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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教父 第十章

「你做什麼?」幾乎可說是被強制地抱進車子里後,堤真對他發出了抗議。

他發動引擎,轉頭凝視著她,「我帶妳回家。」「你說什麼?」她擰起眉心,「我是警察,是香港警察,我要回去。」

「妳說什麼?」他聲線一沉,忽地欺近她。

他端起她的下巴,促狹地一笑,「據我的消息來源,妳好象已經不是香港警察了。」

她臉頰泛起紅暈,「我……我離職是為了方便臥底的工作,只要任務結束就能復職。」

「我看妳別復職了。」他一笑,「妳功夫這麼行,我高薪雇妳當我的隨身保鑣。」

她瞪大著眼楮,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堤真,」他驀地捏住她的肩頭,一臉嚴肅地道,「不是臥底身分的妳,難道對我沒有半點感情?」

迎上他認真而強勢的目光,堤真啞然。

是的,不是臥底身分的她確實是愛上了他,不過……不是臥底的她,如今是個警察啊!身為執法人員,怎麼可以跟黑道不清不楚,甚至是發生感情呢?

「不行。」她別過臉,堅持立場地道,「你是黑道,我是警察,我們不可能的。」

「妳可以不是警察。」他說。

她猛地迎向他熾熱的眸子,「但我想當警察啊!」

他一怔,有點懊惱地望著她。

「我好不容易才走上這條路,我不會放棄的。」她語意堅決。

「我愛妳。」他直視著她,眼神是澄澈而認真地。

他一句「我愛妳」就像是顆大石撞擊著她的心,教她萬分心痛。

她也愛著他,但……她對他的愛卻跟她自己的理想互相抵觸。

「不能不當警察嗎?」他凝睇著她,眼底滿是深情渴望,「就算我求妳都不行?」

「你不能教我放棄我的夢想。」她心里動搖,但語氣依舊堅定。

他睇著她,沉吟著。

「對不起,我之前誤會你是人蛇集團的首腦,我向你道歉。」她平靜地說。

「我要的不是妳的道歉,而是妳的答應。」他說。

「很抱歉,」她別過臉,不看他臉上那受挫、失望的表情,「我是警察,無法容許你的職業,就像黑道的你不會喜歡警察一樣。」

「妳錯了,我喜歡妳,就算妳是警察,我還是喜歡妳。」他扳過她的肩膀,兩只眼楮像著火般地注視著她,「看著我說啊!說妳從來都沒喜歡過我。」

與他炙熱的目光交會,她下意識地又躲避著。

「我知道妳對我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他猛地將她緊擁入懷,「當我抱著妳、吻著妳的時候,我感覺得出來妳對我……」

「白川!」她打斷了他,狠下心地將他推離,「少自作多情!」

她不想再听,因為她知道只要他再多講一點,她就會無法自持地投入他懷里。

「妳……」

「你以為你是什麼?」她冷冷地睇著他,「你是個黑道,只會壞了我的前程,除了搞破壞,你能為我做什麼?」

「我能為妳死。」他不加思索地道。

她陡地,怔愣地看著他。

他神情凝肅地道,「我可以把命給妳,也可以為妳取別人的命。」

「白川,你……」

「我不是隨便說說的。」他炯亮的黑眸里閃動懾人的光芒。

「我……」她眉心一鎖,鐵了心地道,「我不要你的命,也不希罕你幫我要別人的命。」

說完,她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堤真。」他伸手拉住了她,聲線沉重而嘶啞,「真的不行?」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冷冷的背面對著他。

感覺到她心意已決,他即使不願也只能放開她。「我等妳,我會等妳回頭。」

聞言,堤真心痛得幾乎要掉下眼淚。

她掙開了他的手,快步地朝反方向而去。

她一直一直地往前走,不敢猶疑,也不敢回頭,像是只要一猶豫、一回頭,自己就會不顧一切地投入他懷抱般。

香港旺角警署

「堤真,妳這次真是立了大功了。」楊騏很欣慰。

「謝謝。」堤真一回來就向楊騏報到,但她的臉上看不見一絲喜悅之情。

她人是回來了,但她的心卻遺留在福岡。她還想著隆則,即使當初她是那麼堅持地離開了他。

睇著她的神色,楊騏不難猜到她的心事,因為在堤真還未回來之前,他已經從春名那兒听到一些關于她跟白川隆則的事情。

「堤真,妳開心嗎?」

「咦?」她一怔。

他笑嘆一記,「春名告訴我了,關于妳跟白川的事……」

知道長官對這件事也有耳聞,她尷尬又羞愧地低下了頭。「署長,是我失職。」

「妳沒錯。」楊騏一臉平靜地望著她,「在臥底的過程中,難免會踫上這樣的事。」

「可是我……」

「我以前也干過臥底,那時我為了查案而跟一個黑道大哥接近,他視我如親手足,還曾經為我挨槍,要親手逮捕他時,我也掙扎了許久。」說著,他遺憾地苦笑著︰「說真的,到現在我還無法釋懷。」

第一次听到他提起這樣的往事,堤真不覺訝異。

他睇著她,慈祥如父地道︰「我曾經經歷過,所以我知道妳的感受。」

「署長,你跟那個大哥是兄弟般的感情,但我跟白川是……」

「是愛情。」他打斷了她,「妳也愛著他,對吧?」

堤真壓低了頭,沒有否認。

「妳真是歡歡喜喜回來準備升職的嗎?」他凝視著她,似要看穿她的心。

「我……」她眉心一虯,「他是賊,我是兵。」

「兵跟賊嗎?」他沉沉一嘆,意味深長地道,「干了大半輩子警察,有時我覺得只要一拿起槍,兵跟賊是沒有分別的。」

听見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堤真又是一驚。「署長……」

「堤真,妳跟白川的情況與我當年是不同的。」

「沒什麼不同,都是兵跟賊。」她說。

楊騏笑嘆著,「白川可沒有犯案。」

「署長……」她錯愕地望著他。

她以為她跟白川之間的情感是不被容許的,但為何楊騏卻一點都不責怪她?

「如果妳要繼續干警察,我當然不反對,不過……」他語重心長地說,「妳能像以前那樣沒有遺憾、滿腔熱忱地干下去嗎?」

被他這麼一問,堤真竟說不出話來。

「妳不能毫不考慮地回答我了吧?」他一笑,「堤真,我沒有女兒,所以一直把妳當女兒一樣看待,就連妳去臥底,我都要請舊識罩著妳。」

「署長……」她唇片歙動,無法言語。

「妳很能干,我相信妳會有一番作為,可是比起有一番作為,我更希望妳能幸福快樂。」他衷心地說。

「署長,別說了。」她一臉沉重地道,「我確實是忘不了他,不過我已經選擇放開他的手,我不會後悔。」

他輕輕喟嘆一聲,「既然這樣,我就不勸妳了。」說著,他從怞屜里拿出一紙文件及徽章,緩緩地遞給了她。

「這是妳的任用文件及徽章,恭喜妳,堤督察。」語畢,他伸出了手。

她猶豫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文件及徽章,「ThankYou,Sir.」她腰一板直,腳一靠,對他行了個舉手禮。

步出警署,堤真踩著沉重的步伐獨行在磚道上。

看著手中的文件及徽章,她竟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是什麼東西取代了它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呢?

驀地,她腦海中浮現出隆則的身影——

楊署長說得對,她並不是歡歡喜喜回來坐督察這個位置的。

她心里有遺憾、有失落、有猶豫,她失去了當初最純粹的熱忱。

可是……已經不能回頭了啊!

他尊重了她的意願,說他願意等她回頭;但……她回到了香港,根本不能再回頭。

「不能了呀……」鼻頭一酸,她忍不住滴下淚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沒讓眼淚掉下來過。因為只要一落淚,就表示她根本沒自己想象中的堅強。

她不想忘記自己對警務的熱情、不想讓過去的努力成為泡影,她不能為了一個黑道的男人背棄自己的理想及信仰。

但即使是如此,卻還是否定不了她對他的感情已是那麼地深——

「警官……」突然,一記低沉的聲音自她耳後傳來。「我迷路了,不知道旺角警署怎麼走?」

「旺角警署就在……」堤真本能地回頭就說。

但在那一秒鐘,她驚覺到那男人說的是日語,而那聲音對她來說……還是熟悉的。

「你!」一輛出租汽車緩緩地開在她身旁,而在車里的竟是他——白川隆則。

「你做什麼?」明明心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興奮及激動,但她還是板著臉,違背自己真正心意地質問他。

「我沒耐心。」他一笑,有點無賴、有點可惡,卻又教人心動。

「什……」

「我等不及妳回頭,所以只好先來找妳了。」他說。

堤真瞪著車里那張她即使張著眼楮都會想著的臉龐,心情難以平復。

她感覺胸口里有兩種強大的力量在撕扯著她,讓她痛得幾乎快失去思考。

「堤真,我愛妳,跟我回去。」

「回去哪里?」她冷冷地別過頭,「我就住在這兒,哪里也不去。」

「好,妳看著我的眼楮說啊!」他沉聲道,「看著我的眼楮說妳一點都沒想我。」

堤真一咬唇,狠狠地轉過頭來瞪著他,「我……」

「妳想我。」他沒讓她說話,「妳的眼楮在說妳想我。」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她胸口一陣發燙。

「妳為什麼不給自己跟我一個機會呢?」

「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機會!」她無情地道,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從她那掙扎的眼底及那復雜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在說謊。

她對他不是沒有感情,而是她有所顧忌。

「妳說的不是真話。」他說。

「別纏著我!」她不假辭色地道,「小心我抓你進警局。」

「我無所謂。」

面對他的「死纏爛打」,堤真露出無奈又掙扎的表情。

「你去死啦!」她狠心地咒道。

她多想投入他寬大溫暖的懷抱,但她已經拿到她想要的,她已經一步步朝著自己的目標及理想前進。

要是她在這時投向了他,那她之前的努力及血汗就都白費了。

眉心一擰、心一橫,她快步地朝前方走去——

「堤真,別逃避!」隆則開著車,完全不注意前方地對著她大喊。

突然,一聲撞擊聲撞進了堤真耳里。

她心頭一震,猛地回頭,只看見他所駕駛的出租車,竟一頭撞上停放在路邊的貨運車。

「白川!」她陡地一震,下意識地就沖了上去。

她拉開車門,只見他趴在方向盤上動也不動地。「你沒事吧?你醒醒……」她一臉憂心地拍打著他的肩。

「你醒醒啊!」她急得心髒都快停了,而他卻還是一動也不動。「白川隆則,你給我醒醒,你……你這個笨蛋!」

這不是她希望的結果,她不是真的要他死,她愛他,比任何女人都愛他。可是她沒有勇氣,沒有拋開一切、放棄夢想的勇氣……

「不要這樣……」胸口一陣炙熱,她終于忍不住地淌下淚來。「不要死……」

須臾,她猛地回神,趕忙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喂,我……」

她話未說完,一直不動的隆則忽地伸出手來將她一把扯進車里。

「原來妳還是擔心我的……」他露出狡黠又孩子氣的笑容。

淚眼未干的堤真瞪大著眼楮,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你……」

「我沒那麼容易死,至少在得到妳之前。」他撇唇一笑。

由于太過突然、太過錯愕,她更是止不住淚水。「你……你可惡……」她氣得在他胸膛搥上一記。

他握住她的手,笑著道︰「別忘了妳打不過我。」

「你渾蛋……」她奮力地掙扎,想好好地再補上幾拳,但不管她如何使力,就是掙不開他。

「妳想打我也行,」他迷人的唇角輕輕一揚,「除非妳嫁給我。」

「誰……誰想嫁你?」她羞惱地道。

「堤真,」他深情凝視著她,「嫁給我,以後我隨妳處置。」說完,他將她的臉一端,給了她一記溫柔的吻。

他的吻喚醒了她體內對他的所有記憶,但她好不甘心,不甘心她所有的努力就要因為他而白費。

「不要……」她推開他,聲線變得軟弱而委屈,「為什麼要破壞我的事?我……我已經……」

她在跟自己的真正心意掙扎著,感情上,她想投向溫暖的懷抱,而理智上,她卻又想保有現在的一切。

見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隆則心里一陣怞緊。

「堤真,別哭……」他語聲溫柔地安撫著她。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從口袋中拿出徽章,啞著聲線說︰「我升職了,這是我的夢,可是……可是……你卻來搞破壞,你……」

睇著她手里的徽章,他目光忽然一凝。

倏地,他奪過她手里的徽章,嘴巴一張地就丟了進去。

「啊?」見他吞了自己的徽章,她嚇得花容失色。

她倒不是擔心那枚徽章從此就要在他肚子里,而是擔心吞了徽章的他會有意外。

他露出深情的微笑,「抱歉,我把妳的‘夢’吞進肚子里去了,如果妳想要妳的‘夢’只有兩種方法……」

伸出手,他輕柔地撫模她緋紅的臉頰,「第一種方法就是妳殺了我,切開我的肚子。而第二種方法,就是妳嫁給我,跟我回日本,那麼妳就能永遠跟妳的‘夢’在一起了。」

听見他這番動人的言語及那愚蠢的傻勁,堤真的堅定徹底瓦解了。

眼淚不停地涌出她的眼眶,像斷線的珍珠般美麗而動人。

「你……是惡魔……」她哽咽難言地道,「是上天派來試煉我的惡魔……」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這是對我最好的恭維。」

從她眼中,他知道她已經答應了,即使她什麼都沒說,但他知道她是願意的。

「堤真,我會愛妳一輩子……」說著,他將她深擁入懷,低頭給了她一記熱情的深吻。

堤真羞澀地響應著他,伸手環抱住他溫暖又強健的身軀。

這就是她要的。

雖然她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了好久,但在這一刻,她深深地體會到就算達到理想,就算讓她當了什麼了不起的女總長,沒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

「堤真,嫁給我……」他略略離開她的唇,低聲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突然,她伸在他腰後的手模到一枚冷冷的東西——

「咦?」她推開他,細細一看,發現那竟是此刻應該在他肚子里的徽章。「這……」

她神情一凝,有點冷肅地看著他。

他一臉不知所措,「別生氣,我耍了一點小伎倆,妳……」為免她一氣之下又反悔,他趕緊賠罪。

忽地,她冷肅的臉上泛起一抹醉人的笑意,「算了,我已經不需要它了。」說罷,她隨手將徽章往車外一扔,手兒一勾主動地吻上了他。

隆則緊擁著她縴細的身軀,響應著她主動又熱情的吻。

余光一瞥,他看見那枚徽章掉進了路邊的排水溝里。

終于,他露出了放心的笑意。

「堤真,」兩人的唇略微分開,他低聲地問︰「附近有沒有什麼五星級的飯店?」

「干嘛?」她微怔。

他撇撇唇角,笑得邪氣。

堤真臉兒一熱,猛地在他胸前一搥,「!」

他扣住她的腰,把她撈進臂彎里,「妳後悔也來不及了。」

語畢,他低頭深深地攫住了她的唇,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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