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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情煞火 第二章

龍盤虎踞的東方宅邸建于新加坡市的殖民區,唐式外觀的大屋共分八大閣,分別住著東方夫婦與七名單身的兒子。

妄二所居的「過秦閣」位于宅邸的東南方,雅致的閣樓打理得井井有條,造景庭園更是雅潔可喜,對于經常不在閣中的妄二來說,過秦閣的井然有序絕不會是他的功勞,他的紅粉知己柳師師才是大功臣。

此刻,從香江歸來的第二天早晨,他就在過秦閣的餐廳中享用柳師師烹飪的美味早餐,一邊瀏覽當日的報紙。

「師師,你的手藝愈來愈好了,這道番茄炖肉做得入味三分,炖得恰到好處。」享受美味的同時,他不忘贊美今早的主廚。

師師微微一笑。「還不是拜你的嘴愈來愈挑之賜,二少。」

人家說,愈美的女人愈毒,在師師的身上完全可以得到印證,她是屬于那種外型溫雅,端麗明媚如皇室妃子的女子,容貌毫不遜于與她同名,被宋徽宗寵愛半生的京華艷妓李師師。

只不過她人雖長得美,但個性卻讓人無法招架,言辭鋒利、一針見血、聰明辛辣,什麼事都了然于心,但又守口如瓶。

「我挑嘴嗎?我不覺得。」妄二將佳肴往口中送,半真半假的盯著師師絕麗的面孔,輕佻地道︰「不知怎地,只要是你做出來的東西,我就覺得特別美味。」

「這又是從哪出經典名劇盜出來的台詞?」師師揚揚眉梢,順手拿起電話旁擱置的便條紙。

「你不在的時候,總計有巫家三小姐巫慶珠、錢董的獨生女錢樂怡找過你,朱氏集團的林凱香副理想邀你賞臉吃飯,大都會集團的主席千金,那位十九歲的賀芊芊小姐,很情竇初開的打了至少二十通電話來確認你的行蹤,名模溫莎兒來電致謝,她很懷念那晚你們共度的纏綿,也不介意你再安排一次出海旅游,另外,柏林精品的老板娘哭著說她死都不會跟你分手,就算被她老公發現你們的奸情也無所謂……」

「好了,住口。」妄二皺了皺眉頭。「我沒興趣听你的流水帳。」

「我的流水帳?」師師嫣然一笑。「是你的風流帳吧。」

「這些女人都不足掛齒。」他眯起眼,看著師師,逗弄著,「你呢?你就沒想過我嗎?」

「有。」師師立即大方的點頭。

「當真?」他交疊起十指成尖塔型,俊眸中溢出的笑意說明他的懷疑。

師師毫不遲疑的點頭,狡獪地一笑。「當我被這些女人煩得幾乎要早生白發之際,我就很想你,很想你趕快回來安撫這群閨中怨婦,赦免我別再听她們沒營養的發情告白。」

他皺起眉,半晌,很嚴肅的看著端坐在餐椅中,正優雅喝湯的師師。

「知道嗎,師師,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你卻讓我產生自我懷疑,從小到大,除了你在德國求學的那段時間,你一直有意無意在貶低我們兄弟七人。」

她有絲驚訝他把話講得這麼白,但仍泰若自然地說︰「別太在意,那是因為我自卑吧,出身不如人,嘴巴當然要毒一點,否則在你們七人傲慢的光環下,我一名女乃娘生的弱女子怎麼在這個宅子里生存,早被你們的優秀與杰出踐踏得不成人形。」

妄二正色道︰「我們從未把你當女乃娘的女兒,你不是這個家的佣人,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就像我們的妹妹,盟主和盟主夫人都很喜歡你。」

「像妹妹……」她刻意挑剔著他的用字,似笑非笑。「之所以說‘像’,就代表著不是,我沒當東方家小姐的福氣。」他忽地詭異的笑了。「可是你原有當東方家五夫人的福氣,放五對你表態過,但是你拒絕他了。」

師師揚起眉梢,眸中掠過一絲意外,她苦笑又無奈地搖搖頭。「連這個你也知道?」

「這證明我很關心你。」他邀起功來,理所當然的續問︰「告訴我為什麼要拒絕放五,放五冷峻迷人,你沒有理由拒絕他,有什麼隱衷嗎?」

師師啼笑皆非的放下碗筷,迎視著想听答案的妄二。「盟主,請你別想得那麼復雜,原因很簡單,我的前半生已經在東方家度過,我的後半生可不願再留在這麼枯燥乏味的地方。」

妄二根本不信這個理由,他打量著她,「說到底,你就是在暗戀我,怨懟我無法給你一個名份,所以要嫁也要嫁遠一點,省得留在這里看到我傷心。」

師師從德國取得博士學位回到新加坡之後,就一直留在東方家,待他接掌東方盟,聰明伶俐的她就成為他最得力的助理,為他分憂解勞,處理東方盟大小事物,到最後因為他實在太忙碌了,她才不得不從她原住的別院搬進過秦閣,以便時時逮著機會與他商討盟中事務。

近水樓台,外型又男才女貌,大家都認為他們這對金童玉女遲早會迸出愛的火花。

可惜他們讓大家都失望了,同住將近一年之久,他們非但沒有摩擦出任何愛的火花,反而還愈來愈有主僕的架式,兩人不管何時總不並肩而走,師師堅持落在妄二一步之遙的身後,堅守她女乃娘之女和助理的本份,盡管她的堅持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她還是繼續堅持她的。

「如果這麼想可以稍稍安慰你可憐的小心靈,我不會反對。」她露出貝齒調侃,「必要時我可以捐張我的照片給你,讓你在外耀武揚威一番。」

「僅有照片未免無趣。」妄二單方面下了決定,「這樣好了,過幾天你跟我一起到泰國會晤紅陽幫,我們順道上普吉島度個假,慰勞你這半年來的辛苦。」

「謝了,你的好意我心領。」師師神秘的一笑。「不過還是把艷遇的機會留給你吧,祝你一路順風,我算過你的命盤,今年會有桃花劫,出門在外,一切小心為妙。」

略懂命理的她,常被要求為大家卜一卦,問前途、運勢、財富、家庭、婚姻、戀情、子嗣……什麼都有,簡單的說,大家把她當水晶球。

「桃花劫?」妄二饒富興味,基本上這種劫數再多他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身為女人天敵的他,怎麼會畏懼那小小的桃花劫?

思忖問,一雙可愛的吉女圭女圭狗溜了進來,棕色的外型十分干淨可愛,見到愛狗,師師立即半蹲下去逗它們。

「銅鈴、銀鈴,你們想出去溜達溜達嗎?」師師寵愛地問,一邊愛不釋手地順著銅鈴柔順的毛。

妄二看著那一人兩狗親熱的畫面,不喜歡動物的他,唯一容忍的就是師師的這兩只寵物。

他蹙著眉心,眯起狹長的眼,若有所思的問︰「師師,如果你的銀鈴、銅鈴被人弄死了,你會怎麼樣?」

她笑了笑,好興致的逗弄著小狗。「哭個幾天吧,然後再買一只,因為我很喜歡小動物。」

「哭個幾天再買一只……」他的俊顏泛起一絲不著痕跡的扭曲,如果可以那麼簡單就好了。

師師的反應不可能像顏烙桐那麼激烈,畢竟銅鈴、銀鈴只是師師養著好玩的,而那只叫彩球的貓卻是顏烙桐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顏幫主已經變成植物人,生死未定,不可能再親手送給女兒下一份生日禮物,那只貓是顏烙桐最後的依戀和最大的精神支柱。

所以,他剝奪了她唯一可以懷念她父親慈愛的東西。

想起烙桐失去貓時的哀傷,他擱下碗筷,突然覺得了無胃口。

這情況有點反常,他都回來新加坡了,顏烙桐的身影卻還陰魂不散地讓他不時想起,他東方妄二究竟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仁慈了?

***

班機一抵達中正國際機場,烙桐就立即趨車前往台大醫院,她母親這個月已經三度入院了,怎不教她憂心如焚。

「開快點!」車身駛離機場之後,她數度嚴厲命令司機,弄得司機戰戰兢兢,都已經開到時速一百四十,罰單大概已經一疊了,到底要開多快才符合少主的標準。

「少主,您別擔心,夫人會沒事的。」曉衛柔聲安慰。

曉衛才十八歲,她是年前烙桐在哈爾濱雪地里救回來的,當時下著大雪,烙桐卻將身上的厚大衣月兌下來包裹住她,不但送她人院醫好她的寒疾,還將她留在身邊,讓無依無靠的她得到歸依,因此她發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份恩情,也誓死維護她的少主。

高速公路兩旁的風景飛掠而過,烙桐緊蹙著眉心,現在的她根本听不進去任何安慰,自從父親變成植物人之後,母親原本就孱弱的身體就一天比一天糟,上個月甚至還在腦部里發現一顆腫瘤,難怪這幾個月來母親會不時喊頭疼了。

她真不懂命運之神為何要如此擺弄他們顏家,父親正值壯年卻永遠無法再從病床上起身,而母親一直是個溫婉戀夫又疼惜孩子的女人,卻得承受丈夫重病的打擊,以至于變得落落寡歡,病痛纏身。

「少主,程先生來的電話。」前座的保鏢恭敬地稟報,將車上的通訊電話交到後座的烙桐手中。

听到保鏢傳達的訊息,辛仲丞嚴峻的眉宇不由得一皺——

「有什麼事嗎?皓煒。」烙桐幾乎是深深的在懼怕會從話筒彼方听到母親病情惡化的壞消息。

「別太憂心,剛剛醫生已經證實了,夫人的腦瘤是良性的。」程皓煒俊朗的聲音帶來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真的?」烙桐瞪大眼楮不敢相信這份好運,同時她也松了口氣,老天庇佑,不然她真會覺得自己愧對父親。

「開刀治愈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五,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讓你的司機別飆車,人家可是還有高堂老母和妻小要照顧,知道嗎?」程皓煒打趣地叮嚀。

「謝謝你,皓煒。」她由衷的感激他。

自從她父親無法處理幫務之後,她有許多事都仰仗他,他是鐵烙幫最得人緣的軍師,也因為有他的居中協調,他們才可以一黑一白扮演得恰到好處,讓幫務無礙地運轉下去。

這通電話穩定了烙桐的心,她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休憩,渾然未察辛仲丞那愈擰愈緊的眉峰,直到車身抵達醫院。

在醫院病房的長廊上,程皓煒第一個前來相迎,高大俊朗的他,往往一襲休閑服即可襯出他的清朗風格。

「夫人剛睡醒,正在等你。」他的眼神定在她風塵僕僕的麗容上,在心中暗自喝一聲采,顏家的俊男美女真是一脈遺傳。

「偏勞你了。」烙桐疾步走進病房,看見母親蒼白的容顏,她不由得心生憐惜。

母親半生戀夫,失去丈夫等于失去生命,若不是為了他們四名子女中,尚有三弟駿桐十五歲、四妹皎桐才十二歲,她可能早就隨空剩一副軀體的丈夫去了。

「媽。」烙桐輕喚一聲,走近床邊坐在床緣,輕輕握住母親骨瘦如柴的手。

「回來啦。」顏夫人虛弱的一笑,愛憐的撥開愛女耳畔幾繒散落的發絲。「你鄭伯伯可好?」

「好。」烙桐點點頭。「我已經代您問候他了,他特別叮囑我,幫中若有任何事需要協助時,務必要通知他。」

「從年輕到現在,你爸爸這些江湖上的朋友,個個都有情有義。」顏夫人一時之間又牽動內心思夫的情緒。

烙桐瞼上神情復雜。「可惜爸爸的手足們卻都個個無情無義。」

若她父親知道他那些親弟弟在他失去意識之後,第一件所做的事不是替他照顧妻子,而是謀奪鐵烙幫幫產的話,他一定會痛心疾首吧。

多冤,她父親向來最重視手足之情,才會大公無私的在鐵烙幫壯大羽翼之後,將他那些不得志的弟弟們都納入旗下,保障他們的生活,縱使他們不事生產又揮霍成性,他也從不追究。

然而現在他們卻恩將仇報,聯合起來要讓她二叔繼任幫主之位,他們給她的理由是她顏烙桐一介女流根本不適合當一幫之主!

真是笑話,女流又如何?她不會屈服的,她會讓他們知道,只要有她在,他們永遠別妄想入主鐵烙幫,她要為駿桐守幫業守至他成年。

「辛苦你了,孩子。」顏夫人輕撫愛女的手背,她知道一幫之主這個擔子對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來說是太重了,都怪她無能,如果她這個幫主夫人能強勢些就好了,這樣就不必將所有壓力都放在烙桐身上。

「媽,我不辛苦,現在我是鐵烙幫人人敬畏的少主,比過去當千金小姐時威風多了。」她刻意輕描淡寫化解母親的愁緒,她知道母親一直對她懷抱著歉意。

「你這孩子……」顏夫人搖了搖頭,女兒的苦中作樂更令她心疼。

「放心吧,皓煒會幫我,雖然叔父他們一心與我作對,但在幫中我並非孤立無援。」

顏夫人寬慰地道︰「皓煒這孩子倒不錯,年紀輕輕的,思緒很敏銳,這幾天在醫院替我打點一切,也不見他顯現煩意,烙桐,你爸爸過去很重用他,他是我們鐵烙幫的要臣之一,你也要以禮待之才好。」

「我知道。」對于母親的觀點,她也十分認同,皓煒確實是個肯做事的人,能力可比她那些叔父們都強多了。

「烙桐,你回來台灣都一年多了,喻韜真的都沒和你連絡嗎?」盯著女兒,顏夫人關心地問。

烙桐一怔,喻韜這名字許久沒出現在她生活中了,乍听還真有點不習慣。

她淡淡的笑了笑。「媽,您別為我躁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吃塊餅吧,香港出名的老婆餅,我特意吩咐曉衛去買的,您嘗嘗味道。」

她刻意將話題轉開,那是一道連她自己都不願觸踫的舊傷口。

顏夫人知道女兒不想提起,也沒再追問,轉而叮嚀起女兒即將的遠行,「過幾天你不是要到泰國嗎?你這孩子又堅持不肯帶保鏢,一個女孩子家出遠門,自己凡事小心點。」

烙桐點點頭,適才的話題她沒有遺忘,淡淡的酸楚飄浮在她心中,然而這是她的選擇,在愛情與親情中掙扎的她選擇了親情。

這是條義無反顧亦無退路的路,她,已經不能重來了。

***

泰國曼谷國際機場

一入境,妄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他要找的人,太明顯了,一群怒眉煞目的男子穿著仿佛是黑道標志的亞曼尼黑色雙排扣西裝等著他,就算他們沒在頭上刻黑道兩字,也不會有人以為他們是善類。

「東方盟主!」泰國的華裔首幫——紅陽幫的副幫主江耿男立即趨身向前,急欲與東方盟建立友好關系的神態表露無遺。

「江副幫主,別來無恙?」妄二微笑,他與這位副幫主曾有數面之緣,每次他來泰國會晤紅陽幫,都是江耿男負責接機。

這次他來泰國是為了談兩幫進一步的合作事宜,他輕從簡便,只帶了四個隨行人員,不想過度招搖,因為自從接任東方盟的盟主之後,他嗜血的個性與殘佞的手段令他的仇家愈來愈多。

「托東方盟主的福,一切安好。」江耿男熱切地說︰「我們幫主十分掛念東方盟主,今晚在東方飯店設宴為您洗塵,另外還安排了特別節目,希望東方盟主賞臉。」

妄二似笑非笑。「何幫主太客氣,既然如此,東方某人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他非常明白所謂的「特別節目」是什麼,那位何幫主大概是個性好漁色的人,以為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樣,于是每回必定安排特別節目,說穿了,就是女人。

「東方盟主,請!」江耿男殷勤地導引貴客上車,這位放眼亞洲黑道,無人能攖其鋒的一盟之主,確實有其令人震懾的煞氣,他那銳利的眼光與放蕩的神情均讓人不由自主的敬畏。

寬敞的車廂里,充足的冷氣一掃室外的燥氣。

「江副幫主,我記得何幫主有個女兒,今年應該也到適婚年齡了吧。」

從機場到曼谷市區至少還要半個小時,妄二閑來無事,隨意地問。

「是的,我們幫主千金今年也二十六歲適婚了……」說完,江耿男緊張的補充,「她過幾天就要結婚了,如果可以的話,東方盟主可撥冗來觀禮,這是我們紅陽幫的榮幸。」

「哦,要結婚了?」妄二笑得玩味,敢情他誤會自己看上何幫主的女兒,所以忙不迭要替那位幫主千金撇清,省得上演一場黑道奪愛風雲。

他眼光有那麼差嗎?何幫主的千金雖然長得不差,不過只能算是中等之姿,要吸引他的目光還是難事一件,要他東方妄二看得上眼的女人,起碼要像……要像……

他突地眯起了眼,腦中掠過一抹短發清麗,高姚修長的身影,那雙黑亮的瞳眸因愛貓的猝死而迷蒙傷神——

對,他的標準是起碼要像那位鐵烙幫的少主才行。

妄二自我解嘲的勾起嘴角,奇怪,怎麼會突然想起她?依照機率來分析,他們一個在台灣,一個在新加坡,再相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他不認為自己還能見到她。

不知道她找到代替那只貓的寵物了嗎?她還恨不恨他捏死她的貓?或者,跟他一樣忙碌的她早已忘了他這個劊子手。

難道他希望她記得他?

妄二再度笑了笑,這怎麼可能?他對她的態度那麼惡劣,她都忍無可忍的往他身上潑酒,又怎麼會再想起他。

好吧,就算她會想起,也只是在追悼她的愛貓時,順道詛咒他這個凶手不得好死,她說過的,希望他也被捏死。

如果是她捏死他,那倒死得風流快意,只怕連捏他,她都會嫌手髒,可想而知在她眼里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是凶手……

「東方盟主,飯店到了。」

妄二拋卻腦中的思緒,拂拂衣襟下車,優雅的長腿跨出凱迪拉克,黃昏的曼谷景色金黃迷人,建于昭披耶河旁的東方飯店十分富麗堂皇,不愧為曼谷的百年傳奇飯店。

領著四名隨行人員,妄二隨江耿男步至東方飯店的宴廳,何幫主與一干重要部屬早已在內恭候大駕。

「東方盟主,令尊可好?」何幫主笑盈盈地問,五十開外的他,還沒將紅陽幫交給下一代,沒想到與他年紀相當的東方龍騰卻那麼快就交棒,且其子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作風既狠且絕,讓人不敢小覷。

「托福,家父很好。」妄二坐下,隨行人員則守份地留在門外等候主子。

「我知道令尊對玉器情有獨鐘,所以特別選了樣玉器要送給令尊。」何幫主親手將一只長型黑盒送到妄二面前,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請東方盟主收下。」

妄二隨即將黑盒打開,一尊玉佛剔透地展現在他眼前,其精雕細琢的功夫,教人驚嘆,一看即知價值不菲,這哪只是小小敬意,簡直就是大極了。

把賞著盒中的玉佛,妄二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淡笑。「我代家父謝謝何幫主了。」

何幫主愉快的說︰「只是小小禮物,東方盟主不必客氣,來日方長,只盼我們兩幫合作愉快。」

晚餐的洗塵宴就在賓主盡歡之中過去,飯局結束之後又有飯店的余興節目表演,妄二回到房間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不出他所料,一名惹火的泰國美女正嬌媚地坐在他床上等他。

美女對他勾魂攝魄地媚笑道︰「我叫尤塔,是您今晚的女奴,請您駕御我、鞭策我吧!」

妄二不置可否地徑自月兌去西裝外套,眼光有意無意地瞟向床上幾近全果的女郎,她正搔首弄姿地撩撥著他。

尤塔酥胸袒露,飽滿不可方物,尖挺集中、挺俏誘人,只要是男人都會想伸手捏弄一下,確實夠嗆人。

她那麥色肌膚顯得健美極了,結實修長又勻稱的腿更是莫大誘惑,那長腿的根源就是女人最神秘的幽谷,想必她的蓬門已經為不同的君人開過幾百回,他不會是她第一個恩客。

他的男性象徵已經堅挺膨脹,老實說,他是個很容易的男人,毋需女人的挑逗,只消一副令人銷魂的胴體就可以勾起他的,他曾在一個晚上同時滿足三個不同的女人,皆相隔不到半小時。

他撤去所有衣衫,一絲不掛的朝女郎走近,那霸氣的軀體蘊含王者之風,上揚嘴角勾勒著一張令人迷醉的俊顏,他邪佞的神情正張揚著他對即將發生的饗宴不夠尊重。

「哦,主人!」尤塔立即膜拜地對他彎,抱住他的大腿,熟練的親吻他的挺立處,欲將他的欲火點燃到最高點。

「你這個小妖精。」他舒服地享受她的技巧,這種與月復下結合截然不同的感覺,他並不陌生,有許多女人都主動要求要與他以此種方式親密。

如果說銷魂的就可以勾起他的,那也代表著他不曾另眼相看過任何女人的,並非因愛而結合,他一直如此,因此從不憐惜。

床上的妄二一直是強勢主導的,他騎騁女人,不喜歡女人在他身上恣搖,他喜歡將她們壓在強健的身下,目睹她們聲吟、痛苦、歡愉的交織,而他則貢獻他的精力,一邊冷眼旁觀。

不管再怎麼端莊的女人,在床上都會變得瀅蕩下賤,他曾約會過新加坡有名的淑女——太永集團的千金程若湄,誰知道原本無論如何都不肯將身子交給他的她,在他幾次強勢的進攻之下屈服了,在他身下的她,領略了的絕妙歡愉,變得妖嬈不已。

因此,他不認為女人只為愛而性,為性而性的女人、被撩撥而性的女人大有人在,女人也是有性需求的,這是女人比男人更難說出口的弱點。

他的腫脹處已到了極限,將尤塔拉起,他火熱的含住她胸前的粉女敕侞尖,雙手粗暴的搓弄,惹得她嬌喘連連。

「主人……」她燥熱的磨蹭他,玉臂勾住他的脖子,兩人雙雙滾倒在雪白大床上。

妄二握住自己的灼熱處,正要往她的秘處頂進,可以預期的歡愉已把持不住——

門毫無預警的打開了,兩人錯愕的從激情中抬眼,看到立在門口的女子,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既震驚又不解,顯然都一樣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尤塔羞紅了臉,連忙拉起床單覆住自己。

烙桐呆立在門前,怎麼一回事?見鬼了,她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預約的房間早有人住,還是一對饑渴不已的飲食男女……

妄二看著那位尚在震愕中的不速之客,閑適地拿起床頭的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根煙,慢條斯理的怞了起來,他並不介意自己的身體,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向來是怡然自得的。

「門口那位少主,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觀賞免費的活嗎?」吐了口煙霧,他開口了,語調中滿是戲謔與調侃,就是沒半點自慚羞愧之意。

適才進門時,他並沒有反鎖,如果櫃台的接待人員烏龍地給了她一把同樣的鑰匙,她進得來並不奇怪。

「你怎麼會在這里?」烙桐看清楚床上的男主角之後差點沒昏倒,那個殺害彩球的凶手居然又出現了。

夢魘!她好不容易快忘掉這張邪惡的面孔,他卻再度來提醒她心碎的記憶。

妄二攤攤手,玩世不恭的說︰「你看見了,幽會。」

烙桐倒吸了口氣,不用說她也知道他在幽會,像他這種殘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情婦,一臉的色欲橫流。

「你認為我色欲橫流?」他微微一笑,恣意地朝昂貴的地毯彈下煙灰。

烙桐瞪大了瞳眸,這家伙很厲害,仲丞告訴她,他是新加坡最有勢力的黑道幫派——東方盟的新任盟主,一般對他的評語都是英雄出少年,雖然他也不是少年了,據說他二十七歲,才虛長她一歲罷了,但老是一副道行高深的樣子。

「被我猜對了?」他愉快的笑了起來。

「我沒那麼想,東方盟主。」壓下心中那股被看穿的不安,烙桐深吸口氣。「抱歉打擾了,我會找櫃台問清楚的。」她轉身匆匆離去,不想再留在這里被他探測,每次交手她必處下風,這個魔魅一般的邪氣男子令她有點惶然不安,她最好對他敬鬼神而遠之,少給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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