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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少根筋 第四章

當她縴柔的身軀即將墜地的同時,翔韞終于在萬分危急的時刻朝她伸出手。

他該慶幸,騰玥縴柔的身形減輕了那沖撞而下的重擊。

心底雖這麼想,他還是抑不住低吟出聲,想算算自己究竟被撞斷了幾根肋骨。

當他手臂再一次牢牢地將她護在懷里時,她的心跟著緊縮。

她與翔韞之間到底產生了什麼樣的糾葛了?

此刻兩人的身軀緊緊交疊,她的身體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臉頰感受著他的體溫與心跳。

聶雲棠枕在他的懷里,愣愣瞅著翔韞皺成一團的俊臉,思緒百轉千折。

這個把書當成生命的書呆子,為了保護心愛的女子,竟有著如鐵般的意識。

再一次證實,他真的很疼愛騰玥格格吶!

「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翔韞萬般無奈發出低喃的同時,飽滿的天庭下意識地抵在她潔白的額贈了贈。

聶雲棠怔了怔,這才發現,說不出的親密感,伴隨著他溫熱的鼻息吹撫著她的發絲,兩人再一次緊密貼近的動作,實在曖昧……

卻也溫暖。

她躲不開,被這樣溫柔的眼神給盯住,深深為他眼底里的幽深火焰所感動……

若不是此刻那曖昧的氛圍太過明顯,聶雲棠幾乎要笑他,沒想到他這斯文白皙的書呆子,竟也會有如此陽剛的一面。

「玥兒妹妹,你醒了嗎?」

他的一聲輕喚讓聶雲棠猛地反應過來。

她不懂,為什麼凡事漠然的自己,竟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下,無端沉溺在翔韞的溫柔當中?

不該是這樣的……

她兀自懊惱地暗嘆了口氣,稟著裝傻充愣到底的想法,聶雲棠如夢初醒般地睜開迷茫的眸,發出低不可聞的茫然口吻道︰「韞哥哥,我怎麼了……」

「玥兒妹妹,你犯了夜游癥了。」他的手撫過她耳畔的發絲,接著緩緩落在她的臉頰上,溫柔憐惜地開口。

夜游癥!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聶雲棠不得不佩服他那豐富的想像力。

她眨了眨眸,力圖鎮定地直視著眼前那張俊容,裝傻到底。「夜游癥?」

他抬起眸,默默地凝望著她。

「你不記得了嗎?」

暗暗打量著她的反應,翔韞不由得懷疑,眼前的她,真的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騰玥格格嗎?

「不記得。」聶雲棠搖搖頭,有些不知所措地噥了聲。「韞哥哥……」

莫名的,翔韞暗藏在清朗眸光下的懷疑眼神,竟挾著股寒意,由他的眼底蔓延至她的心。

他發現了什麼嗎?

她心生警戒,無法由那沉靜的眉宇里深究他此時的想法。

而翔韞卻早一步,將她打橫抱起。「不記得就算了,來!起來,韞哥哥送你回去。」

「不、不要。」她掙扎,再一次因為他的舉動,顛覆了她對他文弱書生的印象。

他微擰眉,好看的薄嘴掀了掀。「怎麼了?」

避開他堅定而溫和的眸光,聶雲棠有些赧然地壓低了聲調。「方才我定是壓痛你了,我自己走。」

她知道,若她夠理智,就該拒絕他那些呵護舉止。

翔韞頓下腳步,猶豫了片刻才苦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的韞哥哥我全身的骨頭像被壓散了般,你還想折騰我多久?」

他壓下心底的揣測,笑得無害,心底卻有更深一層的盤算。

忽略他一閃而過的深忖神情,聶雲棠的心思皆落在他抗議的語調上。

「誰想折騰你──」

翔韞見她張嘴要反駁,突地貼近打斷她的話。「好、好!那你就應該乖乖的,別再亂動了,成嗎?」

見他突然把臉湊到眼前,近到聶雲棠都可以感覺他那灼熱的吐息,她心一怔,不服氣地嗔了他一眼。

「哪有人像你這般霸道!」

當她看見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倒映在翔韞清朗的眸底時,紊亂的心跳已被莫名的慌給攫住。

耳底落入她的嬌嗔,翔韞猛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失控地吻上騰玥的唇。

他尷尬地清了清喉,狀似鎮靜地開口道︰「這是疼你不是霸道,笨蛋!」

聶雲棠神思恍惚地攀住他的脖頸,心頓時變得平靜,雖然明白他這話是對著「騰玥格格」說,但她的頰還是管不住地微微發燙。

之後,各懷心思的兩人沒再開口。

而聶雲棠則縱容自己沉靜在翔韞的柔情當中,暫時把心中翻騰的思緒拋卻,讓自己浸瀅在朦朧的銀色月光當中,慢慢平靜……

***

京城汲心閣

夜涼如水,吹過院落的冷風帶起漫天飛舞的枯葉,又添了幾分蕭索的寒意。

高高的灰色磚牆,在不定的燭光中晃曳著詭譎的光影,壓抑著無可名狀的晦暗氣息。

「大當家!」一個婦人模樣的人推開石門,對著雙手負于身後的頎長身形,恭敬地抱了抱拳。

「魏嵐心。」男子轉過身,冷峻的臉龐有著陰郁。

「棠兒還沒消息嗎?」

名喚魏嵐心的婦人如實地答道︰「沒有。」

他沉吟,深眸閃過凜冽的寒芒,硬是將腦中紛雜的思緒,無聲息地攢進眉心當中。

自從得知「倚青會」組織名冊落入皇上頗為器重的鎮國將軍騰鐸之手,他便一手策畫,讓人稱雲千變的易容高手聶雲棠,進入豫親王府當內應。

即便老太爺對此計畫並不抱予希望,但……聶雲棠有她的盤算,而他則有他的私心。

兩人各懷鬼胎,一為組織、二為彼此私心。

雖然聶雲棠不知他擬此計畫的真正用意為何,但兩人也算達成共識,硬是落實了計童I。

見男子久久未語,魏嵐心的表情驀然冷淡下來,一臉沉重地又道︰「有些詭異,棠兒已進豫親王府幾個月,理應要有消息了。」

或許太習慣對方的沉默,魏嵐心酌量了片刻,又逕自開口道︰「還是讓屬下想辦法,去探探消息?」

「不!」男子沉然開口,剛毅的唇緊抿成直線,加深了他身上冷漠疏離的氣息。

魏嵐心望向他,略遲疑地頓了頓。

「大當家……」

和組織內許多人一樣,一直以來,面對像他這樣深沉的領導人物,眾人皆謹守分寸,無人敢質疑他的權威。

因為在他那雙看似平靜的冷眸里,藏著讓人不敢輕忽的風暴,仿佛稍不留神,那雙眼便會興起滔天巨浪,瞬息吞噬世間萬物。

幽深的黑眸閃動著不明的光,男子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時機不到。」

魏嵐心看著他冷峻的側臉,不再多語。

雖然大當家不過廿幾歲,但心思卻深晦如海,在「倚青會」里,沒人可以猜得透他的想法,也無人能超過他的武功及能力。

男子不著痕跡地將魏嵐心的想法納入眼底,突地一抹遙遠的幽嗓回在耳邊──

孩子,在這里,若想長命百歲,就不要讓人輕易看透心思。要不,來世做個平凡人也好過此刻……

唇角嘲諷的揚起,他凜冷銳利的目光像要穿牆透壁似的,眺望著遠方道︰「我相信棠兒。」

雖然聶雲棠在刺殺騰玥格格的部份出了點小岔子,但無妨,她還是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

魏嵐心了然地微頷首。「屬下明白該怎麼做了。」

她知道,此次計劃攸關重大,戒急用忍、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男子揚唇定定望著她,笑容里有著激賞的成分,由此可知,他十分滿意魏嵐心冷靜沉著的反應。

「很好,不愧是老太爺中意的人選。」男子淡淡地開口,語氣冷然,卻也緩和了臉部的線條,以及籠罩在暗室里的沉滯氣氛。

魏嵐心聞言,僅是謙和地回以一笑。「屬下只是盡本分。」

他挑挑眉,沒有感情的臉上似笑非笑。

***

夜游事件後,豫親王府陷入一陣「騰玥格格被邪物附身」的沸騰耳語之中。

大夫為她診了脈後,語重心長地下了定論。

他說騰玥格格應該是受了驚嚇,導致氣血不調,產生失覺之癥。而她這病一時半刻是好不了的,需得按著他開的定驚方子,慢慢調養才可恢復。

天知道,聶雲棠听完大夫這席話後,有多麼想掐死他。

也不知大夫開的方子是哪門子藥,這幾日來,她任人服侍著喝藥。一喝完藥,人又昏沉沉地睡去了。

再這麼莫名其妙地躺下去,她沒病也養出病了。

這一日,她的思緒終于清醒,一睜開眼,眸底映入的便是滿臉憂心的老福晉。

「額娘,女兒怎麼了?」聶雲棠憋了一肚子怨氣,無須刻意,她的語氣就已憂郁得足以讓大好晴天頓時蒙灰。

「沒事、沒事,大夫說雖不是大病,還是得幫你費點心思。」听著女兒莫名哀傷的語調,老福晉柔聲安慰道。

「那女兒可以出去走走嗎?」

「這……」沒料到她一醒來便提出這要求,老福晉怔了怔,一時搭不上話。

「額娘,女兒真的好多了,再這麼躺下去,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會不會就這麼躺一輩子?還是,女兒真的中了邪,被!」

她噤了聲,沒說下去,語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胡謅!那些妖言惑眾、捕風捉影的話,都只是旁人信口胡說,哪能盡信?」老福晉柔了柔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解釋。「大夫都說你只是受了驚嚇,多費些心思調養就可以康復。」

「那女兒能出去走走嗎?」若再不回京城總部報到,怕是那一伙人就要殺到豫親王府尋她了。

語落,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看著太陽溫暖地落在院內那些已稀疏蕭條的樹枝上,微微掃去空氣里的涼意。

老福晉沉吟了會兒,思忖其中的可能性。

「額娘,您就應了女兒吧!女兒真的悶壞了。」

這些日子以來,在老福晉面前,她已經能夠巧妙地將真實的性情完全掩藏,駕輕就熟地使出騰玥格格撒嬌的好本領。

愛女心切的老福晉禁不住她的柔情攻勢,很快就會退步。

「那就讓翔韞陪著你,有他陪著,額娘才放心。」

「啊?」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聶雲棠縴肩一沉,不知該怎麼甩掉翔韞這麼大一個拖油瓶。

「女兒不用人陪。」她的話才到嘴邊,眼底隨即映入翔韞滿是笑意的斯文俊顏。

「我來了!玥兒妹妹。」

聶雲棠轉身回望的瞬間,透窗而入的陽光落在翔韞周身,染上一層薄薄的光暈,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以听出他的語調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每每他一出現,聶雲棠心里便有說不出的懊惱。試問,有誰會像他這般,過府來訪不在廳里候著,而直闖姑娘家的閨房呢?

「你有沒有規矩,怎麼又闖進來……」

老福晉見狀,連忙幫腔。「你現在還同翔韞拘束這些?我差個丫頭,到廚房沏壺新茶,你們聊。」

她有些恍然地眨了眨眸,竟覺得老福晉與翔韞之間的互動詭異得緊。

再加上翔韞近日在豫親王府中走得挺勤,老是纏著她不放……讓她不由得懷疑,這翔韞貝勒是要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福晉甭忙了,我悶得慌,正巧找玥兒妹妹到外頭散散心、活動活動筋骨。」

見鬼!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出現絕非偶然!

瞧他那偽善的模樣,一股壓抑不了的煩躁充斥在聶雲棠的心,那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思又教他給搗亂了。

老福晉看著他謙謙君子的模樣,慈祥和藹地笑著。「好、好,你們就一塊兒出去走走吧!」

「額娘!」見兩人完全漠視她的想法,聶雲棠出聲抗議。

老福晉微笑應和。「甭羞、甭羞!這是好事吶!你不也嚷著悶壞了?有翔韞陪著不正好。」

翔韞在一旁幫腔。「是、是,既然有精神下了榻,老窩在屋里坐著也不好。」

聶雲棠冷不防地瞥了翔韞一眼,見他應和得順,臉微微一紅,胸口不由得漫起火。

瞧他這模樣,壓根兒是同老福晉合謀算計她來著。

「好了,我不同你們年輕人攪和,可別太晚回府。」她擺擺手,與婢女一同出了寢房。

翔韞見狀,優雅從容地同老福晉請了安,不疾不徐地道︰「福晉放心,我會照顧玥兒妹妹的。」

老福晉頷首微笑,表情甚是滿意。

她一離開,聶雲棠立刻惡狠狠賞了翔韞一眼。「你做什麼老是同我唱反調?」

他輕蹙著眉,一臉無辜,索性來個打死不認帳。「韞哥哥這麼疼你,怎麼會舍得跟你唱反調呢?」

語落,他在心頭補了句,就算有他也不會笨得自討苦吃。

心火再一次被他挑起,聶雲棠赤著腳朝翔韞逼近,不甘示弱地嚷著。「有!你有、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見他一副賴皮模樣,聶雲棠氣得只想拎起他的領口,把他直接甩出「詠月苑」。

翔韞聞言,如受重挫地回應道︰「我沒有、沒有、沒有!就是沒有!」

聶雲棠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胸口一把火燃得更烈。這可惡不要臉的書呆子,竟然還滑頭地學她說話的腔調?

「玥兒妹妹……」迎向她有別于平時的氣勢,翔韞像受了天大委屈般地睇了她一眼。

「你還說!」聶雲棠水眸一凜,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懶得同這厚顏無恥的男人爭辯,朱唇一抿,抬起腳就朝他那軟鞋用力地踹了幾下。

翔韞抱著腿在原地猛跳,清俊斯文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他哀聲喃著。「噢!玥妹妹你好狠的心呀!」

有那麼痛嗎?聶雲棠嗔了他夸張的表情一眼,胸口竟掠過一絲心疼、一絲愧疚。

她知道再這麼和他糾纏下去,遲早會不顧一切,追隨他的情緒反應,月兌離自己的控制……忘卻她真正的身分!

這樣的想法攪得她坐立不安,她霍地起身,伸手便將翔韞這萬惡之源一把推出門扇外。「出去,我不理你!」

怎麼每每同他在一塊,她就像顆小火球,總是無端給自己平添惱氣。

她晃了晃頭,將背貼上門扇,懊惱地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她回過神後,天氣驟變,灰蒙蒙的天空像是隨時要落雨般,加深了空氣里的涼意。

她一推開門扇,立刻被翔韞突然湊上來的臉給嚇了一跳。

「你怎麼──」

「玥兒妹妹,你未免打理太久了吧!你不是想出門晃晃嗎?再不出門,變了天,福晉定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不理會她的訝異,翔韞捉著她的手,步子又大又急地往前邁進。

再一次被他扯著跑,那一瞬間,聶雲棠有一絲恍惚。

她沒料到他會一直守在外頭。

二層樓台雖不高,但是風也刮人,算算也有半個多時辰。在微冷的秋意里,他握住她的掌,竟也跟著染上秋天的涼意。

不其然的,聶雲棠的心顫了顫。

這討人厭的斯文鬼,為何不肯放過她,讓她的心情能平靜些呢!

見她發怔,翔韞緩下腳步,一副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怎麼了,你這小磨人精,還在生韞哥哥的氣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聶雲棠想掐死他的想法,又管不住涌上。「誰讓你存心氣我?老是黏在我後頭!」

他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淡凝在唇邊,半晌才陪笑地道︰「韞哥哥跟著你,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這詞是他身邊耿直的阿圖魯所說,現下搬出來倒還挺合適的。語一落下,他腦子里直接憶起阿圖魯義正詞嚴的模樣。

憑他這文書生?聶雲棠翻了翻眸,抑不住地想好好恥笑他一番。

她還沒開口,翔韞擰了擰她粉雕玉琢的挺直鼻梁,皺了皺眉頭道︰「你呀愈大就愈沒良心,想以前可是你黏在我後頭呢!現在居然嫌棄起我來著?」

他的意思是……現在的騰玥格格與以前的騰玥格格不一樣,是嗎?

「我……」聶雲棠驀地一怔,屏住呼吸,抬頭對上他那雙清朗的眸子,頓時詞窮無言。

亂了……翔韞突如其來的一席話點醒了她,使她的心思紊亂無比。

她該盡責地扮演騰玥格格,卻管不住心緒地被他所吸引,一時間,滿腔的悸動情懷竟讓她分不出哪些是騰玥格格的,哪些又是她的。

在她恍然失神的瞬間,翔韞揚唇露出一抹優雅的微笑,眸底掠過一絲逗弄意味甚濃的黠光。「算了,不逗你。」

他漸漸發覺,以這種方式,似乎最能逼出她的真性情。

聶雲棠不滿地嘀咕。「可憐我倒成了你的玩具。」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沉思了許久後才道︰「其實明眼人都瞧得出誰受委屈,對吧!玥兒妹妹。」

「你──」聶雲棠不滿地賞了他一眼,被他氣得滿臉通紅。

忽地,他神色一斂,叨念了句。「這深秋的天實在沒個準。」

「什麼?」怎麼話題突然轉到天氣上頭去了?

聶雲棠愕然地瞥了他一眼,還沒開口,便見他解上灰黑相雜的狐毛外氅,披上她縴柔的肩。「一層秋雨一層涼,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要多穿點。」

「不用麻煩韞哥哥了,我自己也有件外氅……」聶雲棠有些氣自己,輕而易舉就被他一句話給擾亂了心思。

怎麼他就是偏要讓人瞧見兩人牽扯不清、曖昧不明的關系呢!

她別扭地閃了閃身子想拒絕,壓根兒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何居心。

「別動。」他沉聲低喝,目光執著地將外氅搭在她的肩頭、系上綁帶。

唉!這文書生怎麼總是如此霸道呢?聶雲棠心里才犯嘀咕,俏臉卻隨著外氅罩的披落,無由來的赧紅如霞。

屬于他的氣味在鼻息間盤旋,不知這暖意是因為他的體溫抑或是外氅的御寒功效甚佳?

「這是我第一次秋彌時獵到的狐狸,我額娘用狐狸毛為我綴了件外氅,當作紀念。」

她側過臉,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懷疑地瞥了他一眼。

「你?」

坦然面對她質疑的神情,他不以為意地露出純真而傻氣的微笑。「雖然我的射騎不如讀書來得出色,但該有的成績還是不含糊。」

撫著身上柔軟的狐毛,聶雲棠神情有些詫異,真的頗具紀念價值……

翔韞一語不發地笑望著她,重新將她的小手包覆在掌心,他腳步沉穩地領著她穿堂過院。

聶雲棠累了,感覺屬于他的溫熱由他的手心傳來,懶得再同他掙扎,就這麼任他扯著。

不知不覺,兩人已出了大門,眼尖的小廝一瞧見主子的身影,立即打千下跪道︰「三爺,馬車已經備好了。」

聶雲棠輕聲拒絕。「我不坐馬車。」

小廝為難地瞥了翔韞一眼,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三爺……」

翔韞瞬也不瞬地瞥了她一眼,半晌才回過神應和。「對,你同福晉說,我帶格格到大街溜彎兒,不坐馬車。」

「是。」小廝再打個千,領命離去。

聶雲棠早預料到會有如此結果,心底早有了打算。

趁這一段散步至「汲心閣」的時間,她得好好想想,該如何甩掉翔韞這黏人的斯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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