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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酢醬草 第四章

清晨,關-天一睜開眼,就瞧見雷菲雅趴在他的大腿上熟睡,他先是一愣,隨即伸出手,無比輕柔的撫著她的柔順長發。

這情景,以前也曾發生過。

當時他正發著高燒,而她不顧一切、形影不離的陪在他身邊,徹夜照顧他,直到他燒退,醒來後才發現她趴在床沿睡著了。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點點滴滴與深刻的情感,是難以用言語去說明的,要不是有她,也不會有今天的他,所以他永遠不會忘記她對他的好。

雷菲雅感覺到有人在撫模她的發,她緩緩睜開眼,一抬頭就看到關-天那張布滿柔情的臉龐。

他變得很柔和,跟平常板著臉的模樣完全不同。她比較喜歡現在的他……

「-這樣會著涼的。」而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事。

「可是我想陪在你身邊啊!」雷菲雅笑望著他,以最純真的眼神告訴他,她就是想這麼做。

關-天沒有開口,內心流過一股暖流。她的回答就跟那時一樣,讓他感動不已。

「我以前也這麼對你說過?」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讀他的心聲,而是很自然的就听到了。

以前的她,究竟對他做了哪些事,又說了哪些話……她好想馬上回想起來,自己和他的那些回憶。

「嗯!」她沒變,一直都沒變,就算失去記憶也跟以前一樣。

關-天拉著她的手站起來,領她來到梳妝台前坐下,取來一把木梳,輕柔且熟練的為她梳著發。

也不曉得是從何時開始,他總是會在她睡醒時,為她梳理長發,每日、每月、每年……從不間斷。

雷菲雅望著鏡中的他,他心里所想的事,她全都听見了。她知道,他是要借著日常生活的事,喚回她失去的記憶。

可是她的腦海依舊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好恨自己,為什麼會將他的事情遺忘?

「你總是幫我梳發,那我可有幫你梳過?」無論如何,她只想把握現在,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關-天搖頭。哪有主子幫下屬梳發的道理?

「那就讓我幫你,不許拒絕。」雷菲雅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木梳,命令他轉過身,再踮起腳尖,解開他束發的皮繩。

瞬間,如飛瀑般的長發直泄而下,她輕柔的執起他的發,仔細為他梳理。

關-天緩緩閉上眼,任由她為他梳著發。

「你為什麼會留長發,行動會不會不方便?」島上的男人沒有一個留長發,就只有他。

他之所以會留長發的原因是什麼?她好想知道。

「久了就習慣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等到她為他綁起長發,關-天轉過身,緊握著她拿著木梳的手,「而我的發,是為了-而留。」就只為了她一人。

雷菲雅不解的望著他那專注的眼神,心跳有些急促。

「為了我?為什麼?」此時,她又一次無法讀到他的心。

奇怪,怎麼會這樣?每當他要告訴她一些關于他們兩人重要的事情時,她就無法讀到他的心。究竟是為什麼?

關-天望著她,知道她無法看透他的心,于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以後我再告訴。」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快告訴我。」她不要他再次逃避她的問題,要馬上听到他的回答。

「我……」當關-天正要開口時,听到門外長廊傳來腳步聲,他打住欲說的話,往門口看去。

雷菲雅一看到他的舉動,就知道有人來了,也往門口看去。

下一秒,嚴耀堂的嗓音自門外傳來,「小姐,-宇少爺回來看-了。」

「-宇?」雷菲雅轉頭看著關-天,一臉疑惑,「那是誰?」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是-哥哥,-先梳洗一下,再換套衣服到大廳來。」關-天邁開步伐,準備前去迎接。

總算等到他回來了!只要有他在,應該可以找出恢復她記憶的辦法。

「哥哥?」雷菲雅眨了眨眼。

她有哥哥?對了,她差點忘了,嚴總管告訴過她,除了有位哥哥外,她還有位妹妹呢!

她得趕快整理一下儀容,趕快去見他,說不定能喚回一些記憶。

雷菲雅一到大廳,就看到兩名陌生的男女,而那兩人也直盯著她看。

奇怪了,她覺得自己跟他們長得不像……

「你們是我的哥哥和妹妹嗎?」雷菲雅走向他們,友好一笑。

雷-宇一听,立即擰眉。看來,嚴總管所言不假,她真的失去記憶了,不然也不會這麼說。

站在雷-宇身旁的利茜,訝異的瞪大雙眼。

她真的失去記憶了?!竟然將她誤以為是妹妹。

「咦?-不是我妹妹?」雷菲雅听到利茜的心聲,「那-是誰?」

「我是……」利茜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雷-宇制止。

「-現在可以听到我們的心聲?」以前的她,向來不會隨隨便便就使用超能力去窺探他人的隱私。

「我也不想這樣,但就好像大家跟平常一樣與我對話,我可以很輕易就听到每個人心里所想的事。」

「-無法控制自己的超能力?」雷-宇蹙眉看著她。這種事情會隨著她失去記憶而發生?

「嗯,應該吧!」雷菲雅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他。

雷-宇低頭沉思不語,腦海里浮現了十幾種幫助她恢復記憶的方法,可是每一種都有相對的危險性,他不願她冒險。

嚴耀堂拿出一份醫療團隊幫雷菲雅做的檢查報告,遞給雷-宇。

雷-宇接過報告,坐在椅子上,仔細翻閱。每項結果都正常,除了那張腦部斷層掃描圖……他又看了看上頭寫下的紀錄,她有多年的頭疼?

雷-宇立即抬起頭,神情凝重的看著關-天。

「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你什麼。」

「她之前只要使用超能力,就會頭疼,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多年,直到最近才變得嚴重。」只要一個眼神,關-天就知道雷-宇要問的事。

「是嗎?」雷-宇再度陷入沉思。

菲雅跟他一樣,從小就在這座島上生活,她的腦里不可能會有異物植入,除非是那時候發生的事……

雷菲雅不解的看著他,「那時候的事?什麼事?」她感覺得出來,他刻意不再繼續想下去,這是為了不想讓她知道,他跟她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菲雅,-先試試看是否可以控制自己的超能力,讓自己無法听到別人的心聲。」雷-宇想先做個試驗。

「嗯!」雷菲雅點點頭,試著照他所說的話做。

只是她雖然在一瞬間听不到他們的心聲,但下一秒又可以听到……

我叫利茜,是-宇少爺的貼身保鏢,也是跟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啊!難道-真的忘了我?

辦得到嗎?試著去把自己的超能力封閉起來……運用自己的心,如同控制呼吸、眨眼一樣,很容易辦到的。

雷菲雅搖搖頭,「抱歉,我真的做不到。」她也想試著不去听他人的心聲,卻是徒勞無功,她覺得好挫敗……

關-天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

沒關系,別難過,我們會替-想辦法。

雷菲雅望向他,「嗯!」有他在身旁,她相信自己辦得到。

「利茜,-先送菲雅回房休息,等一下沒有我撥電話叫-出來,就不得私自離開,明白嗎?」

關-天聞言,立即明白了,等一下他有重要的事對他說,但是不能讓菲雅和利茜知道。

「我不能听嗎?」雷菲雅望著雷-宇。不要瞞著她,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

雷-宇沒有回答,但任何人都可從他嚴肅的神情明白,他有些話暫時無法告訴她。

「-先回房休息,我晚點再去找。」關-天輕拍她的手背,要她听話。

雷菲雅雖然心里有些不滿,但听到他這麼說,也只好乖乖的跟著利茜離開。

瞬間,偌大的廳堂只剩下雷-宇、關-天與嚴耀堂三人。

過了許久,雷-宇才緩緩開口。

「-天,你知道我們的身世,所以我對你也不必隱瞞,但接下來的談話內容,我不想讓利茜知道,你能做到嗎?」

「可以,但菲雅……」她會讀心術,他對她無法刻意隱瞞。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別在她面前一直想著我們之間的談話,她就不會知道了。」雷-宇對她的超能力該如何應對,是再了解不過,畢竟他可是當了她二十多年的「哥哥」啊!

關-天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就好。」雷-宇比了個手勢,站在一旁的嚴耀堂立即拿出另一份數據,遞給關-天。

關-天翻開文件,閱讀著里面的內容,但越往後看去,眉頭越蹙緊。

「我派嚴總管查到了那天的飛機行程,在你帶她逃離之後,那架飛機就直接飛往加拿大的一座私人機場。當天襲擊你們的那兩人是職業佣兵,目前他們的雇主雖然還沒查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雇主就藏身于溫哥華。」

「為什麼對方非要她不可?」關-天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恨不得馬上前往溫哥華,揪出那名幕後黑手。

雷-宇看著憤怒的關-天,「別急著去找對方,因為就算我們不去找對方,對方也會來找我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治好菲雅的頭疼,並做好萬全準備,保護她的安全。」

關-天聞言,緊握的拳頭才松了開-

宇少爺說的沒錯,現在應以菲雅的事為優先,他不該忘了這件重要的事。

「你也知道,我們是從研究所里誕生的,而我懷疑……在她腦里的那個微芯片,就是當時植入的。」

「為什麼要植入腦里,難不成那些人是要藉此控制她的超能力?」關-天不得不如此猜測。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但我更擔心那個芯片其實是幫助她控制超能力的裝置。」雷-宇雙手環胸。

「怎麼說?」關-天被他的話弄胡涂了。

那個東西是用來幫助她控制超能力的?

「當我和雷娜想使用超能力時,會運用自己的意志去施展出來,以前的菲雅也是一樣,但她現在卻無法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超能力,隨時都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聲,再這樣下去……」

「她可能會听到全世界每個人的心聲,最後導致發狂。」關-天不必雷-宇講明也可猜到。

「沒錯。」雷-宇嘆了一口氣,「當一個人不停的听到這世上每個人內心的各種想法時,最後能不發狂嗎?」

關-天沉默不語。他只知道這種事,萬萬不能發生在她身上。

「所以我在想,若是貿然開刀將那個物品自她腦內取出,不曉得日後會對她有什麼影響?」這件事真棘手。

「難不成要讓她繼續頭疼?」關-天不願再看到她痛苦的模樣。

「當然不,得想個兩全齊美的辦法。」雷-宇支肘,思索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現在只有他一人還有幼年身處于研究所內的記憶,菲雅和雷娜當時年紀還小,來到這座島後,就忘了過去那些悲慘的事。

想不到,他現在竟不得不去回想過去那些事……這算什麼,命運捉弄嗎?

「-宇少爺?」嚴耀堂喚著他。剛才他的表情極為駭人,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關-天也為他的神情感到震懾。剛才的他,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得靠近的強烈氣勢,讓人不寒而栗。

雷-宇回過神,露出一抹笑。

「放心,我沒事。」他不想再被過去的那些事影響現在的自己,只是……唉!看來他還不夠成熟,還是動了怒。

「那麼,小姐下星期的手術是否還要進行?」老爺說過,現在一切交由-宇少爺去處理。

關-天也在等待他的一句話,是與否,他都全力配合。

「菲雅頭疼的情況不能繼續下去,況且菲雅不也說過要動手術嗎?所以下星期的手術照常進行。到時醫生一取出那個芯片,就立刻送去研究查出作用為何,若是她在手術後,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就馬上帶她回這里,將她跟所有人隔離,避免她听到太多事。」雷-宇終于下了指令。

「我明白了。」嚴耀堂得到指示後,立刻離開去安排所有事宜。

關-天欲言又止。

雷-宇好笑的望著他,「你想說什麼就說,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我可不會讀心術。」但他大概猜得到他要問什麼。

「其實少爺心里應該有底,知道是誰要將菲雅洗腦,帶回溫哥華。」關-天將所想的事問出口。

雷-宇輕笑出聲,果然如他猜測的,-天已經看出他的底了。

「是有想到幾個人,但我不能確定究竟是誰,若是找到幕後主使者,一定會第一個通知你。」

雖然只得到他這樣的回答,但關-天不再多問,因為他知道-宇少爺不會騙他。

但不管對方是誰,他絕不讓那人再傷害菲雅。

雷菲雅坐在窗邊,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與相連一片的海洋,獨自陷入沉思。

她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為什麼她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好差勁。

這時,身後有人走近她,雷菲雅不必回頭,就知道是他來了!

關-天手拿著一本相簿,放在她膝上,「這是我向嚴總管要來的相本。」

雷菲雅翻開相簿,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她與雷-宇,及一個有著甜美笑容的女孩的合照。

「這是……我妹妹嗎?」女孩笑得好甜,好迷人,而站在中央的她,也有著同樣的笑容。

「她叫雷娜,站在你們身旁的是雷敬天老爺。」關-天指著照片中的人,向她一一介紹。

雷菲雅繼續往下翻,又看見一張關-天與利茜還有另一名男子的合照。

「他是……」好一個耀眼迷人的男子,他燦爛的笑容,讓人見了再也移不開視線。

「黑澤,是雷娜的貼身保鏢,他們不久前已經結婚,現在正在環游世界,做蜜月旅行。」

「真的?那我有送他們什麼禮物嗎?」她繼續往下翻,接著就看到他們結婚時所拍的照片,兩人看來好幸福。

「一艘擁有太陽能發電、自動導航,衛星定位系統的豪華游艇,讓他們隨心所欲前往世界各國游玩。」

雷菲雅聞言,瞠大美眸,用懷疑的眼神看他,「我……是這麼有錢的人嗎?」

「-接下老爺名下的一間藥廠總經理職務,數年內經營成果非凡,不斷開發出暢銷全球的新藥,為老爺和自己賺進不少錢。」

「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似乎把她說成女強人了!「那我之前就待在這座島上處理藥廠的事?」

「-跟我一起住在西雅圖的一棟豪宅內,藥廠也在那里。」他把她想知道的事,毫無保留的告知。

「就只有我跟你兩人住在西雅圖?」她的意思是……就他們兩人,一直獨處于一個屋檐下?

「是的,就只有我跟-兩個人住在那里。」

「那我……有沒有……我的意思是指……我們之間可有……」她俏臉緋紅,再也說不下去。

關-天擰眉,不明白她剛才究竟想說什麼?斷斷續續,難以听懂。

雷菲雅听見他的心聲,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只好鼓起勇氣,緋紅著俏臉,再度開口。

「我們之間可有發生過關系?你可是我的情人?就如同雷娜與黑澤一般。」她總算完整的問出口了。

關-天一听,俊臉布上一抹潮紅。怎麼也沒料到她竟會問得如此直接,讓他著實被嚇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支吾的開口,「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任何……關系,我也並非是-的情人。」

他的話句句屬實,就算與她同在一個屋檐下,他也不曾逾越,對她做出任何冒犯的舉動。

雷菲雅望著他清澈的眼,知道他並沒有撒謊,但內心卻涌上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原來……是這樣啊!他雖然會擁抱她,但並非是那種情人般的擁抱……她究竟在渴望什麼?

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多希望他是她的情人。

關-天見她臉上難掩失落,忍不住輕笑出聲。

一听見他的笑,雷菲雅有些氣惱,「我忘了以前的事,難道不能問嗎?為什麼要取笑我?」

她已經很難過了,沒想到還要被他笑。

關-天搖頭輕執起她的手,放在心窩上,讓她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感覺到了嗎?我的心正為-跳動,不管我們以前是不是情人,那對我而言根本就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而我也只為-一人而活。」

一听到他那麼深情的話語,雷菲雅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紅著臉,目不轉楮的望著他。

時間彷佛在這瞬間停止,世上只剩下他們兩人。

「過去並不重要,對我而言,未來才是最重要的。」關-天俯,讓兩人的額相抵,深情款款的看著她。「我就在-身邊,永遠跟隨在-身旁,確定-不受到任何傷害,也只為-一人存在。」

「以前你也曾這麼對我說過嗎?」雷菲雅眼眶有些泛紅。天啊!她竟然在跟過去的自己吃醋。

「不曾。」關-天往後退一步,讓兩人保持一段距離,但仍緊握著她的手,放在心窩上。

「為什麼?明明你就在我面前,可是我卻讀不到你的心?」好想知道他現在心里在想什麼。

關-天綻出一抹笑,「其實要懂一個人的心,就算不使用超能力也可以辦到。」

「怎麼做?」她眨著不解的眼眸。

「-感覺到了嗎?」關-天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兩人的手一同放在他的胸前。

雷菲雅感覺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而他的臉龐越來越靠近她,果真不必使用超能力,她也可以知道他心里正在想的事。

他要吻她!

她緩緩閉上眼,等待他的吻降臨。

關-天俯,在她唇間輕柔印下屬于他的吻,她的唇瓣……就如同他以前所想象的柔軟。

這一吻,他也同樣期待以久。

他誘導她開口,讓舌尖順利滑入她的口中,與她的舌輕柔纏繞著,再也不分開。

也許,他們以前並不是一對戀人,但是未來將會怎麼發展,此刻的他,卻是再確定不過……

他一定會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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