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難擺平 第四章
沈利航請助手買了兩個便當，兩人就在院長室吃了起來。
兩人聊了一些家常話題，結束用餐後，沈利航喝了口熱茶，開口道︰「那……冠辰，今天是聖誕夜，你有沒有約會的對象？」
「沒有啊！我今天的行程幾乎都排滿了。」沈冠辰逕自回道。
「那明天呢？明天也沒有嗎？」沈利航忽然緊張道。
沈冠辰發現大伯的語氣有點奇怪，听起來不像是有事想請他幫忙。
「大伯，你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關心我有沒有對象？」
沈利航慌張地喝了幾口茶，眼神飄忽不定。
沈冠辰展露溫和如太陽般的笑容，「大伯，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吞吞吐吐不像你喔！」
沈利航看著他，放下茶杯，垂肩嘆息，「我也不喜歡這樣，不過你爸這幾天不知怎麼搞的，一直打電話來找我說你的事情。」
「我爸找你談我的事情？」沈冠辰也對于父親的舉動感到好奇。
他回國後就買了房子，接著忙醫院的事情，除了特定日子會回去外，基本上跟不在台灣沒兩樣。
沈冠辰是三個孩子里最不需要雙親擔心的人，說難听點是很沒存在感的孩子。
母親在他國中那年去世，從那時候起，他就很會處理自己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決定，他只需要跟父親報備，接下來就再也不會麻煩到家里的人。現下，父親會接連我大伯詢問自己的事情，確實很奇怪。
沈利航顯然也與他有同樣的想法，「你爸說自從你回國後，就連個對象都沒有，他很擔心你在國外待太久，然後……會不會……」
他頓了頓，揮動的手在他和自己之間移動，眼神暗示著是否像他一樣。
恍然大悟的沈冠辰忍不住笑出來。
「天呀！不會吧？我老爸居然會擔心那種事，真是的……」他止不住笑聲。
他的表現很清楚，他的性向並沒有改變，沈利航放心之際，難免有點無奈。
「好了！別笑了！冠辰，你也別覺得你爸奇怪，你跟我走得那麼近，他當然會緊張。說真的，大伯我也注意到，打從你回國到現在都兩年了，你確實連個約會的對象都沒有，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沒時間。」沈冠辰反駁道。
沈利航斜瞪他，「你別想用工作太忙打混過去，醫院的一切你早就了若指掌，這點大伯可是很清楚。」
「就算已經了若指掌，也不代表能處理得好啊！況且，我是真的沒什麼心情交女朋友嘛！」
「為什麼沒心情？這是什麼意思？」沈利航發現他的語病。
沈冠辰也被自己的言論嚇到，他居然會用沒心情這個詞，豈不代表他有煩心之事？
他在煩惱嗎？應該沒有吧！他的生活平靜，工作順利，人際關系也不錯，還會有什麼煩心之事呢？
忽然，他的記憶回到一年前的飯店，緊接著是昨晚的酒吧。
女子的容貌和身影迅速佔據他的思緒，讓他的心情受到很大的影響。
難道問題出在這嗎？沈冠辰的心里掠過奇妙的悸動。
「冠辰，怎麼了？」沈利航關心道。
沒來由地，沈冠辰牽動嘴唇，苦澀一笑。
「大伯，你放心！我沒事啦！至于我的對象，我會去找的，只要一找到，一定馬上介紹給你，所以我爸那邊，你就叫他別擔心。」說完，他雙手拍了一下大腿，然後起身。
「時間不早，我還要去巡房，大伯，咱們改天再聊吧！」沈冠辰不給對方追問的機會，他移動腳步，很快地離開院長室，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沈利航。
原來問題出在這里！沈冠辰終于察覺到煩躁的根源。
這一年來，他忘不掉那女子。
明知雙方說好只有一夜分，他卻十分在意那女子的一切。
昨晚見到那女子時，他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想再見她一面，否則他的心會一直懸在半空，無法定下來。
沈冠辰在幾名護士的帶領下巡著病房，他向病人詢問狀況，寒喧問好，和護士交代注意事項，途中還被幾位大嬸纏住，硬是要幫他介紹對象。
他所到之處必定引起一番騷動，不過當事人卻完全沒感覺，表現出來的態度時而冷漠，時而溫柔。只是不管是哪種表情或態度，依然大受歡迎。
好不容易結束巡房，他準備回辦公室。
突然，一名護士出現，大喊道︰「沈醫師，不好了！林護士出車禍，在急診室那邊，請你快點過去。」
聞言，沈冠辰怔了怔，想到剛才還和林護士有說有笑，現在卻……
他旋身，快步前往急診室。
急診室亂成一團，看情形是發生了連環車禍，許多值班醫師都出動了。
沈冠辰迅速披上醫師袍，開始加入急救行列。
他找到林護士，發現她傷得比其他人還要嚴重，尤其是胸腔。
「來人！快點準備手術室！」沈冠辰下令道。
他看著林護士，對著她說話，要她千萬別昏過去。
「小司……我的孩子……沈醫師……拜托……請楊老師……幫我照顧……」林護士帶著氧氣罩斷斷續續地說著，意識開始模糊。
「我知道了，你別說話，別擔心，手術由我親自操刀，你不會有事的。」
林護士听見後，臉上出現放心的表情，「是沈醫師……我就放心了……」
接下來，在混亂中，林護士被送進手術室。
沈冠辰在換上手術服時，向護士長問道︰「林護士的孩子在哪？有在這場車禍里嗎？」
護士長搖頭，「沒有，林護士的孩子本來寄放在她姊姊那里，結果她姊姊的婆婆突然說要回鄉下，她姊姊沒辦法，就把孩子交給幼稚園的老師。林護士好像是去她姊姊家，發現她們全家都不在，準備要去那位楊老師家的途中踫到車禍，幸好孩子沒在車上。」
沈冠辰明白地點頭，「護士長，麻煩你想辦法聯絡那位幼稚園的楊老師，可以的話，請對方帶林護士的孩子過來，然後請他們先到我的辦公室等我。」
「好的，我馬上去。」護士長點頭，匆忙離去。
沈冠辰做好準備，進入手術室。
看來接下來的行程，恐怕要打亂了。
楊洛琳一接到護士長的電話雖然吃驚，卻沒有告訴小司有關車禍的事。
她冷靜地幫小司穿好衣服，帶著他前往醫院。
護士長帶她到沈冠辰的辦公室，將林護士的狀況說出來，並且請她在這里等沈冠辰，可以的話先不要讓孩子知道。
楊洛琳點頭表示明白。護士長離去後，她和小司坐在沙發上等著。
「楊老師，我們為什麼來這里？我媽媽不是要來接我嗎？」已經過了中午卻還不見母親出現，小司的內心多少有點不安。
楊洛琳笑了笑，「你媽媽還在工作，所以老師才會帶你過來這里啊！這里是你媽媽工作的地方，你不知道嗎？」
「這里是我媽媽工作的地方嗎？那我可以去找我媽媽嗎？」小司興奮地想要出去。
楊洛琳及時阻止，「不行！小司，你要乖乖在這里等你媽媽，不能打擾你媽媽工作喔！」
她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平靜，沒讓孩子感到不安。
原本今天她打算好好休息，沒想到早上九點，小司的阿姨突然出現，一直拜托她幫忙照顧小司。
基本上，身為老師是不該私底下幫忙這種事，但是對方卻拼命地求她，加上對方說中午就會過來接孩子，她心想沒多少時間就答應。
沒想到過了中午，她就接到孩子母親的電話，說明孩子的阿姨不但瞞著她把孩子交給她，甚至中午根本不可能去接孩子回來。
楊洛琳還是頭一次踫到這麼不負責的人，一開始就抱持著時間到了再說的想法吧！
明明答應照顧孩子，卻又因為私事將孩子交給別人，最要不得的是居然沒跟孩子的母親交代，要是弄不好，她可是會吃上官司，被標上綁架罪名的。
孩子的阿姨真是有夠亂來，楊洛琳有點受不了，不過一想到孩子的母親為了來接孩子而發生車禍，心頭就泛起不忍。
她說服小司乖乖地待著，耐心地等著手術結束。
過了半個小時，辦公室的門開了。
楊洛琳察覺，直覺就是醫師結束手術，便趕緊起身，準備向對方問好。
怎料，當她一抬頭，見到走進來的人時，登時倒抽口氣。
她瞠目結舌，雙腳像被釘住般無法動彈，戰栗掠過背脊。
沈冠辰進入辦公室，見到楊洛琳，隨即怔住。
剎那間，他以為自己產生錯覺。
眼前的女子雖然裝扮老氣，他卻輕易地就認出她正是那一夜的女子。
那攪亂他的心，讓他無法忘懷的女子就這樣突然地出現了。
這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收到最棒的聖誕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