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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天的風中點光

約好了的我和我的淚水

在火幕後的戀燼

秋葉落伊,天色暗得越來越早了,婚禮的腳步也一天一天接近。

在這前夕,盛銘偉特地在盛家設宴,邀請了雷仲遠和雷尚義一起飲酒慶賀。

透過樓窗,月光如水,映照在三張年少俊朗的臉上。

盛銘偉率先舉杯道;「來,仲遠,我敬你,這是你成親前的最後一晚了,以後可不能這樣找你喝酒了。」

雷仲遠回答道︰「說起來,我這門婚事可都要感謝你和尚義呢!」

「哦?這怎麼說?」雷尚義好奇萬分,睜大黑溜溜的雙眼。

雷仲遠先慢慢的喝了一杯酒,掉足了兩人的胃口後才開口說︰「關于雨蓮的歲數這件事,不就是因為你倆瞞著我,才讓我苦惱了好一段日子嗎?可惜紙包不住火,事情還是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雷尚義和盛銘偉—听,兩人立刻露出「慘了」的表情,彼此又是擠眉,又是吐舌的。

「表哥,這個……那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嘛!」雷尚義陪著笑臉說。

盛銘偉也勸道;「反正最後是好結果、好姻緣,何必計較其中的過程呢?」

雷仲遠冷笑—聲,那淡漠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你們兩個膽敢捉弄我,以為我會這麼容易就算了嗎?」

盛銘偉和雷尚義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以他們多年來對雷仲遠的了解,這下子他們可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雷尚義趕緊抱拳道歉,「堂哥,我們兄弟一場,你就大發慈悲饒了我吧!我在這兒給你賠罪就是了,對不起!天大的對不起!」

盛銘偉則苦笑道︰「仲遠兄,我們同窗多年,可別自相殘殺,否則會很難看的,說不定我們的恩師知道了會昏倒!我和尚義老弟只是想和你開開玩笑,絕無惡意。」

「哼!」雷仲遠又倒了一杯酒,眼看威嚇的效果已經達到,于是放緩語氣說︰「罷了,要不是因為我心情尚可,你們別想這麼簡單逃過,現在只要罰酒三杯就成了。」

「是!是!」盛銘偉和雷尚義如獲大赦,連連舉杯飲盡,唯恐雷仲遠會改變了心意,那他們可就要「玩完」了!

酒過三巡,氣氛也熱給了起來,三個年輕人笑談不斷。

「對了,雨蓮可是皇上親自賜予你的,你是不是得進宮里去叩謝皇恩呢?」盛銘偉突然想到。

「這是當然。」雷仲遠答道︰「雨蓮前天回宮中去住了,由她姐姐何昭儀照料著,明天我會到宮中迎娶,到時我會先去晉見皇上。」

「那可不可以……」雷尚義和盛銘偉一起開口。

「可不可以什麼?」雷仲遠望著這兩人一致的渴求表情。

雷尚義和盛銘偉尷尬一笑,齊聲問道︰「可不可以請皇上也賜我一個嬌妻啊?」

語畢,雷仲遠先是一愣,三人隨即爆出大笑。

清風、明月、醇酒、好友,這是他們寫意的青春,暢快的時分。

***

雷府娶親,這是京城里的大事,許多達官顯貴都大駕光臨,除了道賀恭喜之外,也想籠絡雷仲遠這位狀元郎,朝廷未來的重臣。

雷柏蒼今天可是笑得合不攏嘴,滿懷欣慰地接受來賓的賀喜,總算一吐積壓多年的悶氣,這下子就沒人敢說他兒子不喜歡女人了吧!

而且,他心里也盤算著,過不了多久,他還可以抱著孫子再炫耀一番,看看這些老友們羨慕的樣子!呵呵,那他才能算是真正的「出頭天」了!

來往賓客絡繹不絕,主婚人正是雷仲遠的恩師程育中,他拍著雷仲遠的肩膀說︰「我說高徒啊!今天真是你的大日子啊!」

「多謝恩師,若不是您將雨蓮送來,學生也難得如此姻緣。」雷仲遠拱手道。

「別謝我了,應該感謝皇上,是皇上聖明,才讓你覓得良緣啊!」

雷仲遠答道︰「是,學生明白。」

程育中連連點頭,相當滿意,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為師的下個月將要遠赴東北,為皇上視察民情,本想帶著你一塊去的,但你剛剛新婚,我又听你爹說麗蓮有喜了,我看,你還是留在京城吧!」

雷仲遠思量了一番,「可否讓學生考慮一下?」

「不必考慮了,你先好好照顧妻兒,等孩子出生後,我還會有重任要交代你呢!」「

「多謝恩師!」

師生倆談話之間,鞭炮聲乍然響起,不絕于耳,原來是吉時已到,雷仲遠應該要前往是宮迎娶新娘了。

「仲遠,去吧!這是你人生的另一段開始。」程有中笑道。

「是!爹、恩師、周總管,我走了!」雷仲遠大步往前邁進,迎向他的未來。

面雷柏蒼、程育中和周總管三人,望著雷仲遠的背影遠去,都不禁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就某種意義而言,他們心中都有一股欣見孩子成長的滿足感。

娶親隊伍極長,沿途放炮慶賀,引來百姓的圍觀,這一刻,遠比雷仲遠高中狀元時,更讓他感到心滿意足。

因為,他即將得到的是他一生的伴侶、感情的歸屬。

一行人來到皇宮,在御前侍衛的引領下,雷仲遠步入大殿,晉見當今的皇上。

「微臣叩見聖上。」雷仲遠跟了行禮。

「不必多禮,快起來!」。皇上親自搭起他的手臂,「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朕在這兒先恭喜你了。」

「多謝是上隆恩!」雷仲遠起身答道。

君臣倆相談甚歡,皇上提起道︰「何姑娘還在後宮里,她姐姐何昭儀,還有我那七個妹妹,都圍著她不放呢!」

「公主們不會是舍不得雨蓮吧?」雷仲遠有種不好的預感。

「哈哈……」皇上不禁大笑了起來,「瞧你緊張的跟什麼一樣,看來,何姑娘真是收服了你的心啊!當初我說要為你回婚時,你還挺不情願的呢!」

「皇上就別開微臣的玩笑了!今天若不能將麗蓮娶回,我可就無顏回府了。」

「好,就讓總管領你先到後它去吧!我想,她們應該也準備好了,今天一定會讓你娶回新娘的。」皇上拍拍雷仲遠的肩膀。

「是!」雷仲遠就在宮內總管的帶領下,轉向後宮而去。

那腳步,是迫不及待、是歡欣雀躍的,準備迎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

***

「美感殿」是何昭儀的住所。

雷府一行人在宮廷總管的帶領之下,來到殿前走廊。

總管停下腳步,「雷狀元,請您稍等,我先進去稟報一下」

「好的,麻煩你了。」雷仲遠答應過。

沒多久,總管就從殿里走出來,「啟稟雷狀元,公主們正在里頭,請您多擔特些,再等一會兒吧!」

「無妨。」于是,雷仲遠和雷府一行人,就站在殿外等著新娘子。

御花園里的冬景,別有一番明朗澄澈之感,雷仲遠來回踱步,獨自走到亭子前。

時間過得好慢,這等待就像混合著美妙卻又苦澀的感覺,一點一滴折磨他期盼的心,讓他的雙唇時而緊抿、時而微笑。

才和雨蓮分開三天而且,他卻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沒想到自己意會這樣思念她!

但在今晚,他就要要她為妻了,他倆將執手走過一生。唉!以往憎惡婚姻的他,怎麼就為了她完全轉性了呢?

他也想不出一個答案來,但無論如何,這改變、這屈服,是甜蜜的。

當他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時,一陣越來越高昂的聲音從自內傳出,雷仲遠想不听見都很難,原本想要避開些,但那第一句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們是昨晚才得知消息,雨蓮,你當真要嫁給那個雷仲遠了嗎?」

「回大公主的話,是的。」雨蓮的聲音听起來細細小小的,他幾乎要听不到了。

「天啊!天啊!」許多尖叫的聲音響起。

「怎麼他不是有斷袖之癖嗎?真無趣!」

「原來他終究還是喜歡女人啊!還是他男女通吃呢?」

在一陣嘰嘰喳喳之後,又听見另一個聲音問︰「雨蓮,你快說,他……他跟平常的男人有什麼不一樣?」

「雨蓮不憧二公主的意思。」一道他熟悉的嬌弱聲音響起。

「我是要問你、他……呢……他跟你同房吧?」

「嗯!雨蓮是少爺的侍妾,同房是……應該的……」

「哇!你的魅力可真不小,許多千金小姐想要接近他都辦不到,沒想到最後他娶的人會你!你說,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雨蓮沒做什麼,雨蓮……只是誠心的伺候少爺而已。」

「少來了,當初我們把你送到雷府去,就是想探出那個雷仲遠的底細,還好有你當我們的小臥底,否則,我們還真不知道雷仲遠也是個男人呢!」

「雨蓮沒想過這些……雨蓮不懂……」

「別說了,總之,你們都要成親了,我們姐妹是不會虧今待你的,這話題可以讓我們聊上好久呢!」

「呢……雨蓮謝謝公主們的好意。」

「咦!是不是到了該迎娶的時間了?好了,我們的好奇心也被滿足了,你就乖乖的嫁去雷府吧!等你們完婚以後,我們會再傳你入宮的。」

「是。」雨蓮低聲的回應。

听到這兒,雷仲遠的一顆心仿佛停止了,他夢想的天地也跟著崩塌了……

嘻笑聲和腳步聲由遠而近,一群穿著華服錦衣,被僕佣圍簇著的女人們走出來,總管和侍衛們見了都跪下叩拜,「公主千歲!」

隔著一段距離,雷仲遠僵直著身子,只能簡單行禮。

只見那七位公主對著他又偷看又偷笑的,仿佛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似的。

等到嘻嘻哈哈的聲音遠去,公主們也不見蹤影了,總管才轉向雷仲遠呼喚說︰「雷狀元,我們這就去請新娘子出來吧!」

「……好的……」雷仲遠毫無感覺地回答,只不過幾句話的時間而且,他的心情卻已有了天壤之別。

原來,原來雨蓮來雷府的目的,就是為了替公主們探查他的「喜好」而且!

從她出現的第一天起,那些溫柔順從、那些眼淚微笑,難道都只是作假?都是她的演技?他不願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可!

要不,就是她太乖巧,也大听話了,就這麼順從公主們的心意,當她們的「探子」,甚至以自己的身子作為代價,只為查出他究竟是不是個真正的男人?

多荒唐、多可笑,卻又是多悲哀的事實啊!

雷仲遠幾乎想要大笑,但喉中卻又像波什麼東西梗住,讓他無法發出聲音。

***

大禮已成,雷仲遠幾乎是在一種渾然無知的狀態中度過的。

許多人圍在他身邊,恭賀聲頻頻響起,但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不斷的舉杯飲酒,麻木了腦袋、麻木了知覺,卻麻木不了心情。

「仲遠兄,難得看你喝成這樣。」盛銘偉噴噴稱奇。

雷尚義在一旁繼續倒酒,「人生難得幾回醉,今天堂哥怎麼還能清醒呢?該喝!該喝!」

雷仲遠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沒錯,再給我一杯,」

當宴席結束、曲終人散之際,雷仲遠已醉得根本無法站好,還得由雷柏蒼代為送客,好不容易,所有的賓客都離去了。

周總管和小安部扶著雷仲遠,「少爺,您走好,別捧著了。」

雷柏蒼在一旁撫須而笑,「我還是第一回看這孩子醉成這樣呢!」

周總管道︰」少爺是太開心了。」

小安也點頭說︰「少爺娶妻了,我們都開心」

就這樣,雷仲遠被送進竹軒,門一關,就只剩下他和他的新娘了。

「少爺,您不要緊吧?」雨蓮聞到了濃重的酒味,卻還是坐在床邊不敢動彈,她得等著他來掀起她的紅蓋頭。

雷仲遠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一古腦兒地往床上倒去,也把雨蓮給壓倒了。

「少爺!」雨蓮的鳳冠都掉了,看著他那昏亂的表情,讓她不禁笑了,因為他就像個玩累的孩子,絲毫不見平常那高傲的模樣。

她拿下鳳冠霞岐,輕輕推開他一些,才動手月兌去他的鞋襪、他的外衣,這些都是她早已做習慣的。

雷仲遠整個人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只覺得一雙溫柔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動著,讓他又想沉醉、又想逃避。

白天那些公主的話還在他的腦子里,不斷的晃來晃去,弄得他頭疼、暈眩。

但是,一看見雨蓮溫順乖巧地伺候著他,他又想把那些話都丟到一旁去,他不願相信,他真的不願意啊!

「少爺,您醉了。」雨蓮拿起手絹替他擦汗,「來,躺好,您休息吧!」

她為他蓋好被子,自己月兌去一身華服,吹熄了紅燭,才上床輕輕地依偎著他。

「我……我……」他加視線模糊,腦子也不清楚,算是已醉到了極點。

「少爺……怎麼了?」她模了模他的俊臉。

「雨蓮……雨蓮……」他這呼喊是痛苦的、是壓抑的。

瞧他皺著眉頭,她以為他是喝醉了、頭疼了,便伸手在他的額頭上按摩走共,「很難受嗎?我幫你柔柔。」

他嘆息了,把臉埋在她的秀發之中,呼吸著那微微的清香,他不願醒,也不願想,他只要這樣沉醉就夠了。

「睡吧!我在這兒……」她安撫著他、哄慰著他。

這是夢吧!他朦朧地想,既然是夢,那就什麼都不要管了。

听著他安穩的呼吸,雨蓮也閉上了眼楮,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的夫君喝醉了,她的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這一切的一切,已是她最幸福的極點。

***

翌晨,雷仲遠吃力的坐起身,腦子疼得像要炸開了,一抬頭,就看見雨蓮忙碌的身影。

「少爺,您醒了?」雨蓮就站在床前,扭了一條熱毛巾,輕輕按在他的臉上,為他洗去一夜的醉意。

雷仲遠僵在那兒,任她伺候他洗臉,然後她又端來一杯熱茶,「您一定頭疼了,喝杯清茶吧!」

雷仲遠接了過來,望著那澄澈的茶水,發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卻狠狠地摔在地上。

「眶啷!」清脆的一聲,仿佛打碎的不只是茶杯而已。

「少爺,您怎麼了?」雨蓮再傻也看得出這不是手滑或不小心而造成的。

她蹲,急著要收拾一切,卻被雷仲遠冷淡的聲音制止了,「我有話要問你。」

雨蓮抬起頭,「呃……是。」

「你……你在宮中同候過公主們嗎?」

麗蓮一愣,不懂他怎會問起這個,「是的。」

「公主們是不是在你面前提過我?問過我?」

她的小臉立刻刷白了,「您……您怎麼知道呢?」

就是這表情、就是這回答,讓雷仲遠的心中明白了一切,他咬牙道︰「我什麼都知道了,恭喜你,完成了這重責大任。」

「少爺,您在說什麼?」她皺起眉頭,不懂他的意思。

他倏然站起,指著她說︰「你不就是听從公主們的話,特別來雷府探听我的一切嗎?現在你該知道了,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我喜歡的是女人,這樣你滿意了嗎?可以向公主們交代了吧?還是說,以後你也要盯著我的一言一行,時時向那些無聊至極的公主報告?」

雨蓮一听,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不,不是這樣的!」

「這就是事實,是我昨天親耳听見的,你還敢否認?你可真有本事啊!把我那討厭女人的性子都改掉了,還把我的心也偷走了,了不起,算我服了你!」他的嘴角噙著嘲諷和無奈。

她瞪大眼,雙唇都在顫抖,「在雨蓮來到雷府之前,公主們……確實有問過雨蓮一些事,可是……在雨蓮見到少爺以後,一切都是真心誠意的。」

「我早就料到你會有這樣的答案,不用說了!」

「雨蓮是無辜的,我只是……被公主們選中了,也不知道公主們有過計劃,我真的……真的……很在意少爺您啊!」

她不過是一份被送來的禮物,對這命運,她能選擇嗎?她有選擇的餘地嗎?

「唉——」雷仲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人不是抱著某種目的面接近我的,所以,我一向就不相信女人,你是第一個讓我想要相信的,但……我終究還是失望了。」

「少爺!」雨蓮上前拉住他的袖子,「請您相信我,求求您!」

如此純真的面容、晶瑩的雙眸,曾是他傾心所愛,卻也只會讓他變得愚蠢,而他再也不想承受那推心之痛了!

「我不想听你解釋,我也不想看到你,我只想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他推開她的手,堅定地轉身離去。

「少爺……」雨蓮只有跪倒在地,目送那背影消失。

她怎麼也無法想像,她會從幸福的雲端掉下來,跌到不見天日的深淵,沒有任何出路或逃月兌的方法,而這一切,就發生在她新婚的第一天!

就像一個夢醒了,突然發現,四周只剩下她一個人。

房門被吹得嘎嘎作響,這時,已是吹風的季節了。

***

這天,雷仲遠一早就出了門,先拜會他的恩師程育中,再轉往宮中晉見皇上。

當晚,夜已深沉,寒風吹得人連心也冷了起來,雷仲遠方驅車返家,直接前往父親的書房松居。

「砰!」雷柏蒼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打破了這安詳的氣氛。

「什麼?你要前往東北?」雷柏蒼臉上寫滿了不信。

雷仲遠回避著父親的視線。「是的,孩兒已經答應恩師,也稟告過皇上了。」

「你……你甚至不跟爹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了這麼重大的事情。」雷柏蒼指著兒子,激動地說;「你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孩兒只是想為國家多盡點力。」

「為國盡力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吧!你才剛剛成親,雨蓮又有孕在身,你竟然不留下來照顧她嗎?」

「孩兒心意已決,請爹諒解。」雷仲遠語氣平談,眼中卻透著堅持。

「唉!我真弄不懂你這孩子。」雷柏蒼對兒子的倔強也是無能為力,只有招了搖頭,「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跟雨蓮交代。」

雷仲遠面無表情的說︰「孩兒去處理的。」

雷柏蒼哼了一聲,負氣地說︰「好,你若舍得下雨蓮,那你也就不用在乎我這個做爹的了!」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我三天後啟程。」雷仲遠深深的一鞠躬。

離開松後後,雷仲運往竹軒走去,打開了房門,見雨蓮正坐在窗邊,一听到他的腳步聲,就急忙轉過頭來,那張消沉的小臉立刻開朗了起來。

「少爺,您回來了!」雨蓮迎上前來。

雷仲遠沒有走近,還是站在門邊,「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三天後我將出發前往東北,替皇上去視察民情,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

雨蓮眼中的光芒消失了,「您……您要離開了?」

「沒錯。」他用力的點頭。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終于在驚愕之中找到了一絲期望,「可以……可以帶著雨蓮一塊兒去嗎?」

「沒有這個必要。」

他毫不遲疑的回答,粉碎了她僅剩的希望,她只能緊咬著下唇,忍住流淚的沖動。

「就這樣了,我到客房去睡」他轉身就要離去。

突然,「砰!」一聲傳來,雷仲遠回頭一看,發現雨蓮雙膝落地,跪在他的面前,「請少爺告訴雨蓮……少爺是不是還生雨蓮的氣?少爺是不是不要雨蓮了?」

那硬咽的語氣、傷感的眼神,只要多看一眼,他的心又要被揪疼了。

于是,他抬超頭,望向遠處,試著狠心、無情的說︰「你問這是什麼傻話?你肚子里懷著我的孩子,你永遠都是雷家的少夫人,沒有人會趕你走的。」

「雨蓮明白……可是雨蓮想要的是……少爺的關愛……」

「關愛?別太貪心了!」他哼了一聲,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開。

望著那背影、那身形,在淚眼模糊中,她什麼也看不清了。

冰冷的月色,灑進寂靜的屋里,照著她孤單的身子,那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隨著夜風顫抖不已。

***

三天內,雷仲遠總是晨起即出,夜深水歸,而且都住在客房里。

雨蓮一面也見不著他,只能默默地為他裁制衣裳,她不想吃、不想睡,就只想著能為他多做一點事,她告訴自己,既然她無法解釋、無法挽留,那麼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的付出了。

或許這是她的宿命吧!準教她怎麼也恨不了他,怎麼也無法不愛他!

送別的前一晚,雨蓮找來了小安,將一包衣物交給他,「小安,你一定得幫我將這些衣服全收進少爺的行李里,但別告訴少爺是我做的衣裳,讓他好好穿著就是了。」

小安抱著那包袱,又是感動、又是迷惑,「少夫人,您為少爺做的衣裳,為什麼不能讓少爺知道呢?」

「你別問我,你照著我的話去做就是。」

雨蓮那幾乎要掉淚的表情,讓小安壓下了所有疑問,「好吧!我答應您就是了。」

「謝謝你。」雨蓮眨了睡眼楮,努力的眨回淚水,「還有,你這一路上跟著少爺,得要多費心照顧他、體恤他,就當是把我這份關心也帶著,好嗎?」

「少夫人,這是小安該做的,我一定會盡力的。」

「謝謝!」雨蓮笑了,卻是一抹好苦的微笑。

小安離開了竹軒,抱著衣服,卻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好好的一場婚禮,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怎麼成了親以後,反倒是這種局面呢?他真的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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