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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緣亦是緣 第九章

梅宓認為有關自己嫁給萬須衡的事情,兄長總有一天會知道,但是她卻沒想到當兄長知道真相後,竟會有想帶走她的念頭。

「哥,你今天來,真的是打算要帶我走的嗎?」梅宓想再一次地確認。

梅一馳看著她,神情憂傷,「宓兒,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大哥知道,你並不是心甘情願嫁給萬須衡,對吧?」

梅宓的心忽地一緊。

梅一馳壓抑著難過,「宓兒,跟哥一塊回梅林寨吧!你不需要委曲求全地留在這里,往後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所有的事情,哥都會幫你安排和作主。」

梅宓望著兄長。他對她的關懷和擔心一如往常,無論她是否離開梅林寨,兄長永遠都是最關心她的人。

「哥,你今天來這里,爹知道嗎?」她揚起欣慰笑容。

梅一馳稍微避開她直視的目光,「沒有人知道我來找你。」

梅宓輕搖頭,「哥,你這樣私自下山,大家會擔心的。」

「宓兒,現在是在說你的事情。」

她握住他的手,揚起溫和笑容,「我知道,但是我並沒有離開萬家莊的打算啊!」

「這是為什麼?」梅一馳詫異道。

梅宓知道自己正說著連自己都感到吃驚的話。

嫁給萬須衡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而當她知情後,卻無法當機立斷地說走就走,相信最主要也是因為她自己的心早就對萬須衡產生悸動。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逐漸地正視自已的感情,現在的她,慶幸當時的選擇,也感謝父親和犬叔的安排,因為她是真的愛上萬須衡了!

梅宓明白兄長十分關心她,但是她對萬須衡的愛意已經慢慢地深烙在心中,她實在無法想像與他分開後的日子。

她努力地整理紊亂的情緒,用冷靜的心情面對兄長。

「哥,你的關心我了解,但是……我已經沒法離開這里了!」

梅宓的回答令他不解,他推測道︰「莫非你是在擔心萬家莊報復?」

她搖頭,「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在擔心什麼?」

梅宓莞爾一笑,問道︰「哥,你喜歡高雪心嗎?」

梅一馳因為她突然的問題而微愣,「我說過,我的事情先別管……」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代替高雪心嫁給萬須衡,倘若我現在跟哥離開,那高雪心不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哥身邊了嗎?」梅宓在短時間里看出兄長對高雪心的在乎與感情。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不過她可以感覺到兄長的改變,而那轉變一定是因為高雪心的緣故。

「宓兒……」

梅宓繼續道︰「雖然我沒見過高雪心,但是當我見到哥現在這麼健康的模樣,我打從心里感謝她,同時也明白為何爹和犬叔會如此喜歡她,相信高雪心真的是一名非常適合成為哥的妻子人選。」

「宓兒,你別轉移話題……」

「好了啦!哥,你就別再擔心我的事,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既然我選擇當萬須衡的妻子就不會反悔,而且萬家莊的人都對我很好,我很喜歡這里。哥,請你相信我,宓兒在這里真的過得很好。」梅宓說著說著,雙眸耀眼無比。

梅一馳的心情萬分復雜,他不知道妹妹究竟是真心想留在萬須衡身邊,抑或者只是為了成全他與高雪心而在強顏歡笑?

他看著她,忽然發現她的改變和成熟,心中不禁猜想,是因為萬須衡的緣故嗎?

就如同他為了高雪心,決定月兌胎換骨,對抗病魔,為了就是想要能成為一個保護她的男子。

細量這一切,不可否認,他們兄妹兩人都因這場搶親事件與代嫁一事而改變了。

梅一馳心中無奈,調整矛盾的心情,「宓兒,你的意思,哥大概明白了,但是……哥只要一想到你這一生或許會活在痛苦里,哥就……」

「你誤會了!哥。」

梅宓就像知道兄長想說什麼,急忙打斷。

「事實上……嫁給萬須衡並不痛苦,而且我……已經沒辦法離開他了!」

說完,她微低著頭,不好意思再直視兄長。

梅宓那有點羞怯和不知所措的舉止,完全像是一位戀愛中的女人。

「宓兒,你……該不會是……」

她的個性實在不適合將情愛掛在嘴邊,但是為了讓兄長明白,她鼓起勇氣道︰「就像哥放不開高雪心一樣,我想………我也是如此吧!」

聞言,梅一馳終于明白。

他震驚地扣住她的雙肩喊道;「宓兒,你的意思是……你愛上萬須衡了嗎?」

這句話同時也代表兄長內心的真實感情。

梅宓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用沉默來表示,讓梅一馳很意外。

「宓兒,我的好妹子啊!既然如此,那他呢?萬須衡呢?他對你……」

「我不知道,不過我不在乎。」她趕緊開口。

梅一馳帶著不解看著妹妹,瞧見她眼里流露出對愛情的決心後,心中不忍。

「宓兒,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可以不在乎?」

她大膽地直視兄長,堅決道︰「哥,我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求求你,就依妹子這一次吧!好嗎?」

梅一馳第一次見到如此示弱的妹子,心中更加明白她的認真。

「宓兒,你知道嗎?自從娘過世後,哥就發誓要好好照顧你。哥真的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否則……」他的聲音有為難與痛苦。

梅宓用力抱住兄長,「我明白!我全明白!哥,你對我的愛,我真的很明白。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高興能嫁給萬須衡。」

不知何時,凝聚的淚水滑落了雙頰,這正是她對萬須衡無怨無悔的表現。

這樣為戀愛不顧一切,閃閃發亮有如天際星辰的梅宓,令梅一馳感動。

相信梅宓對萬須衡的愛已經深厚無比,就如同他對高雪心一樣。

良久,梅一馳溫柔地笑出來,「我明白了,宓兒,放心吧!哥不會再強迫你回山寨了!」

繞了一大圈,結果萬家莊才是梅宓真正的歸屬之地。

兄長的體諒讓梅宓欣喜若狂,再次用力地抱緊他,感謝他的成全。

梅一馳輕拍她的背,接受兩人最後的擁抱。

「好了,時候不早,我還是早點離開吧!免得見到萬須衡,我心里不舒服。」

梅一馳了解自己,要是不快點在平心靜氣的時候離開,或許他會對萬須衡采取不利的行為。

梅宓看穿兄長的心思,與他道別後,親自送他離開萬家莊。

梅一馳上馬時還不忘提醒梅宓,要是萬須衡傷透她的心,就盡管回梅林寨。

為了讓兄長安心,梅宓含笑地點頭,心中卻明白,自己是絕對不可能離開萬須衡。

梅一馳的坐騎一轉,梅宓的心掠過難過,「哥,等等!」

她匆忙地來到他身邊,「哥,讓我送你一程吧!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宓兒。」他喊道。

梅宓堅持,「不管啦!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城。我去牽馬,在我還沒回來前,你不能先離開喔!」

看著梅宓著急地離去,梅一馳明白,妹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他一點都不放心,就算他已經能獨自遠行,她還是當他是體弱多病的人。

罷了。

梅一馳無意和妹子爭論什麼,決定順從她。

半晌,梅宓牽著坐騎到來,翻身上馬後,跟著梅一馳離開萬家莊。

隨後就見白叔臉色蒼白地沖出門口,見到梅宓與梅一馳離去,整個人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粗心大意的梅宓忘了跟白叔交代自己只是送兄長出城,很快就會回來,再加上白叔擔心梅一馳的出現,曾在賓客室外偷听,卻因為無法听清楚內容,只隱約听見梅一馳要帶梅宓回梅林寨的話。

白叔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當他見到梅宓騎著馬和梅一馳離開的情形後,這下不誤會都難了!

不假思索的,白叔立刻朝另一個方向離去,一心只想快點通知主子,否則等到少夫人真的離開,那就糟糕了!

梅宓一路上強忍著苦澀心情與梅一馳一同來到城門附近。

梅一馳要她別再送,快點回去休息。

梅宓依依不舍地看著兄長的背影離去,直到消失,才準備返回萬家莊。

在返回的途中,有道想法忽然閃人她腦海,于是她趕忙將坐騎轉了個方向,決定走一趟溫家莊。

卻不知她這臨時的舉動已經引來一場風暴……

一匹馬如疾風般地朝城門而去,梅宓身後的長發在強勁風速下朝後飛揚。

那個笨蛋,究竟在想什麼啊!梅宓的心中忍不住咒罵起萬須衡。

她送兄長出城後,順道繞去溫家莊找伊媃談事情,然後再返回萬家莊,這樣的行程不過花了兩個時辰左右,就發生大事了!

梅宓一回到萬家莊,就見白叔沖出大門,驚惶失措地向她說明,萬須衡誤會她被梅一馳帶回梅林寨,盛怒之下策馬離去。

她听完,不假思索立即策馬追上去,因為她知道,若萬須衡又向上次那樣前去梅林寨,必定會再次掀起一場風波。

梅宓萬分著急,一刻都不敢停下,只盼能盡快追上萬須衡。

好不容易,梅宓沖出城門,接著朝梅林寨的方向而去。

另一方面,梅一馳剛進入梅林寨的地盤,萬須衡就到來。

他怒不可遏地要求進入,守衛之人雖然知道他的身分,卻也不敢隨便放人。

這時,梅一馳接到通知,對于萬須衡的突然出現感到不解。

當他一現身,萬須衡立即向他要人。

「萬須衡,你在說什麼?宓兒並沒有跟我回來,你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梅一馳,你不該沒經過我同意,就擅作主張地帶走梅宓,就算你是她兄長,我也不會原諒。」萬須衡指控道。

梅一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都說宓兒沒跟我回來,你憑什麼跟我要人?」

「有人見到你和梅宓在一起,準備離開京城。」萬須衡不死心地道。

梅一馳沒有退縮地瞪著他,再次強調,「我和宓兒在城門附近就道別,她並沒有和我一塊回來。」

「那她為什麼沒有回萬家莊?」萬須衡繼續逼問。

他不相信梅一馳的話,認定他將梅宓帶回梅林寨,現下有意欺瞞。

梅一馳顯然因為他的話而愣了一下,不明白地問道︰「你說宓兒沒回萬家莊是什麼意思?」

和梅宓道別後,他就直接出了城門,往後之事他根本不知道。

萬須衡冷哼,雙眸依然染著怒意,「少給我裝胡涂,你獨自前往萬家莊,目的不就是要帶走梅宓?」

他不提還好,一提就讓梅一馳想起妹妹的委屈,語氣不悅道︰「沒錯!我承認我去萬家莊是想帶宓兒回山寨,因為我已經知道所有的真相,而我沒法忍受宓兒嫁給你。」

體內的怒火引爆,梅一馳想起梅宓向他吐露愛上萬須衡的事情,再瞧萬須衡這無禮的模樣,心里越是無法平衡。

梅一馳疼惜梅宓,他希望妹妹幸福,被人所愛,可惜萬須衡是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婚前就有不少緋言緋語,一想起妹妹居然會愛上這個感情不專的男子,他就替妹妹感到不值。

萬須衡忽然一臉明了,點著頭,「所以你就煽動她離開我,對吧?你真卑鄙啊!梅一馳。」

這是他首次失去理智地和人對峙,滿腦子只想見到梅宓,只要沒見到梅宓,他就不相信梅一馳說的任何話,甚至已經打定主意不離開梅林寨。

梅一馳的耐心快達臨界點,「萬須衡,你是來找麻煩的嗎?」

見他的氣勢一起,萬須衡立刻采取戒備,「我沒那閑工夫,我只想帶梅宓回去!」兩人瞪視對方,互不相讓,根本是相看兩厭。

「萬須衡,我再說一遍,宓兒沒有跟我回來。」梅一馳咬牙切齒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進山寨。」萬須衡不退讓地道。

「抱歉!這點恐怕沒辦法!」梅一馳拒絕他。

雖然梅林寨已經和萬家莊結親,但基于梅林寨的安全著想,梅良還是堅持,除了梅宓,其他人一律按照原有規定,不得擅闖山寨。梅一馳越是不讓萬須衡進入山寨,越是讓他懷疑。

「沒辦法,那我只好硬闖了!」萬須衡迅速與對方拉開距離,同時兩把彎刀武器乍現,全神貫注。

梅一馳察覺他玩真的,退步時大喊道︰「萬須衡,你別亂來!」

飛叔瞧見對方準備硬闖,趕忙召集數十名手下沖到梅一馳前方,一字排開地保護主子。

他瘋了不成?居然想獨自一人硬闖梅林寨,不想活了嗎?梅一馳被萬須衡這股強大的氣勢震懾到。

萬須衡那認真無比,一心想要見到梅宓的舉動不禁讓梅一馳的腦中涌現奇怪念頭。

眼看兩方就要一觸即發地對峙起來時,梅宓及時趕到,急忙利用坐騎介入他們之間。

萬須衡與梅一馳見到她出現,同時出聲,「宓兒!」

梅宓控制坐騎,翻身下馬,箭步來到萬須衡的面前。

她漲紅臉,急切地道︰「萬須衡,你這是做什麼?我只是晚點回萬家莊罷了,你沒必要這麼沖動跑到梅林寨來吧!」

梅宓的出現讓情況改變了!接著她的一番解釋讓萬須衡稍微恢復理智和著急的情緒。

他整個人在見到梅宓時,就由怒轉喜,甚至還有安心。

「你還敢說?既然是暫時出門,為什麼不跟白叔交代一聲?」萬須衡邊收起武器邊指責她的粗心大意。

梅宓頓時微愣,待她察覺,氣勢減弱,「我……只是太匆忙出門,一時忘記了嘛!」

兩人好像忘記置身何處,萬須衡壓抑不住想說的話。

「那你又為什麼沒有馬上回萬家莊?你知不知道我和白叔一直在等你,見你遲遲沒回來,才會認定你和梅一馳一起回梅林寨了!」

搞了老半天,是她不對。梅宓意識到這點,卻還是沒有馬上低頭。

「我……臨時想到有件事要找伊媃商量,所以……就去了趟溫家莊……」她的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小聲。

听見她又順道繞去溫家莊,他火大地道︰「你這笨蛋!既然要去溫家莊,難道就不會派人到萬家莊來支會一聲嗎?」

從沒見過萬須衡如此生氣,瞧他眸子都快進出怒火。

唉!總而言之,是她做事太不謹慎,才會引發這場誤會。

梅宓心虛地壓低身段,「好啦!這件事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萬須衡本想再多罵幾句,卻因為她的坦白而感到無奈,最後只能用氣呼呼的眼神瞪她。

梅宓就像做錯事,不敢迎接他的目光,她趕緊轉身,來到兄長面前。

「哥,真對不起!宓兒給大家添麻煩了!你放心,我和萬須衡這就離開。」梅一馳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尤其知道這場誤會是梅宓引起,自然不忍心責備。

他緩和語氣,「算了,太陽都快下山,你們今天就在山寨里住一晚吧!」

梅宓用力搖頭,「不用了,我不想讓爹擔心,而且現在回去,還趕得上關城門的時間。」

蚤動好不容易才平息,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妥當。

梅一馳顯然還有點擔心她,「可是,宓兒……」

「哥,今天的事情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他計較了,好嗎?」梅宓趕緊壓低音量,向兄長懇求道。

妹子的眼里有著對萬須衡的愛意,知道這點的梅一馳根本不可能拒絕她的要求,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哥知道了。那你們回去要小心點,知道嗎?」

聞言,梅宓高興地抱住兄長,「嗯!謝謝你。哥,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和爹……啊!還有大嫂。」

她丟了個曖昧眼神給兄長後,迫不及待地回到萬須衡身邊。

「已經沒事了,我們一塊回去吧!」

萬須衡的火氣在見到她的笑容後消退許多,再加上她最後那一句,讓他的心情突然轉好。

「下次別再這樣,知道嗎?」听起來像是警告,但他的語氣里卻沒有任何不悅。

梅宓加深笑容,「好啦!人家知道了。快走吧!」

就這樣,兩人躍上各自的坐騎,一同離去。

梅一馳則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樹林間。

忽地,萬須衡剛才激動的情緒和慌張的模樣一一掠過梅一馳的腦海。沒來由地,一道想法閃人。

難道……他們兩人其實是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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