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第三章
大易輸入法?
嗯,雖然自己打的是注音,但知道有這種輸入法,听說也很好用,但因為他不會用,所以就沒安裝,而孟晨熙卻說他以為是大易,這樣的說詞真的很奇怪。
是真的打錯卻又不想承認嗎?還是想事情想出神,所以下意識重復打錯字?
想來想去,也僅有這個埋由比較夠說服杜夏。不過……孟晨熙的自尊心實在也太高了,都不愛老老實實說出自己的感受,口是心非會比較好螞?
而且還將他當成他家的狗來洗頭?真是個難懂的少爺。
不過既然有人要幫他打小說,也省一半功夫,還是感恩吧。
每兩個月一書的羅曼史小說,杜夏從不會在完書前曝光,因此他決定讓孟晨熙幫他打下個月要交的偵探稿子。
「下個月底不是要交『織愛出版社』的稿子嗎?」
正在開計算機的杜夏,手一下子停住,轉頭。「你怎麼對我的交稿期那麼清楚?」連兩家出版社都不知道他腳踏兩條船了。
「我調查過。」
「真閑!」反正這位少爺做出來的事情杜夏都不會再有任何驚訝。「坐過來吧。」計算機桌就在床邊,他索性側躺在床上,準備以口「寫」書。
一下子憶起孟晨熙不愛有人靠他太近,杜夏連忙返到牆壁邊。
「你做什麼?」他瞧了杜夏一眼,問道。
「離你遠點。」
「你坐過來吧,要不然我會听不清楚你說什麼。要打給織愛的稿子嗎?」
給他看自己寫的愛情小說?算了吧,就怕孟晨熙會說世上哪有這麼多不符現實的事情。
「是『解』。」解──是寫給偵探月刊的連載小說,主角就是江雲洋和範若亞。
「江雲洋啊。」
听見孟晨熙說出自己小說里主角的名字,杜夏有些驚訝。雖然早先才說對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再有驚訝,但杜夏實在無法想象孟晨熙居然會看他寫的小說,這樣忙碌的人,不是應該天天商業周刊拿在手上嗎?
「你有看我的小說?」
「閑暇打發。」孟晨熙又給了一個很爛的回答。
對孟晨熙的回答,杜夏已習慣听听就算。「我還以為你們這些日理萬機的人都沒有空看這些不入流的東西呢。」
本來,杜夏還以為孟晨熙會接下他的話題繼續說,可沒料到他竟然偏了頭,一雙眼含著嚴肅的光芒直視他。
「你自己寫小說,為什麼要說這種東西不入流?」
孟晨熙在教訓他嗎?
「九流里本來就不包含小說,小說只列為十家內,這種說法又不是我說的,以前的人就這樣認定小說只是通俗文學,我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歧視這份工作的意思。」
「我覺得你的小說寫得很用心,很好。」總算對于客觀的事情,孟晨熙能順利說出口。
頓時,杜夏有些傻眼,因為沒想到少爺會那麼明白稱贊他的小說。
「……謝謝。」
「可以開始了,請口述。」
「嗯,如果我講的速度太快,你就告訴我。」
「我打字很快,你不必擔心。」
對孟晨熙,杜夏還真有些了解、又有些不了解了。
有時,他明明對自己很溫柔,但為何說出來的話卻又能傷人?
五點多的時候,孟晨熙打來說今天恐怕會晚點回來,要杜夏不必等他。
杜夏怞了口煙,又緩緩吐出白煙。
昨晚也不知道自己口述到哪里,早上醒來,才發覺自己大概是昨夜不知不覺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一條被子,本想問孟晨熙,但他已經出門。
所以說了,到底孟晨熙是體貼還是冷漠,杜夏愈來愈弄不懂。
「杜先生,少爺今天有應酬,所以不會回來吃飯。」照例送食物來「救濟」的張管家,客氣的說。
杜夏認為一人份的餐點還是人多,下午他才吃過一碗泡面,現在吃不太下。
于是,他抓住要轉身離開的帳管家,漾著笑容。「張爹,不如就留在這里陪我一塊吃吧,順便──我有事想請教。」
「杜先生有什麼問題,我必定知無不言,請問。」張管家沒有拒絕,落坐沙發上。
「你也知道你家少爺住在我家了,可是他的個性太難捉模,我實在很難了解,所以想請教你對你家少爺的評語如何?」
「呵呵!杜先生言重了,其實我家少爺很溫柔的。」張管家和藹的回答。
呃?看不出來。
「他只是外表有些冷酷,其實他是面惡心善、外冷內熱,很單純可愛,偶爾還會鬧鬧小孩子脾氣而已。」
真的?
「而且只要一稱贊他,他就會更努力想要得到你的稱贊,所以說也很上進;不過不太會撒嬌,對喜歡的人也會不知所措,往往造成適得其反的狀況……」
說到這里,杜夏總覺得張爹別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還真的很古怪。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少爺對自己喜歡的人所說的話會深信不疑。」
「都不會懷疑?」杜夏懷疑。
張管家捧著熱茶,喝了一口後,搖搖頭,繼續說︰「不會。我是看著少爺長大,對他非常了解。」
「那不就很容易被騙?」
「也還好,因為少爺喜歡的人數……應該剛剛好五根手指頭。」
杜夏笑了笑。「想必張爹也名列其中嘍!」即使沒有明說,他也看得出來孟晨熙很在意張管家。
張管家沒有回答,只露出親切的笑容。
杜夏想張爹是真的很疼孟晨熙,他說自己是少爺母親的管家,所以是看著兩代成長,對他們母子很有感情。
「他除了大哥,還另有兄弟姊妹嗎?要不然怎麼會五個?」杜夏可不認為他會信任血親以外的人。
「加上杜先生啊。」
張爹笑容一樣親切,但杜夏卻傻了眼。
「我──」有沒有說錯?
「是的,我陪著少爺長大,說不上了解他百分之百,但百分之七、八十是沒問題的。我看得出來,少爺滿喜歡杜先生的。」
「是嗎?」杜夏干笑幾聲,實在難以置信,因為他以為孟晨熙不太喜歡自己,畢竟他姊姊拐走了他的大哥。「那請問我應該如何跟他相處?」其實他不是真的對孟晨熙沒轍,只是想找尋更快速的方法。
「呵呵,很簡單──」張管家笑得好比肯德基爺爺。
「請不吝賜教。」
「用心。」
「用心?」
怎麼這兩個字由張爹口中說出,杜夏覺得好似又有另一層用意包含在其中?
張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麼?
「是的。」
和張爹小聊一個小時,張爹順便帶著洗好的餐盤回去。吃人家的,最少杜夏也懂得洗碗。之後,洗過澡,本想打小說。但看電視看得也懶了,十二點多,听見門鈴聲,他起身開門。
門方開,淡淡的酒氣便襲來,然後又瞧見孟晨熙手上那一串車鑰匙。
「你喝酒開車嗎?」杜夏關上門後忍不住揚聲問。
「幾杯而已,沒事。」孟晨熙解開領帶,落坐沙發。「我想喝水。」
杜夏瞪著他那一臉醉意,轉身便走回房間。
沒幾秒,孟晨熙也沖進杜夏房里,質問︰「你生什麼氣?」
杜夏連看也不看孟晨熙,徑自躺在床上翻閱雜志,試圖讓口氣平和;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朋友,沒必要事事都要管。
「沒有啊,早點睡吧。」杜夏平靜的說。
杜夏說完話,孟晨熙也沒任何動靜。他不想管他,直至被怞走手上的雜志,這才與他四眸交投,只是,孟晨熙卻露出濃濃的困惑與不解。
有別于平常霸氣聰穎的他,當下,孟晨熙彷佛是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姿態放低,期望能得到原諒。
「至少告訴我,我錯在哪里?」孟晨熙軟聲問著。
听見他這麼「委曲求全」,杜夏也不好再刁難。「我爸媽是被喝醉酒的車撞死的。」喝酒開車,是杜夏一輩子最痛恨的事情。
瞬間,孟晨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滿臉愧疚,直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跟著,還跪在杜夏床邊。
有必要如此夸張嗎?是喝醉了吧?杜夏心想。
一時不忍,杜夏連忙拍拍他的背,開玩笑道︰「又不是你的錯。只是希望你下次別再犯了,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是永遠都無法挽回的。」杜夏語重心長,希望孟晨熙听得進去。
撞死他父母的凶手雖然抓到了,但又如何?他的父母再也醒不過來了,錢賠得再多、罪判得再重,也比不上疼愛他的父母。
「嗯,我知道了。」孟晨熙的聲音透著些許的寂寞。
看來這少爺還算受教。
「杜夏,對不起……」
杜夏笑了笑。「我知道了。」
孟晨熙抬頭,眼神茫然看著杜夏,然後緊緊抱住他。他沒想到自己平時的行為竟會帶給杜夏那麼重的傷痛,他暗暗發誓絕對不會再喝酒開車了。
也不知是不是一下子想到過去,或是孟晨熙的歉意,讓杜夏心頭也沉重起來。
一個和平常沒兩樣的午後,杜夏接到一通電話,電話的另一方是個許久不見的朋友,說想看看他,于是他們約了七點。基于禮尚往來,他也撥了通電話給孟晨熙,告訴他今晚不回去吃飯。
接著,杜夏搭車到約會地點。等在那里的是名魅力無雙的小姐。小姐是事實,但魅力無雙……是她硬要他加上去的。
「好久不見。」杜夏率先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見了。」方伶卉巧笑倩兮與他打招呼。
見她笑得如此燦爛,杜夏無法安心,因為她總是滿腦子鬼主意。
「換了工作,-的氣色好多了。」
方伶卉的前一份工作是織愛的編輯,也是他的第一位責任編輯,明明身在羅曼史里,偏偏老愛他寫一些帶有同志意味的小說,就算主角不成,也要他促成配角,好讓她看得滿足。認識她快六年了,杜夏實在不解她究竟在想什麼,就算她後來成了他的女朋友,他依然不明白。
之前問過她為何老愛看這類同志的小說,她僅說興趣,杜夏不甚明白,這也能成為興趣嗎?
「當然,不用再熬夜看小說,氣色當然好。現在只要打扮得美美的,老板交代事情,照辦便是,愜意得很。」說完,方伶卉還擺出一副美少女似的動作,雙手合十,滿臉夢幻。
「有沒有踫見喜歡的人啊?比如總裁?」杜夏故意拿以前她最厭惡的題材來調侃。
只見方伶卉厭惡的揮揮手。「只有總經理,沒總裁。」總經理還是她表哥。雖然她當過小說編輯,但可不代表是活在那種世界里。「現實中,我比較喜歡看兩個帥到不行的男人走在一起……」沒想到她努力找工作,卻是不幸找到小表哥身邊去,早知道就不用那麼認真。
懶得再參與她的話題,杜夏正想招手點餐時,她按住他的手。
「我幫你點了你最愛吃的鯛魚餐,還有熱牛女乃。」
杜夏笑了。「嗯,-沒忘記啊?」
方伶卉噘起嘴。「廢話!你是我男朋友耶,忘記還象話嗎?」
杜夏撐住額際。「是嗎?我還記得我的女朋友以前想把我推銷給男人呢!」
方伶卉笑得尷尬。「呵呵,別這樣嘛!以前是年少不懂事,現在不會了。」
「那最好。找我有什麼事?」
「好久沒見了,想見見你不行嗎?」語畢,她故意以食指抬起杜夏的下顎。「你的皮膚真的很好說。」
「伶卉,」杜夏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打混。「到底什麼事?」
這時,方伶卉眼珠轉了轉才又落回杜夏身上。「小夏,最近家里都在逼我相親,你也知道,我任性慣了,一個人慣了,怎麼可能會想結婚呢。」
果然,無事不登二寶殿。「所以?」
「所以才想請你再客串我的男朋友嘛!」
「伶卉。」
「嗯?」方伶卉笑咪咪。
「記得嗎?是-先不要我的。」杜夏緩緩道出他們的結束。
方伶卉是他第一個真心喜歡上的人,他對她用心過、對她付出過,但她最後卻是一腳把他踹開,就和她前任男朋友同樣的下場。杜夏一直以為在她心目中,自己是最特別的,因為認識她的人都這麼說,畢竟,她不會倒追過男人。
交往三年,他們仍是分手的結局,說不傷心,是騙人,他為此還意志消沉好長一陣子,直到今年才好點了。分手後的第一年他們沒聯絡,是第二年才開始又恢復過去的情誼。
付出的感情真的很難收回,所以杜夏很少付出,可一旦付出就是全部,傾盡所有,可惜她不能明白他的真心。
因此,他的感情空窗兩年,並且也不再隨意付出。
听見杜夏這麼說,方伶卉收回手,低了頭。「你還在氣我對不對?」
都兩年了,還能氣到哪去?只是,心仍有些許的痛。「沒有。」
方伶卉不安的玩弄手指。「其實,你真的是我最喜歡的人……」
「只是最喜歡也不足以令-放棄自由。」杜夏接腔,誰叫自己熟透了她。
「對不起。我反省過,可是無法回頭了。」
是了,事情早就無法回頭,每個人都是活在往前看的路上,即使回頭,也無法追回什麼。
「好吧,我會幫-的。」對伶卉,杜夏想他永遠也放不下,因為她會在他心底有個位置。
下一瞬,方伶卉的雙眸亮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最好!」
好又有什麼用?-最愛的也不會是我。但無論如何,他依舊希望方伶卉幸福。
「事情很簡單,只要三不五時到我家露個臉……」
「不行。」
方伶卉的臉又垮下。「為什麼?」
「-愛-棄人的個性大家都知道,可能吃回頭草嗎?」杜夏一針見血的說。
「那……」
「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另外找個朋友幫-吧。」
「好好好!你說的都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要杜夏願意幫自己,她就放心了。
「開出-的條件。」
她搖了頭。「沒什麼條件,只要是個男的就好。」
「看來真是把-逼到死胡同里了。」杜夏同情的說。
她撇撇嘴,一臉不甚苟同的說︰「真不曉得是誰規定女人非要進入婚姻不可,沒婚姻也能很快樂啊。」
「一個人很寂寞的。」
「你寂寞?」
杜夏頓了頓。寂寞?其實除了伶卉這一部份外,還好,畢竟還有姊姊陪在身邊,現在又多出一個──孟晨熙。想到他昨晚昏昏欲睡,讓他推進浴室的模樣,杜夏不禁笑了出來。
「笑什麼?」
「沒事。那好吧,我幫-介紹一個假的男朋友,不過-要保證別玩弄對方的心。」
「我才不會,只是個擋箭牌而已。」她吐吐舌頭,她還年輕,真的不想那麼快就結婚。
提到人選,杜夏第一個就想到孟晨熙;他不僅家世好,經濟又獨立,應該會符合方媽媽的條件。
「那就好。」
解決了自己的困難,方伶卉轉而把話題帶入她最喜歡的小說世界。
「對了,我看過《戰風雲》最新的連載,好棒喔!我還是最喜歡笑風塵的狂放不羈,也喜歡段已的深沉冷靜,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啊?」她側著頭問,口吻帶著無限期盼。
又來了!她每每最愛將他的主角隨意配對。
「笑風塵有喜歡的人了。」杜夏簡單回答。
在《戰風雲》里,笑風塵是他的另一個身分;他喜歡一個女孩子,但那個女孩子卻喜歡段已而他與段已,又是好友,所以只能默默祝福他們。
「你說白霜琳啊?拜托!她老是三心二意,喜歡段已,又喜歡另一個魔頭,真搞不懂怎麼會有這麼多男人喜歡她。我還是覺得對笑風塵最忠心的段已最好了。」她最崇拜段已了。
杜夏笑了笑。「那-來幫我改寫吧。」他筆下的角色,個個都擁有他個性上的某部分,算是一種寄托、一種宣泄吧,一旦角色確定,很難再改。
「呵!好啊,等我練好文筆之後。要不然,你另寫一個番外本送我好了。反正我明年二月生日,絕對來得及,我知道你寫書很快的。」
「伶卉,我的計畫已經掛到明年五月了。」其實,杜夏都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那麼紅,紅到有雜志要來訪問他。
真的一切都莫名其妙,他只是單純喜歡寫作而已。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紅的,從第一次接觸你的作品時,我就知道了。」
「-說得可真篤定。」
「那是當然的,我可是伯樂呢!」
「是,-最厲害了。」
方伶卉還真的揚起下巴了,一點也不害臊。「我本來就很厲害。」
「十點了,我該回去了。」
「我請你。」方伶卉迅速起身,又按住杜夏的手,搶先付帳。「是我找你出來聚聚,應該由我付。」
杜夏不置可否。
方伶卉是他除了姊姊以外,另一個特別的存在。從和她認識後,他便覺得她的思想、觀念都有別于其它女生,約會時,她也從不要求男生要一直陪著她,也不要求男生一定要付帳,有時候,她還會大方請客。
「我送你。」
杜夏模模她的頭,那是與她交往時,自己最愛做的動作,因為她嬌小玲瓏,十分可愛。
「伶卉,我好歹是個男生,用不著-那麼照顧我的,自己開車回去小心。」
「好吧,那有消息再通知我!」她爽快響應。
「嗯。」
她揮手,又說︰「早點讓江雲洋和範若亞在一起吧!網絡上都已經公認他們是一對了。」
杜夏笑,不語,然後轉身。
解──是在他們分手之後,因為她而寫的一本小說。主角的愛情走向很早就決定好了,不會變,就算全世界都反對,他也堅決如此。
「江雲洋啊……你真是幸運。」杜夏雙手插入口袋,腳步懶散。
有很多人都在關心江雲洋的愛情……
範若亞是個同志,他愛江雲洋,雖然老是喜歡跟江雲洋作對,但他深信只要看過這部作品的人,必定都看得出來這個事實;但獨獨,江雲洋是唯一那個不知情的人,這種感覺就很真實。
現實中,往往被暗戀的人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因為不能亂猜,免得表錯情。
江雲洋究竟知不知道呢?
天曉得。
江雲洋是他,他卻不是江雲洋。
悄悄推開門,杜夏在玄關月兌下鞋子,走入客廳。「我回來了。」
「你跟誰見面?」孟晨熙關掉電視,隨杜夏走入房間。
「我不用事事跟你報備吧?」今晚,杜夏心情有點不好,沒什麼精神跟人周旋。
「……我擔心你。」
孟晨熙擔心自己?听見這句話,杜夏立即轉過身。
「我已經三十了,一個大男人,放心吧。」不知怎地,孟晨熙的關心讓他心情稍稍好多了。「對了,你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這個答案,孟晨熙倒是回答得挺快。
「缺不缺?」正合他意。
「你要幫我介紹?」
杜夏沒注意到孟晨熙的表情,卻听出他的聲音有抹不悅。「是啊,她是個好女孩,不過……」
沒讓杜夏解釋,孟晨熙徑自打斷︰「婚姻講求門當戶對的……」
不想听孟晨熙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那一定是自己不愛听的,杜夏拎了衣服經過他面前。
「我話還沒說完。」
「話不投機半句多。」杜夏敬謝不敏。有錢人的想法,他也懶得去理解。
「杜夏,」孟晨熙拽住杜夏的手。「我又說錯什麼了?」面對杜夏,他似乎經常說錯話。
杜夏冷笑。「你沒說錯什麼,反正每個人觀念不同,不合則分,沒什麼的,沒必要互相忍受。」杜夏相信今晚自己必定防備很深,猶如一只受傷的動物,因此傷了人也不自覺。
然後,孟晨熙松開杜夏的手,轉過身走開,那一瞬,杜夏好似看見他受傷的表情。
杜夏背靠在門板上,突然覺得自己很討厭。
才說孟晨熙只是個被寵壞的少爺,結果自己不也一樣?還是道歉吧!
敲了孟晨熙的房門,也不見有響應,杜夏徑自轉開門把,見孟晨熙已經整個人埋在棉被里,杜夏不禁莞爾。還嫌熱的他,這樣不會悶嗎?
落坐床沿,杜夏還真不知如何啟齒。
好一會兒,又忍俊不住。「你還真像個小孩子。」果真就如張爹說的一樣。
孟晨熙冷言以對︰「出去,我要睡了。」
「生氣了?我……」
以為還要繼續安慰,沒想到孟晨熙卻一把翻開棉被,坐起身來,兩人剛好面對面。
孟晨熙望著杜夏先是一愣,繼而才開口反駁︰「有錢不是我的錯,那種觀念是小時候就養成的,二十七年了,你要我怎麼改變?」他生來就是在那種教育之下,很難變。
杜夏當然也明白有錢沒有錯。以孟晨熙來說,他這個人也沒什麼那種有錢人的驕氣,有的不過是他個人天生的傲骨罷了,原本對這種人,自己也不會太有偏見,不過想來,該是今天真的有些累,才會沒有耐性。
「是我口不擇言,我跟你說道歉。」反正,他們兩個之間,總是自己先開口,習慣便好。
「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是我仍然要說明,婚姻這種事情最好是門當戶對,或是觀念能夠相同,否則最後兩人都會受傷的。」孟晨熙對自己堅持的事情很少會退讓。
瞬間,杜夏總覺得孟晨熙背後好似發光了,沒想到他說出來的話還頗有深度呢!
「你……你干嘛笑?」孟晨熙不太喜歡他的笑容。
「沒有,只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很欽佩而已。不氣了?」杜夏正在努力挽回他們的關系。
「我不小氣。」
「那好,」杜夏由口袋掏出兩把鑰匙,一把是樓下大門,因為今天才修好換新門,每戶都有新鑰匙,一把則是他家的。「這兩把鑰匙你收好,以後回來自己開門。」
他早就想把鑰匙給孟晨熙了,只是懶得去打,今天剛好收到鑰匙,就順便去打了把,這樣以後不管他幾點回來,自已都不用被吵醒。
接過鑰匙的孟晨熙,低了頭,手握了握,不經意露出笑容,杜夏發現了。
「你笑起來──還滿可、愛、的!」杜夏由衷稱贊。
孟晨熙身高將近一百九,身材頎長,古銅色的皮膚顯現出他健康的味道,臉蛋也是俊俏有型,原本這樣的男人應該會是很冷的感覺,沒想到他僅僅一笑,就讓整個形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那表情好象是個剛得到糖果的大男孩,真的很可愛說。
孟晨熙一听,又正正神色,嚴肅的下令︰「晚了,我要睡了,請你出去。」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瞧見他那抹笑意,杜夏竟然變得有些大膽,繼續調侃他︰「唉呀!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怎麼不多笑呢?」杜夏還挺喜歡看他笑,不過礙于說出口後他會反其道而行,因此沒說。
這次,孟晨熙干脆躺回床上,轉過身,杜夏也絲毫不介意的躺在他身邊。
「古人說多笑是好的,有益身心健康。」沒听見孟晨熙的聲音,杜夏續問︰「你怎麼會沒女朋友呢?你的條件那麼好。」
「一個人很好,不需要你幫我介紹。」
「別這麼說,你一個人不會覺得寂寞嗎?」杜夏總覺得這句話也在像問自己。
寂寞嗎?或許,有點吧。
人的寂寞往往是自己造成的,想要獨處時,不懂寂寞;想要兩個人時,才知道何謂寂寞。
「好想睡了……」窗外的清涼吹了進來,今夜,夜色好,風很舒服,杜夏入睡得很快。
孟晨熙沒答腔。
半夢半醒間,杜夏依稀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所以靠了過去。
然後,隱約中,好象有個人在他耳畔低語,可是他听不清楚,愈想睜開眼楮,眼臉卻愈來愈重,睜不開了。但他察覺一直有個溫暖緊緊擁著自己。
那感覺,真好。
趁杜夏熟睡,孟晨熙眸子落在他身上。
問他會不會寂寞?孟晨熙不禁苦笑。
「我一直都是寂寞的,只是從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