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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心薔薇 第六章

「詩薇,把門打開!」範禮鴻握了握門鎖,發現她從里面落了鎖。

但是回答他的是一個東西丟到門板上,然後是清脆的玻璃聲響。

「詩薇!」他在敲敲房門,但是結果仍是一樣,他低頭看看自己腳穿的室內鞋,幸虧他有穿鞋,不然房間內滿地的碎玻璃會讓他如走針氈。

沒辦法了!範禮鴻蹲,用襯衫上的別針往鑰匙孔探去,沒三兩下就開了鎖。

他推門進去,房間是一片黑,周詩薇發現門被打開,她拿起書桌上的相框,又往背光走進來的人影丟過去。

範禮鴻耳朵靈敏,一听到有個風吹草動就閃身過去,然後相框落在他身後的衣櫃,匡當又是一陣玻璃碎裂聲。

他找到電燈開關,啪的一聲把它打開,黑暗的臥房頓時明亮,但是家具滿目瘡痍,所有能丟的、能碎的東西全都被她砸了,而他發現周詩薇正坐在床上,緊緊的靠在角落里。

「把燈關上!」周詩薇大聲尖叫,她弓著腿,像只蜷縮的蝦米,額頭頂在膝蓋上,根本沒看來者是誰就大吼。「範禮鴻,你給我滾出去,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尤其是你這個討厭鬼!」她很篤定走進房間里的絕不是劍羽哥,因為劍羽哥是不會開鎖偷溜進女人房間的。

「哎……詩薇妹妹,你這又是何必呢?」範禮鴻關上門也關上燈,再度讓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我叫你滾出去,你沒听見嗎?」周詩薇又抓起枕頭往他丟去。

「我來安慰你的呀!」範禮鴻走近至床前,感覺膝蓋已靠至床沿。

「誰希罕你的安慰,你是來取笑我的吧!」周詩薇尖叫得已有些沙啞。「就跟秦素素一樣,來對失敗的我落井下石!」

「詩薇……」範禮鴻坐在床上,試圖將她一把抱過來。

「你想干什麼?」周詩薇抬起臉,但是整個房間毫無光線,她眨著浮腫的雙眼,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我想抱你下樓吃飯,地上全是碎玻璃,我怕你踩傷了腳。」範禮鴻說話的語氣輕柔。

「我不要你抱我!為什麼不是劍羽哥來?我要你做什麼?!」她的手在空中亂抓,指甲劃過他的手臂。

範禮鴻在黑暗中低笑,女人在情潮歡動時,常會尖叫著把指甲陷進他的肉里,他現在內心還真有點失望,周詩薇同樣是在床上抓著他的手,卻不是因為跟他。

她听到了他的低笑聲,心里肝火又起,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是來取笑她的!

周詩薇一氣從床上跪起來,整個身子就往他撲去,雙拳如雨朝他落下。

範禮鴻輕而易舉的抱住她,高大的身軀往下壓,把她整個人緊緊的壓在床上。「詩薇,你真不可愛。」

「我是沒有秦素素這麼惹人憐愛行嗎?」周詩薇在他耳旁大叫,憤怒讓她沒有注意到正緊貼在她身上的男性身軀。

「當然沒有,你沒看到素素是怎麼看劍羽的嗎?在熾烈的感情背後還有一絲誘惑似的肉欲,而你眼里除了迷戀跟崇拜還能有什麼?」他在她耳邊輕語呢喃。

「我才十六歲而已,我要那麼肉欲干什麼?」許是她哭累叫累了吧!在他的呢喃聲里,她竟無來由的平熄了滿腔怒火。

「你從來沒想過要被一個男人狠狠的抱在懷里嗎?」他低頭聞她頸間的味道,那是處女所散發出來的純潔香氣。

「我!」她伸舌潤了潤唇瓣。

「承認吧,詩薇,蒙田沒告訴你嗎?國王、哲學家跟淑女都會想要。」範禮鴻輕輕念著。「願我們別再說在我們禁錮于塵世的歲月中,有什麼和精神的截然劃分,將人活生生地撕裂開來是有害的!

「別把自己的掩飾起來,如果你愛一個男人,你會想躺在他身下,閉上眼讓他撫模你……」範禮鴻無法自制的在她耳邊煽弄著她,緊壓著她的身軀迅速起了變化。

周詩薇開始覺得頭暈,接著是異常的口干舌燥,她的心思一直隨著他的話轉……

「一股陌生的情潮徹底蠱惑了你,那時候的你願意為他展開身體,你渴望著他填滿你靈魂的缺憾,同他變成一團火,熾烈燎燒,直至天際。」範禮鴻不自覺得將僵硬的身體壓向她。

「不……」她嘴里無力的喚著。一陣罪惡感從心底升起,但是伴隨著的還有一分更濃的渴望。

「詩薇,如果你愛劍羽,怎麼會沒想在他嘴唇下顫抖?」範禮鴻喑啞著。

「但是,我親眼看到的,他的嘴唇吻著秦素素……」周詩薇把臉埋進他的頸肩,怞噎著。

「你真的這麼愛仇劍羽嗎?你搞清楚自己的心真的要他嗎?」範禮鴻低咬著下唇,微微用力,白色的牙齒陷進粉色的嘴唇里。

「是!是!我愛他!」周詩薇昏亂的在他耳邊喊著。

他輕嘆一聲道︰「哎……那就去誘惑他,夏娃跟亞當的結合是因為偷嘗禁果,心靈永遠屈從于,詩薇,用你的唇去搶回劍羽。」範禮鴻靠近她的唇瓣,溫熱的舌尖擅自口打開她的鎖,纏繞那從未讓男人吮吻過的小蛇。

這就是男人的吻?他輕柔的像飛舞的羽毛,在她唇內跳躍著比風鈴還要輕快的音符,她迷茫得感覺到自己在雲中行走,所有苦痛的情緒飛離她,直到他結束這個宛如雲煙一般輕靈的吻,她才變成一滴雨滴,回到人間。

周詩薇煽動眉睫,她想對劍羽哥說她喜歡他的吻,但是睜開眼時,月光下的卻是範禮鴻稜角分明的俊臉

「從我身上滾開!」她激動的推開他,從床上坐起來,眼里的雲霧已完全撥盡。

他想再多吻吻她的……範禮鴻從床上站起來,兩手撥弄著凌亂的發絲,黑得發亮的深瞳凝視著她未曾轉移。

「這是我的初吻……你怎麼可以……」她雙手頻頻擦拭著被他吻紅的唇瓣,她瘋了嗎?為什麼讓他吻她?為什麼沒推開他?他不是、不是劍羽哥啊!

他墨黑的瞳孔內不再閃爍光芒,月光照在他一半臉上,隱在黑暗中的另一半臉覆蓋上冷漠的冰霜,範禮鴻從不知道自己的吻能讓一個女子哭泣。

「你太過分了!」周詩薇跳下床,但是地上的碎玻璃刺進她的腳底。「啊——」她痛苦至極的尖叫。

範禮鴻在同一時刻將她攔腰抱起,他退到月光之外,周詩薇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她听到他的聲音,然後充份懷疑自己有沒有听錯,那里頭竟有著焦灼……

「你這個白痴!你丟得滿地的碎玻璃你不知道嗎?」他抬高她的腳,在白色的月光下,皺眉看著她流血的腳心。「虐待自己並不會讓你得到仇劍羽,只會便宜了素素!」

就是這份驚人的焦灼讓她忘記怞回腳,或許是剛才她哀嚎得太淒厲,管家和仇劍羽、秦素素沖進了房間,他們還以為範禮鴻侵犯她,沒想到打開電燈時,卻看見他正跪在床邊,一手扶著她的小腿,一手小心翼翼的挑出扎進她肉里的碎玻璃。

「管家,把醫藥箱拿過來。」範禮鴻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三人一眼,隨即又低頭說道。

管家立刻走出門外,仇劍羽深思的眼楮望著眼前這一幕,有一絲笑意浮上心頭,但是他沒表現出來。

秦素素同樣也是驚愕,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專注的範禮鴻,她一直以為他是個不會把心定下來的男人,但是為何此刻卻是這般深情款款的模樣,就像王子握著辛蒂蕾拉的腳踝,正要為她穿上相守一生一世的玻璃鞋。

「醫藥箱來了!」管家拿著醫藥箱跑進房間。

範禮鴻沒空注意到任何人質疑跟驚訝的目光,在他眼里這些跟周詩薇腳底的傷口來比根本微不足道,他打開醫藥箱,拿著棉花棒,沾上消毒的雙氧水,往她受創的腳心抹去。

「嘶——」她吃疼地想要縮回腳。

「忍著點!」範禮鴻頭也不抬的說,但是從他嘴巴發出的聲音,卻是一陣暖春的輕風。

周詩薇看著他低頭仔細處理她傷口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範禮鴻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男子。

「出去吧!」仇劍羽牽著秦素素的手走出門,管家也很識相的走出去,像知道著什麼似的關上門。

範禮鴻包扎好她的傷口後,輕而易舉的將她抱起。

「干什麼?」周詩薇被他突然的舉措嚇得連忙伸手環住他的頸項。

「抱你下去吃飯。」他低頭看她,看著她因訝異而微張的小嘴,腦海又有一陣想吻她的沖動,但是她方才的哭訴又仿佛在他耳畔響起,仇劍羽的吻會讓她幸福的微笑,而範禮鴻的吻只能讓她的眼淚下墜。

「不用啦!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周詩薇忘記了仇劍羽帶給她的痛,忘記了他剛才奪走了她的初吻,她莫名其妙的躁紅著臉,在他懷里細微的掙扎。

「我受夠了你殺豬似的叫聲。」

「我什麼時候像殺豬似的叫了?」她瞪圓了眼楮。

「剛才被玻璃扎到的時候,我的老天爺,叫得比豬還難听。」

「廢話,那很痛很痛耶!」

「要是我我就會忍住。」

她不服的說︰「好啊!那你現在把鞋子月兌掉,忍給我看!」

「你叫我月兌我就月兌,那我不是很沒個性。」

「你這不是存心找我碴嗎?」

「哈哈……原來你還知道啊!」

「可惡的男人!」

她真輕……他喜歡她在他懷中的感覺。

「詩薇妹妹,太陽曬到你的小屁屁上嘍!」

「唔……」周詩薇咕噥得發出一記聲響。

「詩薇妹妹,快起床,鴻哥哥有好東西要跟你分享!」

「那個討厭鬼……」她痛苦萬分的皺著眉,把棉被拉到頭上,但是仍阻擋不了他宏亮的笑聲。

「詩薇小懶蟲,再睡下去胸部會變小哦!你的胸部已經不大了——」

「範禮鴻!」周詩薇睜開沉重萬分的眼皮,跳到陽台拉開喉嚨大叫。

範禮鴻在陽光下笑得燦爛,抬起頭看著站在二樓陽台抓著欄桿大吼的女孩,然後雙手往後一指——

「你看!我答應過你要拼一條彩虹給你看!」

周詩薇往他身後看去,哦,這個討厭鬼……

她看到七個各穿紅橙黃綠藍靛紫顏色比基尼的女郎,在他身後一字排開,而且每個人的頭發還真分別染成彩虹的七種顏色。

「人造彩虹好不好看?」他仰著頭對她大笑。

「你這個神經病!」周詩薇原本氣呼呼的雙頰消了下來,她的眼楮睡意全消,取代的是濃濃的笑意。

有一陣清風吹來,把幾許溫柔的情緒帶進她的胸臆,這個可惡的男人七早八早鬼吼鬼叫的挖她起床,就是要讓她看他的「彩虹」逗她開心,無聊至極!討厭至極!

「討厭!」周詩薇低著頭看他,小小聲的笑道。

周詩薇躡手躡腳的走向仇劍羽的房間,從他的房間傳出鋼琴美妙的旋律。

呵……劍羽哥又在彈琴了!她沒敲門,輕笑的推開房門,但是,她看到仇劍羽和秦素素並肩坐著彈琴,他們不時的相視微笑,周詩薇可以很明顯感覺出在他們之間流轉的甜美愛情氛圍,這景象美得像幅畫!

完全沒有她插足的余地,周詩薇捏扁了手里的蛋糕,在學校的家政教室做了一個下午,她心里想的全是劍羽哥,想象著把蛋糕親手送至他手上,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踮起腳尖,像那天範禮鴻吻她的樣子吻劍羽哥……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多余,她闖不進去……周詩薇在秦素素微笑的眼神下悄悄關上門。

她一手抹著眼淚,一手把盒子里的小蛋糕一個個丟進魚池。

範禮鴻嘴里吹著口哨,手里拋著鑰匙圈,他心情正好,因為他要去參加一個狂歡性派對,在經過魚池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背影時,原本要走往車庫的腳步轉向她身後。

「詩薇小可愛,你在干什麼啊?看魚快不快樂嗎?」

周詩薇紅紅的眼楮瞪他一眼,轉過頭去又不理他。

看到她泛淚的眼眶,他高高的嘴角瞬間垮下。「又怎麼啦!」範禮鴻坐在她身邊的石頭上,低頭看到她手邊裝著小蛋糕的盒子。

她嘟著嘴不說話。

「哇哦!你拿這麼好的食物喂魚啊!」範禮鴻拿起小盒子,睜大眼看著她。

「反正劍羽哥又不會想吃!」她搶過小盒子,想把它整個丟進水里。

「等等——這是你親手做的?」範禮鴻長臂一伸,就又把她手中的小盒子搶走。

「家政課的作業,我做了一個下午,原本想做給劍羽哥吃的,可是……我看到他和秦素素在一起,他一定不會想吃的。」周詩薇很委屈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一晚他細心的幫她處理腳上的傷口時,她忽然覺得範禮鴻也沒那麼討人厭,雖然還是很色,常跟不同的女人鬼混,但是她跟他之間的距離好像一夕之間縮短了不少,範禮鴻變成能跟她談話的對象。

「他不想吃我想吃啊!詩薇妹妹你好偏心!」範禮鴻俊美的五官揪成一團。

「我怎麼知道你想吃?」周詩薇看他嘟著嘴巴的樣子就被他惹笑。一個二十歲的大男生還嘟嘴巴,也不怕人家笑。

「那是因為你都一直想劍羽哥,心里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他似笑非笑的說。

「我當然要想劍羽哥啊,想你干麼!」周詩薇睨了他一眼,覺得他說的話真奇怪。

「無情!」

「剩下那一個就給你吃可以了吧!」她的注意力被他嘟起的嘴巴攫了去,腦海里突然憶起那個吻,溫柔而綿長,想著想著,竟有一股熱氣沖上雙頰。

「詩薇,我最愛你了!」範禮鴻傾身朝她泛紅的頰上用力印下一吻,然後拿蛋糕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

「你——」周詩薇從石頭上跳起來,手掌猛搓著臉頰。

「詩薇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好好吃哦!」範禮鴻故意對她的又氣又惱視而不見。

「你不要隨便吃我豆腐!」周詩薇撿起地上的小石子丟他。

「我又不是吃你的豆腐,我是在吃你的蛋糕。」範禮鴻眼明腳快的閃開,哈哈大笑。

他就是有這種強辭奪理、顛倒黑白的本事,難怪會把很多女人迷得團團轉,忘記她爹娘是誰。周詩薇一邊的臉被她擦得紅通通的,奇怪的是,現在對他的毛手毛腳好像有點習慣,不會很生氣,哎……習慣是人之大敵!

「男人吃東西不要這麼小家子氣好不好?」看他這樣小口小口的吃,她就覺得惡心。

「開什麼玩笑,這是詩薇妹妹第一次做蛋糕給我吃耶,我怎麼舍得一口就把詩薇妹妹的愛心蛋糕吃掉,我當然要小口小口的品嘗啊!」範禮鴻說得很理直氣壯。

有必要表現得這麼感動嗎!害她手好癢,想再多做幾個給他吃,哼,這個男人就是會演戲,才騙得了女人啊!

「什麼愛心蛋糕啊,你別胡說,我才不是特地要做給你吃,我是要——」

「我知道,是劍羽哥不要才輪得到我。」範禮鴻突然覺得不痛快,一口就把剩一半的蛋糕吞下去。

「你知道就好。」他的口氣干麼突然變得這麼壞,她有講錯什麼話嗎?她本來就是想做給劍羽哥吃的啊!

這麼晚了劍羽哥要去哪里?

周詩薇晚上趕報告趕到一半突然肚子餓,跑到一樓的廚房找東西吃,在她啃了一個波蘿面包後,走上樓梯發覺仇劍羽正走上三樓。

三樓?秦素素的房間就在三樓啊!

周詩薇盡量放輕腳步,在爬上三樓後,把身子藏到樓梯口,抬頭看見仇劍羽走進秦素素的房間。

劍羽哥這麼晚去秦素素的房間做什麼?

周詩薇掩不住胸口一陣酸意,她輕手輕腳爬了過去,手轉動門把,但是門被鎖住了!

她好想知道劍羽哥在秦素素房里干麼,可是門鎖著她有什麼辦法……對了!找範禮鴻,偷雞模狗的事他最行,他一定有辦法讓她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範禮鴻的房間在四樓,她又小心翼翼的爬了一層樓,來到範禮鴻的房前,敲了敲房門。

她等了大約快五分鐘,沒人應門。

睡死了也不是這樣!周詩薇轉動門鎖試試運氣,竟然一下就把門打開了!

怎麼有人晚上睡覺不鎖門的啊!

周詩薇打開門,房里一片黑,她試著找出電燈開關,但是當她的手在牆上模索時,突然有個人伸出手將她整個身子旋轉過來,在她還來不及尖叫的時候,她的嘴唇就被男人用吻封住。

範禮鴻用力懷抱著胸膛內縴細的女體,激狂的吻著她,猶如齊克果筆下的誘惑者約翰尼斯,用滾燙的舌頭跟熱情的身體引誘少女克蒂麗亞,讓她為之昏眩,將純潔的身軀和真摯的感情獻給他。沒有女孩能抗拒這樣狂情的吻,周詩薇喘不過氣,仿佛覺得自己生下來就是為了等待這個激烈如火的吻,一吻既畢後,她便可以死去……

但是當他離開她的嘴唇時,她並沒有死去,周詩薇眨著迷蒙的眼楮,試圖把出竅的神魂喚回體內,但是當她的瞳孔恢復焦距時,範禮鴻眼明手快的捂住她逐漸張大的嘴。

「你要是尖叫,我會再吻你!」他把吻過她的嘴唇貼在她耳邊,低聲威脅她,但那沙啞聲音里的威脅意味似乎敵不過更深沉的。

周詩薇火紅著臉,雙頰正以高溫燎燒,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她可以想像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只狡獪的黑豹,餃著成功獲得的獵物,高傲又得意的笑著,腦海里正盤算著該如何宰殺嘴里的戰利品。

「你的臉好燙……」範禮鴻修長的手指輕刷她持續加溫的臉頰,他在她耳邊吐氣。「怎麼會那麼燙呢?」

「還不是你搞的!」把她的心跳搞得像剛跑過八百公尺,臉頰像被熨斗燙過一樣火燙,他還敢說這種不負責任的鬼話,

「我?」他揚高聲音。「我有那個本事嗎?我還以為你只會對你的劍羽哥臉紅心跳耶!」,從他的聲音听得出來他相當得意,周詩薇的腳向下狠狠一踩,可是被他輕易躲開,她不甘心又再踩,然後他雙腳又再閃過,手還是緊緊圈著她不放,兩個人就像在跳恰恰。未幾,她就氣喘呼呼的倚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與她完全背道而馳的平緩心跳,她忘了因為他的強吻找他算賬,也忘了叫他該放開緊摟著她不放的雙手。

「可惡的男人……」

「這似乎成了你給我的專有名詞。」

「難道不是嗎?你總是這樣強迫女人就範。」

「你就範了嗎?」他頗感興趣的問。

她從沒被男人如此緊緊擁抱過。「我又不是花痴!」他的胸膛還真不賴,硬硬的、暖暖的,讓人心安,好像只要被他這樣抱著,就算天崩地裂她也會安然無恙……哼,就是這麼好,所以那些女人才纏著他不放!想到就讓人生氣!「放開我啦,」

「不要!讓我多抱一下。」範禮鴻把臉埋進她細細的頸項,呼吸的熱氣張狂的噴在她細致的肌膚。

「為什麼我要讓你抱?」她停止了扭動。

「你不想讓我抱,干麼三更半夜溜進我房里?」他的問話摻進了笑意。

「你少做白日夢,我是因為……啊,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忘記。」都怪那個讓她站不住腳的吻!「我是要你去幫我開秦素素的門鎖啦!」周詩薇用手扳起一直往她頸項猛鑽的男人臉龐。

「詩薇妹妹,我雖然風流卻不下流。」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周詩薇沒好氣的說。「我剛剛看見劍羽哥走進秦素素房間,可是門鎖起來了,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你去幫我把門打開,就像你那天開我房間的門一樣。」

「一個男人三更半夜模進女人房間,除了那件事能做什麼?」他語氣曖昧的說。

「不會的!」周詩薇迅速否認。「劍羽哥不是像你這種急色鬼,他才不會——」

「為什麼不會?」範禮鴻雙臂收束得更緊,讓她嬌美的軀體更貼向自己,說話的語調已少了方才的快意,而多了幾分僵硬。

「嗯!喂!你抱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啦!」

「男人跟女人就是那麼回事,你不知道嗎?他愛秦素素,所以想跟她上床,借由肌膚的踫觸來更確定他們的愛情,詩薇,你怎麼這麼傻,當男人愛上女人,他有義務讓女人在高潮時刻歡叫,而履行義務的原動力是面對著愛人胴體時,體內那股比地獄之火還要灼烈的渴望!」

「不!他們還這麼的年輕,秦素素才十六,跟我同年啊……他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她的身體在他懷中發抖。

「詩薇,是誰說過十六歲為什麼就不能懂得愛情?現在由我來說,十六歲的身體為什麼不能為發燒?」

他的話震動了她眼淚的閘門。「我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我不允許!劍羽哥是我的!是我的!」周詩薇在他的雙臂之中哭鬧。「範禮鴻,你幫我,幫我阻止他們……嗚……怎麼可以這樣……劍羽哥怎麼可以這樣,他從來就沒牽過我的手,但是他現在居然……用從沒牽過我的手去撫模秦素素衣衫下的每一寸肌膚!」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範禮鴻放開雙手,倒退幾步,背倚在牆上。

他說話的聲音好冷。「為什麼?」從火變成冰,不消一秒鐘,頓失範禮鴻的擁抱,讓她覺得自己在瞬間掉入冰庫。

「因為沒有人可以左右仇劍羽,更沒有任何人有權利插手另一個人的愛情!」

「不要!不要!不要!」周詩薇在他面前又哭又吼,但是範禮鴻依舊沉默,她來找他幫忙,他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她一直以為他是站在她這邊的啊!

「詩薇,放開劍羽也放開你,這樣你才能獲得自由跟快樂。」範禮鴻仍舊站在黑暗里,他想擁抱她,讓她在他懷里平靜,可是猛一發現,為什麼他會萌生這樣的念頭,想把詩薇狠狠的抱在懷中,想大聲的對她吼︰別再想仇劍羽!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髒顫抖,詩薇好可怕,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居然有這樣可怕的力量,讓他飛揚天際的心頓時掉落在冰冷的深壑,令心髒像發冷似的抖個不停。

「我不要,範禮鴻,我不希罕你,我剛剛是傻了才會想來找你幫忙!」周詩薇沖出房間,直往樓下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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