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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幽靈俱樂部 第四章 雙面人

1

下雨了。

沒有比旅行時遇到雨更無聊乏味的事。

片山呆呆地坐在會客室里,眺望灰雨包圍的庭園。

會客室里沒有別人。連一點談話聲音也听不見。

到底幾點鐘了?肯定是下午。因為剛剛吃過午飯。

總之,是個懶洋洋的下午。慵懶的感覺迎面襲來,連看手表的興致也提不起來。

晴美說頭痛,躲在房間睡覺。石津呢?片山不曉得他在干什麼,也不想知道。

福爾摩斯是榮子的「保鏢」,但是當事人不願意接受這件差事,而是榮子片刻不離它左右。

至于那四位小姐,絲毫不懼貝雨,不知上哪兒尋快活去了。

于是剩下片山孤零零的呆在會客室里躺著發愣。

必須在這里待到何時?片山嘆息。事情演變到如此田地,他們也不是不能離開。依照原定計劃,下一站是去奧地利,在維也納四處觀光。

栗原也許會生氣,但是不會知道。

說實在的,自己是來休假的嘛!

可惜片山就是不敢違抗上司的命令,所以苦惱。

說起來,有錢人做的事也真匪夷所思。

當然,錢也不是容易賺的。然而竟然肯花一大筆錢買他人的經歷,作為一種游戲,確實有點超乎常人所能想像。因此之故,有時遭受性命的沮擊,也算自作自受了。

「哇!」突然旁邊傳來叫聲,嚇得片山彈起來。

「怎麼?你的妹子如此可怕?」

晴美帶著陰沉的表情坐在一邊。

「幾時進來的?」片山拍拍胸口。「這樣嚇人對心髒不好,知不知道?」

「你要我演奏進行曲通知你?」

「也不是……頭痛好啦?」

「石津吻我一下,就痊愈了。」

「什麼?」片山頓時僵硬著臉。「那個家伙,他在哪兒?」

「開玩笑罷了!大概是在有東西吃的地方吧!」

「怎麼?原來開你哥哥玩笑啊!」

「誰叫你不來探望妹妹!」晴美露出凶相。

「看來你已經完全精神起來啦!」

「差不多啦!結果來說,被殺的是……」

「不要突然沒頭沒尾的說話嘛!」

「我是說平田大使的故事。我沒听得完整嘛!」

「就是這樣鑼。」片山嘆一口氣。「我也不曉得他說的是真是假。」

「刑警的責任就是要把一切看通看透!」

「平田大使是經一位先入會的會員介紹入會的。那人就是楠本正夫,他買下了梅原伸子的丈夫梅原重行的過去……」

「那個車禍死亡的人?」

「不錯。他听楠本說,假如要找對象,只要拜托醫院就可以了。」

「換言之,即是遇到意外的人死亡……」

「也有時是在路上發生意外,身分不明的人送進醫院。這個人一死掉就跟他聯絡。」

「可是,萬一身分不明豈不是無可奈何?」

「只要調查就知道的。尤其是提供線索的那位護士,事先替他把身分悄悄藏起來了。」

「哦?那豈不是故意使他身分不明?」

「死者的家屬大概從楠本得到不少金錢賠償吧!楠本介紹平田入會時,好像告訴他一定會找到適合人選雲雲。」

「後來找到了?」

「找到一個姓山邊的人。那名護士通知平田,有間低級酒廊失火,山邊在那里燒死了。由于當時死者身邊帶著月票,所以知道身分。于是平田憑著這點線索,前去探訪山邊的遺族。」

「一談就妥?」

「他付了錢,買下了山邊的過去。」

「可是,為何這樣做?隨便取過名字不就行了?」

「萬一死者的家人提出搜索要求,豈不麻煩?」

「噢!原來這樣。」

「他們談妥了,于是平田以山邊的身分加入‘幽靈俱樂部’。可是……」片山搖搖頭。「一年之後,那名護士就要見平田。」

「為什麼?」

「那時平田已經被政府派來德國了,他很頭痛。那護士卻堅持說非見他不可,沒法子,平田只好偷偷寄錢給她,請她過來這里。」

「然後呢?」

「那位護士向平田坦言一件事實。其實,那叫山邊的男人沒有燒死,只是受了重傷,搶救過來了。可是護士以為他已經燒死了,立刻通知平田,後來山邊又活下去,她當然慌了。」

「那時她已經收下禮金了吧!」

「不錯。于是她悄悄替山邊打了一針……」

「殺死他?太過分了!」晴美瞪大眼楮。

「本來她以下錯藥的過失,使醫院開除她。然而後來被人知道了這件事,寫信告訴她︰‘我知道你殺了人。’」

「誰寫的信?」

「知道就不必傷腦筋啦。」片山說。「她被那個人物叫出去談判。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嚇慌了,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包括平田大使的名字?」

「是的。那個人物告訴她,絕對不能原諒委托她這樣做的人,一定要殺掉!」

「原來如此。不過,站在被殺者的立場,竟然成為有錢人玩游戲的犧牲品,的確是不能容忍的事。」

「因此平田也嚇得發抖。」

「自作自受啦。」晴美說。「不過,被追殺的好像不止平田一個吧!」

「問題就在這里。」

「換句話說,除了山邊以外,還有人不是死于自然,而是被殺的嗎?」

「也許是的。」片山點點頭。「後來,平田收到一封恐嚇信。」

「誰寄來的?」

「知道就不必傷腦筋啦!」

「說的也是。」

「不光是平田,另外一個自稱大崎的男子,原姓吉川的也收到了。他就是那個餐廳東主。」

「于是他們召開那次集會——被你混進去那次?」

「不錯,平田被他們叫去出席了。他認識那位餐廳東主,彼此知道對方是俱樂部的會員。」

「那叫松井的呢?」

「不認識。假如相信平田的話,他是第一次在那個集會上見到松井。」

「然後哥哥就……慢著。那次的集會,到底是誰召開的?」晴美想到而問。

「听平田說,為了聯絡住在德國的‘幽靈俱樂部’會員,這里有個所謂的俱樂部代表。那人通知平田,約定時間召開會議,請他召集附近的會員。」

「那位代表是誰?」

「平田說他也不知道。通常只是對方聯絡他的。」

「真的?」晴美狐疑地說。「我覺得那個人的話不太值得相信。」

「你說我嗎?」突然傳來石津的聲音。

「怎麼?是你呀!」片山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到了晚飯時間嗎?」

石津意外地提出抗議。「片山兄!你的意思是說我一天到晚只顧著吃東西嗎?」

「難道你不是嗎?」

「哥哥真是!」晴美笑了。「石津,有什麼事?」

「現在片山兄的房間里有客到訪。」

「客人?是誰?」

「女人。」石津嘻嘻一笑。「不會又是另外一個老婆出現了吧!」

「你沒問她叫什麼名字嗎?」

「沒有。我叫她留在房內等你。」

「酒店的住客嗎?」

「我沒見過的面孔。」石津說,催促片山。「我想你還是早點去的好。」

他想趕走片山,自己可以坐在晴美身邊。

不料片山站起來說,「好,走吧!你也來!」

石津漢口氣說,「片山兄愈來愈像栗原探長啦!」

「哇喵!」充滿朝氣的聲音在走廊上回響。,

遠遠看到榮子和福爾摩斯相繼奔過來,片山停下腳步。

「小妹妹,你們在玩什麼?」

「小貓咪飾演獅子,我是泰山!」

說完,榮子尖叫一聲,慌忙追趕福爾摩斯去了。

「唉!福爾摩斯可以好好減一減肥了!」片山苦笑。

「片山兄取代它如何?」石津調侃地說。

二人來到片山的房門前面不遠時,發現門打開了,有人走出來。

「咦!她不是衣笠裕子嗎?」片山說。「她在等我?」

「不,不是她。」

裕子听到片山和石津的聲音,吃驚地轉過臉來。

「片山先生!是你嗎?」

「怎麼啦?」

片山發現裕子的臉色很緊張,嚇了一跳。

「里面有人……會不會是美知子……」

片山驀地瞪大眼楮。裕子的雙手染著紅色的血。

「你的手……」

「我摔了一跤!爬起來的時候……覺得手滑滑的……」

「知道了。你留在這兒!」

片山急忙開門進去。

有個女人倒在床上,片山不認識的女人。月復部一帶染滿鮮血。

「石津!快打電話聯絡櫃台!」片山怒吼。

「是!」石津沖到房間的電話機前。「不過,片山兄,假加對方講德語,你來听好嗎?」

「快點!」片山大嚷。

然而不管石津聯絡多快,一眼看出,女人完全斷了氣。

「請問……怎麼樣了?」衣笠裕子站在門口問。

「她死了!」

听了片山的話,裕子搖晃一下,靠到門邊。

「難道是……美知子……」

「不,陌生女人。我沒見過她。」

片山的話使裕子松一口氣。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不是跟大家去觀光了嗎?」

「嗯。不過雨太大了,大家覺得無聊,三十分鐘之前回來了。大家各自回房,我覺得很冷,淋了熱水浴。」

「然後過來這兒?」

「不。我們約好在樓下的餐廳集合。可是美知子一直不來,我怕她有什麼,所以過來叫她。」

「是嗎?總之,你應該先回去自己的房間比較好。」

「可是,幸子和由紀在樓下……-」

「我會告訴她們。還是你想下去?」

「下去好了。我一個人覺得害怕。」。

「好的。石津,你送衣笠小姐下去吧!我留在這里。」

「是!」

石津跟櫃台聯絡完畢。由于對方講日語,令他感激不已。

「如果能夠的話——我想洗手……」裕子說。

對了,裕子的雙手被血弄髒了。

「好的。浴室在那邊,你先去洗洗手吧!」片山說。

裕子憑著驚人的忙憶力,準確地避開尸體所在的地點走了過去。

「石津,為小姐開門呀!她的手髒了。」

「是!」石津急忙沖到裕子前面,替她打開浴室的門。

「我來替你開水龍頭!」

石津走進浴室,順手將浴槽的塑膠遮簾拉開——美知子赤果果地站在眼前。

二人驚愣地對望一陣。

「嘩!」美知子慌忙拉上遮簾。

「對不起!」石津臉紅耳赤地沖出浴室,跟走進來的裕子撞個正著。

「救命啊!」裕子被石津推倒,發出驚呼。

「不……我……我是無意的……」石津頓時驚失措地說。

片山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2

「真不像話!我才離開一陣子,事情就搞得這麼大!」福爾摩斯的表情好像是這樣埋怨。

「警察馬上就到。」格林貞子疲倦地說。「這種事什麼時候結束啊……」

「真是的。」晴美搖頭嘆息。

「一旦發生命案,這間酒店的聲名也一落千丈啦。」貞子忍不住說出泄氣的話來。

「不要緊的。」晴美勉勵她。「大家不會記得太久,而且這里的客人不是以日本旅客為多嗎?發生在德國的案件,日本不會報道太多,不至于有影響的。」

貞子終于露出笑顏。「听了你的話,我真的覺得不要緊了。」

「這是舍妹最拿手的特技。」片山說。「對了,被殺的女性是不是這里的住客?」

死者年紀不小,看樣子有三十開外了。身上衣著相當樸素,不像太高級的貨色。

「剛剛登記入住而已。」貞子說。

「那麼,她的行李呢?」

「已經運去她的房間了。」

片山再度俯視女人的尸體。福爾摩斯「喵」了一聲。

「可是……」

「喵!」福爾摩斯的聲音可以听出「不耐煩」。

片山憑經驗知道什麼意思。嘆一口氣,對貞子說,「請你讓我看看她的行李,好嗎?」

「可是……那是警察的……」

「我知道。不過,這里的警察並不曉得目前的事態進展,說不定看成是強盜事件。作為一名刑警,我想我有義務保護這同酒店的其他住客。」

曾幾何時,片山的話變成堂皇的演說。晴美拼命憋住笑聲,福爾摩斯打哈欠,石津壓住咕咕響的肚皮。

「好吧!」貞子點點頭。「趁警察還沒趕到之前。」

貞子走出房間。片山、晴美、福爾摩斯和石津魚貫跟在後面。

片山回頭告訴石津,「喂!你留在尸體身邊!」

「她叫什麼名字?」晴美問貞子。

「田中和子。她在登記卡上這樣填寫。」

「田中……不像真名。」

「大概是假名吧!」貞子說。「不過,大家遇到各種不愉快的事情,我也不敢亂猜。」

片山想,那幾位少女可能不用真名登記投宿。

「就是這里。」

貞子站在一道門前,取出總鑰匙,打開房門。

片山先走進去。行李還擺著沒開,看來真是剛剛到達的了。

「她的護照應該擺在這個旅行袋里。」片山說。「鎖住了。鑰匙是不是在她身上?」

福爾摩斯迅速走到片山腳下,嘴里赫然餃著一串鑰匙!

晴美「得」一聲弄響手指。

「不愧是名偵探!哥哥果然有一套。」

片山沉下了臉,從福爾摩斯嘴里拿下鑰匙。

「哪一支才是……好像是這支小的。」

喀嚓一聲,鎖頭開了。片山打開旅行袋找了一會,立刻找到護照。

「這個是了。哦——山崎芳子。」貞子說。

「山崎芳子?」片山想了一下。「對。平田大使提過這個名字。那個護士的名字喲!」

「那麼她是……」

「這可麻煩了。」片山搖搖頭。

「為什麼?」

「換句話說,假設她是被殺的,當然她從會面的對象听說有關事態了。」

「晤。那就對大使有點不利了。」晴美說。

「大使怎麼啦?」貞子不解地間。

「沒有……這是我們之間的事。」片山慌忙支吾過去。他知道,不能在貞子面前談起那件事。

「我不會說出去的。」貞子立刻察出事情不簡單,改口說,「出去吧!警察車好像來了。」

出到走廊時,恰好遇見松井走過來。

「發生什麼事?」

「凶殺案。」晴美若無其事地說。

「凶殺案?在這個酒店里面?「是的。」貞子點點頭。「干擾之處請多多見諒!」

「不,不是你的錯。不過,很不好處理哪!」松井搖搖頭說。

「對不起……」貞子急步走了過去。

「片山先生!」松井喊住交臂而過的片山。

「什麼事?」

松井捉住片山的手臂,走前一些,低聲說︰

「小心!留神你太太的安全!」

「這是什麼意思?」片山驚訝地問。

可是,松井不再說話,沉默地往前走

「怎麼呢?」晴美走過去。

「沒什麼……我也不懂他說什麼。」

片山搖搖頭——留意你太太的安全?他是指山邊美知子身上會發生什麼意外嗎?

片山心里涌起不安。一切即將完結的預感。一種模糊的預感,好像快要沖破所有不清不楚的局面的感覺

「片山兄!餐廳可以開放晚飯了!」

石窪的聲音一下子把預感打得粉碎……

「我睡著了!真的,不騙你。」美知子聳聳肩說。

入夜之後,雨勢更大了。

從酒店的餐廳可以眺望嵌上照明的庭園,可是今晚被重重雨幕包圍,只看到蒼白的燈光閃閃爍爍。

一名好像不習慣捧餐的女恃應,偶而跌破碟子在地上。

片山和美知子共處一桌。晴美、幸子、裕子和由紀在別的餐桌上用餐。也許發生命案的緣故,整個餐廳傾于沉默,談話聲音比平日低沉。

「這塊肉扒真好吃!」只有石津一個人例外……

「在雨中走了一會,好疲倦。回來泡熱水好舒服啊,不知不覺地打瞌睡起來。」美知子笑著說。「後來沉到水里才醒過來,幸好沒淹死。」

片山不晚得如何分辨美知子說話的真假成分。

這四位少女是什麼人?無論怎樣愛玩的女孩,也不至于冒用別人的名字,跑到德國來吧!

看美知子的笑容如此純真爛浸,不像是假的。

片山不認為自己有看穿女人心的能力,然而不管對方是誰,絕對不想「疑神疑鬼」。他相信,沒有人活著只說真話,

也沒有人活著只說假話。

「片山先生。」美知子不安了。「你不相信我?你以為那個女人是我殺的?」

片山搖搖頭。「我沒有這樣想。你不必擔心。」

「真的?」美知子垂下眼楮。「可是,我覺得你好像比平日不愛說話了。」

「是麼?」

「是啊!」美知子不安地把玩手中的餐巾。「跟我在一起……令你覺得不舒服嗎?」

「我沒這樣說呀。」

「可是……坦白地說好了。跟我在一起,很累是不是?」

「我跟女人在一起就會很累。」片山道白地說。「尤其是跟不把真相告訴我的女人在一起時。」

美知子的臉有點哀恕。「果然你在懷疑我啊!」

片山再也說不出話來。

假如換著一般善于應付異牲的男人,這時一定懂得巧言令色地奉承幾句,圓滑地安慰對方。然而片山不懂這一套。

「我明白了。」美知子說。「我會搬出你的房間。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

片山發現美知子的眼底閃著淚光,吃了一驚。但見美知子站了起來,快步走出餐廳去了。

片山喝了一口白開水。加了碳酸的水,很難喝。

我竟然使女人流淚。片山的心隱隱作痛。自己做了何等愚味的事啊!

他想起松井的警告。留心你太太的安全……

美知子回房去了。那是山崎芳子遇害的現場,片山和美知子吃過晚飯後,必須搬去其他客房。

假如美知子一個人搬走了,萬一遇到襲擊的話……

片山急忙站起來,離開餐廳。

「怎麼啦?」晴美見到片山出去的背影。「美知子也出去了。」

「一定是上冼手間去了。」石津向來缺乏想像力。「晴美小姐,要不要咖啡?」

「嗯,也好。」

石津拼命揮手吸引侍應注意期間,晴美攤開桌上的報紙來看。

由于是德文報紙,晴美當然看不懂,只是顧手拈來,作出看報的樣子而已。

福爾摩斯輕輕跳到晴美的大腿上。

「哎喲!你好重。」晴美埋發現福爾摩斯正在窺望她手上的報紙,她酸溜溜地說︰「你懂德文嗎?」

福爾摩斯伸出前肢踫一踫紙面,然後望望晴美。

「怎樣?那張照片?」

晴美留意到福爾摩斯指示的一張人頭照。

一名藝術型的男性,長頭發,已經中年了。

晴美皺皺眉頭。好像在哪兒見過的險。在什麼地方?她想起不久以前,自己有過同樣的感覺。

「對了!」晴美恍然。

「嘎?晴美小姐……你要什麼?梳打水?」

晴美對石津的話充耳不聞,拿著報紙起到幸子她們的餐桌前。

另一方面,福爾摩斯卻快步走出餐廳去了。

「對不起,打攪一下。」晚美說。「哪一位替我翻譯這段報道好嗎?」

「哪一段?」大崎幸子探頭看一看。「哦,簽田良造被殺了。剛才我們正在談論這件事。」

「簽田良造?」

「他是畫家。他在歐洲比日本出名……」

晴美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他跟日本畫壇的人吵架,一氣之下離國出走。」

「不錯。」棚山由紀說。「他對外宣布只畫怞象畫,背叛寫實派藝術的人。」

「謝謝你。」晴美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麼啦?」石津好奇地眨眨眼。

「不,沒什麼。」

想起來了。先前在地下會客室遇到那個不起眼的中年人。雖然裝束宛若別人,卻是這個簽田良造無疑。

為什麼發生那種事?

他替晴美畫的畫是寫實畫。換句話說,因著他曾宣布否定寫實派的畫,表面上忠實地遵守這個宣言,然而有時很想畫寫實畫,于是透過「幽靈俱樂部」,以日本女性為模特兒秘密作畫。

為著防止成為模特兒的女性識破他是簽田良造,故此他喬裝為另一個人,那副平凡的公司職員裝束,多半是他「買」來的。

他之所以用藥弄睡對手,趁對方沉睡時完成繪畫,也許因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畫的是什麼……

簽田良造為何被殺?難道他是……一個念頭突然掠過晴美的腦際。

山邊是平田大使,死去的餐廳老板吉川是大崎,棚山是恰井,剩下的是衣笠了。片山誤打誤撞冒充的角色,實際上會不會是簽田良造?

如此一來,很可能是殺死一名姓衣笠的男人,得到他的名分。

「對……一定是的。」晴美忘我地喃喃自語。

回神一看,眼前擺了一杯忌廉梳打。

「這樣對不對?」石津擔心地問。

「我……叫了這種東西?」

「啊……假如弄錯了……」

「算啦。什麼都無所謂。」

晴美開始喝忌廉梳打時,驀地發覺餐廳變很靜悄悄。回頭一看,幸子、由紀、裕子三人的餐桌都空了。

晴美站起來。「石津,跟我來。」

「好。去哪兒?阿拉斯加,還是南極?」

「謎樣的地下道。」晴美說。嚇得石津眼楮眨個不停……

3

片山遲疑一會,打開房間。

房內黑漆漆。剎那間以為進錯房間。

他先進到新搬去的房間看過一遍,不見美知子的影子,

這才回到原先的房間來看看。

「關起門來!」黑暗中傳來美知子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兒。我以為你出事了。」

片山霍地亮了燈。

美知子在床上,的肩膀跑出毯子外面。

片山不由猛吞唾液。當他發現地面亂放著美知子月兌下的衣裙,已經猜到現在她什麼也沒穿就上了床。

「對不起。」片山說。「剛才是我不對。向你道歉。請你穿上衣服好不好?」

「我沒生氣呀!」美知子燦然一笑。「你真特別。叫女人月兌衣服的可能有,叫女人穿上衣服的男人,大概只有你一個吧!」

片山聳聳肩。「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無論如何低聲下氣討好女人,都不受歡迎。」

「這正是你可愛之處呀!」美知子坐起身子,伸出玉臂。「過來!」

「拿衣服給你嗎?」

「不,你來就可以了。」

無奈,片山只好走到床邊。

「你想知道真相嗎?」

「當然。」

「讓我告訴你。假如你肯陪我睡覺的話。」

「這種交換條件前所末聞……」

「听我說。」美知子用力握著片山的手。「確實,我是另有目的才接近你的。可是現在不同了。我真的喜歡你喲!」

「像我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好?」

「不要再多說了。」

美知子冷不防地一把抱著片山,嘴唇壓過來。片山突然被人壓住嘴巴,一時呼吸困難,拼命翻白眼。就這樣被美知子拉倒在床上。

一男一女相擁在床,本來是挺浪漫香艷的事。然而片山就是片山,居然一個不留神,就從床的另一邊滾下去。

「嘩!」

二人同時驚呼……然後相視大笑起來。

「唉,像我這樣的人,畢竟不適合演床上戲。」片山好不容易站起來說。

「真的。」美知子用毯子里住身體站起來。「不過,可能很適合結婚。」

「不要嚇我。」片山望望牆璧。「剛才太過刺激的緣故,畫框歪掉啦。」

他走到牆上掛著的油畫面前,扶好畫框。不料松開手時,整幅畫掉下來。

「糟糕!」片山急忙彎去。就在一剎那同踫到畫面。

片山嚇了一跳。畫面的顏料居然黏到手上來。

「還沒干……怎會有這種事?」

「片山先生……」美知子欲言又止。

「喃!」就在那時,片山腳眸傳來福爾摩斯的叫聲。

「咦!你怎麼進來的?」

看來剛才並沒有把房門關好。

福爾摩斯走到油畫跟前,伸出爪去抓柔軟的顏料部分。

下面好像涂嵌著什麼。

福爾摩斯抓得滿身髒兮兮的,最後抓出一把薄薄的刀刃。

片山站起來。

「原來你知道,這幅畫剛剛畫好。」

美知子垂下眼簾。片山繼續說下去。

「你和衣笠裕子在這里殺了山崎芳子。正想出去時,听到我和石津的聲音。你們不能把凶器帶出去,情急之下,你把刀子嵌入這畫中。為了掩飾手上沾到的顏料,你把自己月兌光,沖進浴室去沖洗。因你認為我們不會懷疑衣笠裕子,于是設法轉移我們對你的注意。」

美知子搖搖頭。「不是的。」

「那麼本來是怎樣的?」

「把刀藏入畫中的確實是我和裕子。其實我沒想到要這樣做。不過,裕子對味道也很敏感。她發現那幅畫未干透。因為想到萬一被人從那把刀得悉凶手是誰,太可憐了……」

「可憐?」

「那個女人死不足借。」

「你認識山崎芳子?」

「嗯。」美知子點點頭。

片山凝視手中那把被顏料弄髒的刀,然後盯著美知子。

「你是……不,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山邊美知子呀!」

「大概不是吧!你們的姓全部跟‘幽靈俱樂部’的會員相同。我想不可能是巧合。」

「卻是真的。」美知子說。

「我的想法是,唯一可以解釋這種巧合的,即是俱樂部采取一種方法,會員的尋歡對手,必須是跟會員自稱的姓名同姓的人。」頓了一會,片山又說下去。「換句話說,你們在日本受聘為俱樂部會員的對象,之後才來這里。于是依照規定,使用規定的姓名。這樣,會員就知道,凡是跟自己在俱樂部自稱的姓氏相同的女人投宿在此,就是自己的對象。因此,那四名會員才會跟你們四人同姓。」

片山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不由喘一口氣。

美知子沉默地注視片山一會,終于拿開裹在身上的毯子,走過去把月兌下的衣裙穿上。

片山默默地等候美知子說什麼。

美知子整整齊齊地穿好衣服,轉身走到片山面前。

「你所說的一點也不錯。」

「是嗎?」

「不過,關于我的卻不對。」

「你說什麼?」片山不由反問。

「我真的是山邊美知子啊!」

片山目不轉楮地盯著美知子,驀地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的啊!」

終于明白了!原來如此。

就在那時,走廊上傳來叫嚷聲。

片山和美知子同時大驚,一時無法動彈。

一陣跑步聲後,房門大開,大崎幸子氣咻咻地站在門口。

「美知子!裕子中槍了!」

「什麼?」片山把刀子塞進口袋,沖了出去。「她在哪兒?」

「會客室!」

片山拼命往走廊上奔跑。福爾摩斯領先跑在前頭。

「太意外了!」石津瞪大眼楮。

「可不是嗎?我沒說慌吧!」石津嘟起嘴巴。

「好吧!原諒你。總之,我從這里開始探險的。」

晴美和石津從一零六號室的洋式衣櫥出到地下通道,再沿著地下通道來到遇見簽田良造的豪華會客室。

「這里是用來干什麼的?」石津說。

「這是‘幽靈俱樂部’的會員跟女人約會的地點。」晴美說。「一定事先約好時間,在這里等候對方。假如談攏了就到另一邊的三個房間去。若是還有其他事情,就從這里出去別的地方……」

「這里用來吃飯嗎?」石津傻乎乎地間。

「各種用途都用。包括替對方畫像。」

「畫畫?我的畫不太好哪!」石津回答。

「你真是……」晴美嘆一口氣。「女人多半是從這條通道來的。對方當然是從那道門來的了。」晴美指一指關閉的門。

「過去看看,從那門可以出到什麼地方。」

「好。」石津點點頭,過去想開門。「咦!鎖了。」

「是嗎?能不能弄壞它?」

石津咧嘴一笑。「包在我身上!」

「不要太粗魯哦!」

石津退後幾步,哇一聲大叫,向前沖過去。撞一次而已,門就往外打開了。

「好厲害!了不起!」晴美瞪大眼楮。

「又是通道!」石津撢去衣服上的塵埃,站起來說。

「走吧!」

晴美走在前面。這回很快走到褸梯前。

「上去不知出到什麼地方呢?」

「只好上去看看了。」晴美說。

「讓我先走。」石津制止晴美,開始領頭上褸梯。走了大約一層褸的高度,又是通道……

「好像出到外面了。」石津說。

風很冷。而且傳來嘩啦啦的雨聲。

「沒帶雨傘,怎麼辦?」

「現在是凶殺案的搜查喲!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晴美裝腔作勢地說。其實她也不喜歡淋雨。

「先出去看看再說……」石津繼續沿著幽暗的通道往前。

「前面有出口。」

「打得開嗎?」

「好像不是門,普通的牆璧……動了。」

石津用力一推,牆壁以中心為軸旋轉。

晴美往外窺望,嚇了一跳。

「這里……不是庭園嗎——

不錯,他們出到了酒店的庭園之中。

晴美用手踫一踫打開的門戶。「瞧!外側是樹籬喲!出入口是偽裝的。」

出到哪一帶呢?晴美從綿綿雨中探頭出去左看右看。好像是酒店的對面,靠近庭園的邊端。

如此一來,那條地下道和房間,乃是建造在庭園下面的。恐怕是從前就有的,經過改造,做成這個出入口。

「俱樂部的會員是從這里進出的。」晴美說。

「怎麼辦?出去看看嗎?」

「可是……故意淋雨的結果,乃是感冒哦!」

晴美正在作出普通常識的發言時,傳來人聲。

「在這里!」

「從那邊轉過去了!」

女人的聲音。那不是大崎幸子和棚山由紀嗎?

「右邊!」這回是男聲。

「左邊!」這個是女聲。

「到底哪一邊?」又是男聲。

晴美聞言瞪大雙眼。「咦!哥哥的聲音!」

就當這時,晴美和石津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男人。晴美嚇了一跳,對方似乎也吃了一驚,剎那間呆立不動。可是男的臉變成黑影,看不清楚是誰。

「晴美小姐,危險!」

石津擋到晴美前面。因為他看見男人手里有槍。

石津的聲音似乎似乎被片山听見了,聲音飛過來。

「石津,小心!那個家伙開槍打中裕子!」

「什麼?豈有此理!」晴美尖叫。

「好家伙!」石津不顧一切地沖進雨中。不意腳下一滑嘩聲大叫一聲,跌個四腳朝天。

幸好跌了一交。因為同一瞬間,對方開槍了。假如石津沒有摔倒,一定被槍打中。

這時,福爾摩斯冒雨出現。

貓本來不愛淋雨。但是人類不太濟事的時候,它不「袖手旁觀」了。

福爾摩斯像子彈一般縱身跳起,伸出利爪,往男人的一把抓過去。

「嘩!」男人慘叫一聲,往後栽倒,手槍掉在地上。

福爾摩斯下到地面時,男人一邊捂著臉,一邊踉踉蹌地走前去。

片山奔過來。幸子、由紀在後面。

男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的臉照在水銀燈下。

「你是……」晴美頓時啞然。

他是松永,平田大使的秘書

「他把裕子……」幸子的聲音氣得顫抖。

「殺了他!」由紀怒喊。

「不,不行。」片山嘆息著說。「必須讓他得著該有的報應——石津,帶他過來。」

「遵命!」

石津一邊擦著跌倒時撞到的額頭,一邊走向失去抵抗能力似的楞在那兒的松永。

槍聲又起。晴美嚇得回頭一看。

有人撿起松永跌落的手槍,向他發射。

松永按住胸口,聲吟著,在雨中徐徐倒下。

「這就可以了。」格林貞子說。「片山先生,請你拘捕我吧!」

說完,把槍扔到片山面前。

「雨停啦!」美知子說。

早晨。酒店的會客室一片寂靜。然而並非空無一人,除了片山等人外,美知子、幸子和由紀也在,還有貞子獨自遠離而坐。

眾人沒有開口說話。大家都在等候。

門開了。進來的是松井。

「醫生剛剛出來了。」松井說。「衣笠裕子小姐的性命沒有危險啦。」

眾人發出安心的嘆息聲。

「我完全誤解了。」松井對片山說。「第一次在這里見到你時,你跟衣笠小姐走在一起,使我一直以為你的太太是她,」

「那天你要我留意的是指衣笠小姐?」片山問。「可是你為何……」

話沒說完,片山改變主意。「必須聯絡警方了。報警之前……在這里順序地整理一遍好了。貞子女士,這間酒店,是不是‘幽靈俱樂部’的德國分部?」

貞子點點頭。「是的。已經很多年了。」

「你的丈夫也是會員嗎?」

「不是。由于是這種酒店的關系,不太顯眼,恰好供作用途。這是其中一位住客向我提議的。」

換句話說,那天會議中「多余的椅子」,應該是格林貞子的位子了。

「于是你把本來就有的地下道改道成房間?」

「是的。我從日本總部知道俱樂部介紹過來的女性名字後,再由我聯絡跟她同姓的會員。我不知道誰會來。因為是由會員本身向總部直接提出要求的。」

「恕我說得難听——那是一種類似賣瀅的……」

「不錯。」貞子承認。「關于這點,我說我不在意是說謊了。不過因著這個契機,我拉攏了一批一批的客人。持續一段時間後,欲罷不能,就這樣做了下去。我告訴自己,責任雖重,但是有必要……」

片山轉向美知子等人。

「接著輪到你們的事。」

「讓我來說。」美知子說。「我是如假包換的山邊美子。」

「听說你的父親在酒廊失火時燒死了……不,你說只是失蹤了。」

「嗯。我的父親和母親相處得很好——可是我很喜歡父親。母親是後母,不是真正的生母。我听父親說,生我的母親離家出走,不知到哪兒去了。」

「那麼,藉著山崎芳子的通報,平田向你母親游說,買下山邊的過去的事,你完全不知道鑼。」

「當然。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父親失蹤後,母親突然變得手頭闊綽,使我覺得很古怪。不久,母親遇到意外死亡了。臨死之際,也許內疚吧,向我坦言一切真相。」

「包括平田的事?」

「不。連母親也不知道買賣的對手是誰。不過,她曾悄悄去過父親逝世的醫院,確認那是父親,那時見過山崎芳子。她把山畸芳子的事告訴了我。」

「于是你調查她的事?」

「嗯。我四處探听,後來問到父親的死好像是山崎芳子的過失造成的,于是我猜想父親可能是被殺的。」

「你把山崎芳子叫出去談判,逼她招供?」

「嗯。平田的名字,也是那時從她口中同出來的。平田告訴她,一定要找到適當人選,必要時可以不擇手段……」

「我想是這回事。」片山點點頭。「平田告訴過我,山崎恣意而為。」

「平田為了升官,須要跟有名望的人聯絡關系。由于他的對手是‘幽靈俱樂部’的會員,因此他也設法成為會員。」

「原來如此。所以你來這里找平田吧!」

「我從山畸芳子口中問出其他人的名字,伺機接近那人。跟他結識之後,探听到俱樂部的事,得知內部另有安排。我既不能以山邊女兒的身分來,縱使用假名也不一定見到平田。因此接受俱樂部安排的特別工作,以虛構的‘山邊’為名接近平田。」

「因此你跟其他三位女友一起來這里。可是,你在那個地下的房間見到的不是平田,而是松永。」

「是的。我馬上知道來者不是平田,但是不能講出來,我想設法逃跑,可是突然遭受他的襲擊……」

「後來你從那個秘密出口逃出庭園,遇到我們。」晴美說。

「我被強暴了……受到強烈打擊,不知如何是好。」美知子說。「但是我又不能投訴,也怕對方懷疑我。剛好那時野說片山先生是刑警,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我想片山先生目在身邊,所以誣告襲擊我的人是他——對不起。」

「算了吧!」片山微微一笑。

「當我見到這位小姐遭受如此不幸時,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恥。」貞子說。「為了贖罪,所以我代替她復仇……」

「我明白你為何槍擊松永。可是為何殺死那個畫家?」晴美問。

「殺死簽田良造的不是貞子女士。」美知子說。「簽田的會員名稱是衣笠,而衣笠裕子也是如假包換的裕子。」

「那麼,她跟你一樣……」。

「對。簽田的例子跟我父親情形相似,為了得到入會資格,殺了裕子的父親,而且是親自下手殺的。裕子知道了,準備來殺簽田。可是那天被晴美小姐搶先一步見到簽田,而且被他帶走,裕子跟在後面。」

「當簽田替我畫好畫像,離開房間時,裕子出手殺死他的吧!」

「雖然她的眼楮看不見,但是感覺敏銳,要做的事還是做得到。」美知子說。「而且當時簽田不知道自己受狙擊。」

晴美盤起胳膊沉思一會。「我不明白。當時房門的鏈子掛上了。里面沒有別人……」

「喵」一聲,福爾摩斯在門邊,然後從半掩的門背後頭出來,調皮地看看晴美。晴美想了一下,「得」一聲弄指頭。

「我懂啦!那是雙重門!她是不是躲在兩扇門的隙縫之間?」

「那是我。」貞子說。「我看到裕子小姐從房間走出來。進去里面時,發現簽田的尸體,察出事態不尋常,于是將她留下匕首涂嵌進晴美小姐的畫中。我知道清潔組的人很快就到走廊,既不能置之不理,又不能把尸體拖走,怕血弄到衣服。恰好那時晴美小姐醒了,情急之下,我只好躲在雙重門之間……」

「我走進浴室時,你又跑進來,掛上門鏈子,躲進衣櫥里……」

「因為進浴室之前,你已經檢查過衣櫥了。」

「原來是這樣的。」晴美說。「既然不是我做的,那就放心啦。」

貞子殺死山崎芳子時,美知子和裕子把那把凶刀涂進油畫中。那樣做大概是作為貞子維護裕子的回札吧!片山想。

「簽田的尸體是事後運走的。」貞子說。「還有,那幅畫也替換了。對啦!」貞子從會客室里頭的畫架上,拿出一塊用紙捆住的四角物。「這幅才是晴美小姐的畫。凶器還在畫中……」

「讓我保管好了。」片山慌忙接過來。

晴美的畫,斷乎不能讓石津看到!

「松永為何射擊裕子小姐?」晴美說。

「我想他大概知道了裕子小姐的真正身分吧!因為他在大使館工作,可以查得出來。他一定猜到殺死簽田的凶手就是她。」

「難道是平田命令的?」

「我想是松永恣意使用平田利用俱樂部的權利吧!他是平田的秘書,應該很多機會得悉俱樂部的事。」片山說著,轉向松井。「對了,松井先生。你又怎麼會跟這些事扯上關系?」

松井正想說什麼時,會客室的門大開,梅原榮子走了進來,然後上前一把抱住松井說。

「已經無所謂了!爸爸。」

「啊!是的,一切已經結束了。」

松井緊緊擁抱榮子。在座的人都呆住了。

「松井先生,你是……」晴美說。

「我的名字是梅原重行。」松井說。「還有,她是內子——伸子。」

門口站著的是那位不習摜捧餐的女侍應。她微笑的時候,眾人發現她果然是梅原伸子。

「我完全沒留意到。」晴美說。

「慶幸我沒遇害,好好活了下來。」松井一即梅原說。

「其實我沒死,後來得知一切,覺得必須從頭做起。後來我利用松井為名,成為另外一個人。」

「伸子女士為何藏起來?」晴美問。

「因為榮子遇到那件不幸事。」伸子說。「那天晚上,榮子無意中看到美知子被強暴後,松永從那個庭園的隱蔽出口走出來的情形。松永覺得不放心,後來跑回頭,想把榮子淹死。」

「于是福爾摩斯想做保鏢,一直跟著榮子哩!」

「我跟外子約好在這里會面。那晚發生那件意外,外子提議一切小心為上。那天我和外子商量我們之間的關系萬一被人知道處境就會危險的事,恰好被貞子女士听到了,她答應幫我的忙。首先是有關浴室的血,那是烹調用的兔血。以後外子以住客身分住進酒店來,而我化裝為女侍——這個裝扮比較不會引人注意。」

「那麼梅原先生也是會員?」

「我以棚山的名義入會的。假如這是一般的游戲不無所謂,牽涉到殺人則不可饒恕了。我想查個究竟,到底這個組織的實際情形如何。」

「寄出恐嚇信給平田的是你嗎?」晴美說。

「是的。我無意殺他,只想揭露他的真面目。向警視廳放出謠言說這里可能有事發生的也是我。」

「那位餐廳老板吉川是自殺身亡的吧!」

「他是個膽小儒弱的人。簽田則毫不介意,連那次的集會也不出席。」

「是這樣的呀!」片山嘆一口氣。「看來最近就會更換大使了。」

梅原一家人,以及美知子等人陸續離開,會客室里留下片山等人和貞子。

過了一會,片山說︰

「貞子女士——能不能說出真相?你槍擊松永的事縱使可以理解,為何連山畸芳子也不放過?」

貞子笑了一下。「姓山邊的人並不太多,我沒想到從前跟我生活在一起的也是山邊。」

「你的意思……」晴美瞪大眼隋。

「那天,美知子小姐說她想洗澡,我讓她在我房間洗澡時發現的——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換句話說,山崎芳子殺死你女兒的父親?」

「是的。為了女兒,也為了分手的丈夫,我認為我必須殺了她!」貞子望著片山。「這件事,請別告訴美知子,好嗎?」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哥哥不懂德語,即使想說也說不出來。「晴美說。

「說的也是,哈 哈!」

石津大笑起來,發現其他人不笑,馬上止住。

片山和晴美不由撲哧地笑。連福爾摩斯也「笑」了。

「終于從保衛小孩子的使命獲得釋放,所以高興?」晴美對福爾摩斯說。「不過,你必須繼續保衛大孩子的安全哪!」

「你說誰?」片山生氣地說。

「哎唷!我又沒指名道姓!」

「好吧!這幅畫且讓石津見識一下如何?」

片山舉起手中的畫,不料捆著畫像的紙張啪一聲月兌落。

石津見到那幅畫會怎樣?這點交由各位想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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