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大男人 第五章
返家途中,唐宏升和楊雨馨一直保持沉默,開車的司機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如此僵硬氣氛不適合任何話題。
兩人下車後,管家曾素月迎面而來,看他們一起出現已經夠驚訝了,而且先生還緊握著太大的手,莫非他們破鏡重圓了?
好極了!當初她沒苛求太太是正確的,要不然等太太坐回寶座,第一件事豈不是要辭了她?所以說平常對人要好一點,這比什麼保險都有用。
「先生、太太,歡迎回家,晚餐都準備好了。」曾素月上前招呼,彷佛過去每一天都是如此。
唐宏升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十分鐘以後,送到我房里,其它什麼都別管。」
「是。」曾素月點個頭,看來先生打算二度蜜月,小兩口打得可火熱呢!
雨馨不知自己將被如何處置,只見佣人們笑容滿面、眼神曖昧,八成以為他們夫妻倆要先親熱一番,其實才不是那樣子!
唐宏升二話不說,將妻子帶進主臥房,重重關上房門,「警告」意味十足,不管等一下傳出什麼尖叫,誰也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事。
「你……你想做什麼?」雨馨囁嚅地問。
「運動。」唐宏升瞪著她。「吃飯後運動對身體不好,運動後吃飯倒是可以讓人胃口大開。」
「運動?」他果然想打她!而且是像摔角、相撲、拳擊那種激烈方式!
他一伸出手,她全身僵硬,卻沒想到他開始撕扯她的衣服,毫不留情,彷佛那是他最痛恨的人,還一邊扯裂一邊咒罵︰「這件衣服是出自劉永翔的雙手?我就知道,他的品味從來沒變過!」
她想起他的節儉原則,忍不住提醒。「訂做的衣服應該穿十年以上,你不覺得這樣太浪費了?」
他更加快動作。「十年?我要讓它只有十秒鐘的壽命!」
最後,她身上只剩貼身衣物,也就是這次廣告的商品,綺羅內衣。
「效果不錯,難怪劉永翔會找上妳。」唐宏升的微笑中譏諷味十足。
他非常了解劉永翔的行事風格,每次都要和廣告女主角傳出緋聞,似假亦真,即使女方有對象甚至已婚,在劉永翔的字典中,沒有任何法律禁止戀愛。
雨馨再遲鈍也听得出他話中有話,連忙解釋︰「我只是想工作賺錢,我跟他沒有任何曖昧……」
「妳該洗個澡,干淨而徹底。」他打斷她的話,使勁拉著她走進浴室。
稍晚,曾素月送晚餐進來時,發現地上有衣服碎片,浴室則傳來沖水聲,很快的,佣人們都得知最新消息──先生和太太兩人熱情如火,衣服還來不及月兌,就洗鴛鴦浴!
這春意之蕩漾,天搖地動都止不住呀!
「不、不要……」
溫水從蓮蓬頭不斷灑下,水流中的人兒早已濕透,他倒出沐浴侞用力搓柔,想洗去她被人沾染的氣息,那是不該存在她身上的!
「劉永翔是怎麼誘惑妳的?妳說!」他惡很狠地逼問她,若非劉永翔花言巧語、調情調戲,個性保守的她怎會說月兌就月兌?
雨馨不懂他為何誤解,無辜地回答︰「你要我說什麼你才肯相信?我沒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從一開始妳就背叛了我,因為妳只會說謊,妳從未對我誠實!」
「拜托你不要這樣,好痛!」他手上的粗繭弄疼了她,在她白女敕頸上抓出紅色痕跡,顯得格外醒目。
「我偏偏要這樣,不準妳再拍廣告!」他嘴里咒罵著,雙手卻放輕了力量,彷佛要替她療傷,百般憐惜。
沒多久,雨馨發現溫柔比粗魯更難承受,那簡直是要命的折磨……
「夠了吧?已經……洗得很徹底了……」她必須靠著他的肩,否則隨時會倒下。
「把妳洗干淨,是為了要沾上我的味道。」他嗓音低啞,再也壓抑不住,一低頭便吻上她的唇。
從看到那支廣告後,他潛藏已久的瞬間爆發,混合著嫉妒和憤怒,再也無法控制,非要她來滅火!
雨馨並不作反抗,事實上,她對這個吻期待已久,也許是她拍的廣告奏效了?他看了以後又發覺她是個女人,一個對他有吸引力的女人?
無論答案是什麼,她已被吻得理智全無,只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強力震撼她的身心。
他對自己的衣服也沒什麼留戀,隨手粗暴扯開,就為了與她盡情纏綿。
「等等,水還在流……」當他扶她走向大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們忘了隨手關水,這在唐家可是罪大惡極!
「管它去死!」他必須立刻擁有她,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她忽然懷疑自己的听力,這男人真是她所認識的唐宏升嗎?可惜她沒時間多想,下一分鐘,她彷佛被撕裂一般,再也不是原來的自己。
「痛!」她從喉嚨深處喊出來。
「痛?」他終于發覺不對勁,怎麼她到現在仍是處女?婚前她沒交過男朋友?婚後也沒紅杏出牆?
只見她臉色蒼白,額冒冷汗,雙唇顫抖,隨時要昏過去的樣子。
糟糕!他頓時領悟,她除了是個二十五歲的處女,還是個超怕痛、超敏感的處女。
「抱歉,我太粗魯了。」他暫且按兵不動,從她額上吻起,輕輕緩緩地,吻去她的慌亂不安。
雨馨以為自己在作夢,如此柔情真的來自于他?太不可思議了!
唐宏升暗罵自己,都怪他力道過重,不懂憐香惜玉,還真被劉永翔那家伙說中了。
沒辦法,誰叫他對女人的經驗值也很低,一來討厭女人為錢接近他,二來反正多工作、多運動就可紆解。記得上次發生好像是五年前,那是劉永翔幫他介紹的模特兒,身材有如竹竿,硬邦邦的讓他興致缺缺。
雨馨就不一樣了,她豐盈、溫暖而柔軟,只是她太緊張了,他不能躁之過急。
「如果妳早點告訴我,我會表現得好一點。」
「剛才我沒時間說……」她連反應都來不及了。
「現在開始,妳要把所有感覺都告訴我。」
「是……」她懷疑自己做得到嗎?當那塊感蔓延,該如何化為語言?
不知過了多久,她稍微推開他的擁抱,神情害羞地說︰「謝謝,我沒那麼痛了,可不可以讓我起來?」
「不痛了?」他一听如釋重負。「那就開始吧!」
「開始什麼?」雖然她沒有實際經驗,可都那麼久了也該結束了吧?
他以嚴肅的表情、嚴謹的語氣回答︰「月兌離現實。」
好端端的為何要月兌離現實?她完全不懂,這種台詞不適合他,太古怪了!
但是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果然徹底月兌離了現實,那是她從未感受、從未發覺的,超出她的想象範圍,直達另一個異想世界……
清晨六點,陽光清亮,唐宏升如同往常般準時醒來,在他身旁的雨馨仍合眼睡著。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睡臉,眉頭微皺,彷佛夢中也煩憂。
是什麼讓她睡得不安穩?他猜那答案就是他自己。
結婚後,他沒讓她過一天好日子,她卻從來不抱怨,為了還債、為了補償,竭盡所能地努力著,除非他瞎了眼才會看不到。
其實她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壞,相反的,她認真的態度讓他動心了,或許他該再給兩人一次機會,這樁婚姻還沒到觸礁沈船的地步。
尤其是經過了昨夜,當她在他懷中聲吟喘息,他再也不想放開這嬌軀,只要她別再說謊欺騙他,相處一輩子應該不成問題。
雨馨睡得很淺,感覺到有人在踫她,立刻睜開眼,看到丈夫沉重的臉色,她第一個反應是︰「我去關水!」
慘了,水龍頭流了一整夜,他鐵定氣炸了!
他拉回她的肩膀。「早就關了。」一看到他的臉,只會讓她想到這種事嗎?
「耶?」她呆了幾秒,才領會他的意思。「還好、還好……」
既然她都醒了,他直接切入主題。「妳跟劉永翔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
「真的。」她不知該怎麼證明自己?有過先前的案例,只怕她說破嘴也沒用。
「我暫且相信妳,不過不準有下次了。」
「是。」她應該感恩的,他竟如此寬宏大量、不計前嫌,連注視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似乎溫柔了許多。
訊問犯人結束後,主審官唐宏升轉個話題。「妳全身黏答答的。」
「抱歉……」出于直接反應,她覺得是自己的錯。
「抱歉什麼?這都是我流的汗。」
「喔……」雖然不是她的錯,但她也沒勇氣指責他。
他伸個懶腰,提議道︰「我看再洗個澡好了。」
「我去準備。」她想起自己的女佣身分,只是,當她的雙腳一踩到地板,立刻僵硬在當場,無法動彈。
從小練芭蕾的她,原本是筋骨柔軟、肌肉結實,但在昨夜的瘋狂之後,這時卻忍不住腰酸腿疼,體內隱隱發熱。
他看出她吃不消的模樣,干脆抱她走向浴室。「今天就讓我來伺候妳。」
「你?你抱得動我?」讓她吃驚的不是他的態度轉變,而是他竟有巨人般的力量。
「妳又沒多重。」他平常勞動習慣了,再重的木材也扛得動。
「我這麼高、這麼胖……你一定很吃力,快放我下來吧!」因為踩不到地面,她不得不攬住他的脖子,感覺自己像個無助的小女生。
他不可思議地瞪住她。「妳說什麼蠢話?妳的身材讓男人垂涎、讓女人嫉妒,難道妳自己都不知道?」
她搖搖頭,面帶沮喪。「我比較羨慕身材嬌小的女生,她們看起來很可愛。」
「我才不喜歡那種小女圭女圭,我要貨真價實的女人,有胸有腰有。」說著他在她婰上一拍,聲音清脆響亮。
「好痛!」懂事以來,她從沒被打過,她一直是個乖孩子呢!
「讓妳清醒點,看清楚妳自己的樣子。」他抱她走到落地鏡前,鏡中反射出兩人的模樣,而她無處可躲,正視他也正視自己。
「告訴我,妳看到什麼?」
「我看到……你和我……」一個強壯的男人抱著一個高挑的女人,彷佛古希臘時代的畫作,充滿了力與美。
「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沒有。」相反的,她覺得太完美了。
「那就對了。」他滿意一笑。
幾分鐘後,他們一起浸泡在溫水中,這橡木浴盆是他親手做的,只是很少派上用場,此刻正散發淡淡香味。
雨馨不得不承認,如此舒緩的感覺棒極了,可她還有個疑問──
「你不是說泡澡很浪費水?應該沖澡就好了……」
「那是指一般的情況,但現在妳筋骨酸疼,不是嗎?」
「哪、哪有?」她垂下臉,不想承認自己的嬌弱。
「真的沒有嗎?」他嘴角一揚,眼神如火。
「我說沒有就沒有,拜托你別這樣看我!」她雙手抱住肩膀,卻被他輕易撥開。
「妳敢對全國男人搔首弄姿,卻不敢讓我看個仔細?」他可不認為有這種道理,身為她的丈夫,他有最大權利看清她的美。
雨馨掙月兌不開,任他在她身上施展魔法,彷佛她是沈睡百年的公主,只有王子的親吻才能讓她醒來。
他的手那樣溫暖、他的唇那樣輕柔,因此她允許自己期待,或許他有那麼一點點愛她。而她對他呢?恐怕不只一點點了……
雖然這可能很傻、很沒道理,但自從他教她切洋蔥以後,有些控制不了的事就那麼發生了。
她可以吃苦工作來還債,然而當她接受他的擁抱,那跟補償損失毫無關系,純粹只因她的心在說︰我願意。
陽光如此燦爛,天空如此蔚藍,這是個安詳悠然的早上,然而浴池的水面無法平靜,一直有他的蚤動、她的悸動。
「我有沒有把妳弄痛?」
「還好,沒那麼痛了……」
「那喜不喜歡?」
「嗯……呃……」叫她怎麼回答?只有臉紅的分。
他低笑起來,愛煞她這羞怯模樣,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教人只想寵壞她。
經過一番沈思,他已原諒她婚前的欺瞞,畢竟她是為家人著想,而非貪圖富貴,他勉強能接受這里由,只要地安分守己做他的妻子,過去種種就當場夢吧!
因此他直接決定道︰「別拍什麼廣告了,替我生三個孩子,作為三億元的補償。」
雨馨听了愕住,一個孩子一億?多高的代價!消息若傳出去,想必有很多女人搶著報名。可惜她是個例外,這種交易讓她深覺悲哀,如果她生了孩子,她不希望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愛。
即使愛上他這樣的男人,她仍不由自主的期待,或許他的心會有融化的一天……
無論如何,她必須先把欠他的還清,否則兩人永遠是債主和詐欺者的關系,卑微的她哪有資格談情說愛?
「……我希望繼續工作,自己賺錢還給你。」
「什麼?」他萬萬沒想到會受到拒絕,大好心情為之一沈,隨即想到另一種可能。「等錢還清以後,妳就要跟我離婚?」沒有孩子就沒有牽絆,她應該是考慮到了這點。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欠你那麼多……」
「少來了!說得好听,其實妳另有計劃對吧!」他對她的想法完全改觀,既然她不願在家相夫教子,想必是留戀娛樂圈的光彩炫目,這種女人從頭到腳都不適合他,更別想做他未來孩子的母親。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不能用孩子來還債。」
「由妳自己決定,我還有工作,沒時間浪費。」說謊的人永遠都學不會誠實,他怎會忘記這道理?是他一時迷失,才傻到想給她機會。
他站起身,離開浴盆,留下她靜靜發愣。
水冷了,天邊的烏雲也堆起了,似乎就要下雨,在窗外,以及她心里。
唐宏升出門上班後,楊雨馨換上另一套佣人制服,既然下午才有攝影工作,她該先做好分內的事。
「妳怎麼在掃地?」曾素月實在搞不清楚狀況,先生和太太到底和好了沒?
「早上沒幫忙做飯,對不起。」雨馨勉強微笑。「請讓我幫點忙。」
「好吧、好吧!」曾素月也拿她沒辦法。
上午十點,楊政達和董翠芬匆匆趕到唐家,果然發現女兒穿著佣人的制服。原來唐宏升不但讓她拍內衣廣告,還叫她在唐家吃苦受罪,這太過分了!
他們原本沒看到電視廣告,接到許多親友來電,才曉得發生了這麼天大的事,今天立刻就趕來問清事實。
面對雙親追問,雨馨不得不說出原委。「其實他早就知道我嫁給他的理由,我這麼做也是應該的,多少可以還他一點錢。」
「錢、錢、錢,他這個人眼中就只有錢,難道沒有一點夫妻情分嗎?」楊政達快氣炸了,這個女婿比傳聞中更小氣!
雨馨卻認為這是難得歷練。「爸、媽,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學會做家事了,而且我接拍了廣告,賺得多還得也快。」
「不行!」董翠芬憤然道︰「我們雖然欠他很多錢,卻不能讓女兒做牛做馬,我會叫妳哥出面解決。」這些消息萬一傳出去,楊家的面子可丟不起!
「別把事情弄得那麼嚴重,我真的很好。」雨馨最不希望看到兩家人沖突,一切讓她來承受就好了。
「妳不必說了,等我們的消息。」董翠芬心意已決。「也別去拍什麼廣告了,別人還以為我們家多窮,需要女兒月兌衣賺錢。」
「廣告就是廣告,那又沒什麼。」雨馨其實還滿享受其中過程,那讓她覺得自己是有用的、受肯定的。
楊政達嗤之以鼻。「妳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怎能做那種丟臉的事?」
爸媽的成見這麼深,雨馨多說也沒用,她向來習慣順從,為了讓四周的人滿意,她唯有壓抑自己的想法。
當她看爸媽離去,內心只有嘆息的分,一場可預期的風暴即將來到。
回到家,楊政達立刻打電話給兒子,要他在最短時間內趕回來。
楊子恆剛好開完會,向柯千儀告假回家,一進門就嚷道︰「最好是天大地大的事,否則我們會計主任一定砍了我!」
董翠芬迫不及待地對兒子訴苦,楊子恆听了只覺難以相信。「怎麼可能?結婚典禮不是辦得很氣派嗎?我看妹夫對雨馨不錯呀!」
「我們親眼看見的,還假得了?我們到的時候,雨馨就穿著佣人的制服,正在掃地呢!那些佣人搞不好都在嘲笑她,居然從楊家的大小姐變成唐家的女佣!」
董翠芬雙手插腰,在屋內踱步,像只焦躁的母獅,一半是心疼女兒受苦,一半是受不了別人異樣眼光。
楊政達解釋道︰「事情不曉得是怎麼被拆穿的,總之唐宏升得知真相以後,就叫雨馨去住閣樓,做他們家的佣人,要她工作還債。後來有人找雨馨拍廣告,她想多賺點錢還給唐宏升,就乖乖去拍了內衣廣告。」
「要不是她干媽打電話來,我們還沒那麼快發現呢!」董翠芬一想到就憤慨,她在姊妹淘中的地位可要一落千丈了。
「這樣下去不行!我非得想想辦法。」楊子恆從未如此關懷過妹妹,自從柯千儀成為他的「監護人」,他被訓練得越來越有責任感。
「沒錯,你妹妹是為了你才嫁到唐家,你得救救她。」楊政達越想越替女兒不平,同樣都是他的孩子,處境怎會相差這麼多?
楊子恆責無旁貸。「當然,這是我該做的,我今天就找會計主任商量,看是否可以分期付款,把妹妹贖回來!」
董翠芬的心情稍微好轉。「你能這樣想就對了,也不愧雨馨為你做了那麼多。」
楊政達臉上也有了笑意。「怎麼覺得你突然長大了?像個男子漢喔!」
「我現在天天被躁練,不堅強一點怎麼行?爸媽,你們甭擔心,以後就靠我啦!」楊子恆拍拍自己胸口,感覺天塌下來也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