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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億遺產殺人事件 第8章 照片的秘密

血腥的延續

「海輪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海輪、海輪,你在哪里?」

古阪史郎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叫喊,但是都沒听見根岸蝶子的回應聲。

「奇怪!她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他找遍屋里每一個房間後,仍然看不到根岸蝶子的蹤影。

古阪史郎神色不安地說︰

「姊姊,你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我再去找找看。」

語畢,他留我一人在客廳,走向浴室一探究竟。

「海輪,我要進去浴室嘍,真是的,也不把門關上,這女人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我听著古阪史郎抱怨的話語,順手打開玻璃窗,突然涌起一股想從三樓跳下去的沖動。

我正俯視著漆黑的街道時,古阪史郎慌忙回到客廳。

「姊姊,這麼冷的天氣為什麼把窗戶打開?」

「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悶。」

「那就不要關上嘍!姊姊,你可不要有從窗戶跳下去的念頭喲!」

古阪史郎不懷好意地笑著,並從酒櫃拿出兩、三瓶洋酒,開始用調酒罐調酒。

我不露痕跡地環視四周,房內的擺設和我上次來時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角落多了一只中型的手提箱。我看見箱子側面印有大寫的「S-F」英文字母時,就知道這只手提箱是古阪史郎的。

古阪史郎將雞尾酒倒入兩個酒杯中。

「姊姊,你品嘗看看,這是我在‘BON-BON’學的,是我最拿手的雞尾酒。」

「不,我不要喝。」

「沒關系,喝一點嘛!它只含一點點酒精。」

「我真的不要喝。」

「多少喝一點嘛……」

我推開古阪史郎的手,向他哀求道︰

「我真的不要喝,求求你。」

冷不防地,古阪史郎手上的酒杯迎面飛來!酒潑灑在我的臉上。

「你這不知好歹的畜生!」

他的臉色鐵青,方才百般討好的嘴臉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殘暴的表情。

「沒關系,不喝就不喝嘛!」

古阪史郎的口氣突然又變了,他從梳妝台的怞屜里取出閃閃發亮西式刮胡刀。

「我原本不想動怒,只想好好跟你說話……你要听話,乖一點,銳利的剃刀是不長眼楮的。」

「只要女人喝了這杯酒之後,都會主動投懷送抱,被男人緊緊地抱住不放,到時後,我就可以盡情地你那誘人的胴體。我為了達到目的,才用這種方法。」

「好啦!姊姊,你過來我這邊,對不起,我不應該用剃刀威脅你,快過來跟我一起睡。」

古阪史郎故意用左手在我面前試探剃刀刀鋒的銳利程度,嘴角浮現一抹陰冷的笑意,瞳孔閃爍著凶殘的目光。

想不到他年紀輕輕,又擁有像女人一般清秀面孔,卻做出如此惡毒的行徑。他這般殘酷的手段,除了大惡魔之外,實在無人能出其右。

「小郎,請你饒了我吧!」

「現在求饒不嫌太晚了嗎?哈哈……你也許會問︰‘要是海輪回來了該怎麼辦?’那我可以告訴你,海輪不會在意這種事的,她和瑪麗都被志賀雷藏左擁右抱,共度歡樂春宵的。」

「她若知道有了新搭檔,一定高興得很!快來呀!姊姊,我的好姊姊,趕快過來喲!難道你還是處女嗎?」

古阪史郎手里拿著剃刀,一步步地靠近我,臉上還露出瀅穢的笑容。

我已經退到窗戶邊,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只腳掛在窗欞上。

這時,古阪史郎發現我穿著緊身衣。

「喲!姊姊,你怎麼穿這麼性感的衣服?緊身衣耶!」

他走到我身旁,冷不防地抓住我的腳。

「啊!小郎,不要……」

古阪史郎毫不客氣地掀起我的裙子。

「哇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姊姊,你怎麼這樣穿衣服呢?哈哈!你是不是想萬一情況不對,可以馬上變裝成一名黑衣女賊?」

「姊姊,我看你也不是省油的燈嘛!作風果然不同凡響。」

他那一雙慘白的手掌像極了令人作嘔的毛毛蟲,在我的雙腿上到處爬行,而且還不停地往上推移。

我望向窗外,心想若是從窗戶跳下去,就算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

受傷也就罷了,最怕的是被帶回警察局。

我絕望地梭巡屋內的事物時,突然看到一幕駭人的景象。

「咿……呀……」

「姊姊,你為什麼要叫呢?」

古阪史郎一臉好笑地問道,他察覺到我的眼光正盯著屋內的某處,不由得回過頭一看。

只見衣櫃門下方的縫隙汩汩地流出鮮血……

剎那間,古阪史郎整個人呆若木雞,愣在當場。

他大步來到衣櫃前,握住衣櫃的門把,然後猛然打開衣櫃門。

接著只听到「咕咚」一聲,衣櫃里滾出一具胸前插著短刀的尸體。

這具死尸正是海輪根岸,也就是根岸蝶子。

求救電話

死尸從衣櫃滾出來受到沖撞,身上的傷口更加擴大、加深,鮮血不斷涌出,四處擴散渲染,形成一幅可怕的景象。

「畜生!」

古阪史郎彎下腰,仔細地看了看尸體,然後轉過頭來,看我的雙眼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是被勒斃的。你看,凶手用雙手……掐住海輪的脖子……但是凶手為了不留下活口,又補上致命一刀,畜生、畜生!真不是人!」

古阪史郎時而抱頭抓狂,氣喘吁吁地喊叫;時而無奈地伸伸舌頭,在屋內來回不停地走著。

我覺得他這般異常的行為很變態,比海輪的死相還要嚇人。

突然間,古阪史郎停在死尸的跟前。

「對了,就是那家伙,一定是他!剛才在門口撞見的家伙,就是他把海輪殺死的!」

我點點頭,不料竟與古阪史郎四目交接。

若他的猜測無誤,那麼施暴的凶手一定是剛才那個人,我們倆沒看清楚對方的面貌,只能約略描述他的外形、輪廓而已。

古阪史郎似乎在盤算什麼,用力啃咬自己的指甲,眼楮直勾勾地注視著我,嘴角突然不經意露出冷笑,一個箭步躍過尸體,跳到我的眼前。

「小郎,你想做什麼?」

「不要怕、不要怕,姊姊,我再壞也不會在一具尸體面前做出侵犯你的舉動。我想拜托你幫我看家,你最好不要有逃走的念頭。」

古阪史郎的外形看起來十分縴弱,他不知哪來的一股強而有勁的力量,緊緊地將我抱住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月兌下我的外套,接著剝下我的衣服。

「小郎,我求你放過我吧!」

「別怕,我沒有要對你怎樣,只是要把你的衣服月兌到只剩下一件緊身衣而已。」

我和他在拉扯、爭吵的同時,緊身衣也被撕破了,身上只剩下這件破爛的緊身衣蔽體。

「哇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以你這身穿著、打扮能逃到哪兒去。姊姊,你幫我看一下家,好好地替我守著這具尸體。」

他把手上的衣服卷成一團,丟進衣櫃里,接著又從隔壁臥室拿出根岸蝶子生前所穿的衣服,把它們丟入衣櫃,然後關上櫃子門並上鎖。

「姊姊,這樣一來,你根本無法走出這間屋子一步。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在這里替我看家。」

「你要去……去哪里?」

「這還用問,當然是找我的伙伴來呀!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搞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腦子里一片空白。現在我要去把我的死黨找來,大家商量善後對策。」

「姊姊,你可要安份地替我看家,不要搞一些小動作,事情鬧大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說完之後,古阪史郎神色匆忙地離開,並且將大門上了大鎖。

在這間沒有暖氣的屋子里,我全身只穿著一件破爛的緊身衣,冷的不只是身體而已,連心頭都是一片淒寒。

我先到隔壁房間拿來一條毛毯裹住身體,然後一頭栽進安樂椅上。

死狀淒慘的海輪就在眼前,我愈不想看,目光卻愈不听使喚地望過去。

根岸蝶子死不瞑目,像玻璃珠一般毫無光彩的眼楮由下往上瞪視著我;微張的嘴唇內,隱約可窺見發黑的舌頭;然而最可怕的是,她美麗的頸部留著拇指的掐痕。

即使日後想起這樁殺人事件,以及凶手混滅人性的殘酷手段,我還是會感到全身發冷。

突然間,隔壁房間響起了尖銳的鈴聲。這突兀的聲響,嚇得我不自覺放聲尖叫起來。當我發覺那是電話鈴聲時,內心頓時狂喜不已。電話裝設在這間房間和廚房之間的窄縫中,當我沖過去正要拿起話筒時,立刻驚覺地將手收回。

我任由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刺耳的電話鈴聲在有死尸的寂靜樓層中響徹雲宵,無情地恫嚇著我。

好不容易對方終于放棄,鈴聲總算停歇。

我壓抑住浮躁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拿起電話筒。

「喂,請接外線。」

「怎麼回事?根岸小姐,原來你在呀!剛剛有電話進來。」

「對不起,剛才我不方便接……」

一轉接到外線,我立刻以顫抖的手指撥著電話號碼。

堀井敬三的三個藏身處所,其中有一處是位于早稻田的鶴卷町。我的腦海里清晰地烙記著那里的電話號碼,以及他在那里使用的化名。

不一會兒,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女子的聲音。

「喂,是鶴卷食堂嗎?請問平林啟吉先生在嗎?」

我的心跳早已像警鈴作響般激烈地鼓動著,整顆心髒都快從喉嚨蹦跳出來,因為我的命運完全寄托在這通電話上。

「請問您貴姓……」

「我叫音禰……請告訴他我是音禰。」

「啊!」

接電話的女子大叫一聲之後,聲音急促地說︰

「請稍等,我立刻為您轉接。」

(他竟然在那!堀井敬三……)

當我的眼淚即將奪眶而出之際,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名男子幾盡瘋狂的呼喊聲。

「音禰!音禰!」

剎那間,我對他的牽掛、愛戀之情,一古腦兒全部涌上心頭,頓時激動得無法言語。

「音禰、音禰!你現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多麼擔心你的安危!我……我……」

堀井敬三控制不住亢奮的情緒,反倒是我先平靜下來。

「親愛的,請你冷靜一下,這樣才能仔細听我講話。我現在人在江戶川的公寓內,被困在根岸蝶子的家里。大門已經被人上鎖,還有我身上只穿著一件緊身衣,根本無法出去,屋內還有根岸蝶子的……」

「還有根岸蝶子的什麼?」

「根岸蝶子的尸體……」

「根岸蝶子的尸體!你不要怕、不要怕,詳細的情形待會兒你再告訴我。」

「古阪史郎把我關在這里,他出去召集同黨。在他回來之前,你趕快來救我!」

「好!我知道了……你只穿著一件緊身衣嗎?」

「是的。」

「大門也被鎖著嗎?」

「嗯,我覺得這很棘手……」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一樁,不要擔心。音禰,我現在馬上趕過去,你振作一點,我獻上愛的飛吻。」

听見這深情的吻聲後,電話喀嗦一聲掛斷了,我不禁泫然而泣。

意外的內幕

我和堀井敬三聯絡上,听見他的聲音之後,體內絕望的細胞頓時活了過來,全身再度充滿旺盛的生命力。

(難道要這樣一直發呆地等待他前來營救我嗎?不、不行,我若是不做點事的話,就會開始胡思亂想,陷入極度的恐懼與不安中。

再說,萬一古阪史郎和他的狐群狗黨比堀井敬三早到的話

我必須做一些事情來趕走我的不安和憂慮。)

就在這時,我不經意地瞥見房間角落里放著一只古阪史郎的中型手提箱。

(好吧!我就來瞧瞧里面裝些什麼東西。這樣一來,或許可以查出古阪史郎的底細。)

我在打開手提箱的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提箱上面的鎖壞了,我輕而易舉便打開破舊的箱蓋。

手提箱內沒什麼值錢東西,他的換洗衣物可能都收放在根岸蝶子的衣櫥里。另外有個破爛的紙箱塞滿包裝毒品的空盒子,其他東西是舊圍巾、用過的手提紙袋,還有一個相當高級的照相機。

為了慎重起見,我再次仔細地檢查手提箱的內部,發現蓋子上層的夾袋內有一個牛皮信封袋。信封袋被撕得破爛不堪,里面好像放著照片。

此時罪惡感自我的心頭涌現,但轉瞬間又消失無蹤。

當我從信封里面怞出照片時,頓時遭受青天霹靂般的打擊。

(這……這不是三首塔的照片嗎?)

這張照片和堀井敬三以前拿給我看的不一樣,但是,照片中的塔樓確實是「三首塔」沒錯。

古阪史郎居然握有「三首塔」的照片!看來,這男人不單只是玩玩女人、挖掘金礦撈錢而已。

他雖然不是佐竹家族的一員,但卻和這次的事件有莫大的關聯,而且還是一名重要的關鍵人物。

我手指微顫地怞出另外一張相片時,頓時受到更恐怖的打擊,全身抖個不停。

只見照片中有三顆頭顱,看起來好像是被安置在神壇之上……我想起堀井敬三曾經說過的話,立刻察覺這三顆頭顱是用木頭雕刻而成的。

中間那一位是三個人之中最年長的,大約三十五、六歲,梳著發髻。而分置于左右兩側的人頭約莫二十五、六歲,一頭蓬松散亂的短發,像是明治初年的書生扮相。

我翻過照片背面一看,再度令我屏住呼吸。

上面寫著三顆頭顱的名字,由右至左分別是佐竹玄藏、武內大貳、高頭省三。

(啊!那麼中間這一位就是被佐竹玄藏殺死的武內大貳,最左邊那位則是遭嫁禍殺死武內大貳而被斬首的高頭省三,他就是堀井敬三(也就是高頭五郎)的祖先嗎?

這麼看來,他們倆倒長得有些神似。)

我凝視著這張不祥的照片好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翻過「三首塔」這張照片的背面一看。

霎時,一股喜悅之情迅速流過全身。

(這里寫的不正是「三首塔」的所在地嗎?)

原來這座「三首塔」的真正名稱叫做「蓮華供養塔」,位于播州。

我不久前聯絡到堀井敬三,隨即又得知道「三首塔」的所在地,這使我重新燃起希望。

從這一連串事件的發展來看,我的命運出現了轉折點。

我察覺到這兩張照片之中,「三首塔」全景這張照片的年代似乎相當久遠,而且已經泛黃變色;三顆頭顱這張照片看起來則沒有那麼陳舊,兩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應該相差很多。

以前我不曾對「三首塔」付出如此多的關注,然而現在卻沒有任何事物比這兩張照片更令我震撼,它們使我暫時忘了去擔心是古阪史郎或堀井敬三會先到達這里。

忽然間,大門電鈴發出短促的響聲,我將照片隨手丟在原處,沖到門口。

(若是古阪史郎的話,應該不會按電鈴才對。)

「親愛的……是你嗎?」

「是音禰嗎?」

「我是音禰,你趕快進來。」

「好,我馬上進去。那些可惡的家伙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有,不過他們可能就快回來了,你動作快一點!」

「好、好。」

一陣「嘎噤嘎嚓」的開鎖聲後,終于傳出「喀唧」一聲,大門應聲開了,一名男子飛奔進來,我不禁驚訝地睜大雙眼。

我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他既不是堀井敬三,也不是山口明,他整張臉都被紗布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左手腕也吊著繃帶,右手拿著一只裝有衣服的皮箱。

「音禰、音禰,是我啊!趕快親我一下。」

「是你……真的是你嗎?可是,你為什麼會綁著繃帶?」

「這件事我等一下再慢慢告訴你。」

「親愛的!」

我們倆緊緊地相擁、熱吻。過了一會兒,他溫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淚滴。

「音禰,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這個皮箱里面有衣服,你趕快去把衣服穿上。對了,根岸蝶子的尸體……」

「在對面那間房間里面。」

我們兩人手牽著手跑向客廳。

當他在檢視根岸蝶子的尸首時,我提著箱子沖進臥室,迅速換穿衣服。

「親愛的,你是怎麼受傷的?」

「當晚……就是宴會那天晚上,我想擺月兌警察的追捕,匆忙之間從二樓跳下來,不慎踫撞到要害,昏死過去。」

「還好百合夠機靈,趕快找人到現場幫忙,我才得以月兌險,到別的地方避風頭。之後我足足有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卻無法得知你的下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的安危嗎?」

听到他這番話,我內心充滿著無限的感動。

既然堀井敬三因為這次意外事件折斷了一只手腕,並且身受重傷,照理說應該無法用雙手緊掐住根岸蝶子的脖子。

假如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是同一個犯人所干下的話,那麼凶手一定不是他……

一丘之貉

整裝完畢之後,我提著裝有緊身衣的箱子,從臥室來到客廳時,堀井敬三還蹲在根岸蝶子的尸體旁邊。

「親愛的,你有發現什麼嗎?」

剛才我走出臥室時,看見他急忙將某個東西放進口袋內。

「沒有,我沒發現什麼。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就離開吧!」

「嗯,再等一下。」

我從古阪史郎的手提箱里拿出剛才發現的照片,放進自己的箱子里。

「那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等一下再告訴你。我們快走,要是那些壞蛋這時候回來就糟糕了。」

出了大門,我們將大門亂鎖一通,好不容易終于听到「喀唧」的上鎖聲。

「哈哈哈……古阪史郎看到這種情形,一定會驚嚇萬分。明明上了鎖,為什麼你卻不在屋內呢?他一定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保持鎮靜,的確值得依靠與信任。

我十分安心地挽著堀井敬三的手走下樓梯。

我們倆離開這棟公寓的途中沒遇見半個人,出了大門之後,我們往大彎道的方向走;正沿著江戶川走時,對面駛來一輛車,並且慢慢停了下來。

堀井敬三一看,立即將我拉進小巷內。

汽車門砰地一聲關上,接著傳來兩、三個人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

「這麼說,剛才沒有人出來接由香利打來的電話嘍!」

這是古阪史郎的聲音,听到他提及「由香利」這個名字時,我的心不禁起了一陣嫌惡感。

「嗯,會不會她打電話來的時候,你和那個女人還沒有回來?」

「不對,絕對不可能。電話進來的時間應該是在我離開之後。」

年輕女子揣測地說︰

「也有可能是那個女人因為驚嚇過度而不敢接電話啊!」

(沒想到佐竹由香利真的和古阪史郎搭上線了。)

「可是,史郎。」

另一名肥胖的男子說話了。

「你強押那個女人過來這里,打算如何處理?是不是想一箭雙雕,左擁海輪,右抱那個女人,睡同一張床、蓋同一條棉被呢?」

「啊哈哈……」

「哈哈哈,是不是這樣啊?每個女人都臣服在你欲仙欲死的技巧之下,你看看由香利,她早就被你馴服得服服貼貼的了。」

「哎呀!討厭,干爹,你不要再講了。」

「哇哈哈哈……我說的不對嗎?你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是強悍的老婆,一個是專門馴悍婦的老公。不過,由香利……」

「干爹,什麼事?」

「你和史郎打得火熱,我沒話說。但是,你可不要拋下我不管喲!我不會防礙你和史郎的好事,也想從你們這里獲得一些好處。史郎、由香利,萬事拜托了。」

「干爹,我們三個人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啊!由香利,你說是不是?」

他們盡量將說話聲壓得很低,不過現在夜深人靜,我們仍能清晰地听見他們的對話內容。

原來古阪史郎的同黨一個是鬼頭莊七,另一位是鬼頭莊七的干女兒兼情婦——佐竹由香利。

看樣子,古阪史郎將他們治得服服貼貼的,叫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真不愧是一群好搭檔。

我貼在堀井敬三手腕上的掌心,不斷地冒出冷汗。

「如何?音禰,這就是佐竹由香利的真面目,你是不是越來越了解她的為人了?」

「嗯。」

躲過了他們三人,我們在大彎道前方上車。我坐在前座,當堀井敬三轉動方向盤時,壓抑在胸口的熱淚隨即奪眶而出。

度過如此難熬的一個禮拜,我終于重回堀井敬三的懷抱。

我月兌離險境後,和堀井敬三住在鶴卷町的鶴卷食堂,它位在二樓的房間再度成為我們倆放縱的世外桃源。

我們訴說彼此自分離後的思慕之情,以及期間發生的種種事情。

首先,他為我平安歸來一事感到慶幸與快慰,並告訴我他自己遇到的災難。

如同前面所述,他當晚身受重傷,動彈不得。

在我們互相祝賀對方平安無事後,我的身軀被他的右手臂緊緊地抱著,兩人沉醉在激情的歡愉中,一而再、再而三地瘋狂擁抱著對方。

我從那夜開始住于鶴卷食堂的二樓,在那段寄住的日子里,我發現一奇怪的事情。

鶴卷食堂的老板娘是富子女士,听說她被高頭五郎玩弄拋棄後,便自暴自棄、自甘墮落,而後投靠黑幫老大——平林啟吉。

平林啟吉為了讓富子女士重新振作起來,于是把這家食堂交給她管理、經營。

富子女士自始至終都未察覺平林啟吉就是高頭五郎,她侍候平林啟吉有如供奉神明般的神聖與周到。

這位富子女士與赤阪車庫的百合遭遇的情況相同,或許堀井敬三的第三個藏身處也有一位境遇與百合、富子相同的女人。

(堀井敬三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們在鶴卷食堂待了好一陣子,甚至在那里過年。

由于堀井敬三的頭部及左手腕傷勢嚴重,一直到一月底左右才完全康復,拆下頭上的繃帶。

那時候,我才拿出「三首塔」的照片給他看。

原本我擔心太早拿出來給他看的話,情緒會受影響。而他的身體尚未夏原,為了不讓他的情緒起伏太大,影響病情,所以我一直藏著照片不給他知道。

當他看到照片背面上寫的地址時,果然給我一個瘋狂、激動的擁抱。

「音禰、音禰,謝謝你,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救了!」

第三天早上(也就是二月一日),我們離開東京去尋找「三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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