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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情危火 第四章

在金黃牧場住了一星期,真四發現穆錚真的是理沙的萬能老師,而她所有的時間也幾乎被理沙給佔據,理沙就像誓死保護詠三的冷棠,對穆錚過分依賴又寸步不離。

「父親大人,今日有沒有興致到郊外走走?」慎兒在一個雲淡風清的早晨問他。

他還沒忘記此行的目的,一個星期過去了,為了不讓自己有成為獨子的遺憾,他也該有所行動。

「兒子,別忘了我們對這里又不熟。」真四以臂枕頭,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無視窗外的大好風光。

老實說,如果要去郊外,他還真想叫慎兒找穆錚一起去,八年了,他難得踫到看得順眼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卻又被另外一個女人纏得死死的,讓他完全不得其門而入。

「所以才要探險。」慎兒微微一笑,他早已設計好探險的路線,雖然這樣已經稱不上「探險」兩字。

「好吧。」真四翻身而起,不置可否的套上昨晚隨意擱在椅中的牛仔褲。詠三常說,身教重于言教,現在,他這個父親也該好好教教慎兒什麼叫強健的體魄了,他老媽堅持要慎兒與他同行的目的不就是要慎兒趁夏暑到處走走嗎?他怎麼可以把兒子整天關在房子里呢,太不人道了。

「謝謝父親。」慎兒早已準備好了,背心、短褲與球鞋,肩上小小的黃色防水背包中,放著他們踏青飲用的礦泉水和干糧。

父子倆步出金黃牧場,慎兒有備而來,篤定的往山巒疊翠的那頭遠山而行,他步履輕快,完全跟得上真四的大步伐,這當然不是天賦異稟,而是與他自小就與冷棠一起練武有關。

「我們究竟要到哪里?」過了半小時,真四終于狐疑的看了兒子一眼,翻過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慎兒倒像這個山落的村長,對地形熟的很。

「孩兒也不知曉。」慎兒既爾雅,又富哲理地道︰「哪里有風光,就往哪里去。」

真四不以為然的賞兒子一記白眼。「又在和我打馬虎眼了。」

「孩兒不敢。」慎兒緩緩微笑,他的視線越過他父親,落在另一個定點。找到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昨天他听到穆錚和總管的談話,知道她今天要上山采藥草,他認為機不可失,理沙嬌生慣養,對翻山越嶺沒什麼興趣,肯定不會跟來,因此這是他父親的大好機會。

「你在看什麼?」慎兒輕松愜意的笑容引起真四的好奇,他回過頭去,穆錚的身影正蹲在不遠處。

他突然難抑的有點高興,她怎麼在這里……見鬼,自從在馬廊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所有的反應都不在他的預期之中。

「穆老師!」慎兒熱情的招呼,一面越過他父親往穆錚走去。

熱情的叫喚聲同樣令穆錚有意外驚喜,她抬眼看到熟悉的兩個身影,隨即露出毫不掩飾的愉快笑容。「慎兒,你好。」

東方慎——

她還記得當年回家之後,她帶著淡淡失落向她父親要喜帖看,從喜帖上得知東方真四的妻子叫褚心怡,上頭有他們甜蜜的台照,他的妻子相當美麗,與英姿勃發的他站在一起,更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

而東方慎,顯然就是取自他們名字的結合,這足見他們有多麼相愛。

「你好,穆老師。」慎兒笑盈盈地朝他父親招手。「父親,來這里,我遇見穆老師了!」

真四低低詛咒了一聲,東方慎,還演戲?明明就是他設計好的,難怪無緣無故提議他到山上來探險。

罵歸罵,他還是大步朝兩人走過去。

穆錚也起身,她挽著一只小竹籃,里頭已經躺著若干藥草,顯然她比他們想象中更早到山上來。

「來上山啊。」站在清麗月兌俗又神清氣爽的穆錚面前,真四不自然的開口。

這是什麼廢話?難道這里會是廚房?

穆錚笑容未減,停留在真四別扭的俊顏上。「你們呢?也來山上呼吸新鮮空氣?」

其實這一個禮拜以來,除了盡地主之誼外,她要自己不能太接近他們父子,他對她的吸引力那麼強,怕一不小心她就會對他超越該克制的界限,因此她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關于他目前的身份——他已經有妻有兒,別再做無謂的妄想了。

「父親堅持要我來的。」慎兒含笑道︰「穆老師,你與我父親這也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真四瞪著他的「好兒子」,穆錚則笑了笑沒有回答,童言無忌,她不會把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當然,那是因為她還不知道慎兒有多麼早熟的緣故,否則她就不會把他當兒童了。

「穆老師,可以讓我看看你采的藥草嗎?」慎兒感興趣的問,對于他父親制造的冷場,通常都由他來熱場。

「當然可以。」穆錚將小提籃交給他。

「這株藥草是什麼?」慎兒指著一株不規則粗踞齒綠的藥草問。

「它叫蒼耳,有治感冒、利尿和水腫的效果。」穆錚悉心予以解答。

「哦?小小一株藥草,竟有這許多功能,真令人佩服。」慎兒大表贊許,續問︰「那麼這株呢?它又有什麼功效?」那是一株開著小黃花的可愛藥草。

「它叫刀傷草。」穆錚微微一笑。「顧名思義,刀傷、蛇傷、外科炎癥、消炎行血可用。」

「真有趣,我從來不知道藥草分這麼多種,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跟著你一道走嗎?」慎兒雙眸閃著求知光芒。「我想學學怎麼分辨藥草,或許來日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東方先生,你認為呢?」穆錚征詢慎兒監護人的意見。

他清了清喉嚨。「叫我名字吧。」他老早就想這麼說了,幾天來,她左一句東方先生、右一句東方先生,叫得他刺耳極了。

「也好。」穆錚唇角緩緩漾開笑意,驀然間,笑意在她唇緣凍結了。「真四,你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發生了什麼事?」他警覺地維持原姿勢。

「父親!」慎兒也看到了,一尾暗色長蛇正在真四褲管處徘徊,觸目驚心的近距離叫人寒毛直豎。

「我會想辦法,你只要不動就行了。」

穆錚安撫著他,為了不打草驚蛇,她緩緩撿起地上的長樹枝,可是來不及了,黑蛇靈敏的發現了什麼,突然朝真四攻擊,驀然間,那螫人心肺的痛覺直入他心扉。

「該死!」真四怒咒一聲,什麼鬼東西咬了他?

慎兒父子連心,也感到一陣痛楚。「父親,是蛇!」

「接著!」真四痛苦的皺著眉頭,他將隨身繩索拋給慎兒,慎兒會意,繩法準確的他,在第一時間將繩索套進黑蛇頭部,瞬間收繩勒斃了它。

「先坐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眼見慎兒對付猛蛇游刃有余,穆錚連忙卷高真四的褲管察看。

謝天謝地,幸而咬痕不深,黑蛇不是太毒,暫時敷藥後再下山治療尚且可以應付。

她迅速把刀傷藥草取一長截搗敷在他傷處,用采藥草的鋒刀劃開自己一截衣擺替他包扎。

真四看著她冷靜利落的動作,奇怪,現在他竟然不覺得痛了,反倒有閑情逸致欣賞她包扎的熟練手法。

她的頭發好香,不知道是用哪個牌子的洗發精,她的身上也好香,她有擦香水的習慣嗎?

「我們快下山吧,你的傷還要請醫生看看才行,最好打一劑破傷風……」說著,一抬眼,卻看到真四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她因為他古怪的注視而臉紅,他則因她突然抬眼發現他的注視而俊臉臊紅。

一旁提著毒蛇而來的慎兒,因這等進展而終于笑得有點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了。?

一回到金黃牧場,真四受傷的消息立即從總管口中散播出來,理沙在第一時間飛奔到真四房間來探望。

「怎麼會弄成這樣?」看見穆錚親自為真四將膝下的藥草擦掉,她顯得氣急敗壞又莫可奈何。

其實她想問的是,她的穆老師怎麼會跟他們父子兩個一起上山采藥?莫非他們早就約好了,是故意將她排拒于外的嗎?氣死人了,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她早上就跟著穆老師一起上山。

慎兒將蛇提到她面前,遺憾地說︰「肇事者在此,可是它已經無法回答你任何問題了,宮藤小姐。」

理沙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了好幾步。「天哪!拿走開!」她討厭冷血動物。

「理沙,請醫生了嗎?」穆錚顯得憂心忡忡,她怕蛇比她想象中毒,因此當務之急還是請醫生來診斷才能放心。

「已經請了。」理沙不情願的撇撇唇。「家父母已經知道此事,並吩咐廚房炖補品來給東方先生,稍晚會親自來探望。」

「真是多謝宮藤先生、宮藤夫人的關切。」慎兒彬彬有禮地回應。

真四挑挑眉,認為一點都沒必要這麼小題大作,真搞不懂那個總管怎麼回事,叫他不要嚷嚷,他卻硬是弄得人盡皆知。

「總管先生是一片好意。」穆錚看出他的想法。

「你會讀心,萬能的穆老師?」真四反倒笑了。

現在他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傷口痛,想他十來歲便與他父親東征西討,打下一片江山,多次出入槍口火海,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點小毒傷又怎麼難得倒他呢?

穆錚輕揚眉梢。「你的七情六欲都寫在臉上。」

理沙不悅的皺起眉頭,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才一個上午而已,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她頓覺不安。

沓雜的步履聲在門外響起,總管領著提出診箱的平野雅則來到。

「平野先生,東方先生被毒蛇咬傷,麻煩你仔細察看他的傷勢。」穆錚將床沿的位置讓出,深諳藥草療效的她,並不能取代真正的執業醫生。

真四挑挑眉。「原來你是醫生。」

「理沙沒有告訴你?」平野雅則溫文的笑了。「也難怪,她一直不把我神聖的職業放在心上。」

「如果我不把你的職業放在心上,我就不會叫總管找你來了。」理沙輕哼。

這家伙,還不塊感謝她給他的機會。

平野雅則仔細察看傷口之後便動手處理,他溫文地道︰「傷口不礙事,各位不必太擔心,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小姐,補品炖來了。」僕婦端來一盅剛炖好的補品,熱騰騰的。

理沙掃了一眼,不甚熱中。「東方先生,這是家父母特意為你準備的補品,你趁熱吃吧。」

補品的藥味讓真四皺起眉頭,他最不喜歡這種東西了。「先擱著好了,等等涼了再吃。」

反正是補品,等他們都走了,涼了就叫慎兒吃掉。

「涼了就不叫補品了,還是趁現在吃的好。」平野雅則很體貼的問︰「真四,你怕燙嗎?不如我先幫你吹涼些吧。」

「哦,不,不必麻煩了!」真四連忙拒絕,哪有人叫醫生吹湯的,成何體統?這個平野雅則也未免熱情的太奇怪。「慎兒,把湯吹涼些。」

慎兒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看著穆錚。「穆老師,我年幼恐怕會弄破宮藤家的碗盅,可否請你代勞?」

「我幫你好了!」理沙一馬當先搶過湯盅吹起來,開玩笑,她才不要她的穆老師服侍男人哩。

「宮藤小姐真是熱心腸。」慎兒笑得令人玩味。

「哪里。」理沙瞪了他一眼,火速將補湯吹涼。「喏,喝吧。」

找不到推托的借口,真四只好皺著眉頭將一波三折的補湯喝了,湯汁難喝的令他有點火大,他是患者耶,居然還叫他喝這麼難喝的東西,簡直折騰人嘛。

理沙頻頻看表,最後終于忍不住開口,「穆老師,我練馬的時間到了,我們走吧,這里有雅則照顧就可以了。」

「你沒問題吧?」看到真四皺著眉頭,穆錚猶不放心,她不知道他皺眉頭的原因是討厭那碗補湯,以為他傷口痛。

「沒問題極了,你要去練馬就去吧,謝謝你的藥草。」他說得一派大方,其實很希望她可以留下來。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與她相處居然就出這種糗……不過想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被毒蛇咬了一口,可是他卻感覺兩人的距離似乎縮短了一些,不知道她有沒有同樣的感覺?

「穆老師,我們走啦!」眼看著兩人又四目相望,理沙硬拉著穆錚走了。「父親,我將湯盅端出去。」慎兒也跟著離開,如果他猜測的沒錯……

「來,我削個水梨給你吃。」在只剩兩人獨處的空間里,平野雅則似乎顯得相當自在,他一點都不需要人招呼,自動自發的很。

「你是這里的常客?」真四啃著水女敕多汁的水梨,感覺有點怪,這還是生平第一回有男人削水果給他吃。

「平野家與宮藤家一直是世交。」平野雅則滿意的看著他吃水果。「我與理沙青梅竹馬長大,她就是這樣,總愛和穆老師形影不離,她呀,把穆老師當成自己的親姊姊了。」

姊姊?真四可不以為然,哪有妹妹會想獨佔姊姊的,理沙分明心理有問題。

「是嗎?」他的聲音應該夠懷疑了吧。

平野雅則微笑續道︰「你也知道英士只是理沙同父異母的兄長,她對英士一直沒有什麼兄妹之情,所以就把對兄弟姊妹的親情都放到穆老師身上,因此她們兩人特別親近。」

真四不由得挑起眉毛。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們兄妹倆一踫面火藥味就特別濃。

「你也應該看得出來英士對穆老師很特別吧?」平野雅則仍舊笑著,可是那笑容卻有點莫測高深。

真四皺皺眉毛。「我沒留意。」

宮藤英士那家伙對穆錚很特別嗎?奇怪,為什麼他有種感覺,平野雅則是故意說這些話給他听的。

「那麼你呢?你覺得穆老師怎麼樣?」平野雅則專注的看著他,一刻也沒將眼光移開。

真四撇撇唇,把水梨準確無誤的投到垃圾筒中。「什麼怎麼樣?」問得這麼籠統,誰知道他在問什麼,可是去他的,這種問法卻叫他有點不高興。

平野雅則微笑起來。「適不適合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真四看著他,莫非他想追穆錚,只是拿理沙當煙幕彈?現在這麼熱情則是想打听他是否對穆錚有意思,想鏟除他這個情敵……

他輕哼。「我不清楚。」要追就追,何必這麼多廢話。

他忍不住斜睨平野雅則一眼,穆錚會喜歡他這種類型的男人嗎?應該不會吧,哼,這種男人有什麼好,他自認可比平野雅則好多了。

「這麼說來,你對她沒有特別的感覺嘍?」平野雅則微微勾起唇角,笑意緩緩傾泄,太好了……這太好了……

理沙偷偷覷著身邊的穆錚,很明顯,她心不在焉,雖然她的人在這里,可是她的心不在這里。

「穆老師,下禮拜我們一起去參加熱汽球比賽好不好?」為了引起穆錚的興趣,她特意提起這個,她還記得去年她們一起在熱汽球比賽中玩得很盡興。

穆錚毫無心緒的點點頭,說實話,現在她沒有心陪理沙練習,她的心還惦掛著東方真四的傷勢。

理沙喪氣又懊惱,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硬要找出一個原因,她認為都是那個東方真四惹的禍,他一定對穆老師做了什麼,才會讓穆老師這麼心神不寧,一定有!

「穆老師,你覺得那個東方真四如何?」好半晌,理沙終于鼓起勇氣問。「什麼意思呢?」穆錚一怔,看著理沙。

理沙咬著下唇,帶點不屑又有點不甘心的問︰「我是說,你……你喜不喜歡他?」

她不要有任何男人來親近她的穆老師,她要她的穆老師永遠留在牧場里當她一個人的老師!

穆錚有點驚訝,理沙怎麼會問這個問題,莫非她看出了什麼?她自問在面對東方真四時,已經非常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老師,你喜歡他?」理沙沉不住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穆錚定了定,淡淡的撇過頭去。「喜不喜歡都不重要,他已經有妻有子。」

她不想冠冕堂皇的說她一點都不喜歡東方真四,她確實受他的吸引,不過她言明的也是實話,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在她親眼見過他的幸福婚禮之後,她不可能介入他與他的妻子之間,他們那麼相配,她認為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理沙揚起睫毛,這次換她驚訝了。「老師你不知道嗎?東方真四已經離婚了,他的妻子早就離開他了。」

「理沙,不許胡說。」怎麼可能,他妻子怎麼可能離開他?八年前他們舉行了那麼美好的婚禮,接受眾人的祝福和神的證婚……

「我沒有胡說,這是我母親告訴我的。」

原本她就覺得奇怪,她母親為何會在東方真四來的前一晚特別告知她,然而她當然不會知道,宮藤夫人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她同樣也是接到東方夫人莫荷心的電話,要她一定要轉告理沙這個消息,千萬千萬一定要轉告,因為這樣一來,她才有可能獲得理沙這名美媳婦呀。

「你確定嗎?」為什麼她的心會突然狂跳起來,她……好想現在就見他一面。

「當然!」理沙抬起下巴,冷冷一哼。「老師,你要小心這個家伙,雖然他是家父母的客人,但若他想對你有所不軌,你不必對他客氣……」

「理沙,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你自己練習吧。」她將長鞭交給理沙,轉身風一般的快速離去。

「穆老師!」理沙驚訝的呆在原地,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穆老師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她握緊了拳頭,心中驀然燃起不安與憤怒的情緒。

真四無聊的躺在床上,慎兒替他送平野雅則出去,這里只剩他一個人,他還被平野雅則告之要休息幾天,去他的,別說幾天,幾小時他都快悶死了。

被條小蛇咬傷有那麼嚴重嗎?他認為自己還是可以騎馬、滑雪、登山,要不然的話,最起碼到外面散散步,反正怎麼樣都比窩在這里好……

叩門聲輕輕響起,他皺了皺眉,該不會是宮藤夫婦來探望他了吧,哈,可還真勞師動眾,不過是個小傷而已,他們該不會已經自做主張通知東方家的人了吧?如果是那樣的話可不妙,依東方夫人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她不馬上飛來湊熱鬧才怪。

「進來。」他懶洋洋的回應。

一听到回應聲,穆錚立即推門而入,她激動的站在他面前,右拳緊緊握著,千言萬語不知從何細訴從頭。

看到激動不已的她,真四驚訝的坐直身子。「怎麼了你?」

她看起來一副才跑完百米的樣子,雙頰嫣紅、微微喘氣的她有種野性美。她向前一步,直勾勾的站在他床前,緩緩將右手松開,這兩件物品,她一直帶在身邊。

「你還記得這個嗎?」她的心跳得好厲害,原本沒有打算與他相認的,在得知他的自由身之後,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真正心意。

右掌中,一只翠綠瑩亮的玉戒恍如月之光華,靜靜的躺在玉戒旁的則是一枚他再熟悉不過的徽章了。

「你——」

真四挑起眉毛,那只玉戒他還記得,徽章更不用說了,那是屬于他的東西,而穆錚,她怎麼會有這兩樣東西?

「八年前的婚禮,記得嗎?」她潤了潤唇,心中頓時感到失望,他的表情很明顯,即使看到玉戒和徽章,他還是無法聯想起她。

本來就是呵,他怎麼可能記得她?這是她單方面的少女情懷,而今她已經不是少女了,這份一直潛藏于她心中的情懷也該消散。

「你就是那個女孩?」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穆錚。「你早就認出我了?」

對于八年前他做的「好事」,他可沒有忘記,為了送她的那只戒指,他被東方盟主海削了好久,他怎麼知道那只小小的指環價值連城,而且還是盒中最值錢的一樣,要不是看在當年他新婚的份上,他肯定會被東方盟主外放到邊疆去。

「你卻不記得我。」這算是一種抗議嗎?不可諱言,當他們再相逢的第一眼,他沒有認出她來,這令她非常失望。

而現在,他總算記得了,至少在他心中還記得邂逅過她,這樣就夠了,她真的很慶幸自己到目前為止在感情上她都一片空白,因為在心中,她始終都難以忘記當年邂逅的他是那麼讓她怦然心動。

「小姐,女大十八變,你變了很多。」他忍不住回憶當年。「我記得那天你很大膽,膽敢獨自闖進東方盟主的書房,就算看到我也不驚慌,有種好強的味道,不像現在這麼沉穩內斂。」

難怪他一直覺得她似曾相識,她的性情變了,外貌卻沒變多少,還是一樣清秀俏麗。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她說的清淡,並非歲月洗練了她,而是兩年前……

「既然早就認出我了,為什麼現在才突然跟我相認?」他奇怪的問。

之前她對他們父子雖然招待周詳,但卻刻意保持距離,即使粗心如他,還是有所察覺。

她笑了笑,雙頰更是火紅。

她怎麼能告訴他,她一直對他存有綺念,她是在得知他早已離異之下才沖動跑來與他相認的。

盡管心智早已成熟,在戀愛方面,她仍是個生手,只要站在他面前,她就忍不住有微微的心跳與悸動。

來日方長,這次,她不會再錯過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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