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子的臣服 第三章
「枸杞性平,味甘,滋補肝腎,益精明目……這明目我懂,但益精……」不會是他想的那個「精」吧?黑恕宥模模下巴,拿起桌上剛剛到中藥店抓的一大包枸杞子,兩眼在書上和枸杞間來回瞟了瞟,眼底閃爍著詭笑的神采。
嘿嘿……反正他做好,跟小夏一起吃就對了。黑恕宥把那本跟中藥行老板借的藥草書放一邊,然後翻開他剛剛跑到書店去買的食譜。
「枸杞蒸蛋……枸杞蒸蛋……」小夏說地想吃蒸蛋,有鑒于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害她回籠覺睡得比平常晚,于是黑恕宥決定午餐由他來張羅。
「有了!先將比例二比一的蛋跟水拌勻,然後……」近午時分,丁夏君進到廚房,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一大鍋黃澄澄的蒸蛋,她傻眼地站在原地。
「那是什麼?」別告訴她那是巨大布丁!
黑恕宥笑得一臉無辜。
「枸杞蒸蛋。」只不過他分量拿捏失調,結果做了十人份。
「你做這些打算給誰吃?」人家喜宴上的大布丁也沒這麼大。
「我跟你啊!」這可是他的愛心欸,當然只有小夏能吃。
丁夏君走到桌邊,瞥了一眼流理台上一堆蛋殼,哭笑不得,「你不會不知道一個成人一天能吃幾顆蛋吧?」呃……他只想到小夏就要吃到他滿滿的愛心,其他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不想吃它一個禮拜。」她雙手抱胸,好笑地道。
沒辦法,總不能讓小夏為了吃他的愛心而膽固醇過高吧?‘黑恕宥的眼瞟向趴在客廳的賤狗,原本打著盹的大黃狗突然驚醒,警戒地瞪著他。
慶幸的是,除了蒸蛋,他其他菜色的表現還可以,他可是特地為了小夏準備一桌養生營養午餐,雖然味道不是有點太咸就是太淡,跟小夏做的比起來更是像餿食一樣——當然這是他的自謙之詞,他不可能讓小夏吃餿食,只是小夏的手藝在他心目中是最神聖的,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見丁夏君沒有一點嫌棄地吃著他所準備的午餐,黑恕宥笑得開心極了,他想不如趁這時間出他心里的疑問,畢竟小夏看起來心情頗佳。
黑恕宥把挑過刺的魚肉夾到她碗里,「小夏。」「嗯?」「那個……你知道,我之前受傷,然後失去一些記憶……」他的助手在那段日子代他往返美國和台灣,替兩人做了幾次傳聲筒,小夏當然知道他失憶養傷的事。黑恕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見她若無其事地吃著飯,才大著膽子道︰「就是我忘了某一段日子里的所有記憶。」他頓了頓,等著丁夏君會不會主動說些什麼,卻見她只是夾菜、吃飯,像是對他的話沒什麼興趣,又像是等著他說下去。
黑恕宥有些坐立難安,忍不住緊張起來。
「我想問你,在那段時間里,我跟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約定?」比如說互訂終身啊、生死相許啊……黑恕宥越想越覺有這可能因為他每次看著小夏,心都跳得好快。
丁夏君吃了一口販,放下碗筷,始終沒抬頭看他一眼。
「有。」她說「我吃飽了。」她起身。
「碗我來洗就好。」本來就都是他在洗嘛!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快告訴他,快說吧!說他們果然山盟海誓、天地為證、日月鑒,山無稜,天地合……黑恕宥期待地盯著她,心髒怦怦地狂跳。
「你欠了我五百萬。」丟下話,丁夏君轉身,頭也不地離開廚房。
嗄?黑恕宥傻眼,半晌回不了神。
他掃地,他認命的掃地,把一地碎裂的心掃干淨。嗚嗚……心碎誰人知!且小夏好像生氣了。
黑恕宥不知道她是因為他失去記憶生氣,還是後來他很認真的問她,他是不是真的欠了她五百萬而生氣?總之,這兩天他都是被他一腳踢下床的,這間接導致了他連續兩天的失眠,雖然他很努力的當超級男佣將功贖罪,不過成效似乎不彰……好吧,才兩天嘛,說不定過幾天,小夏還是會被他所感動的!黑恕宥給自己加油打氣。
長這麼大,他從不知道自己有整理家務的天分,除了做的菜還是有點難吃,跟賤狗還是相看兩瞪眼之外,其他家事越做越有心得,連他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來了。
當他的助理小森因為連續三天聯絡不到他,提著公事包追到這里來時,所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從來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跟居家男人完全沾不上邊的黑恕宥,竟然穿著圍裙,綁著頭巾,在門口掃地掠衣服T.
事實上,不只小森對這幕奇景駐足觀看良久,這一個早上,每個打他們家門前經過的,尤其是婆婆媽媽、太太小姐、少女少婦,一見那露出勞工般寬闊有力的肩膀與胳臂、沒露出來的部分也看得出相當有料的身材,明明有一張性格俊朗的臉,卻穿著小碎花圍裙,頭戴粉色條紋頭巾,勤奮做家事的黑恕宥,都忍不住掩嘴竊笑、頻頻行注目禮,大膽一點的還會主動前來攀談。
不過一向對女人脾氣特別好的黑恕宥也不是每個都搭埋給好臉色的,他可是觀察過上,對面的張媽媽經常拿水果給小夏,所以他對張媽媽就巴結許多,隔壁的王小姐曾經因為摩托車停在大門跟小口起過爭執,老是沒給小夏好臉色看,他當然也不會對她太客氣。
小森很努力地合上嘴巴,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再花半天找回自己的聲音,「老……老板?」仍然不信邪地柔了柔眼楮。
黑恕宥這才終于注意到鐵欄杵外多了根電線桿。
「站在那里干什麼?」難怪他又感覺到,人盯著他,卻久久沒出聲,原以為是小夏,心里還暗自竊喜,想要更賣力地好好表現,結果竟然是這個他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的家伙。
說起來,如果不是為了知道小夏過得好不好,他也不會把這里透露給第二個人知道;所謂「秘密基地」,當然是在必要時候能躲開身邊所有人,要是隨時都能被找到,還能算得上秘密基地嗎?
「你……你……」小森推開鐵門,仍是不敢相信自已的眼楮,「你真的是老板嗎?還是被妖怪附身?。說著,還掏出帶在身上的護身符,後腳跟已經準備落跑。
「你才被妖怪附身!。黑恕宥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一手抱著洗衣籃,語氣不善地間︰「你來這里干嘛?」見到這熟悉的跩樣,小森才確定自己沒認錯人,。你休假前雖然把豐川小姐的案子交給井上,但那位大小姐堅持只要你接她的案子,其他人她都不要,我們說服了她三天,可是……」「那就叫她找別間事務所啊!」黑恕宥只差沒掏耳屎來表現他的思興闌珊了。
「可是,豐川小姐是大客戶,而且——」「沒有而且!」黑恕宥老大不爽地直接打斷他,「我正在休假,眼前正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如果我不能在這時候全力以赴,讓小夏原諒我,那我就會梅恨終生,從此一蹶不振,灰心喪忐,槁木死灰,說不定因此決定關掉事務所,當個墮落的米蟲,醉生夢死,朝生暮死,不得好死……」「等等……」小森直接溜出了日文,「你說太多難懂的成語了。」他只听得懂一堆「死」。「小夏是誰?」身為稱職的助理,專長之一就是要能听懂老板亂沒重點的一堆廢話里唯一的重點。
「小夏是你叫的嗎?」心情有夠悶,黑恕宥開始有些蠻不講理。
「我只是間你她是誰?」跟老板扯上關系的,十個有九個是女人,而第十個一定是女人的男人或兄弟,找上他算帳,雖然這一年來他已經收斂許多。
「是丁小姐嗎?」黑恕宥懶得理他,「你不要站在那里擋住陽光,那是小夏心愛的花。」最近天氣陰陰的,一些需要充足日照的盆栽都有些沒精神,就像他一樣,唉!
小森連忙閃進屋檐下,打瞌睡的賤狗後知後覺地朝他吠了兩聲。
出門買菜的丁夏君正好回來,這兩天她完全不讓黑恕宥跟進跟出,一見到小森,她只是愣了一下,依然是漠然的神情。
小森已經習慣丁夏君的疏離,這一年來他代替老板偶爾來探望她,她始終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兩人點過頭算是打過招呼,丁夏君便要直接進屋去。
「你回來了。」黑恕宥立刻扮演起賢慧小丈夫的角色,一邊接過她手上的籃子,一邊替她開門,還不忘噓寒問暖,看得一旁的小森瞠目結舌,雞皮痞瘖掉滿地。
「你們要留下來用午餐嗎?」丁夏君在進門前問道。
「我們?」為什麼?為什麼小夏把他跟小森這家伙稱為「你們」?黑恕宥急忙撇清關系,「他等等就要走了,我跟他沒關系。」我跟你才是一國的啊!
黑恕宥在心里吶喊。
哇例!這見色忘友的老板。
「我還沒找到旅館,會留在台灣幾天。」像沒看到黑恕宥殺人的眼神,小森難得白目,無視老板大人再強烈不過的暗示。
實在是好奇啊!之前就覺得老板要他定時探望丁小姐很不尋常,現在老板竟然還為了丁小姐排開所有工作,最詭異的莫過于老板此刻這一身簡直像撞邪才會有的打扮,還搖身、變成了居家小男人,他不留下來看熱鬧,就太對不起自己一向追根究柢的「研究精神」了。
「一起吃個午飯吧。」冷淡跟失禮還是有分別的,好歹她也是主人,丁夏君道,轉身進屋去。
「那就太感謝丁小姐了。」小森準備跟進屋子里的身子被逮住,高他一個頭的黑恕宥此刻看來更是壯大好幾倍,殺氣騰騰、目露凶光,背後甚至吹起陣陣陰風地道︰「我警告你,等等不要亂講話,什麼豐川小姐、豐胸小姐一律不準提,要不然我就把你宰了替賤狗加菜!」這頓飯吃得風聲鶴唳、暗潮洶涌。
「小姐的手藝真好。」小森不知是白目狀態敢動後忘了回復正常,一個勁地夸贊丁夏君,而且越說越狗腿,「就算是吃慣了大飯店的名廚料理,還是覺得像這種家常小菜最讓人百吃不厭……黑恕宥臉頰抖動了一下,對座的小森忽然哀號!一聲,趴在桌上,看了老板一眼,無聲地控訴他的心狠「腳」辣。
「我看你好像吃飽了,吃飽了就、洗碗。」黑恕宥不太高明地趕人。
「其實我還想再吃一碗飯,」也小知是真听不懂暗示,還是某根筋錯亂故意和老板唱反調,小森道︰一尤其這肉湯,配著白飯,真是太好吃了。」才說者,又舀了一匙肉燥淋在白飯上……那就再吃一碗吧,電鍋里還有很多飯。」丁夏君道。
黑恕宥簡直像被冷落的小朋友,好不甘心,想大吵大鬧。
那是他最愛的鹵肉燥,小夏竟然,別人多吃一點,不留給他!
「我听說日本人是個重視分寸的民族,不過我猜你可能是你們的民族之恥吧?」黑恕宥擺出了流氓樣,直接搶過那鍋肉燥,比小鬼還無賴。
「是嗎?我是改良過的,我的祖先就是太矜持保守,這樣容易得內傷。」小森也不以為忤。
看來,他們這位習慣游戲人間的老板這回陷得不淺哦!這太有趣啦!他冒險犯難的「研究精神」完全被激發了,就算冒著項上人頭不保的危險,也要留下來一探究竟。
丁夏君停下筷子,對黑恕宥的動作微微一愣,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恕宥,小森先生是客人。」她的語氣像在教訓小朋友。
偏偏,這句話卻安撫了黑恕宥。
是啊!這半路殺出來打擾他和小夏甜蜜兩人時光的討厭鬼,只是個不相干的客人,他和小夏才是一家人。這麼想的同時,黑恕宥臉上的線條軟化了,主動替小森加肉燥,一匙又一匙。
「小夏說得沒錯,來者是客,別客氣,喜歡肉燥是吧?多吃一點啊!」一匙一匙又一匙,直到那滿滿的肉燥完全蓋住白飯。
咸死你!
無視于某人毒辣的怨念光波,小森干脆就省去了找飯店下榻的麻煩,直接住下來過夜,而這一住,竟然也住了兩天,到了第三天,他還能坐在客廳蹺腳看電視看得哈哈大笑,簡直是神跡。
不是某人忽然變成熟了,也不是小森終于關掉白目狀態,總之,很神奇的是三天下來小森還能活蹦亂跳。
他在客廳看電視,黑恕宥就偏要開吸塵器清理客廳地板,天氣太熱,他索性月兌下圍裙和上衣,露出猛男體格在屋子里忙進忙出,最後干脆整個人擋在電視前,用他那六塊月復肌擋住小森看得正開心的泳裝美女選拔。
這不知是第幾次了,小森也不生氣,畢竟人家是老板嘛!他沒被炒魷魚已經該謝天謝地了,只是同樣是男人,就算黑恕宥比他有料,對著那六塊月復肌干瞪眼實在沒意思,他決定拿出他剛剛去便利商店買的數字周刊看八卦……不,是學習中文。
丁夏君正要外出,黑恕宥又像個小丈夫一樣,依依不舍地送她出門。
「奴性堅強。」蹺著二郎腿的小森忽然嘆氣,下一秒已被一只拖鞋砸中。
丁夏君一出門,黑恕宥就像家貓變成野生老虎,一副等著干架的流氓狠樣。
「你說誰?」二頭肌隆起,關節喀喀響。
「欸!你們不是有句話 君子動口不動手」?」小森警戒地站了起來,老板那一身體格可是在工地躁出來的,不容小覷。「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事務所真的會關門。」丁夏君一天沒原諒老板,老板就一天放著事務所不管,所以他留下來可是有正當原因的,除了他旺盛的「研究心」之外,還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你對女人明明那麼有法子,為什麼偏偏就搞不定自己喜歡的呢?」他不想失業啊!雖然在黑恕宥手底下待過,到外面去也是炙手可熱。
「這不是搞不搞得定的問題,我是在將功贖罪,用我的誠意感動小夏。」不懂就別亂說好唄!
「是嗎?我看你比較像在當奴才吧?」如果以老一輩的男人觀點來看,黑恕宥簡直是男性之恥!
「就算是,也是小夏一個人的奴才。」他高興,他歡喜,他心甘情願!
「女人都喜歡霸氣的男人,你就蠻橫些,手段強硬點,女人不就乖乖听話了嗎?」「哼!」黑恕宥冷笑,對這種觀點頗不以為然。「我只要在床上霸氣,的時候夠強夠硬就行了。」可是說到這,小夏從那天起就不讓他上她的床啊!他每天晚上都很硬,結果有個屁用?
好哀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公司那邊的人這兩天拚命打電話來求救,但老板沒心情理會,看來他們真的要開罪「豐川集團」了。「我覺得你應該下重藥,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不成功便成仁!」這幾天閑著也是閑著,看了不少中國古典小說,學了不少成語,小森躍躍欲試地想獻計。
黑恕宥本來不想埋他,但他已經好幾天沒和小夏親親抱抱了,好寂寞啊!
「算了,你說吧。」反正听听看也不會少塊肉。
小森的計策讓黑恕宥沉下臉,當下想賞他兩塊黑輪兼一頓好打,可是當天晚上,黑恕宥卻忍不住想是啊,小森說得沒錯,如果小夏不是不肯原諒他,而是根本不在乎他呢?
想到這個可能,胸口的窒悶讓他暴怒不安,幾乎無法想像若真是那樣,他會如何?光是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已經痛苦得想要聲吟吶喊了。
難道真的要像小森說的那樣,試探小夏?
「你家的武士刀有沒有帶出來?」黑恕宥突然問道。
「干嘛?」沒事帶武士刀闖海關?他又不是白痴。
「我有預感,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很痛苦,只是程度上的差別。」黑恕宥此刻焦躁不安的模樣,很難讓人把他和過去那個認為天塌下來也要繼續享樂的黑恕宥聯想在一起。「如果是很慘的那種,我想麻煩你一刀把我砍死,這樣比較痛快。」「欸,不就是失戀嘛……」但小森知道老板已經病入膏——如果愛情是種疾病,那黑恕宥就是病到快翹辮子的那種。小森搖頭嘆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也是他看小說學的,哈!
黑恕宥可沒心情跟老友兼助手開玩笑,仍是一臉茫然不安。
「不喜歡這句?那我換別的,這一句我覺得很酷,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魂字還沒念完,小森後腦已經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太沒義氣了哦!他只是在替老板制造氣氛嘛。
丁夏君正好回到家,對于不同于昨天以前,穿著打扮像即將出遠門的黑恕宥,她眸光微微閃動,隨即低下頭,「你朋友來找他。」她嗓音低低柔柔的,有些沙啞,黑恕宥想問她是不是又著涼感冒了,只是想起他的計畫,只得把問題吞回去。
丁夏君話才剛說完,紗門又被拉開,伴隨著香風一起卷進來的女子連路都不用看就直接撲進黑恕宥懷里,「宥宥!人家好想你哦!」黑恕宥沒有避開,兩眼卻直直地盯著丁夏君,卻見她只是默然地垂著頭讓半邊的劉海蓋住大半的表情,抓緊手上的籃子。
「你們要留下來吃午餐嗎?」她仍然只是問那句話,問得黑恕宥的心直直地往下沉。
她沒有別的話要問嗎?問這個女的是誰?問她為什麼抱著他不放,而他為什麼不閃開?不然,透露一點生氣的跡象也好,不要像這樣,無關緊要,好像他只是個外人,他和誰有親密舉動她都不在意。
「不用了。」小森在心里嘆氣,丁夏君的反應和老板的眼神讓他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知道黑恕宥此刻八成說不出話來,只好替他道︰「我們今天要離開口灣了,打擾了這麼多天,真不好意思。」最後這句話是殺手間了,這位古墓派傳人的丁夏君再不有所表示,那他這個苦命小助埋就要傷腦筋該怎麼讓老板走出情傷,忘卻心痛,揮別舊愛,迎向光明燦爛的未來……想想自己還真是肩負重任啊!
「是嗎?」丁夏君聲音極輕,久久才吐出這兩個字,握住籃子的手指節都泛白了,好像怕有人跟她搶籃子似的。「那……慢走,我不送了。」說完,她立刻走進廚房。
「宥宥,我跟你說……搞不清楚狀況的美少女繼續用不流利的中文吱吱喳喳講個沒完,黑恕宥瞪者廚房的方向,背脊僵硬,面無表情,幾乎想要追上去。
可是他追上去能做什麼呢?追上去,告訴冷淡的她這一切只是玩笑,然後他繼續假裝這一切從未發生過,繼續徒勞無功地想要感動她……她會感動嗎?
還是根本只覺得他煩人?
出餿主意的小森頭痛地柔了柔眉心,在心底嘆口氣。「走吧,老板。」怎麼也想不到會落到計畫里結局最慘的一個——丁夏君沒反應,他就直接把老板架回美國,好歹有工作填補他受傷的心靈。
黑恕有好坐天還不肯移動半步,像雕像似地死瞪著廚房的方向,直到小森和那位半路殺出來的美少女半拖半拉地把他架走,小森開著黑恕宥的跑車直奔機場。
有個家族背景雄厚的老板就是這點方便,小老百姓出國要忙上十天八天,他這位老板卻有家族專機伺候。
小森也不知道老板沉默的反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原本他預料得要安撫一頭悲號怒吼的野獸,跟他預期的情況比起來,黑恕宥的反應實在是冷得教他擔心。
黑恕宥的跑車將交由在機場等候的黑家佣人,接著他們便可以直接搭機返回美國,黑恕宥機械式的步伐卻突然在登機前停住……老板?」小森有些不安的喚了聲。不會現在才要抓狂吧?這里人很多欸!他們可能會上新聞。
黑恕宥始終死氣沉沉的表情,在這時恢復了生氣,雖然仍是滿眼血絲,失魂落睨,他緩緩開口,像是思考了良久才作出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