訓練出千杯不醉的體質和專挑好酒的鼻子。

她會喝酒,卻絕不濫酒。而且只喝好酒。

所以,她模進藏意山莊的酒窖。

模模嗅嗅,向彎月終于滿意地找到了她要的。

打開酒壇的封泥,一時迷人的酒香溢出,向彎月笑得愉快極了。

找到寶了。就這壇……

「喀!」

突然,一聲聲響從上面傳下來。

是推門聲。有人。

眼珠子轉了轉,向彎月立刻滅了火摺子,當機立斷地抱住小酒壇子往角落藏身。

腳步聲,在推門聲後傳起。

腳步聲,有兩個。一個沉穩、一個虛浮。

腳步聲,漸漸向酒窖而來。

向彎月並不怎麼在意。直到一陣對話在酒窖中清楚回蕩過——

「……等得不耐煩了,主人問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動手……」一個急躁粗嘎的聲音。

「噓!先別出聲,我們還是先進密室再說。」另一個謹慎的聲音。

「哼!這里連耗子也沒有,你干嘛這麼-哩羅嗦?真不知道主人怎麼會找你這種沒膽量的人合作!

「如果你想保住舌頭,現在就閉上你的嘴巴。」男人的聲音陰森。

悶哼聲和兩人的腳步聲突然消失。

酒窖,驀地一片死寂。

向彎月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由他們的對話,向彎月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她也湊巧看到了是怎麼回事。

透過架上酒壇與酒壇間的縫隙,向彎月湊巧看到兩個影子進入一道無聲滑開的牆里。

密室。

原來這里竟有密室。

從小就模遍了各種千奇百怪機關布置的向彎月,當然不將這種精密程度只有中下的密室看在眼里。

所以,引起她一點關注的不是密室。是人。

那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原來,藏意山莊里也有這種見不得光的人。

會選在密室里密談,當然是跟密謀有關系。不過這密謀不知道跟誰有關系?!

誰會倒霉?

藏意山莊的人嗎?

奇怪,那個陰森的聲音她好像有些耳熟……

向彎月抱著酒壇正要跳起來,那密室門又打開,那兩道人影突然閃出來了。

人影這回悶不吭聲地迅速離開了酒窖。

想到還沒看清楚兩人的模樣,她立刻追上去。但是向彎月一出酒窖門卻發現已經失去了兩人的蹤影。

哼!跑得還真快!

月,高掛。

月,半彎。

有人在賞月。

有人就坐在高高的屋頂上賞月。

什麼地方不挑,人影偏偏就挑了這個屋頂來賞月。為什麼?

因為坐在這里恰巧可以看到一個房間的門口。

賞月,只是順便。

坐在屋頂上的人影,向彎月,從酒窖出來就繞到這里。

那家伙屋里的燈還亮著,不過到底是醒是睡的?

這兩天她才知道身為藏意山莊的主人獨孤閑雲有多厲害。

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沒沒無聞的人來求見獨孤閑雲。見得著、見不著,全憑運氣。

見得著,是你運氣好,見不著,是你運氣差。

不過,不管你是大大有名或沒沒無聞的人,其實運氣大抵都一樣。一樣差。

獨孤閑雲心血來潮想插手,效率和成果足以令人驚嘆。反之,獨孤閑雲不想管事,就是皇帝老子來求也沒用。

短短兩天,向彎月已經見識到為什麼武林中會對藏意山莊的獨孤公子又愛又恨了。

的確,獨孤閑雲實在是自大狂妄得讓人咬牙切齒,卻同時又聰明睿智得讓人不得不佩服。

不過基本上向彎月已經不討厭他就是。

皺皺鼻,向彎月抓起她剛才從酒窖里模出來的小酒壇仰頭灌了一口。

嘖!要不是藏意山莊有恩于向天門,她才不會多管閑事。

乾脆直接去敲他的門。他醒了正好,他睡了就把他吵醒,重要的是,把剛才酒窖發生的事告訴他,至于要不要緊就是他的事了……

「咿呀……」

此時,獨孤閑雲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兩個人影從房里出來後,將門帶上才慢慢離開。

他們沒看到坐在屋頂上的向彎月,向彎月卻看清楚他們。

從獨孤閑雲屋里出來的,是老總管和老總營的義子何震雲。

向彎月看著他們離去。

原來獨孤閑雲真的還沒睡呀!

向彎月才要下去,卻被那房門的動靜止住身形。

房門輕聲被打開,一抹白色的影子從門內踱了出來。

影子,是男人。是一身白衫的男人。

影子,正是獨孤閑石。

向彎月眨了一下眼。心,跳快了一下。

因為獨孤閑雲竟然準確地朝她的方向望來。

因為獨孤閑雲才一踏出們,竟然就準確地朝她的方向望來。

獨孤閑雲朝她露出牙笑了笑。

向彎月驚訝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下一剎,她就發現房們前的獨孤閑雲眨眼無蹤,而等她驚覺異樣地轉過頭,這才發現獨孤閑雲竟已經無聲無息地移到她身邊。

他的笑容現在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好……可怕的輕功!

「自己一個人賞月喝酒未免太孤單了,我陪你。」

∼臉自在的獨孤閑雲,∼伸手就捉過她的酒壇,灑月兌豪邁地灌上一大口。

盯著他大口喝酒的模樣,向彎月的心情突然輕松了起來。

「我不是來看月亮,我是來找你的。」她可不拐彎抹角。

放下酒壇子,獨孤閑雲的嘴角在笑、眼楮也在笑。

「在屋頂上?!」好興致。不過若不是知道是她,恐怕她早被暗處的機關射成蜂窩了。獨孤閑雪輕嘆了口氣。「我說過,只要你彎月姑娘想找我獨孤閑雲,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歡迎,你應該不會客氣吧?」

這個特例,可不是人人都有。

這個特例,可是他欣賞這小妮子的鐵證。

這小妮子,明明膽大妄為、魯莽固執、還專以欺負四只腳的動物為樂。可反過來說,她會膽大妄為是她勇氣過頭的表現,她的魯莽固執則是因為她好惡分明;至于愛欺負動物嘛,她不過是因為覺得礙眼。

一個既矛盾又獨特的小姑娘。

獨孤閑雲卻欣賞極了這個既矛盾又獨特的小姑娘。

放眼天下,能得他青睞有加的人不多,不過既能得他欣賞又令他動心的人,就這小妮子一個了。

動心。

沒錯。是動心。

動心。是動保護之心。是動關愛之心。是動憐惜之心。

向彎月搶回酒,咕嚕又喝了一口。

「這可真是本姑娘莫大的榮幸,在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踏進山莊一步也不行,想求見獨孤公了一面也無法,看來我真是幸運。」她沖著他,大剌刺地一笑「既然是你說的,我當然不會客氣我只是想在屋頂上吹一下風再下去找你,不過現在你自己出來了,那我當然也不必麻煩,我直說好了……」

在酒窖發生的事,向彎月全一五一十對獨孤閑雲說了。

向彎月說得仔細,獨孤閑雲自也听得分明。

最後她的總結是——

「……就這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在她說話時,獨孤閑雲一直喝著酒。喝著她從酒窖里模出來的酒,神情自始至終舒泰自在,仿佛不將它當回事。

直到看著身邊小娃兒攤開手,一副已經不關她事的模樣,獨孤閑雲這才放下酒。

「看來就算真的有人在設計什麼陰謀計劃、甚至是謀害我,你好像也不打算幫我。」他對向彎月搖搖頭笑,巧妙隱去眼中∼閃而逝的異樣。

冷不防地,向彎月出掌擊向他的胸口。

掌風,又快又準。掌風,毫不留情。

掌風,來得讓人大出意外。

手。一只手。一只如幽魅般閃現的手,卻輕易地截住了掌風。

獨孤閑雲輕易捉住向彎月的小手。

「丫頭,我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啦?!」他無奈又好笑。

「沒有。」向彎月答得爽快。「你連我這樣偷襲都接得住,那就證明你的武功好、警覺性高,我看大概什麼人想害也害不了你……」

向彎月說真的。雖然不了解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麼程度,不過相信他還用不到人幫他。

怪了,她干嘛關心起他的安危,而且自己也不討厭?!

嘖!

獨孤閑雲還不打算放開她的手。

「是嗎?」他又露出那種可以得罪很多人的笑。「彎月兒,很高興得到你如此高的評價。不過,任憑我的武功再高、警覺性再好,世上也還一定有我這只狐狸防不到的事,我說的對吧?」

他語含深意。他語合某種令人心涼膽跳的深意。

向彎月是聰明人。向彎月听出來了。

向彎月驀地握拳。

「有人要害你?!你為什麼不乾脆直說真的有人要害你?而且你知道是誰對不對?」

獨孤閑雲是老狐狸。獨孤閑雲神色自若。

「‘獨孤閑雲’的朋友很多、敵人也很多,就像快樂和麻煩總會伴隨一樣。」他笑看著她,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听你的口氣簡直把我當禍害。不過我倒希望你的話能應驗,畢竟好人不長命,禍害才能這千年。」

他輕輕扳開她握成拳的手。

向彎月看他還滿是氣沉神定,她就莫名其妙地滿是心頭火起。

她一臉不爽快地要怞回自己的手。

「管你好人還是禍害、管你被人害死還是害死別人,反正是你的事又不關我的事!」他干嘛抓著她的手不放?!她火大地瞪著他。「放開!你信不信我咬你!」

獨孤閑雲相信。

不過獨孤閑雲還是沒放開她的手。

「丫頭,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家去了?」他用令人目眩神移的笑容對她笑。

向彎月竟一時失神。向彎月竟栽在他這個迷魂似的笑容。

奇異似的全身放松下來,她傻傻地點點頭。

獨孤閑雲繼續笑凝著她。他的笑里,有種獨特的魁力;他的眼里,有種詭迷的魔力。

「彎月兒,听我的話,你明天就回家去。你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里回家去。記住,莫回頭、莫停留。」

獨孤閑雲對她說話。獨孤閑雲對她說話的低沉聲音里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向彎月受了催眠似的慢慢閉上了眼楮。

獨孤閑雲展臂接住她向前倒下的嬌軀。

就在剛才,他已經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即使有防備,他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快行動。

不能牽連到這娃兒。

獨孤閑雲更不想牽連到這娃兒。

獨孤閑雲抱起向彎月便往她住的房間掠去。

「這里太危險了,小孩子不宜逗留。娃兒,下回吧,希望我們很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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