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緝新郎 第十章
『煜豐金控』會議室。
葉聖恩正跟一群外國客戶開會,秘書叩門走進來,遞給他一張小紙條,他瞟一眼,迅速起身。
「抱歉,我有個重要電話。」
他以英文道歉,丟下正熱烈進行的會議,來到走廊角落,按下手機的速撥鍵。
「挽香,你找我有事嗎?」他低聲問。
「這麼快開完會了?」朱挽香語氣冷凝。
「嗯。」他沒多加解釋。「你怎麼會忽然打電話給我?是海生嗎?他還好吧?」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她淡淡回應。「我打電話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是你叫你媽來找我的嗎?」
「還有謝婉兒。」
「婉兒也去了?」他更驚訝。
她沉默兩秒。「真的不是你要她們來的?」
「不是,你相信我。」他微微蹙眉。「她們什麼時候去找你的?」
「剛剛,現在已經離開了。」
「她們跟你說什麼?」
她又沉默,良久,才仿佛很不情願地揚嗓。「你媽……跟我道歉。」
「什麼?」他怔住。
「是為了那天我跌倒送醫的事,她說她不應該收到那封信,就跟我說那些話。」
「她是不應該,那件事我跟她解釋過了。」
「我知道。」她輕聲應。
他感覺到電話線路正沉默地傳遞著某種微妙訊息,可惜他解讀不出來。「挽香,你怎麼了?」
「听說你召集過幾次家庭會議,討論我跟孩子的事。」
「是。」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問。
為什麼啊?他苦笑。「我只是希望大家更了解你。」
「要他們了解我做什麼?」她提高聲調。「我不需要誰來了解!」
誰都需要有人了解的,就算她習慣孤單高傲地活著,也不能,永遠只有寂寞擁抱自己。
他知道,她其實不那麼喜歡寂寞。
可他沒有點破這一點,只是很溫柔地問︰「你生氣了?」
「我……是很生氣。」傳進他耳畔的聲波,隱隱發顫。「你媽還說,希望我能回葉家。」
「她真那麼說?」葉聖恩悄悄微笑。今晚他回家前,一定要先去買一盒母親最愛吃的點心孝敬她。
「這是……同情嗎?」
同情?他驚愕。
「如果你媽是同情我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請她免了,我過得很好,海生也很乖,很貼心。」
「我知道。」他知道不論是如何嚴苛的困境,她都有辦法獨自面對。「你別把我媽想得那麼情躁高貴,她不會隨便同情誰。」
「那她為什麼要我回葉家?」
「我想!」他閉了閉眸。「是為了我吧。」
「為了你?」
「她知道我希望你跟孩子留在我身邊,她也知道你不是她本來想像的那麼壞,所以才會那樣做。」
「……」
「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我絕對不會跟你搶孩子的監護權,一切由你決定。」
「你真的……那麼願意讓我?」她不敢相信。
「我不是說過了嗎?讓我來對你好,讓我來愛你。」
「即使我都不回應你?」她顫聲問。
「沒關系的。」他早有心理準備,與其讓她為了愛又受傷,他寧可她對他不再動情。
可這份體貼,她似乎一點也不承情。
「葉聖恩,你真的……你果然還是不懂得愛情!」
他不懂?
他听出她話里明白的埋怨,卻茫然不解。
「拜托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她負氣地掛電話。
葉聖恩怔仲地握著手機,如一座冰凝的雕像,凍在原地,好片刻,他才偶然瞟見窗外彩霞滿天。
絢爛的霞色宛若那天她跌倒在階梯前,染透裙身的血,淒艷,絕美,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碎!
他悵然盯著,直到秘書匆匆過來提醒他。
「副總裁,客戶在等你。」
他一凜神,點點頭,舉步回會議室,途中,他忽地心念一動。
「Irenr,這兩天是不是有台風要來?」
秘書一愣,沒料到他會突出此問。「好像是耶,我沒太注意。」
「幫我查一查。」他下指示。
「是。」
*****
台風要來了。
一早,朱挽香便開始做防台準備,儲存了充足的水跟干糧,將每一扇窗戶貼上強力膠帶。
手電筒和蠟燭也備妥了,擱在容易取得的桌上。
「還有什麼呢?」
她一面在清單上打勾,一面做最後確認,經過搖籃時,寶寶咿咿唔唔地似在向她撒嬌。
听著那可愛的聲音,她忍不住笑了,傾捏捏他粉女敕的小鼻子。「好好好,等等媽咪就喂你喝……嘍!」
又過了一陣,朱挽香總算將事情告一段落,洗淨手,坐在窗前喂寶寶喝母女乃。
窗外,暮色漸濃,風雨欲來,海上的浪濤澎湃地呼嘯著。
「听,是海浪的聲音喔。」她輕聲哄寶寶。「今天海听起來很凶對吧?嗯,海不是每天都那麼溫柔的,偶爾也會生氣,不過你別怕,這時候我們只要別去惹它,它慢慢地就會自己平靜下來了。」
只要願意等待,總是會風平浪靜。
這就是時間的魔力吧?
朱挽香恍惚地想,忽然感覺到憂傷,她想起那個她告誡自己最好永遠別再相見的男人!時間,能讓她漸淡忘他嗎?
喂完寶寶後,她望著窗外出神,雨開始落下了,淅淅瀝瀝的,清洗著世界。
電話鈴也在此刻清脆作響。
她愣了愣,抱著孩子,拾起無線話筒。
「喂,是我!」
線路那端傳來一道尖銳的聲嗓,是阿西嬸。
朱挽香悄悄嘆息。「鎮長太太,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問你,你這丫頭有做防台準備吧?」阿西嬸輕哼地問。「這個可是強烈台風,不能大意!手電筒有沒有準備?電池呢?還有窗戶,記得貼上膠帶……」
一連串瑣碎的交代讓朱挽香愈听愈驚訝,不明白對方是何用意,直覺便出言諷刺。「哇,鎮長太太難道是特地打電話來關心我的嗎?我好感動。」
「你……誰說我關心你了?」阿西嬸狼狽地反駁。「我只是不希望我們鎮上有人因為台風出什麼意外!」
「放心吧,我不會為鎮長跟你帶來困擾的。」她微微一笑。「還是你很希望我出什麼意外?」
「你--你這死丫頭!說話一定要這麼惹人厭嗎?」阿西嬸所得嗓音發顫。「早知道不打這通電話了!要不是前陣子你那個老公來找我!」
「老公?」朱挽香愕然打斷她。「你是說聖恩?」
「不然還會是誰?」阿西嬸沒好氣地反問。
朱挽香小心翼翼地將寶寶放回搖籃里,右手握緊話筒。「他找你做什麼?」
「他帶了一小瓶你釀的橄欖給我,堅持我一定要嘗嘗看。」
「他要你吃我做的橄欖?」朱挽香蹙眉。「為什麼?」
「他那天跟我聊了很多,我們……也談到文成。」提起死去的兒子,阿西嬸音量不知不覺放低了,語氣噙著苦澀。
朱挽香胸口一緊,瞬間不能呼吸。「他為什麼要跟你聊文成?」
「我們聊起文成死去的那一天,他問我為什麼一直不肯原諒你。」
他為什麼要問?為何要追究?
朱挽香咬起牙,心海也像刮起台風,卷起千堆雪。
「你還記得嗎?」阿西嬸忽然澀澀地問。「那時候我一直不贊同你們兩個交往。」
「我當然記得。」她木然回應。「你一直希望隔壁家的小芳做的你兒媳婦。」
「文成跟小芳青梅竹馬,我們兩家都看好他們是一對了,偏偏那孩子迷戀上你,不管我怎麼反對,都一定要追你。」
「你該不會是要怪我當初沒拒絕他吧?」她空洞地問。都那麼多年前的往事了,為何還不能埋葬?
「我是像跟你說,那天他跟你約會,是我一直拖延著不讓他去的,我故意阻礙你們,沒想到……他後來會為了趕時間而撞車。」話說到此,阿西嬸再也持不住,懊悔地哽咽。「你知道嗎?其實如果我那天沒故意拖延他,說不定他會沒事,說不定他到現在……還好好活著。」
她知道。很久很久以前,鎮長先生就將當天的經過都告訴她了,她也猜到阿西嬸會因此自責。
「我想過了,我會那麼恨你,說不定是因為……我氣我自己,所以才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你身上。葉先生說得對,其實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他說你是故意讓我討厭你的,這樣我才不會太責怪自己,我真的沒想到、我沒想到……」阿西嬸泣不成聲。
朱挽香震撼地听著,那傷感的啜泣,一聲聲,哭進她心里,也哭濕可她的眼。
「他還說,就像釀橄欖一樣,本來是苦的東西,經過時間醞釀,也可以變成酸甜的,他希望我原諒你,也原諒我自己。」
為什麼他要跟阿西嬸說這些?為什麼他能挖掘出她埋得最深的想望?而這想望,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用力咬唇,心頭也似釀著橄欖,又苦又酸。
*****
掛斷電話後,她將孩子哄睡,然後獨自坐在窗前,窗外狂風驟雨,而她在窗內,卻是靜靜垂淚。
她想起前兩天,他的母親才來對她表示友好,而今晚,又有另一個母親願意原諒。
她想,明明她們都該討厭自己,為什麼都因為他而改變?
都是因為他,是因為他……
「你干麼要這麼做?」她痛楚地低喃。「葉聖恩,你同情我嗎?所以才對我這麼溫柔?你說要愛我,不管我能不能回報你,但你知不知道……」
得不到響應的愛,有多苦、多痛,他知道嗎?
「你根本不懂,所以你才能說得那麼容易,因為你根本不懂愛情。」
他不懂得愛可以多傷人,他不懂,同情並不是愛。
而她,不稀罕他的同情……
「你听到了嗎?我不要。」
可她好想見他啊,明明才撂了狠話說不想再見到他,現在卻發狂地渴望能見到他。
好想他,想問問他究竟為何要替她做這些?想問問他為何如此懂她,如此輕易折痛她的心?
好想、好想見到他啊……
朱挽香凝立窗前,窗外,席卷著狂風暴雨,而她的小屋孤單地猶如聳立在世界盡頭。
就像她一樣,總是被排拒在人群之外。
她瞪著幽暗的夜色,忽然覺得透不過氣,前方的海,恐怕正洶涌者驚濤駭浪吧?就連她最愛的海,也發怒了……
驀地,兩盞朦朧的光圈,映亮了夜幕。
那是什麼?
*****
朱挽香愕然瞠視,那光暈令她聯想起那夜她從海灘走回小屋看到的,是那麼溫暖,教人安心。
她追尋著那光,慢慢地,認清那原來是一輛車,是葉聖恩的車。
他來了嗎?
她捧住胸口,心韻驚慌地鼓噪,她看著他停下車,冒險沖入風雨,一陣強風忽地卷來一塊廣告牌,眼看著就要往他身上砸落。
「不要!」她駭然驚呼,踉蹌著往大門口奔去,緊閉的鐵卷門阻擋她的去路,她慌亂地找出遙控器,按下開關。
等不及門全開,她便伏子穿過狹窄的通道,狂風刺痛她臉頰,冰雨重重地擊落她全身。
「聖恩、聖恩!」
她顧不得疼痛,嘶聲呼喚,她好怕,好怕他出了什麼意外,怕死神又一次帶走她愛的人。
終于,她看到他了,蜷縮在地上。
她急奔過去。「聖恩,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沒事。」他撫著額頭望向她,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正對自己溫柔地微笑。「我沒事,挽香。」
將葉聖恩迎進屋里後,朱挽香先讓他換上干淨的衣服,然後搬出急救箱,命令他乖乖坐在客廳沙發上。
「你這笨蛋!台風天你還跑來做什麼?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她一面斥罵,一面將棉花棒蘸了藥水,輕輕抹上他破口的額頭,傷口並不深,卻足夠牽痛她的心。
「我不是說不要再見到你了嗎?你還來干麼?」她恨恨地叨念。
他卻感受到她話里藏不住的關懷,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我想見你。」
「那你也不用特地挑台風天來!」
「因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他的嗓音,好溫柔。
她動作一凝,好片刻,才取出OK繃,貼在他傷口。「好了。」
「謝謝。」他頓了頓,左顧右盼。「海生呢?」
「在我房里,已經睡了。」
他點點頭,深遂的眼潭映著她的姿影。
「干麼這樣看我?」她回避他過分炙熱的眼神。
「我有份禮物要送你。」
「什麼?」
「這個。」他從口袋里挖出一方小布袋。
「這什麼?」她遲疑地接過,松開袋口,怞出層層棉紙包裹的東西,整個人愣住。「紫貝殼?」
「這片是你的。」他拈起其中一瓣。「那天你把它丟出窗外後,我找了一個晚上,總算找到了。」
「你……干麼這樣做?」她不敢相信。
但還有更令她驚訝的,他拿起另一瓣紫貝殼。「這個是我找到的,你對對看。」
她惘然,呆了好片刻,才在他的勸誘下,將兩瓣貝殼相貼,果然密合成一顆完整的心。
「怎麼會……那麼剛好?」芳心震顫。
「因為我特地去找的。」他解釋。「這些日子,我只要開車下台東,就會沿路在海灘上找,今天總算讓我找到了。」
她怔仲地瞪他。「台風天你還冒險在海灘上找貝殼?你……你怎麼那麼傻?」
「你忘了你跟我說過的故事嗎?」他牽起她的手,將她柔軟的掌心與紫貝殼一起收納在自己的大掌里。「只要找到另一半相合的紫貝殼,就表示對方是你的真命天子。」
她的真命天子。她悵然。「你不是說,我這種女人不適合相信童話。」
「但你想相信,不是嗎?」他很認真地問。
她盯著兩人交握的手,靜默無語。
「看在這片紫貝殼的份上,我以後應該還能再來看你跟孩子吧?」拂過她耳畔的嗓音,溫柔如春天的微風。
她忽然覺得想哭。「是因為我說不想再見到你,所以你才拼命找來這片紫貝殼嗎?」
「現在你知道我有多心慌意亂了吧?」他笑著自嘲。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顫然揚眸。「你同情我嗎?」
「同情?」他一愣。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跟阿西嬸說那些話,不需要你在台風天特地趕來陪我,我……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啞聲強調,神態倔強,輕顫的**卻藏不住脆弱。
他深刻地凝視她,靜靜地,望入她靈魂深處!他似乎有些懂了,這些日子她的心酸與堅持。
「我知道你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我從沒懷疑過這一點。」大手愛憐地捧起她半邊頰。「我愛你,挽香,也許一開始我還不確定這樣的感情就是愛,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不能沒有你。」
「但你弟弟說,你是因為同情我才向我求婚,他說你就是這種人,你見不得人落難,很自然就會伸出援手……」
「所以你以為我是在對你伸出援手嗎?」他又懊惱又好笑。「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濫好人嗎?」
她撇過頭,用力咬唇。
「你錯了,挽香,就算是怎麼樂善好施的人,也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他轉過她臉蛋,強迫她直視自己,讓她看到自己的堅定。「我承認我跟你求婚那時候是有些沖動,我從來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但那時候我就是很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開心,想看你最燦爛的笑容。」
他希望她開心,想看她笑,難道這樣還不算是愛嗎?
她好想大聲疾呼,這就是愛沒錯,好想這樣告訴自己,但她已因愛受傷太多回,已經不能那麼勇敢。
她只能膽怯地含淚。「但為了你弟弟,你寧願對我說謊,我想一定是因為你不愛我。」
「我不是不愛你,只是我當時自以為可以兩者兼顧,這點是我做錯了,真的很對不起。」他誠懇地道歉。「請你原諒我好嗎?」
「你真的愛我,不是同情?」她一次次地確認。
「我愛你,朱挽香。」他認真地表白。「很愛很愛你。」
他真的愛她--
確定了他的愛,她想笑,淚珠卻搶先紛紛叛逃,她慌忙伸手抹去,急著湮滅證據。「天哪,我哭什麼?簡直莫名其妙……」
看著她如此狼狽地想掩飾真心,葉聖恩再也持不住理智,驀地擁住她,一口一口,吮去她頰畔的淚。
「原來你真正氣我的,不是我對你說謊,而是你以為我只是同情你。」
「誰教你做人那麼紳士嘛!」她嬌慎。「好像把保護弱女子當成自己的責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嘍?」
「才不是呢!我只是--」
言語未落,便教他全數吻進唇里,他不許她再口是心非。
「你只是需要被愛。」他沙啞地低語,最真心的情話也正是最可怕的魔咒,定住她動彈不得。「你記得自己跟我說過嗎?你說為什麼人活在世上,就會去愛上人?我想,其實是因為我們都希望被愛-因為想被愛,所以去愛人,所以也被人珍愛。你說對嗎?」
他溫柔地剝除她所有的防衛,而她宛如初生的嬰兒,果著身,果著情感,無助地站在他面前。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嗎?他能看透她內心最深沉也最柔軟的想望,他知道她其實厭倦了被人憎恨,知道她其實渴望被愛。
*****
她被看透了,可她還想做最後掙扎。
「既然知道每個人都想被愛,那你為什麼之前敢說我不必愛你,只要讓你愛我就好?」
「你以為我得不到你的愛,不傷心嗎?」他悠長的嘆息,如一根細索,纏卷她的心。「我也想扭轉乾坤,我甚至去請教我兩個好朋友,還無端被他們耍了一頓。你知不知道?我這陣子好慘的,做什麼都只想討你歡心,又怕你反而不高興。」他可憐兮兮地討人情。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你真的很可惡耶!」粉拳懊惱地捶他。「我說過不想再愛的……」
可她其實想愛,想愛他,也想被他疼愛,縱然未來不盡然全是甜蜜,也心甘情願。
或許愛情和生死一樣,都是永無止盡的輪回,而人們,注定了要在一次次的愛生與愛死中,領略人生的喜悅與悲傷。
「你這人真討厭。」她繼續埋怨他。「本來連真正的戀愛也沒談過的,怎麼忽然變成一個大情聖了?」
他朗聲笑了。「是你教會我的,朱老師。」
「是嗎?」她有些不情願地睨他,水眸自然流漾著嫵媚。「那我還教會你什麼?」
他神秘地勾唇,緩緩低下頭。「你還教我,可以對你這樣,還有這樣……」他放肆地在她身上播散火種,引她燃燒。
她咬唇,強忍歡愉。「你現在……很有經驗了嘛!」
「是老師指導有方。」
「……聖恩。」在沉淪于前,她及時喚他。
「嗯?」
「我想跟你回葉家。」
他愕然。「你是認真的嗎?你不是說你命里離不開這片海?」
「有你跟孩子的地方,就是我的海,我的歸宿,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她嫣然甜笑,凝望他的眼神,應許著最真的情意。
「……遵命,葉太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