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許可證 第十章
一早起床,梳洗過後,史恩就來閣樓,想找香堤一起去晨間散步,享受一下甜蜜的兩人時光。
「香堤……」他一敲門,門競微微地開啟了一道縫。
他一怔,疑惑地推開了門。
閣樓里的景象讓他有點訝異,因為床整理得十分整齊,而她已不在床上。
但更教他震驚的是……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香堤?」他沖了進去,打開了衣櫥。
衣櫥里空無一物,她的行李跟背包統統不見蹤影。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定了。
但她為什麼突然不告而別?她怎麼可能那麼做?昨天他們還那麼甜蜜的擁抱親吻,而今天她卻……
「不,不可能。」轉身,他步出房間,沖下了樓。
「露琪!露琪!」他跑進廚房,而露琪正在準備早餐。
見他慌慌張張,露琪也緊張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香堤呢?」史恩急問︰「你有沒有看見香堤?」
「香堤?」她一怔,「她不是還在睡覺?」
「不,沒有,她的行李都不見了。」他說。
「咦?」听他這麼說,露琪也慌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她……她能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她連張紙條都沒留下,我……」
「史恩,史恩!」這時,老馬可急急忙忙跑了進來,「不好了……」
史恩一震。因為直覺告訴他,老馬可要說的事情鐵定跟香堤有關。
「剛才住在附近的工人跑來通知我,說他在回來的路上看見了香堤……」
「什麼?」他一震。
「他說她正要坐上第一班的巴士,而他來不及叫她。」老馬可說。
史恩一听,立刻取下掛在牆上的車鑰匙,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他不能讓她走,就算她真的要走,也不能不告而別。
來到他的卡車旁,他打開車門,正準備上車,身後卻傳來妮奇的聲音——
「史恩。」妮奇來到他身邊,「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著。」他冷淡地說。
妮奇眉心一擰,「你要去找她?」
他微怔,疑惑地看著她。她怎麼知道香堤走了?難道她跟香堤說了什麼?••
「你知道她走了?」他臉一沉。
「當然。」她說。
「你對她說了什麼?」他眼底閃過一抹鷙猛的銳芒。
「我並沒有跟她說什麼……」她挑挑眉,繼續她昨晚的離間之計,「史恩,她並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跟你無關。」史恩冷漠地說。
妮奇蹙起眉頭,怨怨地道︰「史恩,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漠?」
「因為你很煩。」他說得毫不留情。
是的,他真的覺得她很煩。
在她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認識她。她從小就驕縱成性,眼高於頂,他不只一次看見她對家里的佣人頤指氣使,甚至動手施暴。
當然不至於受傷,但卻嚴重損害他人的尊嚴。
長大後,她不斷在沒有他出現的公開場合上,自稱是他的青梅竹馬兼親密女友,讓人誤會。
要不是他爸媽跟她爸媽是多年的朋友,他鐵定會不留情面的給她一頓苦頭。
「你為什麼要那麼講呢?」妮奇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角還泛著淚光,「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意,我……」說著,她抬手拭淚。
她手一抬,史恩陡地一震。
他看見她手指上的「獅子之心」,雖然他知道她有一只幾可亂真的膺品,但以他自小就監識古董的銳利眼光及對「獅子之心」的熟悉,他知道那是他送給香堤的定情戒指。
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沉聲喝問︰「獅子之心為什麼在你手上!?」
妮奇沒想到他一眼就辨出真假,驚愕又意外地看著他。「這……」
「說!戒指為什麼在你手上!?」他眼神凶惡地瞪著她,憤怒地幾乎將她整個人提起。
她疼得皺起眉頭,扯起漫天大謊。「是她賣給我的!」
「你說什麼?」他陡地一震。香堤賣給她的?不,他不信。
「我用三干美元跟她買的。」她掙開他的手,「所以我才說她不值得你真心付出。」
為了得到他,為了打敗情敵,她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毫不覺心虛的說諶嘰。
「你胡說!」史恩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沒有!」她挑眉冷笑,「我告訴她這個戒指很值錢,她就問我想不想要,於是我用三千美金買下它。」
「你說謊,她不是那種人……」
「不然她為什麼不告而別?」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如果不是心虛了,她為什麼要走?」
史恩神情痛苦而懊悔,他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獅子之心在妮奇手上確實是事實。.
如果香堤真的愛他、重視他,她不會輕易讓這別具意義的戒指離手。
但,她怎麼可能那麼做?昨天她還那麼溫柔可人的依偎在他懷里,怎麼么『天卻……
「史恩,算了,你根本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來歷,我看她一定是看你英俊多金,才會想盡辦法接近你。」
「你錯了。」他濃眉一叫,「是我接近她。」
她一怔,「史恩?」
「我不相信她會那麼對我,就算是真的,我也要她親口對我說。」說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戒指從她手上摘下。
妮奇大叫︰「那是我的!」
「不。」他直視著她,聲線冰冷,「它永遠不會屬於她以外的女人。」說罷,他跳上卡車,發動引擎,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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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清晨第一班的巴士上,香堤神情憂傷地望著窗外。
巴士上的乘客不多,約莫十來個。沒有人在交談,只听見司機那里傳來的悠揚音樂。
期待了那麼久的托斯卡尼之旅,居然變調至此,這真的是她意料不到的啊。
「小姑娘……」突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肩。
她一怔,轉頭去看。在她後面坐著一位婦人,而她發現婦人相當面熟。
「ㄟ?你是……」她陡地一震,因為她發現坐在她後面的,竟是聖吉米安諾那位吉普賽婦人。
婦人對著她一笑,「怎麼樣?你遇見『那個人』了嗎?」
提起「那個人」,她不禁有點怨起婦人。「我想你說錯了,那個人他……」
「他出現了,不是嗎?」婦人問。
「是的,他出現了,但是他……」說著,她不覺鼻酸,「他是個騙子。」
見她紅了眼眶,婦人既沒有立刻安慰她,也沒有因為自己「料事不神」而感到抱歉。
「小姑娘,他不是騙子,我想他只是有苦衷……」說著,婦人總是帶笑的臉上出現了憂傷的表情。
睇見她臉上的表情,香堤微怔。
「也許你該給他機會,听他解釋,或是……等他。」
「不,我要離開了,我……」話未說完,後面突然傳來叭叭叭的喇叭聲。
有點年紀的老司機疑惑地從後視鏡里看著,發現車後有一輛急駛而來的卡車。
老司機不打算跟它爭道,於是將方向盤一打,往旁邊移。
卡車加速趨前,但似乎不打算超越他。就這樣,卡車開在他旁邊,而且靠得很近。
車上的乘客疑惑又害怕的看著窗外,開始議論紛紛。
「搞什麼鬼?」司機怕跟他撞上,嘴里咕噥著。
叭叭叭。卡車又按了喇叭,而這一次,老司機發現他似乎想逼他停下。
「該死!想劫車啊?」老司機氣得咒罵。
叭叭叭。卡車不斷地按喇叭,並將車身貼近了巴士。
突然,一陣刺耳的金屬磨擦聲傳來,迫使每個人搗起耳朵——
這時,老司機看見卡車里的駕駛在跟他比手勢,而那意思是「沒有惡意,請靠邊停」。
為免兩車追逐釀成車禍,老司機決定停車。於是,他慢慢將巴士停靠路邊。
香堤跟所有乘客一樣覺得疑惑,並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巴士靠邊停了,而卡車也開到巴士前面停下。
不一會兒,巴士門開了,有人沖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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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堤?矢島香堤!?」那人一沖上來就喊著,而香堤驚愕的發現他竟是史恩。
她陡地一震,怔怔地看著他。
「唉呀,你看,他不是來了嘛!」婦人在她耳後低聲地說。
「香堤!」這時,冒險攔下巴士的史恩看見香堤,大步地走了過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下車。」
她一震,本能地拒絕他,「我不要,你放手!」
「我不準你不告而別!」
「我不需要跟你報備!」她怒視著他。
「你在說什麼?」他兩只眼楮像要噴火似的看著她,「我給你的『獅子之心』呢?」
「丟了。」她說。
「丟了?」他懊惱地瞪著她,「是賣了吧?」
她一震,驚疑地瞪著他。賣了?她才沒有賣呢。
不過,有什麼好解釋的?反正她已經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巴士上的司機跟所有乘客都好奇但耐心地看著他們爭執吵架,沒有人勸他們,也沒有人催他們。
「總之我已經不需要它了。」她挑挑眉,裝出一臉的不在乎。
「過去的這幾天,你都是在玩嗎?」他質問她。
「我本來就是來玩的,別忘了我是游客。」她說。
他濃眉一叫,「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
「我是說你跟我之間都是游戲嗎?」他問。
「難道不是?」她反問他。
「當然不是!」他極力反駁並否認,「我是真心的,是認真的。」
听見他這樣激動的語氣,還有這麼生氣的表情,她幾乎要以為真的是自己誤會他了。
但這不會是誤會,妮奇手上有一只「獅子之心」是不爭的事實。
「別開玩笑了,什麼真心,什麼認真?」她不以為然地道,「你只是個公子!」
「什……」他猛一震,臉色一黯,「我將『獅子之心』送給了你,你應該知道那代表什麼。」
「你的『獅子之心」是不是有好幾打?」說著,她眼眶一熱,泛著痛心的淚光,「那算什麼?買我的初夜嗎?」
他一震,不解地叫起眉,「你在說什麼?」
「不要裝了!」她激動地大叫,「我都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跟妮奇也有關系,我知道收到『獅子之心』的不只有我一個,我知道……」說著的同時,她已淚流滿面,哽咽難言,「我知道你的心……不是屬於我一個人。」
听她這麼說,史恩心里大概已經有了譜。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跟妮奇月兌不了關系。
「是妮奇告訴你的?」他問。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清了你。」她傷心地說。
「你以為我是那種人嗎?」他深深凝視著她,聲線低沉而充滿感情,「你不知道『獅子之心』是獨一無二的嗎?」
迎上他熾熱的黑眸,她一怔。獨一無二?不,她親眼看見妮奇手上也有一個。
「妮奇是不是給你看了她的『假心』?」他問。
「假心?」她驚疑地。
「沒錯。」他神情嚴肅而認真,「她手上的那只『獅子之心』是她要求她母親請知名工匠打造的,因為她知道我的心永遠不會屬於她。」
聞言,香堤一震。
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麼也就是說……妮奇欺騙了她!
「真正的獅子之心……」說著,他從口袋里模出那只「獅子之心」,展示在她眼前,「有著別人仿造不來的特殊機關。」
他將戒指拿在手上,然後用兩根手指頭捏住那顆有著復雜切面的寶石,順時鐘轉了三圈之後,寶石居然離開了戒台。
香堤十分驚訝,目瞪口呆的看著。
接著,他將拿掉寶石的戒指遞給她看,「你看,這才是真正的『獅子之心』。」
她細看,赫然發現戒台的凹窩里有一顆非常漂亮的紅色寶石。「這……」老天,這才是真正的「獅子之心」嗎?
看見她驚訝的表情,史恩撇唇一笑,然後將寶石再轉了回去,隱藏住里面的紅寶石。
他葷起她的手,將戒指重新戴回她的無名指上。
「獅子之心不是表面看見的那顆,真正的『心』隱藏在里面,無法一眼窺見的地方」他深情地凝視著她。
「妮奇她騙了你,而我想,她也騙了我。」他凝視著她,「你真的把戒指賣給了她?」
她搖搖頭,「不,我沒有……」
「我就知道。」他抿唇一笑,「幸好我這個人就是不容易死心。」
香堤激動地看看他,再看著手上的戒指,而淚水早已迷蒙了她的眼楮。
她誤會了他,她听信了妮奇的謊話,天啊,她……她真傻。
「香堤,」史恩決定將內心的話告訴她,而現在正是時候,「我有些話想出告你……」
望著他的眼楮,香堤隱隱感覺到他即將告訴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事實上,她對他所要說的那件事充滿期待。
「香堤,留下來,我不想跟你分開。」他深情而認真地說道。
她一怔,然後慢慢地回過神來。
她唇片歙動,神情驚訝而激動。這正是她期待听到的話,但當她親耳听見,卻還是感到震驚而難以置信。
他要她留下來,那意思是說……
「當我把『獅子之心』套到你無名指上的時候,我就該告訴你的,但是……」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我怕你感到為難。」
這時,她已經忍不住地掉下眼淚。
「別哭,」他輕拭去她的淚水,「你願意嫁給我嗎?」
直到剛剛,她還誤以為他是欺騙她感情的公子,而這一刻,他竟向她……求婚?
這轉折實在太大,大到她難以招架。
「我……我得告訴我爸爸,這……」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應該答應他的。
他一笑,「我會陪你回日本拜訪你雙親,不過你現在可以先答應我嗎?」
迎上他誠懇而熱切的目光,她只覺胸口一陣沸騰蠢動。
她拒絕不了他,因為……她愛他。
於是,她用力地點點頭。
史恩放心地一笑,一把將她攬住懷中。低下頭,他在眾人面前親吻了她。
此時,巴士里傳來又響亮又興奮的掌聲。
史恩放開香堤,對著巴士里的乘客們行了一個九十度的謝禮之後,便拉著她下了車。
巴士重新啟動並開回路上,而史恩跟香堤就站在路邊目送著他們。
婦人隔著車窗對香堤招招手,「孩子,祝你幸福。」
「謝謝。」香堤噙著淚,心中充滿了感激。「我會再去拜訪您的。」
婦人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揮手跟她道別。
巴士走遠,史恩一臉疑惑地睇著她。「你們認識?」
「嗯……」她忖了一下,「說來話長。」
「我們慢慢開回去,你在路上告訴我。」說著,他攬著她走回他的卡車。
回程,她對他提起了婦人的事——
「記得上次去聖吉米安諾嗎?」她說,「當時你在講電話,我一個人往前走,結果就遇見了剛才那位夫人……」
「然後呢?」他好奇地問。
「然後她就告訴我,我將會在這里遇見一個『命中注定相遇』的人,而我的命運將與那個人緊……緊緊相連……」說著說著,她不禁覺得害臊起來。
史恩挑挑眉,睇著她,「你覺得我就是那個人?」
她低下頭,漲紅著臉,沒有說話。
史恩唇角一撇,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對了,她是不是還說你來自遙遠的東方,即將在這里展開一場冒險的旅程?」
香堤一震,「你也遇過她?」
「不,是許多跟你一樣來自東方的旅者都听過這番話。」他說。
「ㄟ?」她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神秘一笑,「她是聖吉米安諾有名的『痴心瑪拉』。」
「痴心瑪拉?」她疑惑地望著他,「什麼意思?」
「據說她曾在年輕時邂逅了一位來自東方的男性,兩人在短時間里迸出愛的火花並許下承諾。」他目視前方,專心的開車,「她一直等著那個人再一次回到她身邊,但一年又一年,那個人始終沒出現,從此之後,她就變得有點瘋瘋癲癲,每次看見東方面孔,就會重復同樣的話……」
「什……」她簡直不敢相信那麼浪漫的預言,竟是因為婦人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
雖然有種臉上三條線兼被耍的感覺,但她卻覺得痴心瑪拉的故事教人傷感。
想起她剛才在巴士上說的「他不是騙子,只是有苦衷」及「你該給他機會,听他解釋或是等他」等話,香堤心里覺得很難過。
她想,痴心瑪拉這些話其實是說給自己听的吧?這麼多年來,她是不是都如此告訴著自己呢?
忖著,香堤忍不住掉下眼淚。
史恩睇了她一眼,心里非常清楚她為什麼掉淚。
他愛憐地欺近她,在她淌著淚水的臉頰上一吻。
「別難過,」他安慰著她,「她現在已經不再是痴心瑪拉了,她是我們的……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