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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號纏妻老公 第四章

「抱歉,通常好美姨一來就會把簾子拉開,但是她今天沒來……」早奈眯起眼楮,看著背光而站,並對著她說話的那個人。他有很高大的身形,但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剛才我嚇著你了嗎?」他問。

「ㄜ……」她站了起來,走向前去。她得把他看清楚,看看這個剛才嚇得她差點兒尿褲子的「鬼」,究竟長什麼樣子。但,當她趨前一看,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啊!」她再一次尖叫,然後驚疑地、難以置信地指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十三號清……清水先生?」

這可真的叫「活見鬼」了!她居然在這棟外婆幫佣的老宅子里看見他——那個受了她溫情的一票,卻讓她損龜的宅男!

真是冤家路窄!他們竟然會在這里遇上?不過……他怎麼會在這里?

當他听見她指著他叫「十三號清水先生」之際,準治也覷清了她的樣子。

老天!她是好美姨的外孫女?那個「惠賜」他溫暖的、愛心的一票,而他卻讓她損龜的女子!這是什麼樣的緣分?他這幾天還一直想著她呢!

「你是……町田小姐?」

終于覷清她的樣貌,他反而有點無法直視她。但一想起他們剛才在黑暗中的對話,他卻又忍不住想笑。

「對,沒錯,就是我。」早奈死命的盯著他看。

雖然他沒正眼直視她,但她卻想用那殺人的銳利目光逼他面對她。

眼前的他還是那天的模樣,黑色粗框眼鏡、蓋住半張臉的劉海、壓低的臉、還有……高大挺拔的身形。

奇怪?一般來說,會壓低著臉不敢直視別人的人,也通常會有駝背的習慣,但他沒有,他扳直著背脊,直挺挺的站著。

他並不是個畏縮的人,她篤定的這麼認為。那麼……他為什麼要低著頭?為什麼要用頭發蓋住額頭及眼楮?」

「你受傷了嗎?」她直言問道。

他一怔,「啊?」

「你臉上有受傷留下來的疤,所以不喜歡抬起頭嗎?」

他抬起鏡片下的眼簾看著她,看見她那張有幾分盛氣凌人的味兒,卻相當率直可愛的臉。

他搖搖頭,「不,我臉上沒疤。」

「那你為什麼要低著頭?」

「這是我的習慣。」

「這是個壞習慣。」她說。

「好習慣,壞習慣,都是習慣。」

她眉心一擰,「歪理。」

他蹙眉一笑,沒反駁她。她還是那天他所見到的她,率直、毫不虛假、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要是外婆知道,你就是害她外孫女損龜丟臉的家伙,她一定會在你的湯里放瀉藥!」她懊惱地說。

「ㄜ……」他一頓。看來她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也對,他確實害她相當難堪。

「那件事,我……」他誠心誠意地彎腰一欠,「很抱歉。」

看他認認真真、誠心誠意的向自己鞠躬道歉,她心頭一震。他是很有誠意啦!不過她真的很氣不過……

「抱歉如果有用的話,那麼人死後就不會下地獄了!」她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

聞言,準治一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就算干盡殺人放火、好瀅擄掠的壞事,只要死前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就不必下地獄受罪嗎?」她解釋得相當清楚。

「你是真的很生氣喔?」他不好意思地問。

「那還用說?」她秀眉一擰,「那是我第一次聯誼耶!結果就遇上那麼丟臉的狀況!」

「那你還會去嗎?」

「當然不會!」她很激動。

看她提及那天的事時仍然如此激動,準治很是愧疚。

他絕不是存心讓她難堪,他只是沒想到她會投他一票。

「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你會投給我……」他說。

「我也沒想到你會投廢票。」她不自覺的手抆腰,氣呼呼的,「只有我去跟你說話耶!你寧可投廢票也不投給我?」

「事實上,我一直以來都投廢票。」他坦誠道。

「什麼?」她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一直以來都投廢票是什麼意思?他不是說他不只一次參加聯誼嗎?既然去參加聯誼,就表示有結識新朋友的意願,為什麼卻……

「你是去鬧場的嗎?」她忍不住這麼質疑他。

她的快人快語又讓他一頓。「ㄜ……不是……」

「那麼你從來沒看對眼或有好感的對象?」

他沉默了一下,「算是吧!」

看對眼?有好感?定義是什麼?想跟對方更進一步的交往嗎?或是有心動的感覺?

「算是?」她微蹙起眉頭。

這麼說來,就連投了他一票的她,也激不起他想試著來往的沖動?

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從我參加聯誼以來,你是第一個主動跟我說話的女性。」他說,「我真的很意外!」

他還真是誠實,毫不猶豫的就坦白了這種讓人覺得丟臉的事實。

不過,既然她是史上第一個主動跟他說話的女性,他為什麼不投她一票?

「你不曾有一秒鐘的沖動想投我一票嗎?」她直視著他問,雖然他還是微低著頭。

「我不認為你會把票投給我,」他說,「那天的聯誼上有不少條件不差的男士……」

「你會不會對自己太沒信心了?」她發亮的眼楮直盯著他看。

「我剛才說過了,從來沒有女性願意主動接近我。」

「那你就要主動一點啊!」她有點生氣,「你怎麼可以一直坐在角落里等別人去找你呢?你這麼不積極,去參加聯誼又有什麼意義?」

她說得一點都沒錯,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去參加聯誼不是為了結識新朋友、不是想找心靈契合的人生伴侶,他純粹是為了「工作」。

「你不能那麼自閉,你要試著走進人群,現在會欣賞忠厚老實、沉默寡言的男人的女生已經不多了……」她像個老師一樣,對他「諄諄教誨」。

現在的女生不欣賞他這樣的男人,那麼主動跟他說話的她……喜歡他這樣的男人嗎?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著。

「嘿,你知道那些參加聯誼的女生都怎麼說你嗎?」

他搖搖頭。

「她們說你是陰沉灰暗、腦子里裝著怪東西的宅男!」

他微頓,坦率地道︰「我是啊!」

「啥?」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激動神情,「你要改變自己啊!要主動一點,還有你的樣子……」說著,她不加思索地伸出手去,想撥開他前額的發。

見狀,他閃了開來——

「你……我是說你別遮遮掩掩的……」她有點尷尬,自覺自己似乎有點雞婆,「你不是說你臉上沒疤嗎?就算有疤也沒必要這樣……」

一直繞在這話題上,她開始覺得有點無聊又多余。

他的人生是他的,要不要改變、有沒有幸福美滿的好結局,也是他的事,她管得著嗎?

「算……算了啦!」她想轉移話題,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他為什麼在準先生的家?

「清水先生,你為什麼……」

「啊!你找到準先生啦?」長廊那頭傳來了葛西爺爺如洪鐘般的聲音。

她一愣。準先生?她還沒找到準先生啊!

葛西爺爺走了過來,對著「十三號清水先生」說道︰「準先生,她是好美的外孫女早奈,是來代替好美的。」

「ㄟ?」見他沖著「十三號清水先生」叫「準先生」,早奈一怔。

「準……準先生?」她狐疑地轉而望著「十三號清水先生」,「你不是清……清水……」

「清什麼水?」葛西爺爺納悶地問,「他就是準先生啊!」

「什……」早奈瞠目結舌地看著剛才乖乖的、靜靜的听她「說教」的「十三號清水先生」,然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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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早奈怎麼也想不到,讓她成為「損龜王」的宅男,竟然是這棟大宅的主人,而且他還有其它數人咋舌的身分——杉川制藥二少、最大的交友網站「結緣御守」的創辦人。

雖然她平時是不看什麼財經雜志,但是像這類大人物的名號,多少還是有所耳聞。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像他這種專門替未婚男女牽線的人,居然是個根本不懂得如何跟異性相處的男人!

他。一個人「躲」在這棟宅子里,不出門、不見客,而且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他的工作室里窩著,簡直跟閉關修行沒兩樣。

她外婆老是準先生、準先生的說個不停,原來她口中的準先生,竟是擁有傲人身家的杉川準治。

知道他的身分之後,她對那天他未投她一票的事情,也稍稍能釋懷了。她想,他並不是為了認識新朋友而去參加聯誼,而是單純因為工作。這也解釋了他為何不止一次參加聯誼,卻從來不曾投過一票。

要是她把這件事告訴香織,香織一定會很懊惱且懊悔吧!以貌取人的她一定想不到,那個被她批評得一無是處、一文不值的怪怪宅男,居然是身家驚人的黃金單身漢!

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麼那麼閉塞?成長在杉川制藥那樣的豪門里,從小到大應該見識過不少的大場面,豪門王子跟豪門公主,不是都練就了一身交際的功夫嗎?他是不是有什麼童年陰影啊?不然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怪怪的模樣?

想著,她腦海里不覺浮現出他那天穿著老式西裝,低頭坐在角落的模樣

「真是個奇怪的人……」她停下擦櫃子的手,喃喃自語。

「ㄜ……」突然,她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猛地轉過了身。哇哩咧!是他!她又被他嚇了一次。

她瞪大著眼楮望著他,而他一臉不好意思。

「準先生……」她皺皺眉頭,「在你家工作,心髒得強一點才行喔!」

「抱歉。」他說。

果然就像外婆及葛西爺爺所說,他是個很好、很客氣的雇主,因為她今天第一次來,他就不知道已經跟她說了幾次的抱歉。

這世界上應該找不到他這樣的BOSS了吧!別說他是個擁有驚人身價的大老板,就連她以前工作的公司里小小的一個課長,都會對底下員工頤指氣使,一副了不起的模樣。

不過話說回來,他實在很難讓人因為他的身分而敬畏他。他不只是沒架子,而是根本連大老板的氣勢都沒有。這樣的他,竟然是在杉川制藥那種有錢人家長大的小孩?她對他越來越感好奇了。

「準先生,有事嗎?」她直盯著他的臉看。

「沒……沒什麼……」被她那麼死命的看著,準治覺得自己像是金魚缸里供人觀賞,無處可躲的金魚。

他不是怕,但是他真的不習慣,也不喜歡被這樣盯著。

「沒什麼?」她繼續盯著他瞧,「你明明要跟我說什麼的,不是嗎?」

老天,他是在害羞嗎?為什麼他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稍早前在昏暗的長廊上,他不是跟她說了很多話?怎麼現在卻又像那天在聯誼會上那樣吞吞吐吐?

「準先生,你有‘女性恐懼癥’嗎?」她直視著他問。

他一怔,「咦?」

「我覺得你好像不敢直視女性,也無法跟女性溝通……」她問,「難道你沒有女性員工?」

「當然有。」他說。

「那你也是這麼跟她們說話的?」

「我……不必跟她們說話。」他說話的速度像是慢速播放般,「我們都是透過MSN、電話、傳真或是……」

「天啊!」她驚訝的打斷了他,「你就這麼管理公司及事業?」

他頓了頓,「是。」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這麼說,你真的對女性有恐懼感?」

「不,」這一次,他倒是否認得很快,「我不是怕……」

「那麼是什麼?」她將脖子往前一伸,「喬」了個可以看見他臉上全貌的角度。

迎上她好奇的、窺探的目光,他一震。

「我……」他慢慢的退了一步,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我只是覺得麻煩。」

「麻煩?」她微怔,「你覺得女人很麻煩?」

「不只是女性,只要面對別人就很麻煩……」他說,「就算是男性也一樣。」

「ㄟ?」她眨眨眼楮,「你真自閉。」

「不是自閉。」他語氣溫吞,「跟人接觸是……是很傷腦筋的事情!」

她眉心一蹙,「怎麼說?」

「ㄜ……」一時之間,他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不禁有點困擾。

想了一會兒,他想到了一個能讓她立刻了解的說法——

「就像現在這樣……」他說,「你問我一個我不知道或是不想跟你解釋的問題,而我又必須或勉強的回答你,那麼我就會很傷腦筋……」

聞言,早奈一怔。哇哩咧!他的意思就是……她很煩?

「這樣啊……」她深呼吸了一口,「我明白了。」

「真的?」她的「冰雪聰明」讓不擅言語的他松了一口氣。

她果然是個聰明的女生,只一下下就體諒了他的苦衷。

他不怕也不討厭女性,也沒有不屑跟誰交際或交談,只是,輕松的跟別人從事交際行為對他來說,真的很難。

「你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會很安靜的。」說罷,她有點不高興地繼續著手邊的工作。

什麼嘛!覺得麻煩?搞清楚!她不是因為他有錢,或是他的「高貴身分」而跟他說話的耶!在聯誼會上跟他說話時,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難道有錢人就是這樣嗎?怕別人跟他攀關系,怕女人見錢眼開的巴著他,怕……怕什麼麻煩啊?有錢人的膽子比較小嗎?

「ㄜ……」準治覺得她有點像在……生氣,可是她生什麼氣呢?她不是已經了解他「沉默寡言」的原因了嗎?

「町田小姐……」他想問她,但不知怎麼開口。

「什麼事?」她轉身,直視著他。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他客氣地說。

她挑挑眉,「你說。」

「請你不要把我參加聯誼的事說出去,好嗎?」他以商量的語氣說道。

她頓了一下,「我懂。」

他「微服出巡」是個秘密,要是她說出去,他就再也不能化名「清水國明」,視察「結緣御守」辦聯誼活動的情形了。

所以她能理解他為什麼要特別交代她,甚至是以商量的、拜托的語氣。

哼!他以為她是個大嘴巴嗎?她才不會到處去跟人說「我認識杉川準治喔」這種話呢!

「放心,關于你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說罷,她轉身走開。

看著她仿佛在冒火的背影,準治愣了好一會兒。

她在生氣吧?唔……肯定是的。只是,她到底在生什麼氣?他說了什麼冒犯她的話嗎?啊!跟人接觸果然是件傷腦筋的事。

但……既然傷腦筋,為什麼他卻不斷地想起她?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的他,居然意外的跟她說了好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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