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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女小愛婢 第二章

驟然失去光明,葉兒心頭一陣慌亂,不由大叫起來。「你要干嘛?」

「要你守規矩!」天爺的聲音在她耳朵邊嗡嗡地響,接著她被人抱起放下,而她的腿被硬性分開,還好那掰開她雙腿的手很快就離開了。她用手模模,原來她是被放到了馬背上。

他一定是要帶我去他的強盜窩。可是他抓我干什麼?我身上沒銀子,連原來背在背上的小包袱也掉了,難道他要……他要……

猛地,她打了個哆嗦,一定是強盜窩里沒女人,他要抓女人去尋歡作樂!

想到這,她的四肢發涼。

很快,有人上了馬,坐在她的身後。

「放松身體,要走的路可不短。」是天爺!

「你要抓我去鳳凰山嗎?」她不安地問。

「沒錯。」他簡單地回答,並抖動胳膊吆喝一聲,馬起步了,無數馬蹄聲在她耳邊響起,從那些冗長雜亂的軋軋車輪聲中,她听出隨行的不止是大掌櫃的那兩輛馬車,由此她知道這伙強盜不僅僅搶劫了大掌櫃。

「你這趟收獲真不小。」她譏諷道。

「當然。」身後還是一句簡單的回答,但圈在她腰部的胳膊緊了緊。

大強盜!大壞蛋!葉兒心里暗罵。

因為雙手被縛在身前,她雖然集中精力想保持平衡,可是隨著馬步的移動,她很難保持身體的平衡。

當身子難以控制地倒向他時,她趕緊坐直了想與他分開,可是他有力的胳膊將她牢牢地扣在胸前,她只好訕訕地問︰「你抓我干嘛?我很窮的!」

可是身後的男人不說話,只是抖動韁繩策馬奔跑。

「為什麼你可以放走他們,卻不放我?」見他遲遲不答,她再次不安地問。

「因為你欠我的帳還沒還。」身後的男人終于開口了,聲音渾厚。

「我沒欠你帳!」那聲音听在她耳朵里充滿了威脅,葉兒的心一沉。

「怎麼沒有?你打了我,讓我受了傷,衣服也破了,你不賠償就想走嗎?」

恐懼感在心頭擴大,葉兒喃喃道︰「那是你逼我的,再說我也沒有銀子賠。」

「沒關系,有你就行。」身後的男人寬容地說。

他的態度讓葉兒心里的憂慮更深,而她天生有個毛病,越是緊張時就越忍不住要碎碎念。這會兒,她的毛病犯了。

「我不值錢,我很笨,真的,所以你還是放了我吧。如果你不信,只要到魯城去打听就知道,我是最不值錢的女人……要說值,也就值三頭小毛驢……」

「三頭小毛驢?」身後的男人突然提高音調,用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說︰「看不出你還值三頭小毛驢?!」

葉兒被他的話氣得心痛,難道她真的低賤到連三頭小毛驢都不值嗎?可是想到自幼所受的待遇,她無法發作,只是更為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擔憂。

身後的男人對她突然的安靜感到好奇。

「喂,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挺喜歡爭吵的嗎?」

「說什麼?我本來就不值錢。」他的聲音不再凶狠,還帶著先前安撫驚馬時的溫柔,這讓被蒙在黑暗中的葉兒有絲錯覺,覺得他是個很有情義的男人,于是她悲慘地問︰「你會讓人欺負我嗎?」

「不會!」他的口氣不復逗弄之意,卻帶著讓她不懂的怒氣。

這樣的語氣讓她松了口氣,不料他的下一句話又讓她的心差點兒從胸腔里跳了出來。「你是我的,沒有人敢踫你!」

「不,我不是你的!」她立即抗議。「我是定過親的人!」

擁著她的雙臂猛然一緊,但頭頂傳來的聲音卻十分冷漠。「你定親跟我有什麼關系,如今你在我的馬上!」

「這不是我自願的,是你硬抓我來的!」

「那又如何?」天爺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我有未婚夫,他遲早會來找我的,我們要成親了。」她虛張聲勢地說,為了讓他不打她的主意,她必須這樣。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很強悍,如果他要采用暴力手段佔有她,她根本就無從反抗。

身後的人沒有任何回應,但靠近她的身軀變得十分僵硬,而他粗重的呼吸環繞著她。葉兒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見他的表情,讓她心里格外發慌,她趕緊機靈又不失討好地說︰「我可以替你干活,但你不要欺負我,可以嗎?」

還是沒有任何回音,馬速更快了,身子劇烈的顫動和耳邊呼呼的風聲也讓她顧不上跟他說話。她感覺到他抓住了她的頭發,將它們塞進她的衣領里。她知道一定是因為風吹得那些長發擾亂了他的視線。

很好,起碼我的頭發還能幫我出氣!她得意地想。

馬跑得快,顛簸得也很厲害,為了避免骨頭被抖散,她不得不倚靠在他身上。

「青山,你帶著車子走下梁,別耽擱!」他大聲命令。

「是,爺!」隨後,一陣車輪聲,馬車往另外的方向去了。

此刻,馬突然跳躍,好像正跨越什麼壕溝之類的地方,葉兒身不由己地在馬上跳起,婰部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從來沒有騎過馬嗎?」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

她搖搖頭,還沒開口,就感到他將手伸到她的腋下,將她抱舉起來轉了個方向。當再落回去時,她驚駭地發現她不再是分開腿跨騎,而是側身坐在馬上。這樣雖然不太痛,可是她幾乎坐在他的懷里,一條腿還貼在他腿上。

蒙著眼楮看不見,但她聰明的腦袋不難想出,這是個多麼曖昧的姿勢!

她渾身僵硬,連喘息都不順了。

「我……我還是像剛……剛才那樣……」

「你要是不想以後三天都走不了路的話就乖乖坐好!」他冷然的一句話,將葉兒腦袋里的旖旎景象全部毀掉了,她正想對他說什麼,但馬的騰躍再次阻止了她,並讓她明白,這段路果真走得不易。

幸好在隨後的路程里他不再跟她說話,而他的胳膊也一直規規矩矩地擱在她的腰背間,這讓她逐漸安了心。

然而她卻不知道,劫持了她的男人此刻心情絲毫不平靜。

這是第一次,他不顧一切地強行「綁架」了一個無辜且不情不願的女人,還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馬上。然而他卻沒有絲毫罪惡感,反而有發現珍寶的欣喜。

當奔跑的馬終于停下時,葉兒听到紛沓的車馬聲和人們的吆喝聲,其中也有女人孩子的聲音。

喔,有女人孩子就好!葉兒心里略松。

黑暗隨著蒙住眼楮的黑布消失,她立即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吸引住了。

這里絲毫沒有她想象中的強盜匪寨模樣,既無深築的高牆城堡,也看不見刀光劍影,一間間關外最常見的平頂土坯房依山傍林而建,為了防御關外冬季的嚴寒,房屋檁上置椽,鋪草巴或秫秸,牆壁覆蓋堿土,灰沙等以保暖。房屋大多向陽開,並前後相連形成一個大院子,院子與樹林交界處用不及一人高的木樁和灌木築起一道圍牆,而「圍牆」外仍可看到有房屋隱隱約約掩映在樹林里。

這是個隱藏在山巒中的大峽谷,空氣中透出絲絲縷縷的涼意也帶著濃濃的松脂山花的清香,不僅沒有多日來見慣的蕭瑟荒涼,景色還十分優美。抬頭是深邃的藍天、四處是青山環繞,高大的松樹和漫山遍野的楓葉、花楸葉在秋風中飄舞,雞鳴狗吠伴著裊裊炊煙,一條清泉穿過,使這個深山幽谷中的山寨顯得寧靜而安詳。

「這里就是鳳凰山嗎?」當被身後的男人抱下馬背時,她驚喜地問。

「沒錯,歡迎野狸子光臨寒舍。」他調侃道。

「易大哥,你們回來了?」葉兒還沒回答,就看到一個美得如同這片山嶺的女子跑了過來,親熱地挽住了天爺的胳膊,可是在看清他臉上的傷時又立刻驚叫起來。「老天,是誰弄的?」她踮起腳尖往他臉前湊。

「紅綢,別踫,一點小傷。」天爺笑著轉頭,躲開了她的踫觸。

葉兒驚奇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不帶譏諷的笑容。因為這個笑容,他凌厲的目光變得柔和,方正的下巴不再緊繃,讓他看起來更加英俊了。他有一張曬得黑黝黝、輪廓分明的臉,一雙深得像秋潭似的黑眸因這個燦爛的笑容而顯得十分明亮,他的鼻梁高挺俊美,與他的面龐和體形都很相配。

看來那個叫紅綢的女子與他關系不淺,否則不會讓他笑得這麼開心。再看看紅綢,如楓葉般紅潤的面頰上有對很深的酒窩,眼楮大而有神,眉毛又濃又長,風吹日曬讓她的肌膚顯得較為粗糙,但卻有著讓葉兒羨慕的色彩。唯一不足是嘴巴大了點,好在她的圓臉和大眼楮足以將這點不足掩蓋。

如今,看到天爺臉上的傷,她美麗的眼楮蒙上了陰雲,抓著天爺的胳膊就不放手,而葉兒又被天爺抓著,于是夾在這兩個人中間,她感到很不自在,便扭動著想掙月兌他的大手,可是那只手抓得更緊了。

「紅綢,你可看到我們今天帶回來的東西?」青山興奮地跑過來,滿眼的笑意讓他的眼楮只剩下一條縫。

「沒了,還沒來得及。」紅綢噘嘴比比天爺的臉。「青山,你是怎麼保護易大哥的,怎麼讓他受傷了呢?」

青山立刻用不滿的眼神看著還在天爺手中掙扎的葉兒。「就是這個女人,是她害爺掉下馬車,滾下石坡……」

「原來是你這個小不點!」好像這才發現有葉兒這個人似地,紅綢瞪起了美麗的眼楮對她揚起巴掌。「你敢對易大哥無禮,我……」

「紅綢,去忙你的事!」天爺笑容依舊,但聲音果決。他的話立刻阻止了紅綢進一步的動作,可是並沒能阻止她以憤怒的目光殺死她口中的小不點。

而葉兒也不示弱地回瞪著她。

兩個女人對視時,天爺已經將葉兒手上的繩子解開了,手腕上的痛楚令葉兒放棄了與那個女人的較量,忙著撫模手腕。那里被繩子磨出的傷痕遠遠超過了她在天爺頸子上留下的紅痕。

「如果你順從點,也不會有這樣的傷。」天爺的聲音平淡,毫無歉疚之意。

「她活該!敢咬爺的瘋狗就得綁住!」紅綢刻薄地罵。

這下激起了葉兒的怒氣,她一仰頭,譏諷道︰「這位姐姐倒是條難得的好狗,我是傷了你的主子,你盡可對他搖尾巴獻忠心,但少對我狂吠!」

「你這瘋子!」這次紅綢毫不含糊地撲來想打她。

而葉兒正在氣頭上,話一出口就知道肯定會激怒這個似乎與強盜天爺關系不一般的女人。憑她自小得來的經驗,跟她打起來的話,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打不得你,難道還躲不得嗎?當看到她撲過來時,葉兒立即采用了多年來被弟弟們欺負時的自保方式,閃身下彎,躲過了她的攻擊。

而集全力發出一擊的紅綢哪會想到剛才還氣勢不弱的小不點,竟會以如此沒種的方式躲避她,因此一時無法收回前撲的身勢。

因為她們兩人的動作都太快,身邊的男人們來不及反應,等明白過來時,紅綢已經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了。

「紅綢!」青山一個箭步奔去扶起了她。

而天爺只是對像無事人般站在那里的葉兒說︰「你果真是只狡猾的野狸子!」

「她要打我,我能不躲嗎?」葉兒毫不退讓地反擊。

天爺冷笑。「她打你?你倆還不知到底是誰打誰呢!」

听出他偏袒紅綢,葉兒突然覺得很生氣。「你自然是會護著她,強盜窩子里有啥好東西!」

她的話激怒的就不僅僅只是紅綢一人了。頓時圍觀的人發出憤怒的噓聲,似乎只要天爺一聲令下,就會撲來將她撕成碎片。

葉兒將散亂的長發聚攏塞進羊皮背心內,不讓它們妨礙自己的行動。同時鎮定地看著包圍她的人,那些人無論男女老少都用一種讓她心慌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她是他們的敵人似的。面對這些不友善的眼光,她知道今天自己身處絕境,害怕是沒有用的,于是她努力克制住心頭的怯意,站直了身體。

來吧,反正今天我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她想著,暗自觀察著距離她最近的天爺,因為她知道這里的所有人都听他的號令行事。

可這個男人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陰沉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

「哪有這樣刁蠻的女人?爺,給她點厲害看看!」有人在喊。

紅綢也跑到天爺身邊。「易大哥,她那樣目中無人,你得教訓她!」

「哈哈哈,天爺遇到大麻煩了!」這時,附近樹上忽然傳來截然不同于此刻緊繃氣氛的笑聲。

葉兒抬頭,驚訝地發現那棵老楊樹上站著個高瘦男子,那人長得清秀靈巧,但在樹上的姿勢卻很獨特,似坐又似站,更像是貼在樹上的。

「飛狐大哥,你回來了!」

「二爺來了!」

紅綢和其它人都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天爺則只是對他笑了笑。

「是啊,紅綢姑娘越來越漂亮了。」樹上的男人爽朗地笑著,飛身落在天爺身邊,葉兒被他利落的身手吸引了。

啊,這個男人會飛耶!她心里驚嘆。

紅綢因為得到贊美而喜笑顏開,而葉兒注意到當飛狐躍落在天爺身邊時,她依然緊緊地挨在他身邊迎接飛狐,表現得如同女主人一般。

天爺並未將她推開,只是伸出一只手與沖他揚起手掌的飛狐對擊一掌,笑道︰「怎麼現在才來?我正等你一起去看看今日的收獲呢!」

隨後他粗魯地將葉兒推給小眼楮青山。「去,先把她鎖在老磨坊里!」

「這麼美的小娘子干嘛要鎖住?」飛狐饒有興味地看著葉兒,笑嘻嘻地說︰「果真是外美內悍的極品狸子,水寒,能不能讓兄弟我收去做個徒弟?」

最後一句是對他身邊高大男人說的。

哦,原來他的名字叫易水寒哪!葉兒看了天爺一眼,想起紅綢喚他易大哥,那麼說「易」該是他的姓,「水寒」才是他的名?

「甭想!她跟我有帳未清!」易水寒毫不含糊地拒絕了飛狐,而他的這句話讓葉兒十分憤怒。

「我告訴過你,我不欠你任何東西!」她抗議。

「真的嗎?仔細想想!」易水寒意有所指地看看自己身上被砂石劃破的衣服,拋下這句話後,拉著滿臉帶笑的飛狐往右側一排馬車走去。

紅綢瞪了葉兒一眼,對青山說︰「鎖住她,易大哥早晚會砍了她的利爪!」

「臭男人,竟敢說我欠他東西,他才欠我呢!就因為他,我什麼都沒了!」

被鎖在只有一盤老石磨、一堆破席爛板和壇壇罐罐的廢舊木屋里,葉兒忿忿不平地咒罵嘆息,唉,如果那個叫做飛狐的男人能帶她走就好了!

今天,只有飛狐是她第一眼看到就很有好感的人,除了他的體型長得不那麼嚇人、聲音不那麼粗魯、面貌又那麼和藹外,最重要的是他有很厲害的功夫,居然可以像那樣貼在樹上,再瀟灑地飛下地!

他一定是個奇人,就像在家時常听說書人說的那種替天行道的飛天俠客一樣懷有絕世神功,如果他能收她做徒弟,傳她一兩招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要總被人欺負,還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如今,都是那個該死的強盜易水寒害她失去了學武功的機會,還被關在這里失去自由!

可是他為什麼要關住自己呢?她圍著石磨轉圈,思考著易水寒留下她的目的。

騎在馬上時,他曾經說過這里沒有人可以踫她,因為她是他的。

我是他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成了他的禁臠?

是的,一定是這樣!她打了個寒顫,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讓其它人踫她,不讓飛狐帶走她,在他沒時間看著她時,還讓小眼楮把她鎖在這里!

可是他不是已經有個紅綢了嗎?那個美女不是很適合他嗎?他干嘛還要我?

她氣憤地想著,抓起地上的一截木棍用力擊打石磨,打一下,罵一聲︰「混蛋!色魔!臭強盜!你等著瞧,我才不會讓你好過呢!」

可是罵了打了後,心里的憂慮一點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深重。因為她忘不了在馬車上與他搏斗時感受到他所擁有的力量,更忘不了在馬背上時體驗過的驚駭,他是個膽大妄為的強盜,是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如果他要用強,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如同火炙。看看從窗戶格子里透入的光線,她心焦地想︰不行,無論如何我得想辦法跟他斗,一定要反抗到底!

她迅速在房間內尋找抵抗的武器,發現石磨下有柄斷把鐵鍬,那應該是被扔棄在這里的廢舊工具,現在這可是她的好武器!

她走過去拿起它,吹去上面的灰塵,試了試後發現雖然夠沉,但她還是擔心無法對易水寒造成威脅。

她注視著屋內的擺設和空間,不斷地想著要如何與他抗爭、保護自己?

這間老磨坊看來廢棄已久,窗欞牆腳到處堆積著厚厚的灰塵,不甚平展的地面上除了一個曾經用來安放舂臼、如今石臼被搬走後剩下的一個大坑。

大坑?!如果等那強盜進來時讓他摔一大跟頭,再給他腦袋上一鐵鍬……

「哦,不行!」她掂掂手中的鐵鍬。「人的腦袋再硬也硬不過這玩意兒,我一鐵鍬打在他頭上,說不定會把他打死,那我的麻煩會更大。紅綢會找我拼命,就連飛狐也會想宰了我。從剛才他們打招呼的方式看來,他倆的交情一定很深。況且到目前為止那強盜並沒有傷害過我,我還是不要殺死他,只要讓他不敢靠近我就行!」

她握緊手中沉重的鐵鍬,自言自語地咕噥著,決定還是不要殺人的好。

看看窗格外的陽光,她相信在天黑時他一定會來,所以她不能再耽擱。于是她開始在小小的老磨坊內建設起自我保護的防御工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易水寒來得比她預想得早,她才剛安排好,他就來了。

當听到門外傳來青山的聲音時,葉兒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她攥緊木棍。

「爺,你等著,我去把她帶出來……」

青山的聲音讓葉兒很失望,為什麼不是他自己來呢?

門外一陣響動,門板開了,青山一步跨入門內。「女人,出……」

話還沒說完,「匡當」一響,沉重的鐵鍬砸在他頭上,他倒在了門邊。

「該死的女人你搞什麼鬼!出來!」易水寒怒不可遏地對呆立門內的葉兒喊,但葉兒不動,只是看著他。「好吧,你不願意自己出來是嗎?那我來請你!」

「站住!你不能進來!」看到青山痛苦的模樣,葉兒有點發慌,畢竟她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人,此刻見易水寒大步走來,只得一聲大喝。

「不能嗎?」易水寒黝黑的眼楮眯起。

「不能!」

「見鬼的我才不能!」他抬起腿就邁入房門。

「不許進來!」葉兒再次警告道︰「你要是敢進來,我就讓你下跪磕頭,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她的威脅讓人震驚得想笑。

「哈哈,果真狂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我下跪磕頭!」易水寒大步走入,繞過被一堆木板罐子擋住的路,踩著地上的草席過來。

不料硬氣的話才說完,右腳便踩了個空,他腿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但他身手不俗,立刻翻身躍起,因此逃過了磕頭一著,但也被氣得滿臉通紅。

「蠢女人!」一腳踢開地上的席子,看到地面露出的那個大坑時,他怒吼著撲向葉兒。惱自己忘記了這個地坑,更惱眼前這瘦弱的小女人居然敢制造陷阱害他!

見他一跪即起,葉兒也是大吃一驚,再見他氣勢洶洶地撲來,一時忘了要用手中木棍擊打他的計畫,只知道自己錯估了對方的能耐,一心只想先逃避他的怒氣為妙。

她轉頭跑到石磨後,隔著磨盤說︰「我警告過你不準進來的,是你自己不听,不能怪我!」

「不怪你才怪!」憤怒的男人像頭被激怒的猛虎,可隔著大磨盤又無法抓住那個一再冒犯他的小女人。「你過來!」

「你出去我就過來!」小女人不讓步,一盤大石磨成了她的屏障。

可是她很快就看出這個屏障並不安全,因為那頭猛虎已經躍上了石盤。她別無選擇,只好舉起手中的木棍向他打去。

憤怒的猛虎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小的野狸子如此機靈頑強,他躲過木棍的攻擊,決心要徹底教會她——在山大王的地頭上就得服從山大王的規矩!

「你最好祈求老天不要讓我抓住!」他冷冷地站在磨盤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你才要祈求老天不要橫著出去就好!」心里雖怕,葉兒嘴里還是不肯投降。

「哈哈,那我倒要看看老天爺今天會幫助誰!」他躍下石磨,向她撲來。

木棍打在他的胳膊上、肩上,更加激怒了他,可是他卻笑了。「好啊,果然是只好狸子!」

話音剛落,他已經以一種讓葉兒無從反應的速度竄了過來,眨眼間就抓住了她持棍的手。葉兒手腕一麻,棍子落地,她也被重重地壓倒在地上。

葉兒尖叫起來,更加激烈地反抗壓住她的男人,而她猛烈又瘋狂的反抗更加激起了征服者勃勃的怒氣和興趣。

「出去!統統出去!關上門!」對她的廝打已經有過經驗的易水寒用力將她的雙手壓住,對門外想進來幫忙的下屬們厲聲一喝。頓時來人消失,門被關上了。

屋內光線驟暗,葉兒心里一陣慌亂,知道厄運降臨了。這是她的背水一戰,她得傾全力而為,于是她的反抗更加激烈。

可是手被他夾在腋下,身子被他緊緊壓住,她所能利用的就只剩下嘴巴、牙齒和頭。于是她不顧一切地吼叫、撕咬,用頭撞他。而她的反抗越烈,來自對方的壓力就越大,身子也就被抱得越緊。

易水寒不打她,也不阻止她的叫罵反抗,只是緊緊抱著她,壓制著她的四肢,試圖讓她疲倦後自動停止所有無意義的攻擊。

可是他同樣低估了身下這個小女人,盡管四肢被困,她仍不停止掙扎和反抗,于是在征服與反征服的較量中,兩個人糾纏著、翻滾著。屋子里的壇壇罐罐被撞得到處亂滾,破席子碎木板跟隨著他們四處翻飛,堆積日久的灰塵泥土漫天飛舞。窗外射入的陽光穿過飛揚的塵土,將房間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從沒見過這麼難纏又愚蠢的女人!難道她看不出她這是拿雞蛋踫石頭嗎?!

見她一直不肯屈服罷手,易水寒耐心告罄。

「安靜——」可惜威嚴的吼聲因一陣咳嗽而失去威力。肆虐的灰塵令人視線模糊,呼吸不順。

「放開我!笨熊!」被壓住的葉兒嘶聲痛罵。「有種你就殺了我,不然只要我活著,我就要你永無寧日,要你……咳咳咳……」

她一邊罵一邊咳,因灰塵嗆喉,又被緊緊壓著,她覺得喘氣困難,但她還是不放棄漸漸低弱的痛罵。「……你敢欺負我……咳咳……我、我就叫你斷子絕孫!」

「咳……你閉嘴!」趁她忙于咳嗽和咒罵疏于防範時,易水寒終于鎮住了她亂動亂踢的四肢,將她全身牢牢地釘在地上。

而筋疲力盡的葉兒不得不喘著氣放棄了抵抗和謾罵,因為她明白自己是無法跟這個男人的決心與能力較量到底,也無法在吸入大量灰塵的同時保持有效的咒罵。

不再有翻滾折騰和怒吼廝打,反抗停止、鎮壓停止,剩下的是急促的呼吸和飛揚的塵土。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地上,誰都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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