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狂記者 第八章
李允耀站在窗邊俯視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從裴然出事迄今已經整整過了三天,裴然總算安然的月兌離危險期,從加護病房轉往普通病房。
雖然才短短的三天,他卻經歷了這輩子最令他心驚的狀況,他不是一個墨守成規過安定生活的人,他喜歡刺激、毫無拘束的生活,但這次的沖擊卻讓他突然想安定下來。
裴然咬著牙、皺著眉吃力地企圖撐起身子。「允耀。」
李允耀候地回神,一個箭步扶抱住她,「妳真的很不安分,才睡一會兒就醒來。」他溫柔低斥,輕拍她的臉。「妳能不能等傷口完全愈合再調皮?」
經歷一次就足夠讓他魂飛魄散,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人家躺得很難受。」裴然撒嬌的努起小嘴抗議。
是不是女人在生病時都如此教人怦然心動?他不禁為之失笑。
「你在笑什麼?」裴然敏銳的凝視著他。
李允耀來到她的身旁,親密地摟住她的肩膀,輕輕地將她攬進懷里'「我在想,等妳康復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膽量再坐我的摩托車?」
「為什麼不敢?當然敢!」裴然猛然從他懷里挺直身子,好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接著輕脆的笑聲自然流露。
天殺的,縱使生病躺在床上的她,依然美麗動人,明亮的雙眸流露出少女的純淨,或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美已悄然觸動李允耀的心弦,更不會知道李允耀此刻全身都在震蕩。
「你又怎麼了?」裴然驀然發現他臉上怪異的表情,不禁輕皺起蛾眉,小心的試探。
他低下頭朝她微笑,「我發現妳愈來愈敏感,我沒事。」隨即握住她的小手,溫柔柔捏。
她懷疑地睜大清澄明亮的眼楮注視他,「你有心事,是不是擔心機車大賽?」無奈地輕輕嘆口氣。「我很感激你遵守諾言,自從出事後你一直守在我的身邊」
「傻瓜。」李允耀抓住她的手,要她停止自責,「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留下來陪妳的,再說機車大賽遠不及妳來得重要。」說完在她的手掌上印了個熱情的吻。
她睜大眼楮,然後嫣然一笑。「你當直二點都不擔心比賽嗎?」
李允耀懶洋洋的微笑。「若我說一點都不擔心,那是違心之論,不過以我的技巧和沖勁,我敢說今年的賽車冠軍還是非我莫屬。」
「好大的口氣。」裴然微笑,目光淨是無限激賞,隨後收起笑意,臉上閃過稍縱即逝的難色。「你大可不必再留下來陪我o」
「那怎麼成!」他並沒有漏掉她瞬間的反應,毫無笑容的瞅著她。
裴然低下頭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我是非常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旁,但是我也知道比賽對你的重要,我不能自私的將你留在身旁。」
「胡說八道!實車再重要也不上妳的身體,況且妳是因我而受傷。」
裴然猛地抬起頭愕視他,「只因為我是為了你受傷,所以你才留下來…」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的濃眉立即糾在一起,「不可否認這是原因之一,但是我是心甘情願留下來陪妳的。」李允耀一再的重申。
裴然勉強擠出微笑。
「允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奪得賽車冠軍一直是你的目標。」
他飛快地伸手攔腰抱住她,將她攬進懷中,「夠了!」嚴厲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劈下。
「不管妳信還是不信,我只想在妳的身旁守著妳、陪著妳。」
信!她當然相信,但她想要的不只是相信,她貪心的想要更多溫柔的呵護,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李允耀想要的,不是留在這里守著她、陪著她,他喜歡迎著風、享受車速帶給他的塊感。
裴然輕輕掙月兌他溫柔的箝制。「允耀,你的雄心壯志在賽車場,我希望你能回到賽車場。」
「不!我已經說得夠清楚,我不想離開妳'一直到妳完全康復其止。」李允耀冷測的語氣更加強調他的決定。
裴然茫然的凝視著他。「何苦呢?」
李允耀哄勸著她「妳別想那麼多,妳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的養好傷。」
「可是」裴然不想阻礙他的興趣、他的前程。
李允耀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嘴唇。「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改變心意的,再說這是我給妳的承諾。」
裴然頭一次仔細、認真地注視他,這幾天他如影隨形緊守在她的身邊,他對她的關懷體貼著實讓她感到受寵若驚。
不自覺的,淚水,悄然盈滿她的眼眶。
驀然,兩人的眼神交會,他訝異地看見她美眸中滿溢的淚水,于是伸手輕拭鳴在眼角的淚珠兒。「妳又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我剛才的壞口氣刺傷了妳?」
她沉默不語,只是睜大美眸緊凝著他。
「倘若真的傷了妳,我跟妳道歉,對不起。」他以無比的溫柔撥弄著她的秀發'親吻她的額頭和眉尖。
裴然訝異的看著他,這是認識他以來,他頭一次表現出的柔情,她疑惑的凝視他的雙眼,看到的是專注與誠摯。「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我一直都對妳很好,是妳自己一直沒發覺而已。」他張大那雙深遼的眼楮注視著她,輕柔的耳語充滿柔情。
「是真的嗎?我的感覺竟然這麼遲鈍。」她傻傻地愣了愣。
李允耀嘲諱的微笑。「第一次看到妳,那副呆樣惹得我好想笑,不過卻也因此對妳留下不可抹滅的好印象。」
「當時你並不知道我是記者。」裴然的雙頰漸紅,嬌柔地提醒他。
「誰說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識破了,妳呀,休想騙過我。」李允耀嘲諷的說著,忍不住微微一笑。
裴然羞得兩頰通紅。「連一分鐘都沒騙到你?」
李允耀將身子倚向她,雙手摟住她並將她拉向自己,讓她靠在他的肩上。「也許只有前半分鐘吧,後半分鐘我已經悄悄的愛上妳了。」
她驚愕地仰起頭,目瞪口呆的盯著他||太意外了,這怎麼可能?
「這是實話。」他輕聲耳語,「我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第一天我毅然拒絕接受妳的專訪,就是不想讓那股異樣感覺在心中蔓延。」他慵懶的露齒一笑。
這是他的表白?她震驚的瞪大眼楮看著他,她想起自己見到他的第一眼時所受到的震撼,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她怎麼也沒料到這些一全都是他掩飾自己感情的保護網。
「可是妳那股傻勁真的感動了我,也讓我深深為之著迷,特別是當妳不知所措地時大眼楮看著我的神情,真的讓我又疼又愛。」輕嘆一聲,他的唇拂過她嬌女敕的肩胛。
裴然溫柔地、自然地貼近他,蜷曲在他的懷抱里,緊緊的摟住他。
「允耀你讓我又驚又喜,我真的好喜歡你,而且一天比一天多,我愛你。」當他听到裴然那句「我愛你」時,整個人為之一怔,瞬間一道電流竄過全身。
看著那張令人如痴如醉的嬌顏,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了撫她吹彈可破的雙頰,然後慢慢撫上她的粉頸。
微微溫熱的手心令裴然忍不住閉上眼楮向後微仰,企圖渴求更多的溫暖,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細女敕的粉頸,頓時她感覺體內彷佛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熱。
強壯的手臂繼而緊摟住她,親吻著她的唇瓣,唇上的溫柔令她不由自主地迎上他,深情投入他的臂彎,柔情地緊緊擁抱他,沉醉在忘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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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今天好一點了嗎?」阿達手捧一束花貿然的推開門闖了進來。
李允耀和裴然碎不及防的從熱吻中怞離,阿達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裴然一臉羞紅的低下頭,李允耀則慌亂地爬著頭發'低沉地發出埋怨。「一點規矩都不懂,進來也不先敲一下門。」
阿達很不好意思的連聲道歉「對不起,是我失禮。」他疑惑地瞥了李允耀一眼,隨即笑臉迎著裴然。「不知道該送什麼給妳,只好帶一束花聊表心意,祝妳早日康復。」
裴然頓時羞赧的不知所措,「謝謝。」她連眼都不敢抬起。
阿達故意笑語調侃「瞧妳羞答答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妳'倒像一個含羞的新娘子。」
裴然被阿達的笑聲激得猛然抬起頭嬌瞋道:「阿達||」
阿達大笑,雙手抬至胸前直搖晃。「別、別發怒,萬一傷口崩制,到時我可真的吃不完兜著走。」
「好了!你突然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風涼話?」李允耀煩躁地瞥阿達一眼。
「當然不是。」阿達略略收回臉上的笑意。
「我是特地過來探望裴然的。」
「現在已經看過,你可以離開了。」李允耀懶懶的椰揄。
阿達戲謔的親近他。
「耀哥,你當真一直守在這兒?」
「阿達!」李允耀怒瞪阿達。
阿達連忙皺起臉上的笑意。
「耀哥,大賽即將開始,你當真不回練習場?」
裴然听出阿達的焦急,柔聲插話「剛才我就一直在勸他,可是他就是偏偏听不進去」看到李允耀沉凝的神情,她連忙噤聲。
「該回練習場時,我就會回去!」李允耀的語氣冷若寒冰,轉身面對裴然,他的態度瞬間轉變,連語氣也轉為溫柔。
「妳不要再煩這些事,好嗎?」
阿達不解的晰著李允耀,心中有些疑惑應該要厘清,但是他可不想當著裴然的面攤開來說。
「耀哥,我們出去談一談,可以嗎?」畢竟他是主子,阿達不敢太過造次。
李允耀似乎從阿達的眼底看到些許疑惑,莫可奈何的依著他,「好吧,我們出去談。」隨即溫柔地凝視裴然,深惰的目光彷佛帶著電力般。「我就在門外,有任何事只要喊一聲,我會立刻進來。」
裴然理解他和阿達之間有許多事情必須溝通。
裴然羞怯的微笑,笑容坦率而嬌柔,點頭道:「好。」
李允耀突然伸手輕拍她的手臂,旋即轉身走向阿達,一本正經地道:「我們出去談。」
阿達會心的點頭,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朝裴然露齒一笑。
「好。」裴然欣然回應。
「只消幾分鐘。」
望著二人離開病房,看著門慢慢地合上,裴然不放心的望著緊閉的房門,她了解李允耀執帥的脾氣,一旦決定任何事幾乎沒有轉圓的余地,她也知道李允耀之所以堅持陪在她的身旁,是因為他曾許諾陪伴她到康復?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他仍十分掛心機車大賽的事。
裴然十分擔心,強忍著身上的痛慢慢地滑下床,手壓著傷口一步、一步的走到門邊,開啟一條細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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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達面色凝重的瞥向身旁不發一語的李允耀。
「耀哥,莫非你想放棄今年的比賽?」
李允耀坦然回答:「若是有這必要,我會考慮放棄今年的比賽。」
阿達吃了一驚、不能置信地注視著李允耀,
「為什麼?賽車對你來說勝過生命、勝過一切,你怎麼突然會有此念頭?難道」他撞著眉瞥了病房一眼。「因為裴然?!」
這怎麼可能?
在阿達的印象里,李允耀除了機車、賽車只有愛自己,其它的事都與他扯不上關系,甚至沾不到一點邊。
「或許真的是因為她吧!」李允耀沒來由地深深嘆口氣。因為一個女人這答案太令人匪夷所思!
阿達澀澀地擠出一絲蔑笑。「耀哥,這借口會不會太爛了。」
李允耀不悅地緊皺雙眉,得不到阿達的贊同也就罷了,他還說出這種話。「你這話什麼意思?」
「耀哥,裴然是個好女孩,但是你也不能冷酷無情地恣意玩弄她的感情。」阿達尖銳的語氣充滿譏諷。
李允耀原本毫無表惰的俊顏,因阿達的話而流露出一股冷漠及厭惡。「你應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吧?」
阿達義憤填膺地挺直胸膛站在他的面前,憤慨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他,「難道我說錯了嗎?」他不屑地嗤哼一聲。「你還記得你當初說過什麼嗎?」
李允耀的臉色瞬間化為陰沉。
阿達的眼中燃起怒意,他揚起下巴、挺直背脊,不甘示弱地擠出一抹僵硬的挖苦冷笑。「當初你之所以會答應裴然的專訪又是為什麼?你想拿裴你來當擋箭牌,斷了你母親所安排的可笑拍賣會。」
李允耀不能否認,他確實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是現在他的腦子里完全沒有這樣卑劣的念頭。
「你還說,傷她比傷自己好。」最後這句話,阿達幾乎是用吼叫,他的憤怒在這一刻完全表露無遣。「你怎能狠得下心如此對待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女孩,更何況還是一個用自己生命來愛你的女孩!」
「阿達。」李允耀情緒激動大喊。
就在這一刻,病房的房門悄然開啟,阿達驚訝地張大嘴,看著站在門後的裴然。「裴、裴然。」
李允耀的頭緩緩地回轉,當他驚見裴然失神的模樣時,剎那間他感覺到自己魂離魄碎,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由心蔓延到四肢百骸。「裴、裴然……」
裴然兩眼無神、神情恍惚的淒苦一笑。「允耀真是這樣嗎?你只是在利用我?」
「不!」他立即沖到她的面前,想拂去她臉上的悲慟'「那是之前,現在的我沒有一絲這種念頭和想法。」李允耀極力解釋,企圖將變奏的情勢拉回。
「之前?現在?」她無聲的輕嘆、苦笑,然後無力的搖著頭,一股模糊的沮喪感不知不覺間涌上心頭,在她的體內蔓延、翻攪,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瞬間意志消沉,沒有力氣、沒有精神,「你還是走吧。」一轉身,她卯足了力移動如千斤重的腳。
李允耀的臉色跟著黯沉下來。
阿達驚惶失色地看著裴然。「裴然,妳別听我胡說八道。」背對著阿達和李允耀的裴然,強迫自己挺直身子。「阿達,你不是一個對言行不負責的人,你敢對天發誓,說你剛才的每一句都是胡說八道嗎?」
「我…」阿達頓時語塞。
要然光是听他的語氣,心里就已經有了結論。「阿達,我還是要謝謝你說出一切。」
「裴然——」他無法再忍受她對他的漠視,一個箭步來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雙臂不讓她逃避。「至少妳要听完我的解釋再定我的罪!」
她震了一下!
在他強硬的箝制下,她仍試圖掙月兌,但最終她不得不放棄,她完全無法掙月兌這道憤怒的牆,只能強擠出一絲苦笑。
「定你的罪?我根本無權這麼做,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兩條並行線,根本就不應該有交集,那只會毀了你和我。」
「不是這樣——」這一剎那,他的胸口涌上一陣莫名的痛楚,一時之間他難以形容,但是他知道這股痛全是因她而起。
裴然又是一記痛徹心扉的苦笑,「對,我差點忘了,你是一個寧願傷害其它人而不會傷害自己的人,所以剛才我那句話說錯了,只有你能毀了我,我是無法傷你一分一毫o」她幾乎是咬著牙說著。
「事情真的不是這個樣子,裴然……」李允耀懊喪地看著她。
裴然輕輕拂開他的手。「讓我進去,我不想再听。」
李允耀在這一刻,終于體會到什麼是無奈,「裴然」他心痛的喚著。
「放過我吧。」她的心痛得讓她覺得快虛月兌,以幾近哀求的語氣說完話,腳步瞞珊的一步步移動。
李允耀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那沉郁哀絕的表情,讓他的驕傲一點一點的消失,因為他感覺到她堅決、徹底的拒絕。
他試圖再挽回,沖向前扶住她。「裴然,不要這樣。」
裴然美麗的雙眸不再有光彩,神情木然地搖著頭,薄巧的唇瓣氓出一絲倔強,「何苦呢?」嘆息了聲,她從他的手中怞回手。
「不管妳相不相信我的話,我只想告訴妳,我是真的喜歡妳。」聲嘶力竭的吶喊中隱含著心碎的聲音,一貫冷冽的眼中流露出椎心的痛楚。
她泠冷回應他一抹淡淡的嗤笑,將門隨手關上,彷佛決定將他摒除在門之外、心之外。
他真的傷了她!
樊珊珊拿把刀傷了她的身子,然而他卻是拿了一把無形的刀傷了她的心,此刻的她身心俱創。
她無力地回到床上,身子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不過那股蝕心的痛楚卻始終滯留在心底揮之不去,毫不留情地啃噬著她。
此刻她的心除了痛,依舊還是痛。
閉上雙眼,從認識他的那天起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涌現,一串串冰涼的淚珠滑過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