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金大男人 第二章
「唉……」坐在她門外,兵悟輕聲一嘆。
怪不了她,他一聲不響地離開三年,她確實該生氣。
不過她沒有搬家,是不是還在等他呢?如果她真的在等他,那麼這次……他會給她交代及承諾。
想當初一進到班上時,他就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很文靜、很乖巧、很守分,很用功、很……總之她跟他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有雙漂亮的眼楮、彎彎的,像是在笑的眉毛、小巧而挺秀的鼻、如花瓣般柔軟而嬌女敕的唇,她的骨架縴細,給人一種想保護她的沖動……他身邊不乏美女,但他的視線卻總是莫名地停留在她身上。
不過當時他並不敢追求她,雖然他一直是個主動的人,但思及自己的野蠻不馴跟她的溫文嫻靜是多麼的格格不入,他始終未能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然而,對她一直不敢奢求的他,卻萬萬沒想到她會在課堂上對他作出愛的告白。
當時他好震驚,因為震驚,他顯得面無表情。他想,她那時一定覺得他在裝酷。
天曉得他有多麼狂喜、多麼興奮自己竟是那個幸運兒。
他真的好愛她,就像愛著一件稀世珍寶般的愛她。決定跟她同居的那一秒,他就已經決定跟她廝守一輩子。
「你還愛我嗎?」他自言自語。
發現她竟還住在這兒時,他簡直像中了億萬樂透般高興,一個又一個的希望汽球在他心里冉冉升起。
她一定還在等我。見到我,她一定會高興地抱住我,然後狂泣。他心里是這麼想的。
但……沒想到她會氣得把他趕出來。
該是這樣的,任何正常的女人在面對把自己丟下三年的男人時,都該是這樣的反應。
畢業前夕,他就被告知必須到南美去作植物學的研究,父親希望他在這方面能有成就,而那也是他最大的興趣及人生目標,于是他決定前往。
但問題來了。這趟一去不知幾年,可不是平時在國內了不起一兩個星期的研究,她能跟他去嗎?
當時她也剛畢業,有一份不錯的工作等著她,正是要沖刺且發光發熱的人生階段,她願意放下日本的一切,跟他到南美深山叢林里去過野地生活嗎?
再說,即使她願意,他又怎麼舍得讓細皮女敕肉的她去過那種生活?
最後他作了一個最痛苦、最不得已的決定,就是……自己去。
而只留下那麼短短的幾個字就走,是因為不管多少言語,都表達不了他真正的心情。
三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但他不敢跟她聯絡,怕一听到她的聲音、收到她的只字片語,都會教他不顧一切的跑回日本。
三年過去,他總算在植物學研究方面有了成就及結果,這一次回來,他是準備向她求婚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幾時還會奉令出國,但他真的希望給真弓一個交代,也想盡快地將她訂下來。
「唉,可能沒望了……」他皺起眉頭,懊惱又懊悔。
說什麼找不到地方住,只是他想再跟她重溫舊好的借口及試探,可是……她卻那麼斷然地拒絕了。
她已經有對象了嗎?如果真是那樣,他除了祝福她,還真是沒什麼立場表示任何意見了。
不,如果我比其他男人都還能給她幸福,為什麼要將她拱手讓人?他心里響起了一個聲音。
「是喔。」他濃眉上揚,突然燃起斗志,「我干嗎放棄?」說著,他自顧自地笑了。
走進浴室,看見他的內褲就那麼大剌剌地掛在那兒,她不禁耳根發燙。
「啐,又不是沒見過他的內褲……」她鎮定下來,顫抖著手,迅速地抓下了他的內褲。
該死的家伙,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還說什麼要在這兒借住幾天?他到底有沒有神經?難道他不知道她被他搞得有多慘、多痛心嗎?
明明恨死了他、明明決定不再想他,為什麼當他出現在她眼前,她的心還是跳得像從前一樣快?
她不想再被他拋棄、不想再被他傷害,所以不管他此行回來是不是要跟她重修舊好,她都不給他機會。
不過,他真的是回來跟她重修舊好的嗎?
「什麼住幾天?把我這兒當旅館嗎?」用指尖拎著他的內褲,她邊走邊嘀咕著,「高興時住幾天,不高興就離開三年……人家住旅館還要預約登記的呢!」說著,她走向了門口,打開門就準備把那條內褲往外扔——
「啊!」看見門口坐著個人,她大叫一聲。
兵悟回頭,見她拎著內褲,一臉促狹地對著她笑。
她板起臉,「你在干嗎?」坐在她門口要是被左鄰右舍看見,那多難為情。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你拿著我的內褲又是在干嗎?」
她一怔,這才想起自己手里還拎著他的內褲。「我要丟掉。」
「什麼?」他飛快地抓下她手里的內褲,「不能丟,這條內褲跟我有感情。」
他想她一定是記不得了,這條內褲可是她買給他的,在南美三年,他可都是盡量不穿它,要是穿了也是親自洗、親自晾,絕不假手他人。
不過,怪不了她,畢竟已過了三年,而且內褲全是一個樣。
「啥?」真弓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我咧,跟內褲有感情?那麼她呢?他丟下她三年難道是因為她比不上一條破內褲?!
「拿著你的寶貝內褲滾吧!」
他皺皺眉,「你好像變得比較凶……」
「我干嗎跟你客氣?」怪她凶?也不想想是誰把她逼得玉女形象盡失。
「我們好歹有交情。」
「你跟我套交情?」她秀眉蹙起,「我們有什麼交情?」發覺自己音量過大,她下意識地降低音量。兵悟沉吟了一下。「我們的交情就是我們相愛過,不是嗎?」
「相愛?」她幾乎尖叫,但還是努力地壓低音量,「如果我們相愛,你怎麼會扔下我三年?」
「我是因為要去做研究,所以……」
「那你就繼續去做研究,不要來煩我。」她打斷了他。
「你听我說,」他準備將事情的始末仔仔細細地告訴她,讓她知道他一直愛著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你才要听我說。」她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釋,「不要來煩我,我……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沖口而出。
兵悟一震,總是銳利而強悍的眼底露出一絲的悵然傷感。
「是嗎?」沉默了一下,他苦笑一記。
瞥見他眼底的悵然若失,她猛地一怔。
那是什麼?他會因為她已有新戀情而感到傷心失落嗎?
不,不會的。如果他愛她,就不會丟下她三年,不聞不問。
「他是什麼樣的人?怎麼認識的?」他神情有點落寞,但還是勉強笑著。
「關你什麼事?」她的心因為他悵然的眼眸而動搖,卻還是故作無情狀。
「他對你好嗎?!」
「我想他不會像某人那樣丟下我。」她明指著他。
兵悟微蹙眉心,歉疚地一笑。
他有什麼好說的?光是這個拋棄的罪名,就足夠教他在她面前永無翻身之日了。
不過他也愛她啊!就算他真的罪該萬死,也還有公平競爭的權利吧?
當時自以為對她好的決定,造成了現在的錯誤,他難道就沒有機會再補救嗎?
「你會跟他結婚?」他不死心地問,決定以他研究植物的精神,盡力挽回這段感情。
她頓了頓,「還沒。」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她應該給他肯定的答復的。
「你還在考慮?」既然她還沒決定,那他就不算介入別人的感情。
所謂「結婚之前,人人平等」,他絕對還有扳回一城的機會,再怎麼說,他總比別人佔了一點上風,畢竟他們相戀並同居過。
「他條件很好,我也許會考慮跟他結婚。」她想挽回一時的口誤。
他一笑,「多一點選擇是好的。」
她微怔。
多一點選擇?什麼選擇啊?他難道想成為她的另一個選擇?
噢,老天,她又不是皮在癢兼找死,怎麼可能還給他機會傷害自己?
「好了,你可以走了吧?」她雙臂環抱胸前,冷冷地睇著他。
「不,我不走了。」他重新擱下背包,「我又沒地方去。」
「什麼?那你……」見他一副準備賴著不走的模樣,她忍不住又發起脾氣,「你想怎樣?」
「在這兒打地鋪。」
什麼?!在她門口打地鋪?他是在說什麼瘋話?
「你不會去公園睡!」
「這兒比較有感情。」他打定了主意要挽回她,說什麼也要賴到底。
真弓氣極了,但除了氣惱,她心里還有一種許久不曾有過的甜蜜。
老天,她肯定是瘋了。
突然,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及說話聲,她听得出來那是同樣住在二樓的一對母女的聲音,那個媽媽總是斜著眼打量著其他單身公寓里的住戶,一副「沒有一個人是好東西」的表情,要是讓她撞見兵悟賴在她門口的景象,一定會在背後說得她一文不值。
忖著,她伸出手,果斷地拉住了兵悟,毫不猶豫地往屋里沖,然後趕在她們上樓前關上了門——
「你決定收留我了?」兵悟咧著嘴笑。
真弓猛一回神,發現自己已經將他拖進屋里。「我……」說後悔,她還真有點後悔,但沒後悔到想把他趕出去。
雖然她不願那麼想,但也許潛意識中,她並不真的想趕他走。
「放心,我不會影響你跟他的交往。」他唇一抿,勾出了一道迷人的弧線。
他的笑臉一向是那麼的迷人,而她還是很難招架得住他牽動著她心情的迷人笑容。
不,她不能有一點點的動心,一點點都不行。她必須記取教訓,像他這種沒有固定工作、對某件事物會特別沉迷、做什麼事都沒有計劃的家伙,不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你……」她瞪著他,「只準在這兒待幾天,知道嗎?」
「知道。」他點點頭,卻不見認真,「找到地方落腳,我會走的。」
其實他家就在東京,家人也期盼他回家住,不過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他很想這麼告訴她,但想到她可能根本不會因為他這樣的話而高興,便又收口。
視線一瞥,他覷見玄關鞋櫃上的煙灰缸。
那是他的煙灰缸,而她竟還留著?是因為她現在的男朋友也怞煙,還是——
「他怞煙?」他問。
「不怞。」她直覺地回答。
「噢?」他挑挑眉頭,開始思索起來。
不怞?那她留著它干嗎?既然她恨透了他,不是應該把所有跟他相關的東西都丟掉才是?
忖著,他不覺暗喜。也許她還沒完全放棄我……
此時,真弓似乎警覺到他剛才的問話有點蹊蹺。眼楮一瞥,她也瞄到了煙灰缸。
「那是你的東西,走的時候一起帶走。」她裝出一臉不悅,冷淡地說著。
兵悟沒吭聲,徑自在心里思忖著。
他放了沒十分鐘的內褲,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往外丟,沒理由那煙灰缸擺了三年還在啊……
「喂!」見他不知在打算著什麼,真弓拍了他一下,「你要住在這兒,就給我安分點,知道嗎?」
他眨眨眼楮,狡黠地一笑,「你指哪方面?」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衛生習慣、不影響她正常作息之類的,但還是忍不住逗了逗她。
她的臉頰刷地一紅,「你知道我說什麼。」
「我不知道。」他耍賴地道。
「你……」心知他在跟她抬杠,她索性不理他,免得她又不小心說錯什麼而成了他的笑柄。
背過身,她就要回房。
突然,她的手被他牢牢的抓住,而就在那一瞬,她被扯了回來——
「啊!」一個不慎,她跌進了他懷里。他身上那溫暖而又強悍的味兒鑽進了她的鼻里,教她想起了從前偎在他身上時那心動的感覺。
「你做什……」抬起臉,她羞惱地瞪著他。
他沉默地望著她,那目光專注且深沉得令她六神無主。
忽地,他將臉欺近,近到他的唇幾乎貼在她唇上才停住……
「我不會不規矩的。」他銳利而神秘的眼楮直盯著她,「在你答應我可以踫你之前,我連吻都不會吻你。」這話,他是認真的。
真弓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停止了,就在她以為他要吻她的同時。
但他沒有吻她,她吞咽下口水,內心狂悸。她感覺自己好像松了口氣,但莫名地又有點失落……
驚覺到自己竟有那樣的情緒,她感到惶惑不安。「你做夢。」她驚慌地推開他,「我才不會答應你什麼。」話罷,她像逃難似的快步進入臥室,然後關上了門。
兵悟望著她關上的房門,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撇唇一笑。
「我是認真的,寶貝。」
他是個到哪里都能睡的人,不過像今天這樣睡得這麼安穩、這麼香甜,卻是這三年來的第一次。
他發現,只有這里才令他有歸屬感。不,嚴格地說,是有她的地方才讓他覺得像個家。
不是他喜歡浪跡天涯、遨游四海,而是恰好他的工作就是必須居無定所。
醒來時已近正午,而真弓也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他在屋子里來回穿梭著,卻怎麼也嗅不到一絲男人的味道。
三年了,如果她已有男朋友,為什麼這個屋里沒有任何男人的蹤跡可尋?
「你藏起來了嗎?」他抓抓頭,決定趁她不在時徹底清查一下。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不先了解一下她現任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又怎麼跟人家競爭?
忖著,他開始四處搜尋。
不一會兒,他就發現在這個單身公寓里沒有男人的照片、男人的衣服、男人的味道……什麼都沒有。
「你真的有男朋友?」他盯著她床頭邊擺著的她自己的照片,「該不是唬弄我的吧?」
浴室里沒有男人的東西,顯見沒有任何男人在這里過夜過,除了他。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會能挽回她。
「啊……」他松了口氣,砰地往她床上一躺,「真舒服,有你的味道
他習慣了這樣的自言自語,即使她不在身邊,他也能對著她的照片,甚至空氣說話。
當然,這樣的神乎其技,是在異國三年所訓練出來的。
忽地,他發覺自己身下躺著的被子竟是他們同居時一起買的拼花被。
他唇角越來越往上揚,「煙灰缸留著、被子繼續睡,還說你死都不會給我機會?」說著,他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在床上打滾起來。
床上有她的香味,他樂陶陶地呼吸著,不知不覺竟又睡去。
沒多久,他做了個夢,而夢中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