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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風箏 第一章

作法

身邊的你

從沒正眼瞧過我卻是那麼自然的

對我使喚來使喚去

讓我

情不自禁自願為你效勞

宜蘭縣,礁溪鄉,以清澈水源而聞名,因豐沛溫泉而繁榮。

三月,春雨飄忽,一會兒下一會兒停的,教人不知如何是好,也惹來點點的惆悵。

方雨箏撐著傘走在故鄉的路上,有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彷佛她還背著書包要去上學,彷佛她還是個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

當初,她唯一的煩惱,大概只是如何將樹上的風箏取下來吧!

小路的盡頭是棵老榕樹,旁邊有座歷史悠久的小廟,供奉著土地公、媽祖娘娘、太上老君、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可說是應有盡有、包君滿意。

廟里的老住持退休了兩三年,換來另一位年輕的仙姑,為當地民眾收驚、祈福、消災,倒也是香火鼎盛、遠近馳名。

「天靈靈,地靈靈……」白煙繚繞的神壇前,一個身穿道服的女人正喃喃念著,「恭請三太子起駕,解答信徒疑惑……」

突然,這全身顫抖的女人停下動作,瞪大了雙眼轉過身來,「啊哈——方雨箏!我剛才就算到你該來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雨箏還來不及開口,就被好友邵子綾用力抱住,也聞到她身上的檀香和酒香,這女人每次作法總要喝上幾口黃湯的。

「走,我們進房間去聊!」邵子綾不多說廢話,直接拉了雨箏就走。

至於這位仙姑的新婚夫婿黃柏岳,呆呆的站在一旁完全成了隱形人。

但雨箏沒忘記向他打聲招呼,「好久不見,子綾還是這麼急性子。」

「我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習慣就好。」黃柏岳聳肩笑道。

兩個女人進房沒多久,黃柏岳就送來點心和熱茶,「雨箏,你們慢慢聊,晚點我開車送你去車站。」

「謝謝。」雨箏羨慕的對好友說︰「你老公人真好,還幫我們泡茶,這種福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拜托!這點小事也值得夸獎嗎?」邵子綾冷哼了一聲!「告訴你,男人是不能捧的,你得把他踩在腳下才行。」

「那當然,能伺候仙姑是我三生有幸。」黃柏岳也不跟老婆大人相爭,總之多讓她一些就是了,誰教她現在是他孩子的娘呢!

「呵呵……」雨箏就喜歡看他們夫妻倆斗嘴,雖然她怎麼也沒料到,小學時的班長黃柏岳竟然會娶了這個「瘋婆子」!

邵子綾從小就有通靈的本領,常做出不可思議的準確預言,在同學間卻顯得格格不入,很多人都覺得她怪可怕的,甚至給她取了個外號叫「瘋婆子」。

雨箏對這些鬼神之事並不了解,但從不介意邵子綾的與眾不同,盡管兩人的個性一動一靜,卻能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那時的黃柏岳品學兼優,連任了六年班長,總是公平的維持班上秩序,對於邵子綾不好也不壞,但絕對不會欺負她,也不會讓別人欺負她。

畢業多年後,同學們都長大成人了,某天,大家才跌破眼鏡的發現,在黃柏岳發出的喜帖上,那新娘子的名字竟然就是邵子綾!這只能說是「英雄難過妖女關」吧!

夫妻倆才剛新婚不久,雨箏特地帶來賀禮,也感染一些幸福的氣息。

「看你們這麼恩愛!我都想結婚了呢!」雨箏撫過牆上的喜字,由衷為好友高興。

「恩愛個屁!別說這種惡心的廢話,我會吐的!」邵子綾還是不改潑辣的脾氣,用力把老公推出房門,「好了好了,你少站在那邊礙眼,快給我出去燒香拜佛,感謝老天賞給你這麼好的老婆!」

黃柏岳拿老婆沒辦法,只能叮嚀道︰「雨箏,小心別讓她對你施什麼法術,她可是個千年魔女喔!」

「去你的!」邵子綾砰的將房門關上,一轉身就跳上床,和雨箏從兒時的回憶聊起,點點滴滴都是她們成長的歷程。

茶冷了,瓜子嗑完了,邵子綾才忍不住問︰「怎樣?最近有沒有什麼進展?」

「進展?哪方面的進展?」雨箏迷惑的問。

子綾捏了她的耳朵一把,「還裝傻呢!不就是你那個大老板,害你白白浪費大好青春的那個壞男人呀!」

「會疼的!」雨箏低叫了一聲,為難的道︰「跟平常一樣,他每天都忙得團團轉,我就在他身邊幫幫忙。」

「啥咪?」邵子綾重重放下杯子,潑出最後一半的茶水,「有沒有搞錯?你都待在他身邊五年多了,他還沒轉過頭來把你看清楚?像這種呆頭鵝,直接殺來吃算了!」

雨箏捂著嘴輕笑,「要是他听到你這麼說,可是會大發脾氣的。」

「他又不是我老板,我管他那麼多!」邵子綾屈指一算,皺起眉頭,「不行不行,我非得想點辦法不可,你身上有沒有他的照片?」

「我沒有他的獨照,不過……」雨箏小心翼翼的從皮夾里掏出照片,「上次我們公司聚餐,剛好拍了這張團體照。」

照片中大概有二、三十人,邵子綾得要瞪大眼仔細搜尋,「拜托!你站那麼角落做啥?幾乎看不到你的臉了。」

「我本來就不引人注意嘛——」雨箏對此早已習慣,她一直是讓人舒服的、安心的,卻不是教人崇拜的、艷羨的。

「你就是太謙虛、太含蓄了,才會讓人真的看不到你!算了,先不跟你計較,這大塊頭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嗯!」雨箏點點頭,雙頰不禁浮現紅暈。

五年多前,她還是一個剛從財管系畢業的社會新鮮人,當這家「信揚搬家公司」通知她去應徵時,其實,她已確定將進入某大銀行,她之所以還願意去面試,不過是想多增加些歷練罷了。

但人算總不如天算,那天當她前往應徵時,第一眼就看到了上身赤果、滿頭大汗的傅克濤,沒想到他身為老板,竟也要親自搬貨。

至今她還清楚記得,他一看到她就微笑道︰「你是方小姐吧?把毛巾拿來給我。」

「哦!」她來不及多想什麼,隨即照著他的話去做。

傅克濤擦了擦汗,又把毛巾交給她,「你看起來就是一副聰明听話的樣子,好!你下禮拜開始來上班,我們這家只有十個人的公司就交給你管了。」

「呃?」她甚至沒有時間拒絕,就見他敏捷的跳上貨車,開動引擎往前出發。

握著那條溫熱的毛巾,上面全是男人的汗水,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的看著那輛貨車逐漸遠去。

而下周一,她就真的乖乖去上班了。

時光匆匆,如今搬家公司的規模擴大到上百人,她也從小女孩變成了女人,但每次想到和他的初相見,她總是會忍不住偷笑起來。

「傻姑娘,回魂啦!」邵子綾拍拍好友的肩膀,「你該不會像我這麼有本事,動不動就被三太子附身吧?」

雨箏歉然一笑,「抱歉,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什麼想事情?還不是在想他!」邵子綾撇撇嘴,指著照片中的人說︰「照我看這家伙的面相,就是那種個性頑固,做事只看前不看後的笨蛋,正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賢內助來幫他。」

「是嗎?」對於邵子綾這預言的本領,雨箏向來都是尊重的態度。

「不過!他眉間的煞氣太重,阻礙了他的婚姻和家庭,必須要有貴人出現才能化解,而我正好知道那個貴人是誰。」

「哦?」雨箏好奇的眨了眨眼楮。

「正是本仙姑我!」邵子綾拍了拍胸口,自信滿滿的道︰「只要我簡簡單單作個法,他就會突然打開慧眼,看到旁邊的美嬌娘你啦!」

邵子綾以為自己出了個好主意,雨箏卻表情為難的說︰〔這……不太好吧?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希望他是被強迫的,而且……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不這樣的話,你是要等到何年何月?」青春苦短,邵子綾可不想看到最好的朋友等成老太婆,甚至在升天的時候還是個純潔處女!

雨箏搖搖頭,「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在他身邊,幫他做點事情就夠了。」

「你真傻,要是他有一天娶了別的女人怎麼辦?」

「如果他快樂,我也會快樂。」雨箏淡淡的笑了,卻帶著點憂愁、帶著點無奈。

邵子綾如何能忍下這口氣?「不行!我看不下去了,我非要施展我最高強的法術,讓那蠢男人轉過頭來看看你,否則,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相較於好友的激動萬分,雨箏還是那麼平靜淡然,「子綾,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我真的不願意這麼做,謝謝你的好意。」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能力?拜托!我可是撮合了不知多少怨偶,就連我自己的老公也是我作法釣來的,你看看他現在有一點不甘心的樣子嗎?」

不管邵子綾如何苦口婆心、殷勤相勸,雨箏總是堅定的拒絕,「好了,別再說了,我要搭火車回去了。」

「唉——你就是死腦筋,這樣會吃虧的。」邵子綾為之氣結。

「沒關系,我很容易滿足的。」雨箏握了握好友的手,叮嚀道︰「你自己要多保重,都已經是有身孕的人了,不要整天跳來跳去的,等生下孩子再繼續作法吧!」

「得了得了,你別學我家那個死鬼,每天都只會跟我嘮叨,很煩的哪!」邵子綾早就听得耳朵都長繭了。

「還有,答應我,千萬別對他做任何事。」雨箏又強調了一次。

「好好好——我知道啦!」邵子綾滿心不甘的回答。

半小時後,黃柏岳開車送她們來到火車站,邵子綾陪著雨箏走到月台,依依不舍的送走了這位好姊妹。

細雨迷蒙中,只見火車逐漸遠離,而雨箏揮動的手也看不到了。邵子綾在內心暗暗發誓,她非要為好友做些件麼不可!

「小綾,你怎麼了?不會在動什麼歪腦筋吧?」黃柏岳握住老婆的小手,對於她這奇特的表情有點面熟,好像在婚前不久也曾見過。

「你看著吧!下次雨箏再來找我的時候,絕對不會是一個人來的。」邵子綾嘴角浮現笑意,那是一種果決而殘忍的笑法。

「你啊——就不要弄巧成拙才好,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騙的喔,」

邵子綾不服氣的吐吐舌頭,「哼!不過是被你發現了我的咒符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這次我絕對不會失手的。」

「但願老天保佑可憐的雨箏。」黃柏岳搖了搖頭,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聲音說

「這傻仙姑一作法起來可不是好玩的。」

遠山飄渺,春雨仍是那樣纏綿,輕輕柔柔的在人間留戀不去,誰知道會有什麼因此而發芽呢?

***

周末假期結束,又來到辛勤的星期一。

如同往常,雨箏總是第一個來到公司的人,打卡後就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開始她的第一件工作。

「老板,現在是早上八點,你該起床了,今天下午永安醫院將要舉行招標會,我已經準備好你的衣服,請你在九點以前到公司來。」

「哦!是方小姐呀……」傅克濤那懶懶的睡音傳來,「我知道了,半小時以後如果我沒到,就再打一次電話給我。」

「我會的,再見。」盡管心跳加速,她的聲音仍然鎮定,俐落的掛上電話後,轉身取出今天的行程表。

她的正式職稱是「總務主任」,所謂總務者也,就是說全部的事都歸她管。

除了采購、記帳、發薪這些還算「正務」,其他像是人事調動、排班行程、合作契約等,雖然在職務上都有專人負責,卻得經過她這一關才能通行,而每個人也都習慣了這麼做,彷佛沒听到她說一聲「好」,就不知該如何辦事了。

然而最最重要的是,她還身兼老板的秘書和管家,每天她上班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叫他起床,替他準備好三餐、水果和飲料,打理他當天該穿的衣服,甚至得幫他繳納各種帳單,免得他沒水沒電沒信用卡可用。

公司員工私下都戲稱她為「老板娘」,意思即是「老板的娘」

時間在煩瑣的雜務中溜過,很快就已是八點半,兩位工讀生都準時來到,雨箏便開始分配工作。

「小桃,你去采購這些東西,燒餅油條要那家天下豆漿店的,水果沙拉要買芳鄰早餐店的,還有冰箱里的特濃鮮女乃該補充了,這張單子你拿去備忘。至於我自己……」雨箏稍微猶豫了一下,「給我買個鮪魚三明治好了。」

小桃接過采購單,朗聲答道︰「是的,方主任。」

雨箏點了點頭,又轉向第二位助理,「小櫻,你去拿回送洗的衣服,還有新訂的皮鞋,這里有兩張收據。」

小櫻跟小桃是對雙胞胎姊妹,但雨箏從未搞混過,總是能準確分辨出來。

交代好這些工作後,時鐘走到了八點三十二分,於是雨箏又拿起電話,撥下那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老板,請問你起床了嗎?」

「我剛要開車,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我好餓,我今天要吃鮪魚三明治。」

「沒問題,請小心開車。」雨箏沒有任何遲疑,凡是他要的,她都會給他。

沒多久,小櫻和小桃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雨箏立即吩咐,「把西裝和皮鞋送進老板的更衣室,把鮮女乃、水果沙拉和鮪魚三明治放到老板的桌上。」

「可是……方主任,鮪魚三明治不是你要吃的嗎?」小桃迷惑的問。

「有什麼關系?老板想吃就讓他吃。」雨箏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問題。

小櫻和小桃對望一眼,兩姊妹不用開口就能會意,方主任又來了,她簡直是把老板給寵壞了,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

八點五十分,傅克濤吹著口哨走進公司,充滿朝氣的和員工們打招呼,他向來是個爽朗親切的老板,反正一切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都有方小姐會去做。

當他打開辦公室大門,很愉悅的發現他想要的都有了。

雨箏隨後進入,連敲門的必要都沒有,直接拿了行程表開始報告。

傅克濤一邊仔細听著,一邊津津有味的享用早餐,「方小姐,這鮪魚三明治真棒,我下次還要吃這家的。」

「是。」雨箏稍作停頓,記錄下這件事,又繼續說︰「下午的招標會有十三家公司參與,我已經走出合適價碼,請老板做最後決定。」

關於永安醫院遷址這筆生意,是搬家業最近共同矚目的焦點,如此大型的醫院要搬家,除了精密的儀器、復雜的設備,還有眾多的病患和護理人員,必須有足夠規模的搬家公司才能受理,

傅克濤當然想得到這個機會,除了可以藉此得名得利,更因為這家醫院的院長叫傅斯涵,正是當年因為他拒絕讀醫而把他趕出家門的父親。

如果讓父母親看到如今的他,不知他們會有怎樣的反應?是懊悔?是憤怒?或是兩者都有?他期待著那一刻已經太久太久了……

「老板?」

雨箏的呼喚拉回了博克濤的思緒,於是他伸手接過文件,正想專心研究,後腦卻突然隱隱作痛,「奇怪!我今天一起床就頭痛,不大對勁。」

雨箏聞言皺起眉頭,老板的健康可是她的責任,听到這種話當然教她擔憂。

「要不要去做個健康檢查?我立刻幫你安排時間和醫生。」

「等這次招標結果出來再說吧!我想我可能是太焦慮了,昨晚睡得也不好。」他又柔柔太陽袕,希望用意志力喚回神志。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請隨時叫我。」雨箏非常不喜歡這樣,她不該讓他的生活出現任何問題才對,她一定得盡快為他解決。

「嗯!」傅克濤的注意力全放在文件上,已經忘了頭痛那件小事。

不過是頭痛而已,能對他的成功帶來什麼威脅呢?

***

午後兩點,招標會上,各大搬家公司都已投下底價,就等著永安醫院發表結果。

等待的時刻總是特別漫長,眾人都在休息室里議論紛紛,傅克濤和雨箏則選擇站在角落處,因為他又開始頭痛了。

「老板,你臉色不太好,我們到外面去好嗎?」雨箏低聲問。

「也好。」傅克濤沒有意見,跟著她走出休息室。

樓梯的轉角處正好有扇窗子,雨箏於是打開窗戶,想讓他呼吸新鮮空氣,但傅克濤的情況仍不見好轉,苦笑道︰「就快開標了,我一定是緊張過頭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相信會有好結果的。」她不知祈禱過了多少遍,但願上天能允諾他這長久以來的願望。

三月的微風吹來,略帶著點冰涼,還有淡淡的花香,傅克濤應該是覺得好些了,但眼前又猛然閃過一陣黑暗,震撼得他整個人都快虛月兌了。

「天,我的頭好痛!」他雙手抱頭,甚至無力站好。

看他靠在牆上,她的呼吸幾乎停頓,「老板,你怎麼了?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

「不……我一定要撐下去,我非得看到結果不可。」他轉過身,無法抓穩重心,只能扶在她瘦弱的肩上。

感覺到他雙手異常冰冷,雨箏來不及害羞或詫異,一心只想為他解除痛苦,提議道︰「我替你按摩一下。」

「嗯……」他沒有反對,事實上,當她的溫暖傳到他身上,他的疼痛瞬間就減少了一半。

於是她伸手到他頸後,緩緩按柔在他的筋骨、皮膚上,看似縴瘦的小手卻有充足的力道,逐漸安撫了他那要命的痛楚。

就這樣過了沒多久,他索性直接抱住她的腰身,把整個臉埋在她肩頭,天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只能確定,一旦接近她,他就會好過些。

「老板,你……」雨箏不得不開口,他這動作未免太過……

「繼續,別停下來,我快要昏倒了!」他咬著牙!深深呼吸她發中的清香,彷佛他是個氣喘發作的病人,而她是他唯一的空氣。

「是。」她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就是她的天。

從他緊繃的頸項按摩到寬厚的背部,她的雙手早已發酸,卻沒吭半聲,只盼望能給他所有的溫柔,即使她的雙腿都快站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那頭傳來喧鬧聲,「信揚公司得標了!」

「他們在說什麼?是我們得標了嗎?」傅克濤勉強睜開眼楮問。

「是的,是我們得標了!」雨箏幾乎不敢相信這奇跡,幾個月來的辛勤工作有了代價,老板想要證明自己的願望也達成了一半!

「太好了……」他虛弱的一笑,臉色更形蒼白。

既然等到了結果,雨箏不能再讓他受苦下去,「你等等我,我去叫醫生來!」

她一放開手,他頓時失去了依靠,「別……別離開我……」

「老板?」雨箏一轉頭,只見他身形一晃,整個人就往前倒下!順勢將她撲倒在地上,兩人構成了一種很曖昧的姿態。

「老板?」她又呼喚了一聲,赫然發現他已不省人事。

現場安靜了片刻,終於,雨箏深吸一口氣,用有生以來最尖銳的聲音叫道︰「快來人救命啊!」

盡管得標的結果如願以償,但是很糗的,傅克濤竟然住進了父親的醫院,而且還是因為他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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