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定終生 第七章
隔天上午，送女友到學校後，白御棠開車回家，一打開門，看到落地窗前的人影，他立刻認出對方，驚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從機場回來。」窗前人轉過身，正是他的父親白靖庭。「兒子，好久不見。」
「怎麼沒叫我去接你？」每次他父親回到台灣，總是會刻意化老妝、戴假發，因為他們的外表看來年紀相仿，如果不偽裝一下，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是父子。
就他所知，父親是在三十歲那年「變身」的，那是在一處古老的戰場，在他幾乎斷氣之前，有一名吸血鬼對他做了無法改變的改變。
「我知道你很忙。」白靖庭模了模嘴上的胡子，這倒不是假的。「听說你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孩。」
白御棠拍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像個被當場逮到的小孩。「是小黑告訴你的？這家伙真多嘴。」
「這是件好事，愛一個人沒什麼不好。」
「要來點飲料嗎？」白御棠並不習慣跟父親討論自己的感情狀況，事實上這是第一次，他有點不知所措，只好改變話題。
「當然，我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需要補充體力。」
白御棠從冰箱拿出兩個黑色瓶子，坐到椅上陪父親共飲，聊起這段時間彼此的經歷。
最近幾十年來，白靖庭的兼職工作是投資，也就是走進證券交易所，對資深員工使用讀心術，尤其是內線交易或對沖基金，正職工作則是當聖誕老人，他喜歡到處旅行、發送禮物，尤其是對于老人和小孩，他無法壓抑自己行善的沖動。
白御棠受到父親的影響很大，加上對醫學的興趣，因此成為今天的他。他們父子有許多共同點，其中一點就是不像普通吸血鬼，他們對人類的痛苦感到同情，願意為這世界付出一些心力。
閑聊半小時後，白靖庭回到原本主題︰「听說她叫小隻果？」
白御棠知道自己躲不了，只好坦白說︰「嗯，她叫藍秋隻，是一個很善良、很美麗的女孩。」
「你真幸運。」
「是的，我非常幸運。」白御棠微笑得有些苦澀。「但同時我也很掙扎，我不知道這對她是好是壞，如果她跟普通男人在一起，就不用面對這些復雜的問題。」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听到父親長長的嘆息，白御棠忍不住要問︰「你也愛過普通女人？」
白靖庭的眼神盯著窗外，仿佛回到當初的時空，不願回到此時此刻。「大概是兩百多年前吧，我愛過一個人類女性，但是她太柔弱了，我無法把她變成吸血鬼，那只會讓她永遠恨我，你也知道，長生不老未必是幸福，已經有太多吸血鬼自殺了。」
白御棠點頭表示了解，在他們吸血鬼界之中，多的是適應不良的case，尤其是剛變成吸血鬼的新鮮人，因為生活和飲食方式的完全改變，必須控制自己嗜血的本能，甚至要遠離親友和家鄉，如果被四周人類發現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于是一些抗壓性較低的吸血鬼，累積了幾年沮喪情緒之後，嘗試各種方式讓自己毀滅，像是拿槍射穿腦袋、用木樁插透心髒、割腕流血直到干枯、浴在正午的陽光中，化成灰燼飄揚。
他不能讓這些事發生在他所愛的女孩身上，她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更平凡卻更完整的人生。
白靖庭繼續回憶過往。「當初我離開我所愛的女人，讓另一個正常男人照顧她，我讓自己漂泊了幾十年，後來遇到你的母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直覺，雖然我跟她之間無關愛情，但她有股堅強的生命力，于是我決定試試看，後來就有了你，于是我不孤獨了。」
「為什麼你這麼想要孩子？」白御棠不禁想到他親愛的女友，他自己雖然也喜歡小孩，卻不曾奢望能有下一代。
「說來奇妙，不只女人有母性，男人也有種類似沖動，尤其當四周環境不斷改變的時候，你就會希望擁有一些永遠不變的事。」
「你不想再愛別的女人？」
「不管是人類或吸血鬼，除非遇到一個能相愛又能相處百年的女人，否則我怎麼敢再動心？我跟你都不適合玩游戲，沒那能力也沒意願。」白靖庭暫停一下，微笑說︰「所以說你很幸運。」
白御棠了解父親的意思，他們父子倆的個性很像，總是習慣考慮太多，黑振勛若听到這番對話，想必又會不以為然的翻白眼吧。
「有件事讓我困擾了很久，在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氣息強烈到讓我幾乎失控，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適應，後來我替她做血檢，沒什麼異常，奇怪的是我無法對她使用讀心術和催眠術，我不懂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對她完全沒辦法？怎麼可能？」白靖庭詫異地問。
「我試過好幾次了，但就是沒辦法。」
白靖庭又模了模胡子。「這倒是挺有趣的，我得見她一面。放心，我已經夠老了，定性也夠，不會攻擊你的小隻果。」
「我不擔心，我確定你會喜歡她，但是別嚇著她了，她的自信心不太夠，我怕她會想東想西的。」看父親一副逗趣的表情，白御棠自己先招認︰「OK，我承認我對她有過度的保護和佔有欲，其實她沒那麼脆弱，我只是忍不住……你也知道，男人就是這樣。
白靖庭仰頭大笑。「真沒想到我兒子也有這天，我簡直要哭了我，來，干杯！」
「你爸要見我?！」藍秋隻瞪大了眼楮，當白御棠宣布這消息時。
周日午後，他們選擇待在她房里，看看書、聊聊天、听听音樂，藍翠蓉跟黑振勛約會去了，因此他們能有私密空間，白御棠決定在女友熟悉的環境中，告訴她這個可能會讓她有點緊張的消息。
「嗯，他剛回國，想跟你見一面。」
「天啊…….」原本坐在床邊的她往後一倒，一副被槍射中的模樣。
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脈搏跳得好快。「你怎麼了？」
「我該穿什麼衣服？該準備什麼禮物？」她開始陷入喋喋不休的狀態。「我得跟翠蓉借衣服和鞋子，可是她的裙子都好短，我們等一下就去買衣服，還有我要去弄個新發型…….對了，你爸喜歡吃什麼？我應該做餅干還是蛋糕？」
他原本預料她會有點緊張，看來他是低估了她的反應，她根本就是非常緊張！
「秋隻，你穿什麼都好看，你的發型也很美，你不用替我爸準備禮物，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她瞄了他一眼，不相信他的說詞。「那是因為你偏心才這麼說。」
「我確實偏心，因為你太可愛了。」他躺到她身旁，把臉埋進她秀發中，深深呼吸陽光的氣息，他永遠都覺得不夠，永遠都想要更多。
「我說真的啦！」她把手伸進他的頭發，一次又一次的撫過。「你爸的工作是什麼？平
做哪些休閑娛樂？他為什麼在國外那麼久？他喜歡吃哪些食物？還有他的個性、想法、觀念，你全部都要告訴我！」
「你對我都沒這麼好奇。」他喜歡她在他耳邊說話，不管她說了什麼都一樣動听，尤其當她的小手穿梭他的頭發，那是種輕盈而親密的享受。
「他是你爸耶，要是他討厭我，我們說不定會被拆散！」
「傻瓜，你想都別想。」說是這樣說，他還是談起他父親的種種，希望她跟他父親能處得來，他相信一切都會很順利。
十幾分鐘後，藍秋隻終于有了初步認識，愣愣的說︰「你是說你爸完全不用上班，只要投資就可以賺那麼多錢？哇……」
「我的薪水有一半都讓他處理，所以我也有一些股票、基金、房地產，我爸比我聰明多了，錢滾錢、利滾利，才能環游世界，又能幫助他想幫的人。」雖然他也能讀出那些投資客的心思，但坦白說他對經濟金融沒啥興趣，隔行如隔山，父親花了很多年時間才運用自如。
「哇……」她還是只能這麼反應。
「開心嗎？你的男朋友還算有錢，你男朋友的父親非常有錢，你不會因此移情別戀吧?"
「你在胡說什麼？」她捶了他的肩膀幾下，表情嚴肅道︰「你有沒有錢又怎樣？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我怎麼可能變心？我這麼窮、這麼笨，你都不嫌棄我了，就算你破產了我也會跟著你！」
這是他所听過最浪漫的情話，他知道他是個幸運兒，但他仍然有點難以相信，這樣一個天使竟會躺在他懷里，無論貧富都願意跟他在一起。
「你不窮，你擁有很多無形的快樂，還有你不笨，你所知道的比我多很多。」他正視著她說︰「抱歉，我不該隨便開玩笑。」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你還是比我聰明啦。」
她幾乎是立刻原諒了他，對此他更覺心疼，這女孩不會擺架子也不想折磨他，有時她真的太美好了，讓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值得。
除了道歉，他必須吻她，無聲說出他的愛，她似乎也能听懂，于是在唇舌之間，他們和解了。他決定以後若有什麼不愉快，都要用這種方式收尾，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純真的吻很快發展成的吻，因為她的芬芳和甜美，總是讓他亢奮難耐，但他沒忘記對自己的承諾，他們必須慢慢來，等到她完全準備好的時候，他知道她是處女，他要給她最完美的第一次。
最後他硬是咬著牙，把自己從她身上扒開，喘息著說︰「想買什麼衣服？我送你。」
「不可以……」她也在喘息，听起來卻比他性感多了。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有權利把你寵壞，你不能否定我的權利，不然我就要取消你對我好的權利。」他明白她不喜歡他花錢在她身上，但她阻止不了他，誰也阻止不了他想給她全世界的沖動。
「相對的，她常做些吃的給他，幫他按摩、洗頭，還學會替他打領帶、搭配衣服，她總說這只是小事，卻不明白對他有多重要。
「御棠！」她的聲音有點無奈，把臉埋進他肩頸之間。「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哭又這麼想笑？心里滿滿的好像快爆炸了。」
「這是我想問你的問題，你搶走我的台詞了。」
她抬起頭凝望他的雙眸。「我想……會不會是因為我們正在戀愛中?」
「你現在才發現嗎？」他微笑回應，不能贊同她更多了。
幾天後，他們敲定了時間、地點，三人一起喝下午茶。
「我穿這樣會不會太普通了？」藍秋隻站在鏡前，左右為難，前顧後盼。
今天他們要跟白御棠的父親見面，為此她已經擔心了好幾天，都怪男友太優秀、太完美，她本來就沒多少自信了，又听說他父親善于投資，名下擁有許多產業，想必有顆精明的腦袋，像她智商這麼普通的人，要是說出什麼傻話就糟了。
站在一旁的白御棠第N次向她保證。「親愛的，你今天非常漂亮也非常淑女，只要你放松點就好了。」
「我怎麼能放松？我們要去見你爸耶！」
「他個性很隨和的，你不用緊張。」
「如果他不喜歡我，你也不會放棄我，對不對？」她莫名焦慮起來，想到許多可怕連續劇，因為媳婦被公婆嫌棄，兒子不得不放棄她，喔不一一*
「傻孩子！」他模模她的頭，再次承諾︰「任何人都無法讓我放棄你，除非你不要我。」
她嘟起嘴，就像個傻孩子那樣說︰「我要你，我當然要你，所以你不可以不要我…….」
他嘆息一聲，像是無話可說，給她一個纏綿的吻作為回答，雖然她的口紅還得補搽，但她很高興他這麼做了，有時再多言語都比不上一個吻。
終于他們離開她的公寓，坐上車前往一家飯店，服務生主動上前招呼，在幾句談話之後，帶他們來到預定的包廂。
服務生是一個年輕男子，似乎多看了她幾眼，笑容又太殷勤了點，她沒有多想，但白御棠立刻放開她的手，改為摟住她的肩膀，還在她額前一吻，儼然是在宣示主權。
男人！她在心中嘆息，同時也覺有趣，她成熟理智的男友其實挺幼稚的。
來到包廂內，白御棠板著一張臉對服務生說︰「我們不希望被打擾，如果有需要，我會讓你知道。」
「是。」服務生點頭之後離去，不敢多看藍秋隻一眼。
下午茶點已經擺在桌上，一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臉上帶著溫煦微笑。
藍秋隻沒想到男友的父親看來這麼年輕，雖然有些皺紋和白發，他們父子倆幾乎是翻版，外型和氣質都很相似，她可以想像在二、三十年後，白御棠應該就是這模樣，帥氣絲毫不減。
「爸，這位是藍秋隻，我的女朋友。」白御棠替兩人介紹，眼中有掩不住的笑。「秋隻,這是我爸。」
「秋隻，很高興終于見到你了。」
「伯父你好。」她點點頭，笑得羞澀，生平第一次交男朋友，第一次見男朋友的家人，每個第一次都給了白御棠。
一陣寒暄後，三人都坐下來，白靖庭首先開口︰「秋隻，我听御棠說了很多關于你的事，听說你是半工半讀，跟你妹妹獨立生活，真是辛苦了。」
「沒什麼，就是因為我要打工，才會認識御棠。」
白御棠握起她的手親吻，像是想到他們初見面的時候，完全忘了他父親就在面前，對此她既驚訝又感動，他確實是個戀愛中的男人，無論何時何地都無法改變。
白靖庭似乎也很訝異，清了清喉嚨才說︰「御棠他單身很多年了，我還以為他沒希望了，看來你讓他改變很多。」
「呃……」她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說出第一件想到的事。「御棠也讓我改變很多，以前我沒想過要交男朋友，但我就是沒辦法拒絕他。」
「這倒是真的。」白御棠朗聲大笑，好不得意。
白靖庭再次驚嘆。「兒子你變了，變得像個傻瓜，不過是個快樂的傻瓜！」
在笑聲中氣氛轉為輕松，他們開始閑話家常，感覺像是認識了很久，藍秋隻心想男友說得對，伯父是個很隨和的人，相處起來沒有壓力。
但在同時她也注意到伯父幾乎不吃東西，只喝了兩杯茶，難怪御棠勸她不用做餅干或蛋糕，他父親的胃口比他還小！
閑聊中，白靖庭忽然提出一個嚴肅話題。「秋隻，我知道你還年輕，你跟御棠交往也沒多久，但我想了解……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藍秋隻可以感覺到男友的身體一僵，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為什麼他這麼緊張？難道他對她沒信心，對將來沒把握？她才二十二歲沒錯，大學也還沒畢業，但他應該比誰都了解她啊。
「坦白說，我的爸媽離婚後又各自再婚，所以我不相信愛情和婚姻，但是……」她轉向男友的眼神，他似乎有點期待又害怕？「御棠帶給我很大的安全感，就算我對自己信心不夠，只要有他在我就不害怕，不管以後會有什麼困難，我相信我們能一起度過。
白御棠顯然松了口氣，白靖庭也很滿意。「另外，或許我問得太早了，你有想過孩子的事嗎？」
「婚姻對我來說還有點遙遠，但如果我真能結婚的話，我希望生四個小孩，兩男兩女。」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出，又多加了一句。「我喜歡小孩，我以後會當幼稚園老師。」
白靖庭略顯驚訝。「哦？現在生育率這麼低，很少听到有女人想生四個小孩。」
「因為我只有一個妹妹，很想知道有兄弟是什麼感覺，希望我的小孩有兄弟和姐妹，四個人快快樂樂的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男一女的話只是兄妹或姐弟，就是要四個才剛剛好，過去她不太敢期待婚姻，卻一直想要有個大家庭。
「听起來很理想、很幸福。」白靖庭微笑點頭。l
看來伯父挺贊成的，藍秋隻卻發現男友臉色蒼白，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莫非她想得太多，把他嚇到了？畢竟他們才交往一個多月，她卻已經在想孩子該取什麼名字了！
她開始覺得事情不妙，她得讓自己冷靜下來，于是她站起身說︰「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白御棠立刻回神，替她拉開椅子、打開包廂門，指示她洗手間就在左方。
「慢慢來，我等你。」他模模她的臉頰，像是依依不舍，于是她確定他還沒被她嚇跑，看來事情並不會太糟糕，應該是吧？|
一關上包廂門，白御棠立刻對父親驚喊︰「她想要小孩，她想要四個！」
老天，他真不敢相信，他親愛的女朋友居然這麼喜歡小孩，雖然從她念幼教系這事實看來，他不應該感到意外才對，可是……可是……四個小孩，兩男兩女耶！
「我能說什麼？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白靖庭試著安撫他驚慌的兒子。「但我能讀出她的心思，毫無疑問的，她愛你。」
「她有多愛我？她會永遠愛我嗎？」白御棠知道自己這麼做很狡猾，但他太在乎秋隻了，他不在乎用狡猾的方式得知她的心。
白靖庭被兒子逗笑了。「冷靜點，我只看得到她目前的心情，我看不到永遠，至少今天她是愛你的，非常愛你，你要相信這一點。」
「唉，為什麼你跟小黑都看得出來，我卻得猜來猜去？」白御棠不知該沮喪還是高興，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甚至得拜托父親幫忙。
白靖庭只能聳聳肩。「我想可能是因為你愛她吧，當局者迷，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原因了，你也知道，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各種理論都有例外。」
「所以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嗎？當她發現真相後，她會不會怪我、恨我？尤其是關于孩子的事，我實在不敢想像，我跟她有可能生兒育女嗎？生出來的孩子會是怎樣的混血兒？」
白靖庭拍拍兒子的肩膀。「我無法回答這些問題，要靠你自己去發掘。不管怎樣，人類和吸血鬼相愛就是一種奇跡，甚至可說是命中注定，這其中有某些意義。」
白御棠思考了幾分鐘，父親說得有道理，這份感情絕對是有意義的，但他還是感到困惑。
「如果跟你以前愛過的那個女人相比，你會不會認為秋隻太脆弱？」
「喔當然不，小隻果雖然有點缺乏自信，但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是現代女性，她懂得適者生存，你不用太擔心。」
「我也這麼想，我該不該現在就告訴她？」
「別急，時機到了你自然會做出決定。」白靖庭沉思片刻，像在考慮該怎麼說明最好。「
我看得出來，她並不遲鈍，她已經注意到一些問題，她是因為愛你才不想逼問。如果你不肯說明，選擇離開她，依照她的個性，這輩子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白御棠完全了解，他的天使是一生只愛一次的那種人，而他不願也不能跟她分手，遲早他們都得面對現實，只是在那天之前，他們還能相愛多久？還能有多少幸福？
「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和小黑可以對她催眠，讓她忘了所有的事。」
「不！」白御棠拍桌拒絕，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他們之間的一切不該化為灰燼，因為…….真愛是無法毀滅的，他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午茶約會結束的，白御棠開車藍秋隻離開飯店，途中只有沒有對話，等回到他的住處，兩人一場坐到椅子上，各懷心思，一時間無話可說。
他試著打破沉默。「我爸說他很欣賞你，說你很有自己的想法。」
「是嗎？」她的聲音略顯不安，雙手的交纏著。「他可能覺得我很怪吧。」
「你不怪，你是特別。」他才怪，怪到她無法想像，怪到她會奪門而出，寧願從來沒遇見他。
她只是低笑兩聲，顯然不怎麼相信他的說詞。
在他能冷靜思考之前，他的想法已經先從嘴里溜出來。「秋隻，如果我說……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
雖然他已從父親那里得知她的心意（狡猾的他，告他吧），還是想親耳從她口中听到。
藍秋隻顯然松了一口氣，帶著調皮的笑意說︰「哪來這麼多如果？我就當你已經說了，我覺得很好啊，謝謝你愛我。」
這就是她的回答？只有感謝之意？他從來都不希望談情說愛時有第三者在場，但現在他真希望父親或小黑能躲在一旁偷窺，即時用耳機告訴他，眼前這女孩到底在想什麼？」謝謝你讓我愛你……咳，當然，你不用說你也愛我，我會等到你有相同感覺，我會一直等下去。「他試著保持紳士風範，內心卻在大喊︰快說你也愛我，現在就說！
喔，他決定等一下就打電話給小黑，他需要添購最新科技產品！不管用什麼非法的手段，他必須知道她的心意（要告他就告吧）！
「為什麼要等？」她歪著頭反問。
「你的意思是…….？」
「我愛你。」她的語氣再肯定不過，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如果我不愛你，我不會跟你交往，不會想到我們的未來，不會心跳得這麼快，不會覺得這麼幸福又期盼。
終于他得到她的回應，胸膛脹滿了某種情緒，那麼多、那麼濃，甚至讓他眼眶發燙，不知多少年沒有想哭的沖動（雖然他流不出眼淚），找不到言語形容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吻她。
他立刻把她抱到他大腿上（這已變成了他最喜歡的姿勢），當他的唇一踫到她的唇，隨即得到熱烈回應，這跟他們之前的吻不太一樣，此刻他們已經確認彼此心意，不只是喜歡、不只是男女朋友，而是深深相愛的兩人。
等他稍微放開經營她，看到她臉上有笑容、她眼中有滿足，卻還有一份不確定？」御棠…….剛才在飯店的時候，我提到要生四個小孩，是不是把你嚇到了？你都還沒跟我求婚，我就想到那麼遠的事…….」她把臉埋在雙手中，羞窘得不敢看他。
他無法看她難過的樣子，他必須說點什麼，即使那可能是善意的謊言。「傻瓜，我們當然要結婚，等你畢業以後，我們就馬上結婚！」
「真的嗎？」她放下雙手，露出那讓他屏息的臉蛋，說來不夸張，他覺得她在發光！
「難道你不願意？」他想到她穿著白紗的模樣，忽然覺得明天就結婚也不錯，他從來不是沖動型的人，但現在他們懂有什麼好謹慎的。
「我願意！」
什麼？他的求婚成功了？這下又得接吻了，沒有更好的辦法表達這份感動。
然而兩人吻了又吻，他的雙手始終放在她背部和腰間，他不想嚇壞了她，盡管因為上次的催眠事件，他已品嘗過她全身，但他總覺得時機還沒到，他還沒想到最完美的計劃（會有那一天嗎）。
當他感覺懷中人兒氧氣不足，不太情願的停止親吻，用拇指輕踫她的嘴唇。「都腫起來了，對不起，我太粗魯了。」
她含住他的手指，輕咬一下，那讓他一陣顫抖，她可知她在對他做什麼？如果不是他夠了解她，他會以為她在對他挑逗，這有可能嗎？
「我沒那麼嬌弱，你不要把我當陶瓷花瓶。」
「我知道，但我不能讓你受傷，即使只有一點也不行。」
「月兌光我的衣服並不會讓我受傷。」
「秋隻！」他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他的天使怎麼說這種話？當然他不能否認她也是個女人，但她天真單純又無邪，他以為所有邪惡想法都屬于他…….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她低下頭，長長嘆息事一聲。「我是不是沒什麼女人味？」
「傻瓜！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你對我有百分之百的吸引力。」遠超過她所能想像，光是她的呼吸就能讓他沉醉，她的一笑就讓他置身天堂。
「那麼…….」她抬起頭，投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我想…….我發現你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