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 正文 271-280
正文第二百七十一章
更新時間:2008-6-714:13:27本章字數:3262
胖老太氣喘吁吁的將老拳不停地砸在了耶老的後背上,其他的老太趁機在他的身上又捏又掐,現場一片混亂。
「壞了,出人命啦!」有個老太婆驚恐的尖叫了起來。
胖老太吃了一驚,停下了拳頭,將耶老翻轉過來,一探鼻息,已經沒氣了。
這下大家可都傻眼了,殺人者償命,這是自古以來的法律。不知誰喊了一聲,老太們呼啦一下全作鳥獸散了。
耶老暗自好笑,不就是個「老牛憋氣」嘛,自己是逗胖老太玩的。
「行啦,耶老,還沒玩夠麼?你起來看看,卡車都不見了。」老翠花在耶老的體內不滿的嘀咕說道。
耶老一驚,急忙爬起身來,果真卡車沒有了,也不見馮生和金道長的蹤影。
「他們去哪兒了呢?」耶老撓著腦瓜皮自語道。
「一定是遇到了緊急的情況,找你不見,先返回鄱陽湖谷去了。」老翠花分析道。
「那我們也趕緊回去吧。」耶老說罷,撒開腿就朝著來時的原路奔去。
「好吧,老娘要睡了,別來打攪我。」老翠花打了個哈欠道。
鄱陽縣,古稱「番邑」,漢時更名鄱陽,現下正是枯水期,遙望草洲遼闊,芳草萋萋,蘆花叢中鵝嘶鶴舞,耶老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留意起盤旋于灘涂之上的那些大鳥來了。
「俺們關東黃龍府絕無這樣絕佳的景致呢。」耶老嘖嘖贊嘆不已。
身後面傳來汽車的喇叭聲,耶老只顧欣賞美景,渾若不覺。
「咦,這不是耶老麼?」身後面的汽車「嘎」的一聲停下了,車里面跳下一人驚奇的說道。
耶老回頭望去,見是一個五十多歲妖冶的女人,手上纏著繃帶,皮女敕肉滑,鳳眼流波,正在笑咪咪的望著他。
「你認得老衲?」耶老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個漂亮的女人是誰。
筱艷芳「咯咯」的笑將起來,聲音又甜又脆生。
「喏,耶老,瞧你仙風道骨,義薄雲天,徐公半老,英俊猶存,端的是個典型的英雄人物呢。」筱艷芳極盡贊美之詞。
耶老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老衲如何稱得上英雄,何不說來听一听。」
筱艷芳笑得花枝亂顫︰「耶老大戰放屁蟲,難道不是英雄所為麼?」
「那是自然。」耶老十分滿意自己的挺身而出,在眾目睽睽之下與那些放屁蟲鏖戰,並取得了階段性的戰果,是為南下以來自己首次立下的大功。
「耶老英雄,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筱艷芳問道。
「老衲要回鄱陽湖谷去。」耶老被贊美後便失去了應有的警惕性。
「讓我送你一程吧。」筱艷芳雙目秋波蕩漾,令人不忍拒絕。
耶老坐上了吉普車,也全然不理會車上的另外兩個男人,喉嚨輕咳,含情脈脈的對筱艷芳說道︰「你可比城里那個又白又胖的老太婆美多了。」
吉普車拋錨了,七十年代制造的北京212型吉普車油路經常出問題,兩個男人下去修車了。
「耶老英雄,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鄱陽縣閑逛呢?」筱艷芳面露關切之色道。
「是那個又白又胖的老太婆把老衲打暈了,卡車又先跑了,老衲就只有自己走回去了。」耶老答道。
筱艷芳猜想寒生他們匆匆忙忙的逃離,大概是無暇顧及這個傻乎乎的老頭了。
「你知道明月和黃建國之間的關系麼?」筱艷芳試探著問道。
「哼,」耶老嗤之以鼻的忿忿說道,「明月是個內奸!她把蘭兒給點穴了,然後騙走了寒生,老衲听說那個姓黃的是她的舊情人。」
筱艷芳點頭冷笑著,果然不出所料,這個明月和黃建國早就有這麼一腿,這個騷貨竟然還用祝由巫術傷了自己的雙手,等找到機會,一定要向首長奏上一本,有她和黃建國好瞧的。
一個多時辰以後,吉普車才修好,然後繼續前行。在一條三岔路口右拐,向鄱陽湖谷方向駛去,但是他們來遲了,數分鐘前,嘎斯51卡車剛剛經過這個路口向西南方而去了。
筱艷芳和耶老在鄱陽湖谷口下了車,起風了,山林發出陣陣嘯聲,雨點淅淅瀝瀝的飄落下來,天空中烏雲密布,山雨欲來風滿樓,看來一場暴雨就要來臨了。
「你們先在這兒隱蔽好,我入谷打探一下。」筱艷芳吩咐道。
耶老剛要下車,已經邁下來了一條腿,筱艷芳回手一指,點中耶老的羶中穴,然後快步朝谷內走去。
走了不多遠,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耶老笑咪咪的跟上來了。筱艷芳皺了皺眉頭,忍著手指頭的疼痛,真氣貫通竭盡全力又是一指,重重的點在了耶老的胸前。
耶老身子晃了晃,微笑著繼續跟了上來。
這下子筱艷芳可是大吃一驚,難道這干癟老頭竟然有移經閉穴的高深武功?正在驚愕猶豫之際,耶老撒腿就跑,徑直沿著林間小路跑進了谷里。
筱艷芳不敢怠慢,真氣一提,施展開絕世輕功追了上去。
谷中已經沒人了,茅屋里面靜悄悄,一片寂寥。
耶老焦急的在房前屋後找了個遍,然後撅著嘴坐到了大樟樹下生悶氣去了。
筱艷芳在屋子內發現了犬伏師的尸體,心中甚是納悶,這是什麼人呢?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想了想,他也沒有再去理睬那個奇怪的耶老頭,匆匆出谷,趕往鄱陽縣城向首長匯報去了。
大雨傾盆而下,鄱陽縣城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霧之中。
「什麼?鄱陽湖谷內空無一人?」首長微微一驚道。
「茅屋內發現一具死尸,穿西裝扎領帶,絕不是寒生一伙的人。」筱艷芳補充說道。
「哦,有這樣的事?馬上備車,我們一起去看看。」首長吩咐道。
出門時,首長叫上了明月隨行,車隊冒雨駛出了鄱陽縣城,一路奔鄱陽湖谷而去。
谷中茅草屋內,首長默默地望著地上的那具死尸,輕輕嘆息道︰「原來是犬伏師。」
「犬伏師是誰?」黃建國疑惑的問道。
「他是個日本人,這次是沖著白雲觀金道長來的,沒想到還是栽在了那個‘假失明’的手里,這些日本人也是有點忒狂妄了。」首長說道。
明月在西屋里找到了自己的物品,默默地拾掇好,裝進了一只旅行袋子里,見到黃建國走進來,心中十分難過的說道︰「他們把師父的骨殖也帶走了。」
「寒生他們能去哪兒呢?」黃建國問道。
明月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寒生答應過要送師父的遺骨到香港的。」
「要不要派人往幾個方向追擊?他們走不遠的。」黃建國走到岳父跟前問道。
「不必了,我知道他們會去哪兒,路還長著呢。建國,帶上犬伏師的尸體回去,這次黑澤領事又要暴跳如雷了。」首長嘿嘿笑道。
筱艷芳最後一個離開茅草屋,心中不禁疑惑不解,那個干癟的耶老頭跑到哪兒去了呢?
回到了鄱陽縣城,犬伏師的尸首被送去了縣殯儀館冷藏了起來,日本領事館自會來人領取。
「黑澤先生,犬伏師死了,尸體在江西鄱陽縣殯儀館。」首長在招待所的內套間里接通了京城日本國總領館的電話,以平靜的語氣說道。
電話那頭許久都沒有發出聲音,首長一直端著話筒等待著……
「知道了,謝謝。」黑澤領事低沉的聲音說道,並掛斷了電話。
首長撂下了電話,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位工作人員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請示道︰「首長,要不要通知江西省的有關領導您已來到了鄱陽。」
「我說過不要驚動他們,今晚住上一宿,明天一早返京。」首長臉色一沉道。
「是,首長。」那人紅著臉匆匆退下了。
「岳父,您來到了鄱陽就等于是到了建國的家鄉,鄱陽湖的水產是相當的豐富,尤其是出產極為罕見的野生白色老鱉,個大生猛,異常補身呢,今晚就讓小婿為您接風吧。」黃建國滿面春風的說道。
「白色老鱉?」首長感起了興趣,目光瞥了一眼外間客廳,明月正端坐在那里。
正文第二百七十二章
更新時間:2008-6-714:13:44本章字數:4668
晚餐就在設在招待所的食堂里,首長特意交待大家,江西老區人民的生活較苦,千萬不要造成不好的影響。
黃建國跑了一下午,終于從一漁戶那兒買來了一只剛剛捕上來的巨型雄性白色老鱉。這只老鱉通身白色,*部顏色較深,斑白的胡須,鼻尖和嘴唇呈紫紅色,背上長滿了暗色老年斑,體重竟有八斤之多。
「甚是奇了,鄱陽湖里竟然有這等奇特生物?」首長見了嘖嘖贊嘆道。
黃建國得意忘形的說道︰「岳父,鄱陽湖是咱們中國第一大的淡水湖,像這只老鱉起碼已經活了兩百多年了,算下來應該是雍正年間的,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今天該著您有口福了。」
首長眉頭微微一皺,瞥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黃建國自知說走了嘴,忙岔開話題道︰「還搞到了一條三十多斤重的黃色大鯰魚呢,老表說這可是多年未見的稀罕物。」
「是嘛,帶我瞧瞧。」首長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水池里躺著一條足有一人長的黃白色大鯰魚,烏黑的眼楮,兩根長須,修長豐腴的身子,尾巴擺來擺去的,煞是歡實。
「真是一條美人魚啊。」首長心中突然想到明月,禁不住的月兌口而出。
「首長,鯰魚可是吃死儔的。」筱艷芳突然在一旁插嘴道。
死儔就是溺水而亡的人尸首,大江大湖里食肉的鯰魚最喜歡吞噬腐爛的尸首,故而甚是肥碩,盡管人人都知道,但是此刻明白的講出口卻是甚為不智。
「哈哈,鯰魚吃個死尸有什麼?蛋白質轉化嘛,我今天還就想吃這條美人魚呢。」首長爽朗的笑道。
餐桌上,首長坐主位,左邊黃建國,右邊是明月,桌子正中間放著一個炭火爐,那只巨型白色老鱉活生生的被五花大綁的撂在火爐之上,旁邊擺著一只調料盆。
「建國啊,你這是……」首長不解道。
黃建國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們這兒的傳統吃法——烤老鱉,老鱉的肚皮被炭火烤著就會口渴,然後就喂它調料湯,越烤越渴,最後喝完汁水,老鱉也就熟了,其營養完全保留在了肉里,原汁原味。」
首長笑了笑,說道︰「這樣豈不是太殘忍了點?」
黃建國回答道︰「據說這是當年朱元璋當和尚時的吃法,也是甲魚諸種烹調中最美味的做法。」
黃建國一面讓人用小扇子煽火,一面喂湯料,這邊廚師端上來一條碩大的長盤子,里面盛的是清蒸大鯰魚,上面澆上了蔥油,香氣撲鼻。
首長伸出筷子擰下一塊雪白的女敕肉,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著,口中贊嘆道︰「果然是鮮女敕無比啊。」
老鱉被烤的滿頭大汗,憤怒的眼楮瞪著桌子四周的人們,黃建國親自動手,不住的在給老鱉喂湯料,眾人俱是興高采烈,氣氛熱烈。
「建國,這老鱉太痛苦了。」明月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
「不要緊,牠能忍受。」首長面帶微笑望著明月一語雙關的柔聲說道。
老鱉終于熟了,黃建國讓廚師拿下去斬成小塊,並特意叮囑留意鱉頭和殼內的那對鱉卵蛋千萬不要損壞了,廚師會意的笑了,頃刻之間加工好端了上來。
黃建國恭恭敬敬的夾起鱉頭和那對大如鴿蛋的老鱉睪丸放到了岳父的碟子里,說道︰「200多年的精華全系于此呢。」
首長爽朗的笑了,夾起尖尖的鱉頭略一打量便放進了嘴里,一口咬去了半個*,不住的點頭贊道︰「好,好口味,不愧是野生老鱉,大家一起動筷吧。」
眾人早已垂涎多時,紛紛伸出筷子,可惜這只雍正年間的珍稀老鱉頃刻之間便消失在人類的月復中了。
酒足飯飽之後,首長站起身來,他對今晚這頓飯吃的是十分的滿意,200多年的老鱉必是壯陽的很啊,自己的下面似乎已經有了些反應。
坐在對面的筱艷芳使了個眼色,首長知道他有話要私下說,于是說道︰「筱艷芳,你到我房間來一下。」
兩人進屋後,筱艷芳仔細的將房門關好。
「首長,這個明月是黃建國的老情人,他倆現在仍保持著曖昧的關系。」筱艷芳壓低了聲音報告。
「接著說下去。」首長不動聲色的說道。
筱艷芳于是將鄱陽湖谷口汽車內兩人的親密接觸描述了一遍,但是略過了耶老的那一段,最後說道︰「首長,明月身懷邪惡的祝由巫術,您可要倍加小心,我的這雙手就是傷在這祝由術之下。」
首長鐵青著臉,默默听完筱艷芳的陳述,沉吟了半晌,緩緩說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筱艷芳悄悄地退下了。
首長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只小皮箱,里面裝的是外出時換洗的衣裳。他拉開了箱內的一個暗藏的夾層,自內抽出一張薄薄的黃紙朱砂符,關好皮箱走到桌旁,擦燃火柴點著了那紙符,然後將灰燼收攏到了一只茶杯中,倒入開水泡入茶葉,蓋上了杯蓋。
不一會兒,明月走了進來,怯生生的問道︰「首長,我不知道應該需要做哪些工作,請您給說一說。」
首長微笑道︰「剛參加工作時都會是這個樣子的,不要著急,先喝口茶,坐下來慢慢聊。」他指了指沙發,然後很自然地將下了符的那杯茶放到了明月的面前。
明月輕輕的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啜了幾口……
首長默默地看著明月如一頭溫順小鹿般輕輕的飲著茶,微微一笑,說道︰「明月,你知道我是黃建國的岳父麼?」
「你是東東的爸爸?」明月吃驚的望著他。
首長點點頭,接著說道︰「你現在這兒先坐一下,我和建國在客廳里商量一下他和東東的婚禮。」說罷走出套間,隨手帶上房門,但是有意的留下了一條縫隙。
首長喊來了黃建國,兩人親密的坐在了客廳沙發上。
「建國啊,我想盡快的讓你和東東完婚,你願意麼?」首長嚴厲的目光凝視著黃建國。
「岳父,我太願意啦,我巴不得和東東早日結婚呢,您知道,我倆曾經海誓山盟,今生建國非東東不娶,她也非建國不嫁。」黃建國愉悅的說道。
「是真的麼?」首長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
「岳父,我向您發誓,建國此生只愛她一個人。」黃建國舉起右手鄭重的說道。
「你愛她什麼呢?」首長的目光變得柔和了,鼓勵他大膽的說下去。
「我愛她的地方真的是一言難盡,她有著一顆純潔善解人意的心,她的聰明睿智的學識,她親手做的泡菜令建國愛不釋口,能夠一輩子吃到東東的泡菜是我的此生的奢望,更重要是,東東從小受到革命家庭的燻陶,有著一顆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接班人的紅心……」黃建國激動的說道。
「可是我听聞你曾經同明月談過戀愛,是真的麼?」首長打斷了黃建國的話頭。
「是的,岳父,我承認,只怪我那時候年輕不懂事,感覺尼姑似乎很神秘,受到了她的誘惑,後來建國想通了,我出生在一個革命干部家庭,怎麼能和那些尼姑、和尚道士混在一起呢,他們只不過是一些不勞而獲的社會寄生蟲而已。關于明月,請岳父放心,她根本不配我黃建國!東東才是我這一生中想要的忠實的革命伴侶。」黃建國慷慨陳詞道,眼眶中閃動著淚花。
「那你為什麼還要推薦她呢?」首長犀利的目光看著黃建國。
「我,」黃建國靦腆的說道,「只是想,岳父您每天都在殫精竭慮的操心著國家大事,身邊有個女人可以舒緩一下您疲憊的身體,這對國家對人民都是一件好事。如果,如果是建國考慮不周的話,請您批評。」
「這麼說,你對明月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嘍?」首長平淡的說道。
「絕對沒有,我甚至都不願意看見她。」黃建國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好啦,我相信你,現在你和筱艷芳帶著人連夜出發,前往雲南德欽州的中甸,那里是丹巴喇嘛的老巢,他們一定是去了那里。」首長吩咐道。
「今夜就出發?」黃建國疑慮道。
「馬上。」首長不容置疑的說道。
首長回到了里間房內,明月此時緊咬著的嘴唇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淚眼模糊,萬念俱灰,眼下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
首長默默地來到明月的身邊,將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頭,柔聲說道︰「哭吧,孩子,委屈你了。」
明月再也抑制不住了,淚水噴薄而出,失聲慟哭起來。
首長就這樣輕輕的撫模著她的肩頭,後背和烏黑的頭發,*慢慢的膨脹了起來。
「他怎麼能夠這樣子對我……」明月抽泣著說道。
「黃建國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首長勸慰明月道。
明月慢慢停止了哭泣,眼光慢慢的冷酷了起來,只听得她咬牙切齒的說了聲︰「我要報復。」
首長聞言微笑著說道︰「你想怎樣報復,我可以幫你。」
「他不是你的女婿嗎?」明月疑惑道。
「從今天開始不是了。」首長淡淡回答道。
「我要報復……」明月的神經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突如其來的打擊和極度痛苦之中,憤怒的喃喃說道。
「你想怎樣報復?」首長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明月「哇」的又失聲痛哭了起來。
「最好的報復方式有一個……」首長欲言又止。
「什麼?」明月止住哭泣問道。
「就是當著他的面,你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另外一個人,讓他產生極大地悔恨,讓他痛不欲生。」首長循循善誘道。
「交給另外一個人?誰?」明月不解道。
「我可以幫你,」首長和藹的說道,一面觀察著明月的表情,又接著說道,「當然是做做樣子的,並不是真的發生男女關系。」
「做做樣子……讓他悔恨?」明月喃喃自語道。
「對,我和你在床上假裝親熱,讓他在客廳里听見,這樣他就會追悔莫及,痛苦萬分,你說停,我就停,你看這樣報復他如何?」首長說道,感覺*越發膨脹了。
「我說停,你可一定要停,不然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明月想了想,下了決心,恨恨的說道。
「我保證,」首長慈祥的拍拍明月的肩膀,說道,「你先月兌了衣服上床,安心等著報復吧,我去安排一下。」
首長走出門去了。
明月神情恍惚的月兌去外套和鞋子到床上躺倒,拉過被子蓋在身上,為防止萬一,她仍舊穿著內衣褲。
首長很快的回來了,迅速的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露出健壯的肌肉,只保留了一條短褲。
「你……」明月驚呼道。
「噓……他來了。」首長伸手制止了明月,跳上床鑽進了被子里,與此同時,外面的門響了,黃建國走了進來。
「岳父,你找我?你在哪兒?」黃建國畢恭畢敬的說話聲。
「嗯。」首長含糊的應了聲。
黃建國聞言推開了里間臥室的房門……
「快裝樣子叫兩聲。」首長小聲急促的說著,隨即抱緊了明月,措不及防的一下子將手伸進了明月的內衣里……
「啊!」明月驚呼了起來,什麼報復的心情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趕緊拼命想要掙月兌,不料首長孔武有力,自己根本無法推的開。
「停!快停!」明月叫道。
首長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猛地扯開了她內衣的紐扣,豐滿的雙乳砰的蹦了出來。
明月滿臉漲紅,急切之中雙手立掌,口中念起了祝由神功第一式「鬼打牆」,想用一層氣場把自己和首長分隔開。
正文第二百七十三章
更新時間:2008-6-1022:55:41本章字數:3543
首長回到了里間房內,明月此時緊咬著的嘴唇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淚眼模糊,萬念俱灰,眼下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
首長默默地來到明月的身邊,將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頭,柔聲說道︰「哭吧,孩子,委屈你了。」
明月再也抑制不住了,淚水噴薄而出,失聲慟哭起來。
首長就這樣輕輕的撫模著她的肩頭,後背和烏黑的頭發,*慢慢的膨脹了起來。
「他怎麼能夠這樣子對我……」明月抽泣著說道。
「黃建國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首長勸慰明月道。
明月慢慢停止了哭泣,眼光慢慢的冷酷了起來,只听得她咬牙切齒的說了聲︰「我要報復。」
首長聞言微笑著說道︰「你想怎樣報復,我可以幫你。」
「他不是你的女婿嗎?」明月疑惑道。
「從今天開始不是了。」首長淡淡回答道。
「我要報復……」明月的神經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突如其來的打擊和極度痛苦之中,憤怒的喃喃說道。
「你想怎樣報復?」首長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明月「哇」的又失聲痛哭了起來。
「最好的報復方式有一個……」首長欲言又止。
「什麼?」明月止住哭泣問道。
「就是當著他的面,你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另外一個人,讓他產生極大地悔恨,讓他痛不欲生。」首長循循善誘道。
「交給另外一個人?誰?」明月不解道。
「我可以幫你,」首長和藹的說道,一面觀察著明月的表情,又接著說道,「當然是做做樣子的,並不是真的發生男女關系。」
「做做樣子……讓他悔恨?」明月喃喃自語道。
「對,我和你在床上假裝親熱,讓他在客廳里听見,這樣他就會追悔莫及,痛苦萬分,你說停,我就停,你看這樣報復他如何?」首長說道,感覺*越發膨脹了。
「我說停,你可一定要停,不然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明月想了想,下了決心,恨恨的說道。
「我保證,」首長慈祥的拍拍明月的肩膀,說道,「你先月兌了衣服上床,安心等著報復吧,我去安排一下。」
首長走出門去了。
明月神情恍惚的月兌去外套和鞋子到床上躺倒,拉過被子蓋在身上,為防止萬一,她仍舊穿著內衣褲。
首長很快的回來了,迅速的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露出健壯的肌肉,只保留了一條短褲。
「你……」明月驚呼道。
「噓……他來了。」首長伸手制止了明月,跳上床鑽進了被子里,與此同時,外面的門響了,黃建國走了進來。
「岳父,你找我?你在哪兒?」黃建國畢恭畢敬的說話聲。
「嗯。」首長含糊的應了聲。
黃建國聞言推開了里間臥室的房門……
「快裝樣子叫兩聲。」首長小聲急促的說著,隨即抱緊了明月,措不及防的一下子將手伸進了明月的內衣里……
「啊!」明月驚呼了起來,什麼報復的心情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趕緊拼命想要掙月兌,不料首長孔武有力,自己根本無法推的開。
「停!快停!」明月叫道。
首長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猛地扯開了她內衣的紐扣,豐滿的雙乳砰的蹦了出來。
明月滿臉漲紅,急切之中雙手立掌,口中念起了祝由神功第一式「鬼打牆」,想用一層氣場把自己和首長分隔開。
明月第一次見到首長是在白雲觀的大殿上,當時的印象此人只是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人,其實首長乃是中原道家符正一法的一名俗家高手。他經常去白雲觀里打坐,是因為這里是中國道家協會的所在地,時常會遇見道家各派的頂尖人物,有助于自己取長補短,提升功力。
正一法,是道教傳承最悠久,淵源最早的一個道法體系,源于張道陵天師的「鬼道」,善于「男女合氣」之法。
首長身居官府高位,是一個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因此修行只能是在暗地里進行,他精于符,但是極少出手,也是考慮影響之故。今晚在明月的茶水中下的是「天師驅邪符」,可解一切妖魔外道的巫術。
但是偏偏遇到的是江湖上早已銷聲匿跡的古往今來中原第一巫術——祝由神功,這豈是尋常道家符能輕易化解的?明月初出道,還不能完全掌握神功精髓,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天師闢邪符」的影響,若是換了王婆婆則根本不足為慮。
明月發出的祝由神功第一式「鬼打牆」的能量只是將首長沉重的身軀頂起了約一寸多高,然後就沒力了,首長又砸回在了自己的身上……明月大驚,迅即雙手伸展開來畫出兩個圓弧形,直接使出了第三式「行尸走肉」。
首長驀地身軀一震,疑惑的晃了晃腦袋,終于漸漸的松開了緊抱著明月身子的雙手,明月趁機一個翻身滾落到了床下。
祝由第三式「行尸走肉」主要是以生物磁場影響對手的大腦思維,產生幻覺,完全背離原先真實的意圖,故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
首長瞪著一雙迷茫的眼楮,兩只手在空中抓來抓去,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黃建國呆呆的愣在了屋子中間,驀地突然間醒悟過來,一個箭步沖上前,從地上用力抱起了衣襟撕破半果的明月。
「建國……」明月眼含熱淚再次深情的呼喚了一聲。
黃建國將明月重又放回到了床上,並用力按住了她的雙臂,同時對首長高聲叫道︰「岳父,她在這里!」
首長扭過頭來,一雙野獸般充血的眼楮直盯著黃建國……
黃建國心中直發毛,一咬牙伸手拉過岳父的一只手掌徑直的按在了明月高聳的*上……
明月終于徹底的絕望了,牙齒用力咬破了舌尖,「噗」的噴出一口血霧到了黃建國的臉上,然後念動祝由十八式的第五式——「李代桃僵」的巫咒,這是王婆婆所傳五式中最高的一式。
首長縮回了按在明月胸前的手掌,一把揪住了黃建國並按倒在床上,另一只手「嗤嗤」幾下便剝光了黃建國身上的衣服,然後赤果果的將其壓在了身下……
黃建國驚恐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岳父像是一頭畜生,瘋狂的撲在了他的身上,肆意的蹂躪著自己。他咬緊嘴唇,閉上了眼楮,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明月悄悄地溜到了地上,最後望了一眼自己曾經深愛過的那個男人,默默地穿上外衣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院子里站著筱艷芳和幾名下屬,他們根據首長的指示已整裝待發,等著黃建國從首長那兒出來後便前往滇西北高原。
屋子里傳來打斗的聲音,其後是首長「哧哧」的喘氣聲音,眾人俱是莫名其妙,但無人敢去打探。
門開了,明月一臉戾氣匆匆的走了出來。
「站住,明月,你干什麼去?」筱艷芳陰陽怪氣的問道。
明月根本不加理睬,繼續前行。
「攔住她!」筱艷芳命令道。
立刻有一名大漢聞言婬笑著沖上前去,伸手抓向了明月的胸襟。
明月面色慘白,此刻下手已然是絕不留情,但听得「嗤」的一聲,明月出手如電,然後繼續前行。
「啊……」那壯漢呆立在那兒,兩只眼楮已經變成了兩個血洞,鮮血混雜著破碎的眼珠汨汨流淌下來。
筱艷芳大驚,忙不迭的喊道︰「開槍!」
「砰!」有人對著明月拔槍射擊。
一粒子彈擊中了明月的左肩,她身子晃動,趔趄了一下,然後縱身越過院牆,來到了大街上。
暴雨驟停,鄱陽縣城街道上除了幾盞孤零零昏暗的路燈外,已經空無一人。
明月捂著左肩,撒開了腿不停地向前跑去,鮮血自指縫間滲出,腦中有些眩暈。四周望去漆黑一片,只有遠處農舍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光,這里已是城外了。
去哪兒呢?明月漫無目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著。
前面有一個十字路口,她彷徨不定,而此刻更是身心俱疲,天地之間,何處是容身之地呢。
左面傳來了載重卡車的轟鳴聲,耀眼的燈光射過來,照見了徘徊在路上的年輕姑娘。
車停了,一位中年司機自車窗內探出頭來問道︰「同志,你好像是受傷了吧?是不是遇到壞人了?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明月搖了搖頭。
「這麼晚了,一個女同志單獨在外面很危險,來上車吧,我送你回家。」司機關切的說道。
明月迷茫的上了車,坐在了駕駛室里。
「你家在哪兒?」司機問。
明月仰起臉,下巴指了指前方,沒有說話。
「唉,這姑娘一定是嚇傻了。」司機掛上檔位,朝著婺源方向駛去。
正文第二百七十四章
更新時間:2008-6-1022:56:03本章字數:4311
首長慢慢停止了蠕動,長長的噓了口氣。
「咦?怎麼是你!」首長瞪大了眼楮,吃驚的望著身下的黃建國。
黃建國滿臉淚痕,牙齒咬著枕巾,委屈的點了點頭。
首長「騰」的坐了起來,看著自己和黃建國赤果的身體迷惑不解,須臾,嚴厲的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明月呢?」
「明月跑了。」黃建國回答。
首長下了地,穿上了衣服,漱了漱口,然後轉過身來,冷冷的說道︰「黃建國,此事不得外傳,我想你是知道後果的。」
黃建國點了點頭,渾身骨頭像散架子了般,他欠起身子小聲的說道︰「岳父……」
「不要再叫我岳父。」首長厭惡的打斷了他的話。
黃建國此刻心一下涼了,自己若是不能夠與東東成親,做首長的乘龍快婿,那麼仕途將會斷絕,十年後入主中原的夢想很可能落空。怎麼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將來黃袍加身,自己第一個便要殺掉首長滅口,可是眼下,還是要委曲求全。
想到這里,黃建國臉色一變,面頰緋紅,雙眼頻送秋波,嗲聲嗲氣的說道︰「岳父,您真的是龍精虎猛啊,建國願意跟在您的身邊,在您忙完國家大事之後需要放松的時候,供您任意的……」
「閉嘴!你瞧你這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從今往後,你歸筱艷芳領導,馬上給我穿上衣服,與他們一同出發。」首長鄙夷的說道,然後大踏步的走出房門。
「筱艷芳,你過來。」首長站在門口招了招手。
「首長,有什麼吩咐?」筱艷芳趕緊跑過來。
「從現在起,黃建國歸你領導,」首長看著筱艷芳,又壓低聲音說道,「這次完成任務後,干掉他!明白麼?」
筱艷芳一愣,隨即笑了︰「放心吧,一定干淨利落。」
房間內,黃建國穿上了衣裳,突然肚子一痛,趕緊跑到衛生間坐在了馬桶上,「噗噗噗」屙下來一大灘黃白之物,甚至還帶有血絲。
黃建國低著頭走出了房門,筱艷芳站在他的面前,半陰半陽的說道︰「黃建國,請你歸隊吧。」
黃建國垂頭喪氣的走向了他那輛黑色的上海牌小臥車。
「不,你坐這輛。」筱艷芳指著吉普車說道。
兩輛車出發了,受傷的漢子也送去了醫院,招待所院子里重新恢復了平靜。
首長轉身回到了房間里,望見了茶幾上明月喝過的那杯茶,嘴角現出了笑容,明月這小丫頭,還真是有點個性呢。
「你不要緊吧?」卡車司機不放心的問道。
明月始終沒有說話,目光只是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這是南山鎮麼?」卡車明亮的大燈光線下,明月瞧見了自己熟悉的村莊。
「是婺源的南山鎮。」卡車司機回答道。
「停車,我要下去。」明月說道。
深更半夜的南山鎮,居民早已經熄燈安歇了,街道上一個空蕩蕩人影都沒有。
「你家在這里嗎?」司機不放心的問道,同時把車子停了下來。
明月沒有說話,拉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卡車司機只得搖了搖頭,關上車門,繼續駕車朝婺源縣城方向駛去。
明月孤零零的站在了南山鎮上,仰望黑沉沉的天空,嘴里不住的嘆息著。無名師太死了,王婆婆也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無名庵是個傷心地,初戀的美好夢想也被徹底的粉碎了……
師太師父,您老人家說的不錯,黃建國是個不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悔不該當初沒听您的話……師父,您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幸運的是還有吳道明陪著,可是明月徒兒卻是孤單單的一個人……罷了,師父,明月這就追隨您老人家來了……
明月心一橫,朝著南山村一路疾奔而去。
天空中仍是陰沉沉的一片,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前面就是村東寒生家的廢墟了,明月站在廢墟旁,望著那些殘垣斷壁,心中禁不住生出一陣陣的感慨,回想起自己在莊園內生活的那段日子,恍若隔世。
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明月隨即隱身到了一堵斷牆後面,腳步聲漸漸近了,耳邊听到了有人在自言自語說道︰「總算是找到了,奇怪,怎麼沒人呢,難道他們沒有來這兒麼?」
明月望去,說話之人轉眼已經來到了跟前,長著一顆禿腦瓜頂,尖嘴猴腮而且骨瘦如柴。
「耶老!」明月輕輕的驚呼了一聲。
「是誰在說話呀?」耶老把腦袋伸過了斷壁說道。
「啊,是內奸!」耶老終于看清了牆後面的人是明月,大呼小叫道。
「耶老,我不是內奸。」明月幽幽道。
「你騙走了寒生,點了蘭兒的穴道,還說不是內奸?」耶老忿忿不平的說著。
明月痛苦的搖了搖頭,臉色煞白,身子晃了晃,貼著牆壁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咦,有血跡呢,你受傷啦?」耶老驚訝的說道。
明月長嘆一聲,疲憊的閉上了眼楮。
「哎呀,這可怎麼辦呢,」耶老心地純真,見此急得團團轉,「喂喂,老翠花,別睡啦,該起床了。」他一面催促道,一面敲打著自己干癟的身子,發出「梆梆」的響聲。
「怎麼啦?大驚小怪的,老娘我睡得正香呢。」老翠花打著哈欠說道。
「咦,是明月啊,她怎麼受傷了?」老翠花趴在耶老的後背上驚訝的說道。
明月疲憊的睜開了眼楮,苦苦的一笑,說道︰「明月中槍了,是黃建國他們京城里的人干的。」
耶老晃著腦袋,感到十分的不理解,詫異的說道︰「你不是和他們一伙的?」
明月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明月不是。」
老翠花定楮細瞧,說道︰「哎呀,你恐怕是失血過多,這樣堅持不了多久的,若是子彈還嵌在肉里,一定得取出來才行,否則會感染的。」
夜空中傳來了輕微的振翅聲音,老翠花抬頭一看,數十只蝙蝠瞪著紅紅的眼楮正在他們頭頂上盤旋著,為首的是一只巨型蝙蝠,脖子上系著一塊布片。
陰蝠首領在今晚的例行巡視中,又發現了有夜行者在寒生家廢墟上,頓時大怒,正欲指揮陰蝠群撲下來拔毛。
「首領……」明月輕輕的呼喚了一聲。
陰蝠首領感到那聲音似曾相識,于是自空中降下來,就近辨認,牠認出來這個女人是寒生的朋友,首領夫婦從湘西天門山鬼谷洞出來,和這個女人曾一起同行的。
「吱……」首領發出一聲愉悅的叫聲,扇動雙翼落在了明月的身旁。
「你終于認出我啦。」明月的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吱吱吱……吱吱……」首領睜著銅鈴般火紅的大眼楮,嘴巴快速的開合著,仿佛在訴說什麼。
「牠在問寒生在哪兒?」老翠花在一旁說道。
明月抬起臉來驚奇的望著老翠花,道︰「你能听懂蝙蝠的話?」
老翠花晃了晃如斗的大腦袋,頗為得意的說道︰「這個自然,老娘與動物仙兒能溝通。」
「寒生往雲南的一個叫做德欽中甸的地方去了,京城里的人很快就會追趕上去,寒生有危險。」明月虛弱的說道。
老翠花將明月話語中的意思轉達給了這只大蝙蝠。
「吱吱吱吱吱吱吱……」陰蝠首領發出連續的叫聲,並在急的地上跺著腳。
「牠問我們既然知道寒生有危險,為什麼還不趕緊去幫他?」老翠花翻譯說道。
明月嘆了口氣,道︰「我受傷了,走不動了。」
老翠花將明月中了槍彈的情況如實的告訴了大蝙蝠。
陰蝠首領伸出兩只翼手,輕輕的扒開明月的肩頭,露出皮肉上沾滿血污的彈孔,將一只碩大的眼楮湊近觀察,發出一束探測超聲波,隨即「吱吱」叫了兩聲。
「牠發現了子彈頭。」老翠花解釋道。
首領瞪著兩只大眼楮,朝明月的彈孔中吐了些吐沫,先麻醉一下她的傷口,然後輕輕的探出翼手,將甲鉤伸進肉中,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那粒嵌在肩胛骨中的子彈頭,然後「吱」的暴喝一聲,把彈頭硬生生的拽了下來……
明月輕輕的叫了聲,皺了皺眉頭。
首領將子彈頭鄙夷的扔在了地上,然後振翅飛起,消失在了山林里。
耶老看的津津有味,禁不住的抓耳撓腮起來。
陰蝠首領很快的飛回來了,口中餃著一束野草,落在了明月身邊吱吱叫著。
「牠要你嚼碎了敷在傷口處。」老翠花說道。
明月依言將野草塞入口中咀嚼著,「好腥啊」,她說。
耶老探頭看了看,說道︰「這是魚腥草,以前在雲南金沙江山谷的草地里長有好多呢,確實能治刀傷。」
明月將嚼爛的魚腥草敷在了肩頭的傷口上,頓感一片清涼。「謝謝首領。」她感激的伸出手來輕輕撫模著首領毛茸茸的腦袋。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首領仰臉朝著夜空中洪亮的發出連續叫聲,立刻有兩只紅眼陰蝠振翅朝著大鄣山方向飛去了。
老翠花听罷感慨的說道︰「大蝙蝠要全體蝙蝠們出動,隨我們一起去協助寒生。」
「我就估模著寒生可能會去雲南那個地方嘛。」耶老低聲嘀咕道。
「你怎麼會知道?」老翠花不信道。
耶老回憶起自已的守尸魂和寒生的守尸魂相遇時的情景,隱晦的微笑道︰「反正我就是曉得。」
不多時,大鄣山方向的夜空中又飛來了十余只紅眼陰蝠,為首的正是陰蝠王後。
「我們可以走了,此去雲南山高路遠,需時日久呢。」老翠花說道。
「一千年了,金沙河谷也不知成什麼樣子了。」耶老嘆息道。
明月站起身來,虛弱的說道︰「我想拜祭一下師太師父,婆婆說她和吳道明一起安葬在了太極陰暈那兒了。」
夜空中依舊陰沉沉的,山林間一片靜謐。
「嘎嘎。」竹林內已經休憩的烏鴉驚醒後發出憤怒的叫聲,但隨即見到大片的紅眼陰蝠盤旋其上,忙縮回頭去不敢言語了。
明月默默地站在太極陰暈前,淚水撲簌簌的淌下,「師父,明月來看您來了,您老人家有吳先生陪著,一定不會感到寂寞吧?可是明月此生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明月好想好想再回到小的時候,和師父兩個人在無名庵里的那些快樂時光……」
「哇,此地陰氣好重啊。」老翠花伏在耶老的背上不禁打了個寒戰。
明月繼續說著︰「師父,徒兒本想來追隨你,可是還有些事情未了,待到明月了卻塵世間欠債,自會前來陪你。」
起風了,山林間響起颯颯的林濤聲,一片肅殺之氣。
正文第二百七十五章
更新時間:2008-6-1022:56:22本章字數:3396
嘎斯51卡車上,司機小趙懷揣著寒生支付給他的一萬元錢,興致勃勃的連夜奔西南方疾駛,那可是一大筆錢呢,他高興的想著。
老祖則袒胸露乳的抱著兩個嬰兒端坐在駕駛室內,慈愛的目光不時的瞄著皺皮女嬰,應該要給她起個名字了,一定要響亮一些的……祖影?不好,祖陽?更不好,一想起陽公嘴里綠油油的粘痰,她就一陣反胃……祖墨?老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夜空里烏雲密布,好在車廂上苫有篷布,可以免遭雨淋。
「寒生,俺娘和耶老能找到我們麼?」小翠花不無擔心的問道。
「他們會猜到我無路可走,只有南下隱居那兒的,耶老年輕的時候曾在滇西北的喇嘛廟里出家。」寒生肯定的說道。
「寒生,明月其實也不是個壞人,她一定是受到了黃家的欺騙才這樣做的。」蘭兒依偎在寒生身邊小聲的說著。
「嗯,明月心地單純,那黃家父子老奸巨猾,欺騙她的感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惜明月太過于痴情了,終會為其所害。」寒生嘆息道。
天空中響起了一聲炸雷,大雨如期而至,前路茫茫。
卡車日夜兼程的趕路,次日清晨便已由江西進入了湖南境內。
「既然到了湖南,我們應該去湘西看看。」寒生說道。
卡車遂改湘川道直奔湘西而去,也正因為這一臨時的改變,他們躲開了沿湘黔公路追擊他們的筱艷芳等人。
兩日後,卡車進入了湘西的崇山峻嶺之中。
遙望武陵與雪峰山脈,延綿橫亙,千山萬壑,群峰壁立,突兀險峻,湘西舊時被視為「蠻煙瘴雨」之鄉,常為「罪臣」、「謫宦」流徙、貶放之地。
中午時分,卡車停在了沅陵的馬底驛路邊的小客棧打尖,這里是古辰州地界,預計傍晚後便可抵達天門山了。
小客棧是一幢青磚布瓦、雕梁畫棟的木頭房子,進得廳來,古舊泛黃的西牆壁上竟然題著一首詩,盡管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是仍可辨認得出來。
「帶月沖寒行路難,霜華凋盡綠雲鬟。五更鼓角催行急,一枕思鄉夢未殘……好詩啊。」馮生站在牆下念道。
「這是明代翰林院修撰楊升庵,于嘉靖三年被謫雲南,夜宿辰州府馬底驛這家小店時寫下的,是真跡哦。」店主是一年輕婦人,邊挽著濕漉漉的頭發,從里間走出來說道。
馮生一愣,此女明眸鋯齒,俏麗異常,一陣野花香氣迎面撲來,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妮卡……」寒生月兌口而出。
「寒生……」妮卡扭頭愣住了。
寒生仔細的看著她,驚喜之極︰「妮卡,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兒?」
妮卡深邃美麗的眼楮濕潤了,默默地看著寒生,幽幽道︰「想不到妮卡今世又見到了你,你瘦多了。」
「殘兒呢,他還好吧?」寒生問道。
妮卡點點頭,說道︰「殘兒清早打獵去了,馬上就會回來的。」
這時,蘭兒和老祖都過來了,大家見面自是歡愉不已。
馮生悄悄拽了拽寒生的袖子,輕聲說道︰「這位姑娘生有異國情調,是誰呀?」
寒生微笑道︰「她叫妮卡,是苗家山寨的‘落花洞女’。」
「真美啊,又香。」馮生贊嘆不已。
門口走進來一個約有二十六七歲的青年漢子,身著土布黑褂,黑色纏頭,濃眉凸鼻,雙目炯炯有神,背著一個小竹簍,拎著一把弩弓,竹簍內是獵到的兩只山雞和一只野兔。
「妮卡,我回來啦。」那漢子道,語氣中充滿了柔情。
「殘兒,你看是誰來啦?」妮卡高興的對他說道。
殘兒望見寒生等人一愣,隨即大聲叫道︰「寒生!還有蘭兒、老祖……」
寒生微笑著打量著他,蘭兒含蓄的點頭示意,老祖則敞胸露乳的上前緊握著殘兒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殘兒,你這兒有好點的酒麼?」
殘兒和妮卡都是醒尸,已經不再食用五谷了,只需夜晚對月吐納即可,但客棧乃是客人食宿之所,自然要備足糧米酒肉了。
「老祖,放心,有陳年洞藏苗家酒。」殘兒輕聲回答道。
「殘兒,你母親安好吧?」寒生想起了湘西山中那位善良的母親。
「她很好,還時常念叨你呢?她現在和我們一同生活,等下我帶你去見她。」殘兒說道。
妮卡端上來濃濃的香茶。
「殘兒妮卡,你倆離開香港九龍城寨時,不是說要去鬼谷洞修煉的麼,又怎麼到辰州來開客棧了呢?」寒生問道。
「為了母親,我們最終還是沒有進鬼谷洞,這家客棧是妮卡外公送給我們的,在這兒可以讓母親好好的安度晚年。」殘兒解釋道。
「你倆知道小影婆婆和湘西老叟的情況嗎?他們還住在天門山上麼?」寒生接著打听問道。
老祖悄悄地側過身子,留意的听著。
「他倆個雲游去了,經過我們這家客棧時,還住了兩天呢。」妮卡插嘴道。
「哦,雲游去了,這次本想順路看看他們的,不在也就算了,」寒生不免有些惋惜,然後扭過頭來對蘭兒和老祖等人說道,「大家把山人叔叔和劉先生抬下車來吧,我們在這兒住幾天,將他們治好再走。」
老祖和小翠花聞言歡喜的去了。
「你們要去哪兒?」殘兒疑惑的問寒生道。
「雲南,雪山腳下一個叫中甸的地方。」寒生答道。
「香巴拉?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也去了那兒。」殘兒驚訝的說道。
七日時限已至,太陽落山了,寒生小心翼翼的揭開了小瓷瓶的蓋子……
原本豆綠色的痰精已經變稀了,呈清水樣,里面游動著數條墨綠色、蝌蚪狀的極細小的蟲子。
「這是什麼東西?」蘭兒驚訝的說道。
「痰漿蟲,」寒生興奮地解釋道,「陽公一生喜食人腦,殊不知生人腦中寄生著一種漿蟲,與生俱來只有一條,性別隨宿主同,且不會繁殖,壽命與人齊。在正常情況下並不會危害人,宿主也絲毫察覺不到,只是漿蟲在老年時會引起人的健忘和痴呆。當年三看一手小說希望你加入*燈*~火&書.城國曹操腦袋里的漿蟲竟然產生了變異,開始了緩慢的無性繁殖並漸漸聚集成團,因此他經常會犯腦痛風癥,頻率越來越高。華佗以針刺驅散漿蟲,暫緩其頭痛,並告知曹操,若要根治,須劈開頭蓋骨取出漿蟲,曹操自然不敢,最後終死于漿蟲之手。」
「陽公吃了好多人的漿蟲,莫非……」蘭兒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的,陽公吃進了很多人的漿蟲,有公有母,它們在陽公體內迅速的繁殖了起來,恰巧陽公精于薩滿黑巫術,于是化功將其囊于肺部,制造出毒痰為其所用。」寒生說道。
「漿蟲能引起健忘和痴呆,怪不得爹爹和劉先生會變成了‘木僵人’。」蘭兒恍然大悟道。
「呃……他竟然如此的惡心!」老祖在一旁干嘔了起來。
「現在我以耳、鼻、眼、齒垢四屎培養出了這幾條具有免疫能力的痰漿蟲,灌進山人叔叔和劉先生的外耳道里,鑽過耳鼓到達中耳腔,再通過耳蝸進入顱內,它們會迅速找到並毫不留情的吃掉他們腦中來自陽公毒痰內的異類漿蟲,然後山人叔叔和劉先生就會醒過來,到時候我再將痰漿蟲弄出,就算完成了。」寒生細致的說明了將要醫治的流程。
蘭兒崇拜的望著自己未來的夫婿,心中竟是陣陣暖意襲來,無比的受用。
吳楚山人和劉今墨被抬到了大廳之上,眾人緊張的圍在了四周,尤其是老祖和小翠花兩人,更是忐忑不安。
寒生首先扯住吳楚山人的耳朵,小心翼翼的將瓷瓶內的液體和兩三條痰漿蟲傾斜著倒入了耳道里,然後塞上塊棉花球。
「好啦,一個時辰後便會有所反應。」寒生說道。
剩下的液體和幾條痰漿蟲一股腦兒的灌進了劉今墨的耳朵里,也同樣塞上了棉球。
老祖緊張的問道︰「今墨要是醒不過來呢?」
寒生笑了笑,道︰「他會醒來的。」
妮卡端上來一桌豐盛的酒席,都是殘兒一大早進山獵來的,不光有山雞野兔,而且還有一頭野豬。
苗家酒的濃郁的醇香飄滿了大廳,老祖禁不住的吞咽著唾液,趁人不備,早已袒胸露乳的大喝起來了。
惟有小翠花依舊守在劉今墨的身邊,不肯上桌吃飯,噙著眼淚默默地望著他,心中在不停地祈禱著……
正文第二百七十六章
更新時間:2008-6-139:11:31本章字數:4577
吳楚山人和劉今墨歷經磨難,現終于活過來了,俱是感慨良多,酒不免多喝了點,竟自覺頭昏沉沉欲睡,寒生和蘭兒遂扶他倆入屋躺在了床上,然後回到了廳里。
「他兩人身體虛弱,還要慢慢調理將息。」寒生對大伙說道。
沈才華與皺皮女嬰手拉著手趁人不備溜進了房里,吳楚山人和劉今墨的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這兩個孩子,足以令他倆興奮異常。
屋子里靜悄悄的,山人與劉今墨都已睡熟,發出均勻的鼾聲。
沈才華和皺皮女嬰光著小爬到了床上,悄悄匍匐至他們的腦袋邊,沈才華伸出胖胖的小手扯住吳楚山人的耳朵,瞪著黑黝黝的小眼楮往里面看,須臾將小嘴對著耳朵眼兒,撮起腮幫子向外用力的吮吸起來。
皺皮女嬰學著沈才華的樣子也吮吸起劉今墨的耳朵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沈才華也加大了吮吸的力度,最後終于將幾條肥大的痰漿蟲吸進了嘴里,興奮地咀嚼了起來,口角邊滲出淡綠色的漿液。
皺皮女嬰也搞到了幾條肥肥的痰漿蟲,未及嚼爛便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咽去。
隨後兩個嬰兒相視一笑,舌忝了舌忝嘴唇,悄悄地溜下了床,拉開房門探出了小腦袋,見左右無人注意,躡手躡腳的走出,跑到了客棧大門外面的草地上,蹦蹦跳跳的在月光下開心玩耍了起來。
大廳內,眾人飯後坐下飲茶,商討著明日出發事宜。
「寒生,你說過爹爹他們的腦袋里還有痰漿蟲要弄出來的。」蘭兒擔心的說道。
「今夜子時,我需要針刺他們的腦部腧穴,將痰漿蟲引出來。」寒生解釋道。
夜半時分,寒生、蘭兒和小翠花來到了吳楚山人和劉今墨的床前,老祖此刻已經摟著兩個嬰兒睡熟了,袒胸露乳,鼾聲如雷。
「咦,痰漿蟲怎麼不出來了?」寒生在山人的頭上捻動著銀針,疑惑道。
「再試試今墨。」小翠花心中擔心的說道。
劉今墨也是同樣,無論銀針如何的刺激,可是那幾條痰漿蟲就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奇怪,覺察不出來體內的痰漿蟲。」寒生切著劉今墨的腕上三關說道。
「那怎麼辦呢?」蘭兒焦急道。
「也許他們酒喝得多,痰漿蟲被麻痹了。」寒生想起了金道長灌醉三尸蟲的經驗,于是估模著說道。
小翠花憂郁的眼光望著寒生。
「明晚子時再試。」寒生安慰她說道。
清晨,寒生一行人辭別了妮卡和殘兒母子,嘎斯51卡車繼續沿湘川線奔四川轉雲南滇西北而去。一連數天都行駛在了崇山峻嶺之中,每晚夜半子時,寒生都要替吳楚山人和劉今墨針刺,但是始終沒有見到痰漿蟲出來。
渡過岷江、雅礱江,這一日的黃昏時分,已經可以遙遙的望見金沙江峽谷和白茫茫的梅里雪山了。
「真的是太壯觀了。」吳楚山人站在峭壁之上,眺望著落日余暉下那壯麗的高山峽谷風光,禁不住的贊嘆道。
山風吹拂著寒生額前的頭發,他默默地注視著滇西北冬日的古樸與蒼涼,思緒卻回到了鶯飛草長的江南,兒時的婺源鄉村,無憂無慮的童年……可如今自己卻要逃亡到這遙遠的地方,帶著蘭兒,還拖累了許多人,這一切都是因為《青囊經》和那張破舊的羊皮……
「寒生,這兩天我一直想問你,我們為什麼要遠避雲南?這里自古以來都是蠻荒之地,流放之所,還有一些中原人是因躲避戰亂而遷徙至此,你究竟遇到什麼大的麻煩了。」吳楚山人憂心忡忡的問道。
事到如今,寒生也只能實情相告,說出了丹巴老喇嘛的囑托和那張載有神秘數字的舊羊皮以及後來所發生的事情。
「京城里追殺你的那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吳楚山人問道。
寒生搖了搖頭,道︰「黃建國置身其間,甚至把明月也拉過去了,這伙人有汽車、有武器,听說是官府的人。」
吳楚山人沉吟良久,說道︰「若是官府方面的人,即使我們躲到這橫斷山脈中來,也未必可以月兌開身,看來這一切的關鍵都是圍繞著丹巴喇嘛的那張舊羊皮,這上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只是幾組數字。」寒生答道。
「什麼數字?」吳楚山人疑惑的問道。
「我遵循丹巴老喇嘛的叮囑,下面的都沒有看,只知道最上面的一組只有四個數字‘八三四一’。」寒生回憶道。
「8341……」吳楚山人負著手,口中反復叨咕著這幾個數字,搜腸刮肚的思索著其含義,但仍舊不得要領。
「8341?你們與他們之間還有啥事兒麼?」劉今墨走過來,听到了吳楚山人口中說到這幾個數字,于是問道。
「你知道8341?」吳楚山人驚愕道。
「當然知道,我還同他們打過交道呢。」劉今墨隨意的說著。
「那是什麼?」寒生緊張的問道。
「8341部隊,中共中央警衛團。」劉今墨答道。
筱艷芳與黃建國他們日夜兼程的沿湘黔線國道趕往雲南,翻越烏蒙山過曲靖、馬龍到達昆明,稍事休整後,經由楚雄、大理、鶴慶抵達麗江,然後過虎跳峽直奔迪慶藏族自治州的中甸,那里就是傳說中的「香巴拉」,也就是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筆下的香格里拉——藏語‘人間的天堂’。
他們住進了政府招待所,並立即撥通了京城,首長不在,秘書說隨後會回電話。
中甸的高山峽谷以及壩子間,藏傳佛教黃、紅、白教的寺廟星羅棋布,出乎了黃建國的意外,丹巴喇嘛是出自于哪一所呢?
「丹巴喇嘛是白教紅帽系噶瑪噶舉派,因此我們只要盯住白教的寺廟,寒生他們一定會去那兒的。」黃建國分析說道。
筱艷芳瞥了他一眼,說道︰「當年格達活佛是在金沙江邊的一座喇嘛廟里所作的預言,一個名叫‘藍月亮谷’的地方,解放後,曾秘密派人甚至出動了空軍直升機去尋找,但是始終都沒有找到那條山谷和喇嘛廟,它們都消失了。」
「當地政府和藏民也都不知道麼?」黃建國懷疑的說道。
「橫斷山雪峰千里人跡罕至,沒有人知道,因此我們要想找到‘藍月亮谷’,幾乎是不可能的。」筱艷芳語氣十分的沮喪。
黃建國想了想,緩緩說道︰「我們的目的不是找那座喇嘛廟,而是要抓到寒生,不是麼?」
「那又怎樣?」筱艷芳反問道。
黃建國嘿嘿一笑,說道︰「在鄱陽縣,寒生的嘎斯51卡車比我們無非是提前了數個小時而已,而且卡車論速度無論如何是趕不及小型汽車,若不是你堅持要避雨,多住了一宿,我們一定會追上他們的。」
一絲涼氣自筱艷芳心中升起,看來黃建國已經在自己頭上記上了一筆,若是行動失敗,回京後這小子肯定會將責任都推到他筱艷芳的身上,好吧,黃建國,這是你自己在找死,所以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香巴拉。
筱艷芳心中盤算著,殺氣已然畢現。
「盡管如此,我們的小車依然還是會追上卡車的,但是卻沒有,這里面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們跑到前頭來了,寒生他們還沒到,或是他們因故中途耽擱了。」黃建國說道。
筱艷芳面如冰霜,冷冷道︰「說下去。」
黃建國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仔細的查過地圖,進入滇西北只有三條路可走,西路從藏南林芝下來,這條路完全可以否定,因為寒生是自東向西而行。東南大理、麗江方向的這條路是正道,自贛湘黔入滇的捷徑,我們正是循此路追來,但是沒有發現卡車的蹤跡。北面是一條自巴蜀而來的險路,冬季難以行走,可能性也較低。綜上所述,寒生只有東南或北面兩條路可走,我們只要分兵把守住這兩條入滇的道路,守株待兔,不愁抓不到他。」
筱艷芳冷笑一聲,但心中卻是認為這小子說的不錯。
「我建議,你我各帶幾個人,分別守住這兩條路,只有這樣方能萬無一失,否則寒生一旦漏網,而且他如果已經從丹巴喇嘛那里知道了‘藍月亮谷’的所在,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他了。」黃建國說道。
筱艷芳沉思良久,目前只有這個方案可行,反正首長交代了事成之後,除去黃建國滅口,就先讓他賣點力氣也未嘗不可。
黃建國平靜的目光望著筱艷芳,心中想到,我就知道這個人妖肯定會讓我去北路,他自己則守住可能性最大的東南線,哼,其實寒生一定是走湘川線去了湘西。明月說,老祖就是那兒的人,寒生在那兒還有一些狐朋狗友,難免不順路探訪一下。岳父肯定說他必定前往香巴拉,所以,自己斷定寒生肯定是沿川滇山區而來,更為重要的是,由自己抓住寒生立功,便可以轉變岳父的看法,興許還能挽救他和東東的這段婚姻,延續仕途。當然自己要先拷問出格達活佛的預言,一個甲子60年內,入主中原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太極陰暈究竟是迷信呢或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而已……
「黃建國,你帶著吉普車去守北路。」筱艷芳命令道。
「鈴……」房間里的電話鈴聲響了,筱艷芳抓起了話筒。
電話那端是首長,筱艷芳戰戰兢兢的匯報了情況。
「筱艷芳,你听著,黃建國的父親黃乾穗也離開了京城,今晚便會趕到你們住的招待所,記住,無論任務成功與失敗,都要將他們父子一並解決掉。」首長的聲音極為冷酷,筱艷芳听著身上不寒而栗。
入夜,黃乾穗風塵僕僕的趕到了縣政府招待所。
「爸爸,你怎麼來啦?」房間內,黃建國詫異的問道。
黃乾穗呵呵笑道︰「是首長要我來的,說我階級斗爭經驗較為豐富,來幫助你一起捉寒生。」
黃建國心中狐疑,這岳父不知又要搞什麼鬼,總之要小心才是。
黃乾穗從懷里掏出一個金屬小盒子,撳開蓋子,里面是十粒白色的小膠囊。
「這是首長特意給我帶來的十粒氫氰酸膠囊,因為寒生身邊高手很多,像金道長等人,恐怕我們對付不了,所以伺機下在他們的飲水或是食物中,任憑武功再高也必立時身亡,而且查驗不出來,癥狀與心肌梗塞一模一樣。」黃乾穗蓋上小盒子,遞給了兒子。
黃建國心里冒出一絲涼氣,官場里爭斗真是殘酷血腥啊,先下手為強,弱肉強食,棋差一招都將死得不明不白。
次日清晨,黃建國父子帶著那輛吉普車前往川滇北路埋伏守候,筱艷芳等人則監視住麗江方面來的車輛。
中甸,古稱「尼日宗」,意為日月城,秦時已是巴蜀與印度通商的必經之地,川滇路橫貫崇山峻嶺之中,蜿蜒千里均是深山峽谷,霧鎖迷瘴,史書上稱「蜀身毒道」,當年平西王吳三桂曾在這里駐兵把守,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1929年7月,一位女探險家劉曼卿女士受民國政府委托從南京出發前往中甸考察,並于1930年到達了迪慶境內,她在《康藏駋征》游記中記載︰自麗江西行,路皆巉岩峻板,如登天梯,老檜交柯,終歲雲封霧滃,行者馬不見首,幾疑此去必至一混蒙世界矣,詎三日後忽見廣壩無垠,風清月朗,連天芳草,滿綴黃花,牛羊成群,帷幕四撐,再行則城市儼然,炊煙如縷,恍若武陵漁父,誤入桃源仙境。此何地歟?乃滇康交界之中甸縣城也。」
中甸與麗江以金沙江為界,此地位于雪域高原最南端,海拔三千余米,北望峰巒連綿,一條彎彎曲曲的公路直下蜀地,寒生必將由此而來,這一點,黃建國深信不疑。
正文第二百七十七章
更新時間:2008-6-1321:06:51本章字數:4233
耶老和明月背著兩只大竹簍,里面盛的是紅眼陰蝠家族,他倆一路搭乘著西行的運貨卡車,好在明月人生的俏麗異常,只要招手,幾乎沒有不停下來的汽車,但是耶老始終坐不上駕駛室,只能一個人爬到車廂上忍受著風吹日曬和雨淋。
耶老直嘆氣,坐在車廂上不時的拿出那條千年鼻屎——金丁香來把玩,幻想著自己將來的容貌變化,每到這時,他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如此日夜兼程,穿湘越黔,不日已經遙遙望見了連綿的雪山。
耶老痴痴的看著,千年前的記憶漸漸浮現在了眼前……
天際處是巍峨的玉龍雪山、曲呂處雪山、哈巴雪山、梅里雪山、天寶雪山和中甸大雪山,山下如綠寶石般瓖嵌著東土、阿架崗、屬都海、杜各咱、康斯日、牙喀崗等高原湖泊,耳邊響起了藏經中的《香巴拉王國指南》——「去香巴拉路途之艱難困苦,心情之盎然開闊……」
藍藍的月亮懸掛在夜幕中,山谷內籠罩在一片淡藍色的月光里,神聖的海螺長號自喇嘛寺中莊嚴的響起……
通往藍月亮谷,只有在晴朗的深夜里,子時一刻,才能見到山谷的入口,耶老想起來了。
夕陽西下,天際處的雪山染成了一抹金色。
卡車停下來了,明月跳下了車,司機是一位年輕的康巴漢子,「胖金妹,我以後能再見到你嗎?」他誠懇的說道。
明月微笑著搖搖頭,目送著卡車遠去了。
「寒生他們能在哪兒?」明月幽幽問道。
耶老抬頭望了望天空,搖了搖頭說道︰「都一千年了,好多東西都變了,老衲要看見熟悉的景物才能找到‘藍月亮谷’。」
夜幕降臨了,公路下面的平壩上燃起了篝火,一群藏民男女圍著篝火跳起了鍋莊舞,歌聲高亢古樸,透著一股蒼涼感。
耶老和明月背著竹簍走了過去,熱情好客的康巴漢子驚羨于明月的美麗,紛紛邀請她一起參加篝火晚會,耶老則無人搭理,最後有位老阿婆走來放下一碗酥油茶,然後不吭氣的離開了。
耶老神情沮喪的掏出了金丁香……
明月漸漸的被藏民熱烈的情緒所感染,數日來的抑郁不快一掃而光,身子也隨著歡快的節奏晃動了起來。
耶老把玩了一會兒鼻屎,感覺到索然無味,于是揭開了竹簍蓋子,將陰蝠們放了出來。
首領系著騎馬布,振翅飛上了夜空,帶領著陰蝠們開始覓食。牠們盤旋的範圍越來越大,飛的也越來越遠,直到最後發現了那輛吉普車,夜色下,兩個人斜倚在車身上在聊天……
陰蝠首領認出來了,這兩個人都曾到過臥龍谷,其中年輕的那個正是帶隊入谷以毒藥涂發殺害了眾多陰蝠的凶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首領盛怒之下「吱吱」的狂叫起來,然後率領著眾陰蝠們凌空撲下……
如同狂飆一般勁風驟至,黃建國父子還沒等反應過來,只覺得腦袋頂上,臉頰上又麻又疼,發出連聲的驚呼慘叫,拿手一模,頭頂上已經是光禿禿的了,黏糊糊的滿是血漬,胡子眉毛甚至鼻毛也都沒有了。
車內的兩個青年屬下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蝙蝠襲擊人,嚇得緊閉著吉普車門窗,戰戰兢兢的向外看著。
陰蝠們拔光了毛發後,飛升盤旋在吉普車的上空,仍不願離去。
「我認識牠們!這是臥龍谷里面的蝙蝠,那個首領甚至還系著那塊破布。」黃建國驚喘未定的說道。
「哈哈,這說明了什麼?」黃乾穗突然神經兮兮的狂笑了起來。
黃建國聞言一愣,隨即也立刻意識到了︰「說明了寒生就在附近!」
「對,他們已經到了中甸,只要我們跟蹤著蝙蝠,就一定能夠發現寒生的落腳處。」黃乾穗肯定的說道。
「也許能找到‘藍月亮谷’和那座喇嘛廟呢。」黃建國興奮的附和著。
「上車。」黃乾穗拉開了車門,父子倆跳了上去。
陰蝠首領又盤旋了幾圈,最後帶領著陰蝠群無奈的飛走了。
「跟上,快跟上!」黃建國催促道。
吉普車沿著公路駛去,雖然天色已暗,好在那些蝙蝠們並未遠離公路,所以始終仍在視線之內。
前面是一處平壩,一幫藏民在圍著篝火夜餐,空氣中彌散著陣陣烤羊肉的香味兒。
蝙蝠們陸續的降落在了壩子的一隅。
吉普車緩緩停在了夜色掩護下的公路旁,黃建國拿起了望遠鏡。
在火光的映射下,首先出現在鏡頭里的是一個瘦弱干癟的老頭,身邊撂著兩只大竹簍,有幾只蝙蝠正滑翔著進入了竹簍里。
「明月!」黃建國驚呼道,鏡頭中那苗條熟悉的身影他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況且她的那身江南裝束與藏民們又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哦,明月也在這里?」黃乾穗疑惑著說道。
「奇怪,怎麼除了她和那個干癟的老頭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漢人?寒生不在這里。」黃建國詫異的說道。
「寒生不在,我們不易打草驚蛇。」黃乾穗沉吟道。
黃建國回想起在鄱陽的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兒,現在他慢慢的明白了,那天岳父是有意讓明月躲在房間里偷听,然後挑唆自己說出一些傷明月心的話來,達到他想要霸佔明月的目的,而明月並沒有就範。這說明了什麼?明月心中一定還是忘不了我黃建國……
黃建國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對,我必須還是要把明月爭取過來,這樣才能了解寒生那邊的情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憑著自己的瀟灑相貌和優雅談吐,對付這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還是絕對有自信的。
想到這里,黃建國推開了車門,毅然決然的邁步走向了熊熊燃燒的篝火。
篝火旁,幾個康巴漢子圍著明月在狂飲青稞酒,這麼漂亮的漢人姑娘他們以前從來就沒有見過,高原的姑娘個個黑里透著紫紅,皮膚粗燥,牙齒也是黃黃的,尤其是眼楮哪及江南女孩的水靈秀氣。
「明月!」黃建國意外驚喜的呼喊道。
明月一愣,慢慢的轉過頭來……
「是我,建國啊。」黃建國知道想要改變明月對自己的看法,需要費點功夫。
一縷陰雲浮現在了明月的臉上,她默默地扭過臉去,端起一碗青稞酒,噙著眼淚一飲而盡。
幾個康巴漢子漲紅著臉,「騰」的站起身來,先是看了一下明月︰「姑娘,你認識這個禿頭漢人麼?」
明月身子一顫,然後輕輕的搖搖頭。
「砰」的一聲,一個康巴漢子的老拳已經揍在了黃建國的鼻子上,鮮血沿著他的兩個鼻孔緩緩流淌下來,另一人的拳頭打在了月復部,他疼得彎下了腰,緊接著上又挨了一腳,「噗」的趴在了地上。
黃建國匍匐在地上,仍伸手在鼻子下接住了滴下的鮮血,悄悄的涂抹在了面頰上,顯得滿臉開花般似乎受傷不輕的樣子。
「明月,建國即使死了,也要見上你一面,不然我死不瞑目啊。」黃建國抬起臉悲壯的說道。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明月轉過頭來,見到黃建國滿臉是血,大吃一驚,「你,你……傷了……」
「明月,我不行了,你要听我把話說完,首長為什麼讓你留下在里屋,偷听到我們的談話?因為他是故意以父親為人質來威脅我,為了父親的安危,建國只能違心的說出那些傷害明月的話來,其實他是想讓你對我死心而設置的惡毒圈套啊,所以建國至死也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你。」黃建國喘息著說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按住我的手,讓那個禽獸爬上來侮辱我?」明月忿忿道。
「明月,連這還不明白麼?建國心中完全知道,你的祝由神功天下無敵,區區首長豈能奈若你何?所以,我才故意那樣做,既傷害不到你,又可以救到我父親。」黃建國故作悲憤感。
明月望著滿臉是血的黃建國,嘆了口氣,道︰「建國,你走吧,明月此生再不想與你黃家有任何瓜葛了。」
黃建國萬分委屈的說道︰「明月,建國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唉,建國,你黃家送毒月餅殺害明月,明月苟活過來,心卻已經死了,你走吧。」明月頭也不回的說道。
黃建國急了,爭辯道︰「那是我父親,又不是我黃建國,而且他早已悔恨多少次了,一直要向你當面懺悔。」
明月不再吭聲,默默地獨自飲酒。
康巴漢子看明白了,這個漢人姑娘不想理睬這個禿頂男人,但是此人卻死纏不放,于是紛紛自腰間拔出短刀,圍攏上來。
黃建國見勢不妙,爬起身來對明月說道︰「明月,我父親也在這兒,他要當面向你表示悔過,你等一會兒……」說吧撒腿朝公路上跑去。
「爸爸,你馬上去向明月懺悔毒殺明月的那件事,而且要跪下。」黃建國匆匆的說道。
「你說什麼?要我給她下跪!你瘋了吧?」黃乾穗勃然大怒。
「爸爸,韓信忍胯下之辱,方成就一代大將軍,為了抓住寒生,為了十年中原之約,你難道不能忍一時麼?」黃建國厲聲質問道。
黃乾穗仰天長嘆,罷了,為了兒子豁出去了。
篝火旁,黃乾穗「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明月姑娘,黃乾穗給您賠不是來了……」
那些康巴漢子見又來了一個中年禿頭男人,而且跪在了漢人姑娘的面前,均大惑不解。
明月此刻心亂如麻,手足無措,看了一眼黃乾穗,不知如何是好。
黃乾穗心道,我的兒子的確是塊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逼老爹下跪的事都做得出來,老爹也不含糊,干脆做的更徹底一些,想到這兒,嘴里叫道︰「婺源縣革委會主任黃乾穗給你叩頭了。」說罷,竟然「砰砰砰」的磕起響頭來。
黃建國心下欽佩之極,老爹做的更絕,真的是服了。
「唉……你們黃家究竟想要怎樣?」明月嘆息道。
「我要娶你過門。」黃建國錚錚言道。
「明月,別上當!他們做人如此猥瑣,必是包藏禍心。」耶老沖過來大聲斷喝,同時掄起兩條臂膀朝著黃家父子打了過去。
明月站起身來,幽幽說道︰「耶老,算了,就讓明月今天跟他們黃家把話說說清楚。」
「明月,我們私下去談吧。」黃建國引明月朝著公路那邊走去。
黃乾穗緊忙爬起身來跟隨而去,光禿禿的額頭上已經磨破了,滲出了一道道的血絲。
耶老知道明月武功高強,所以並不擔心她的安慰,遂伸出手模了模自己光光的腦殼,自言自語道︰「這年頭,怎麼禿子越發多了呢?」
正文第二百七十八章
更新時間:2008-6-152:09:31本章字數:6355
清晨,山巒間白雲繚繞,空氣涼爽,金色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了身上,天空瓦藍瓦藍的,仿佛離天近在咫尺。
昨夜借宿在了一座簡陋的鄉間喇嘛廟內,一位穿著打了補丁的紅衣老喇嘛熱情的接待了這些遠方來的漢人及那兩只大狗和一群狗寶寶。
酥油燈光下,寒生取出了金道長轉交給他的丹巴老喇嘛那串紫紅色沉甸甸的佛珠。
「大師,您知道這串佛珠麼?」寒生問道。
老喇嘛接過佛珠,吃了一驚,說道︰「這不是普通的佛珠,施主是從哪兒求來的?」
「丹巴喇嘛送給在下的。」寒生回答道。
老喇嘛端來一盆水,將佛珠丟了進去,過了片刻,以手搓之,那些紫紅色竟然褪去,露出了佛珠的真實面目,那是一種天然的淡藍色澤,寒生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純淨的顏色,令人心中感到一片清涼。
「這是香巴拉很深很深的地底下出產的榴輝岩精制成的,極為罕見,即便老衲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只有在‘藍月亮谷’中才有這種石頭。」老喇嘛輕輕的摩挲著佛珠說道。
「藍月亮谷?」寒生贊嘆道,「好美的名字啊。」
「嗯,傳說那里是‘地之肚臍’,有一座噶瑪噶舉派的古老寺廟,不過從來都沒有人找到過這條神奇的山谷。」老喇嘛笑了笑說道。
「什麼是‘地之肚臍’?」寒生不解的問道。
老喇嘛眼中放出了光彩,景仰道︰「大地之孕,如母之子宮,天地靈氣之眼,洞察世間萬物。」
寒生想了想,問道︰「可以預測人世間的未來麼?」
「當然,那座古老喇嘛廟里的仁波切便能預測世事的滄桑變化。」老喇嘛肯定的回答道。
「如何能夠找到‘藍月亮谷’呢?」寒生憧憬著說道。
「沒有人能夠找到。」老喇嘛搖搖頭。
寒生站在山崗上,清涼的高原山風吹拂著面頰,他回憶著昨晚單獨與紅衣老喇嘛的一席話,心中慢慢的釋然,世間事,往往可望而不可及,香巴拉,這是一塊神奇的土地,知道這些也就夠了。
「孩子,去梅里雪山吧,那里可能更接近傳說中的‘藍月亮谷’。」紅衣老喇嘛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梅里雪山?」寒生重復道。
「那是藏民心中的聖山,不過要步行,那兒沒有汽車走的路,也許……」老喇嘛說道。
寒生清澈的眼楮望著紅衣老喇嘛。
「也許你的佛珠與‘藍月亮谷’內的榴輝岩精會有某種感應也說不定呢。」老喇嘛神秘的笑了笑。
明月跟隨著黃建國來到了公路上。
「我們到吉普車里談吧。」黃建國拉開了車門,車上的兩名屬下知趣的離開了,站在公路邊上警戒著。
「自從那天晚上你走後,建國就下定了決心,找到明月,告訴她實情,並娶她為妻,然後遠走高飛,到一個首長和東東都找不到的地方去,男耕女織,永遠在一起。」黃建國一口氣動情的說了一大堆話,然後緊緊地抓住了明月的雙手,那手是冷冰冰的……
明月輕輕的掙月兌了,平淡的說道︰「不,建國,我們的事兒已經過去,今天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等我找到寒生取回王婆婆的遺骨,送她去香港和她愛的人合葬之後,明月就會永遠的消失了。」
黃建國心道,原來她還沒有見到寒生。
「嗚嗚……」黃建國傷心地痛哭起來了,肩膀不住的*著。
「我是真心的愛你呀……嗚嗚。」黃建國啜泣道。
「你我已恩斷義絕,明月走了。」明月拉開車門,頭也不回的去了。
「怎麼樣?建國。」黃乾穗跳上車來,急切的問道。
黃建國立即止住了哭泣聲,淡淡的說道︰「明月還沒有與寒生見到面,只要我們盯著她,就一定抓得到寒生。」
明月陰沉著臉,含著眼淚低頭走回到了耶老的身邊,輕輕道︰「我們走吧。」
「那壞小子沒欺負你吧?」耶老望著她關心的問道。
明月沒有吱聲,默默地背起了竹簍。
耶老搖了搖頭,也將竹簍背在了身上,兩個人帶著陰蝠們借著月光,沿著山間小路朝著西北方向更深的山里走去。
在他倆的身後,遠遠的跟著黃家父子和那兩名屬下,而那輛吉普車就扔在了公路邊上。
月光下,耶老依稀記得千年前的那座白皚皚的大雪山,藍月亮谷就在那雪山腳下一座藍寶石般的湖泊邊上。
「耶老,你真的記得一千年前的往事麼?」老翠花醒了,打了個哈欠,然後在耶老的體內說道。
「當然記得,那時候老衲年輕英俊,又胖,每天除了誦經,還要種些稻谷和青菜,日子過的無憂無慮。」耶老感嘆道。
「既然那麼愜意,干嘛還要回到關東來呢?」老翠花不解道。
「還不是為了咱耶律家族麼?老衲是逃出來的,還好,耶律阿保機封老衲作了國師,倒也著實風光了一回。」耶老沉浸在往日幸福的回憶之中。
「原來是六根不淨啊。」老翠花鄙夷的說道。
寒生決定步行深入藏區。
馮生與司機小趙向寒生辭行,他拉住寒生的手誠懇的說道︰「寒生,你是一個好人,但是你的指紋,十指四弓、兩反箕、四正箕,這種高度異常的指紋組合,概率是百萬分之三,是47條染色體綜合征,非但終生不能生育,而且還會遭遇橫禍,相信我,這是公安部統計得出的權威性結論,你自己千萬可要小心。」
寒生笑了笑,道︰「謝謝你,馮生,我會小心的,這次南下,虧你一路上鼎力相助,寒生銘記于心,日後興許還有相見之日。」
馮生眼眶濕潤了,扭頭坐進了駕駛室,一聲笛鳴,嘎斯51卡車漸漸的遠去了。
寒生一行人徒步開始了長途跋涉,蘭兒身後的竹簍里背著那群小狗寶寶,已經傷愈的笨笨和黑妹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嘎斯51卡車穿過中甸,朝著麗江方向駛去,準備沿著滇黔湘線返回河北,當他們剛剛駛出縣城時,就已經被守候在那兒的筱艷芳一組人發現了。
「嘎斯51竟然是從縣城里面出來的,車上只有兩個人,未發現寒生。」屬下報告說。
「這說明他們可能是走了川滇線,寒生肯定已到中甸,黃建國那組人也該有所發現才是,不管怎麼說,給我追上去把卡車攔截下來。」筱艷芳命令道。
黑色的上海牌小臥車加速行駛,不多時就追上了那輛嘎斯51,並超越到了前面停下,筱艷芳等人跳下來攔住了卡車。
「你們干什麼?」馮生探出頭質問道。
筱艷芳冷笑道︰「干什麼?下車。」隨即擺擺手,上來了兩個人持槍威脅著,馮生和小趙只得跳下車來。
「寒生在哪兒?」筱艷芳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請出示證件。」馮生不干示弱的反問道。
「我再問一句,寒生在哪兒?」筱艷芳惡狠狠地說道。
「我也再問你一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馮生毫不退縮。
「扣起來!」筱艷芳命令道,兩名屬下舉起手銬走近前來。
「住手,我是公安部刑偵局的……」馮生反抗道。
筱艷芳猛然間出手,一掌砍在了馮生的頸後,馮生但覺眼前一黑,便昏厥了過去。
「寒生在哪兒?」筱艷芳轉過身來,陰笑著盯著小趙。
小趙從來都沒見過這架勢,嚇得哆哆嗦嗦的說道︰「在……在……去梅里雪山的路上。」
筱艷芳又是一掌,砍倒了司機小趙,命令道︰「馬上朝梅里雪山方向追擊。」眾人上車調頭回駛,穿過了中甸縣城。
「看,那不是咱們的吉普車麼?」小臥車的司機指著路邊說道。
車停了下來,筱艷芳來到吉普車旁,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引擎蓋子冰涼的,看來是夜里就一直停在了這兒。
「一定是黃建國發現了寒生的蹤跡,他們一路追過去了,去問問,這條西北方向的小路是通去什麼地方的?」筱艷芳手指著公路下面那條蜿蜒的山路,吩咐屬下找當地百姓打听一下。
不一會兒,屬下氣喘吁吁的跑回來說道︰「是通往梅里雪山。」
筱艷芳聞言冷笑了兩聲,好哇,黃建國,你小子倒跑到我的前頭去了。
「棄車,全體人員沿著這條山路追擊。」他命令道。
梅里雪山(MeriSnowMountain)又稱太子雪山,位于橫斷山脈中段怒江與瀾滄江之間,平均海拔在6000米以上的有13座雪峰,稱為「太子十三峰」,主峰卡瓦格博海拔高達6740米,是雲南的第一高峰,形狀有如一座雄壯高聳的金字塔,終日籠罩的雲海更為雪山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主峰卡瓦格博峰的外形如八座佛光赫弈的佛塔,內似千佛簇擁集會誦經,千佛聚于頂上,成千上萬個勇猛的空行母盤旋于四方,有緣人拜祭時,會出現無限奇跡,帶罪身朝拜,則殊難酬己願。
耶老和明月背著竹簍走走停停,黎明時分,終于來到了梅里雪山腳下,遠遠的看到松林掩映著一座灰瓦頂的寺廟,炊煙裊裊。
「那是什麼地方?」明月問道。
耶老搖了搖頭,道︰「原來沒有啊,走,我們去看看。」
寺廟的大門牌匾上用藏漢文寫著「塔巴林寺」,入得山門,竟見到了數名紅衣尼姑在灑水打掃庭院。原來這是雲南境內唯一的藏傳佛教尼姑庵,始建于雍正年間,庵內尼姑多會武功,自耕自織,與世隔絕。
「唉,個個都是如此的瘦弱。」耶老感慨惋惜道。
「施主從何而來?」一個中年尼姑走上前來合掌問道。
明月施禮答道︰「貧尼來自江西婺源無名庵。」
耶老小聲嘀咕著︰「老衲來自關東黃龍府。」
中年尼姑聞言臉色大變,緊張的說道︰「你們來自東土?」
「正是。」耶老嘿嘿道。
中年尼姑望著他倆疲憊的模樣和沾露的褲腿,眼楮一轉說道︰「清晨來到庵中,必是夜行至此,請隨我前去用齋飯。」
耶老不用吃飯,但是明月卻是又饑又渴,來到了齋堂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明月,這里似乎有點詭異。」耶老悄悄說道。
「什麼詭異?」明月疑惑的望著耶老。
「此庵好像對中原來的人十分警惕,你看那瘦尼姑就似緊張的不得了。」耶老嘟囔道。
「那我們還是抓緊離開吧。」明月咽下最後一口糌粑說道。
寺廟外,松樹林中,黃建國父子和兩名屬下坐在了地上氣喘吁吁的,這一夜,他們腿都走軟了。
「明月和耶老進寺去了,寒生會不會就躲在這里呢?」黃建國說道。
「沉著點,我們還是先觀察一下再說。」黃乾穗揉著胸口說道。
「兩位東土來的客人,格瑪上師請你們前去敘話。」那個中年紅衣尼姑走過來平靜的說道,眼神中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和緊張。
耶老和明月背著竹簍跟隨著來到了綠度母殿後的庵房內。
格瑪上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尼,佝僂著身軀躺在床上,紅色的僧衣上面綴著補丁,雪白的長眉下是一雙湛藍色的眼楮,高高的鼻梁,尖削的下顎,不像是中土人士。
「你們終于來了。」老尼說道,接著連續咳嗽了一陣。
明月驚訝道︰「上師,我們遠道途徑此地,您怎麼說終于來了呢?」
「是啊,老衲並不認識你們呀。」耶老晃著腦袋道。
「你們看看牆上的偈語。」格瑪老尼喘口氣說道。
明月和耶老放下了竹簍,疑惑的目光投在了牆壁上,那兒掛著一幅字畫,是由漢藏兩種文字寫就,筆畫工整,墨跡清秀。
「那是一個龍的年,有僧尼遠自東土而來,邪惡將會降臨塔巴林寺。當明月重新回到卡瓦格博,劫難過後,格薩爾王的守護神蘇醒了。」明月清晰地念著那些字句,但是不解其中之意。
「上師,這偈語說的是什麼意思呢?」明月恭敬地問道。
格瑪老尼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中原正是龍年,你們二位一僧一尼自東土遠道而來,將會給塔巴林寺帶來一場劫難。」
「我們帶來劫難?可我們只是路過而已呀……另外,格薩爾王的守護神又是怎麼回事?」明月越發糊涂了。
老尼解釋說道︰「相傳在松贊干布時期,卡瓦格博曾是此地一座無惡不作的妖山,密宗祖師蓮花生大師歷經八大劫難,驅除各般苦痛,最終收服了卡瓦格博山神,從此受居士戒,改邪歸正,皈依佛門,做了千佛之子格薩爾麾下一員驃悍的神將,也成為了千佛之子嶺尕制敵寶珠雄獅大王格薩爾的守護神。姑娘,法名如何稱呼?」
「明月。」明月月兌口而出,自己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天意啊……‘當明月重新回到卡瓦格博’……」格瑪老尼喃喃說道。
耶老在一旁直晃悠著他那干癟的禿腦袋,嘴里說道︰「邪惡?老衲才不邪呢。」
格瑪老尼緩緩說道︰「這位老僧身上陰氣纏身,豈非邪惡麼?」
「胡說!老娘是關東治病救人、人人景仰的大仙兒老翠花。」老翠花突然出現在了耶老的背上,怒不可竭的說道。
格瑪老尼被這個長著滿嘴黃牙的老侏儒嚇了一跳,驚愕道︰「竟然都已經成形了!」
門外呼啦啦的站了一排紅衣女尼,各自手持彎刀與棍棒,為首的那個中年女尼高聲叫道︰「師父,我們與這兩個妖孽拼了!」
格瑪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道︰「劫難已至塔巴林寺,一切順應天意吧。」
「降魔除妖!」中年女尼大喝一聲,手持棍棒劈頭朝著耶老砸下。
耶老大吃一驚,緊忙躲到了明月的身後。
明月見勢不妙,隨即雙掌立起,做水平方向移動,口中念動咒語,使出祝由神功第一式「鬼打牆」來。
眾尼姑們彎刀棍棒呼呼落下,但是始終距一尺多便反彈回來,根本打不到明月和耶老的身上……
尼姑們大驚失色,高聲叫道︰「師父,他們的妖術太厲害啦。」
「罷了,你們都停了吧,塔巴林寺不是他們的對手。」格瑪老尼虛弱的擺擺手說道。
眾尼姑們絕望的退下了。
明月放下手掌,轉過身來對格瑪老尼說道︰「上師,我們並無惡意,雖然明月不知道這首偈語的真實含義,但是請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傷害塔巴林寺的。」
老翠花伏在耶老背上也說道︰「就是嘛,老娘從來不會傷及無辜的。」
格瑪老尼疑惑的點點頭,緩緩問道︰「明月姑娘,那你們來塔巴林寺干什麼來了?」
「我們是來找人的。」明月說道。
「找什麼人?」格瑪老尼問道。
「從中原來的人,其中的一人名字叫寒生。」明月回答道。
「最近本寺並無中原來的漢人。」格瑪老尼說道。
明月眼楮望向了耶老︰「耶老,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走吧。」
耶老古怪的笑了笑,說道︰「晚上,天黑了再走。」
明月轉向格瑪老尼,詢問道︰「上師,我們可以在寺內等到天黑再走麼?」
「請便。」格瑪老尼回答道。
「謝謝上師,」明月又問道,「上師的眼楮好藍,好像不似中國人般。」
「我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藏人。」格瑪老尼回答說道。
原來如此,明月恍然大悟。
「卓瑪,請帶兩位去客房休息。」格瑪老尼吩咐那個中年女尼道。
「是,師父。」卓瑪應允道。
明月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上師,能告訴明月,牆上的那幅偈語是誰寫的麼?」
「我父親,格達活佛。」格瑪老尼回答。
正文第二百七十九章
更新時間:2008-6-168:51:28本章字數:5430
寒生一行一路向著那座巍峨高聳的大雪山而去,山勢越來越險峻,遙望雪峰,雲霧繚繞,一道弧形的彩虹橫跨天際,沿途經過的高山湖泊清澄明淨,湖邊生長著蔥郁的森林,各種奇花異木和野生的小動物隨處可見,笨笨和黑妹興趣盎然,總想著追進樹林深處去。
高原的夕陽格外的色彩豐富,湛藍的天空,金黃色的陽光,白雲已經染成了火紅,邊緣呈淡青色,十三座雪峰籠罩在霧靄之中,折射出十三道若隱若現的小彩虹。青翠的草地,一汪碧水如藍寶石般瓖嵌在雪山腳下,野犛牛在悠閑地啃著青草,一群的黑色大烏鴉站在岸邊飲水,大自然的靜謐和諧構成了一幅寧靜安詳的畫卷。
「這就是梅里雪山,真的是神聖莊嚴啊。」寒生禁不住的贊嘆道。
吳楚山人默默地望著夕陽下的雪山,輕輕說道︰「寒生,青山雖好,卻不是久戀之地啊。」
寒生聞言明白山人叔叔的意思,禁不住的嘆息道︰「山人叔叔,我曾立志要做一名懸壺濟世的好醫生,可是世事難遂人意,《青囊經》一出世,便帶來了血腥的殺戮,寒生和蘭兒痛失親人,無意之中又卷入了丹巴老喇嘛的遺囑事情里,結果被一路追殺到了雪域高原。寒生只想和蘭兒安安穩穩的過生活,這樣顛簸流離的日子,究竟何時才可以結束呢?」
吳楚山人點點頭,道︰「寒生,丹巴喇嘛的那張舊羊皮背後隱藏的東西干系極大,有人不惜代價的要奪取到手,恐怕將來知情人都會被滅口,所以我始終擔心著你和蘭兒的安危。」
「可是如今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寒生無奈的說道。
「辦法是有一個。」吳楚山人沉吟道。
「什麼辦法?」寒生急切的問道。
「公開,只有公開那張舊羊皮上所有的數字,讓更多的人都知道,你和蘭兒的危險也就解除了。」吳楚山人說道。
「可是丹巴老喇嘛臨終時囑托不要讓別人知道,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他。」寒生為難道。
吳楚山人默默無語,他知道寒生的秉性,寧可自己有危險,也不願意背信他人。
「看,雪山腳下的松樹林里有房子,而且還有做飯冒出的炊煙呢。」蘭兒手指著前方,興奮地說道。
「像是一座寺廟。」金道長眯著眼楮向山腳下眺望著。
「我們今晚可能要在寺廟中借宿了。」劉今墨說道。
「今墨,我饞酒了。」老祖不懼高原山風,依舊是袒胸露乳。
吳楚山人微微頜首,快步向綠樹掩映的那所寺廟走去。
黃昏的天空中出現了一群黑點朝著他們飛過來,越來越近,「吱吱」,一陣急促的鳴叫聲,竟是那麼的熟悉……
「汪汪!」大黃狗笨笨昂著頭朝天上大聲叫了起來,引起了蘭兒背簍里面的小狗寶寶們一陣亂吠。
寒生驚呆了,目不轉楮的盯著天空。
首領系著騎馬布,驚喜的向他俯沖下來……
夜幕降臨了,松樹林中已是漆黑一片。
「寒生他們終于到了。」黃建國長吁了一口氣。
「不可思議,吳楚山人和劉今墨這兩個植物人竟然被寒生治愈了,建國,這兩個人可是老江湖了,不但處事機警,而且出手狠辣,且不可小覷了。」黃乾穗擔憂的望著兒子說道。
「爸爸,」黃建國微微一笑,道,「盡管他們人也多,武功又高,力量對比懸殊,但是對方在明,我們在暗,這就提供了先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們根本料不到在這偏僻的梅里雪山,我們會埋伏在側,俗話說‘大意失荊州’,歷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數不勝數,您就看建國的吧。」
黃乾穗贊許的望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強敵面前淡然自若,指揮若定,已經基本上具備了入主中原、君臨天下的那種領袖氣質。
「你準備怎麼做呢?」黃乾穗問道。
黃建國說道︰「爸爸,首先要進行敵我分析,他們里面最重要的人物是吳楚山人、劉今墨和金道長三人,既機警武功又高,必須先要除去。那個不男不女的老祖胸大無腦,小侏儒更是沒什麼能水,寒生絲毫不懂武功,其他的如蘭兒和兩個嬰孩則可以忽略不計。」
「明月和那個干癟的耶老不可不防。」黃乾穗提醒道。
黃建國嘿嘿一笑,道︰「明月頭腦簡單,起碼使其處于中立是不成問題的,她斷然不會與兒子為敵,至于那個耶老,瘋瘋癲癲的無非是個棺材瓤子而已,不足為慮。」
黃乾穗點點頭,他相信兒子的判斷能力。
「等一下,我會借著夜幕潛入寺中,直接到廚房的水缸中下毒,他們肯定會在寺中吃晚飯的,氫氰酸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藥,一克便能夠殺死千人,考慮到水缸水的稀釋效應,扔進去七八粒膠囊,保準他們一個也活不了。關鍵是,如何保證別把寒生給毒死,否則就毫無意義了。」黃建國說道。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黃乾穗尋思著。
「還有明月,畢竟初戀過一場,我不忍心毒死她。」黃建國幽幽說道。
「得設法把寒生調出來。」黃乾穗自言自語道。
黃建國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的意思是……」黃乾穗疑惑的望著兒子。
黃建國從口袋里取出那只金屬小盒子,撳開蓋子,從里面撿出八粒氫氰酸膠囊,揣進衣袋里,余下兩粒連盒子交給了父親,冷冷的說道︰「我投完毒之後,便去找明月,設計誆出寒生到寺外,等我們返回時,那些人都應該已經死翹翹了。」
「建國,恐怕你會有危險。」黃乾穗不放心的說道。
「不要緊,建國會隨機應變,我也帶了把防身的手槍,你們在寺外準備好接應。」黃建國模了模腰間的那支槍牌三號小手槍,這還是原先岳父送給他的。
黃建國望了望夜空,說道︰「時間到了,我要開始行動了。」
塔巴林寺與大多數藏傳佛教寺廟一樣,四周並無院牆,大殿與房子錯落的散布在樹林的邊緣上,這與當地的民風淳樸有關。
黃建國認準了一棟聯排幾間的大屋子,煙囪里面冒著炊煙,這肯定就是廚房與餐廳了。
此時月亮還沒升上山頭,四下里一片朦朦朧朧的。
廚房間里微弱的油燈光下,有兩個紅衣尼姑正在做飯洗菜的忙碌著,黃建國閃身進了房內,眼光一下子盯在了灶旁的那只大水缸上。
「施主,你是要喝水麼?」一個紅衣女尼發現了黃建國,遂熱情的問道,她以為這個男人就是傍晚入寺那伙人中的一個。
「對,我渴了。」黃建國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拿過一只碗,到水缸里頭舀滿了清水,放在口邊慢慢啜著。
紅衣女尼繼續忙碌著,黃建國趁她們不注意,悄悄地將衣袋里的氫氰酸膠囊抓出丟進了水缸里。
「師父,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啊。」黃建國客氣的詢問道。
紅衣女尼走過來向鍋內舀水,同時回答道︰「快了,湯好了就開飯。」
黃建國道謝後離開了廚房,心道,原來下毒竟是如此的簡便啊。
前面的一座大殿內人聲嘈雜,黃建國想寒生一行人可能就聚集在殿里,于是正了正衣襟,挺胸昂頭的徑直走了進去。
綠度母大殿之內,寒生等人都在這兒暫且休息,明月和耶老也都在。
望著山門走進來的這個禿頂且無眉毛的青年男子,眾人都愣住了……
「黃建國!」寒生萬分驚訝道。
老祖袒胸露乳的一下子從凳子上蹦了下來︰「啊!你就是黃建國?你這個禿頭壞蛋竟敢跑到這里來送死…」
吳楚山人、劉今墨及金道長則大吃一驚,心道,壞了,對方終于還是追上來了,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黃建國把手一揮︰「慢,我是一直跟著明月而來的,」他將目光望向了明月,大聲說道,「明月,我不管這里的其他人怎麼想,我對天發誓,黃建國今生定要娶你為妻!」
黃建國突如其來的氣勢一下子把大伙震住了,吳楚山人和劉今墨相對使了個眼色,兩人身影一閃來到了殿外,金道長也隨即跟上,但見四下里靜悄悄的,並無埋伏,他們又到四周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異常。
「難道這小子真的是一個人追上來的?」劉今墨狐疑道。
吳楚山人沉吟道︰「目前情況不明,我們守在殿外以防不測。」
劉今墨點點頭,兩人遂隱身殿側,金道長縱身躍上房頂,大家各自注意傾听和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殿內,明月輕輕的站起身來,走到黃建國的面前,忍住內心的慍怒,一板一眼的說道︰「黃建國,我已經同你說過了,我們之間的事已經完結,明月今生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干嘛苦苦相逼呢?」
黃建國的眼眶里掉出兩滴眼淚來,悲憤的說道︰「明月,你忘了我倆在無名庵前的海誓山盟了麼?我知道,你已經移情別戀了,求求你,看在我倆純潔的初戀份上,回到建國的身邊來吧。」
「你胡說什麼?什麼移情別戀?你不要侮辱我……」明月漲紅了臉怒道。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就是他!」黃建國將手一指寒生,然後顯得萬分委屈的說道,「明月,你愛上了寒生,你瞞著我和他好上了,還上了床……」
「黃建國,你血口噴人!」蘭兒氣得兩眼圓瞪,牙齒緊咬,怒不可竭。
「黃建國,你是一條瘋狗亂咬人,明月畢竟與你相戀過一場,你竟然這般羞辱她,簡直是禽獸不如。」寒生亦是氣憤不已。
「寒生,你敢當面與我對質麼?說實在的,以明月如此漂亮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呢?」黃建國理直氣壯的叫道。
寒生平靜的說道︰「好,你要如何對質,寒生問心無愧。」
黃建國心下竊喜,哼,論口才機謀,你們誰能及得上我黃建國?
他拿眼楮掃視了殿內諸人一圈,說道︰「這事涉及到明月的名譽,最好是我們三個人私下來談,我看我們還是出去到殿外僻靜之處,如何?」
鐘聲響了,「開飯啦。」中年尼姑卓瑪前來喚眾人前去晚餐。
「大家走了一整天,滴米未進,你們先去吃飯吧,我們就留在殿內私下談一談。」寒生讓眾人先去吃飯,眾人陸續走出了殿門,蘭兒不放心的望著寒生,寒生點點頭,要她別擔心。
一切如計劃順利的進行,只要吳楚山人他們中毒而死,殿外殿內反正都一樣,黃建國尋思著,嘴里則不住的冷笑。
寒生轉過身來,對黃建國說道︰「你可以講了。」
明月忿忿的盯著黃建國,而黃建國則假裝不見,心中道,明月,我此番是救了你的性命,可你自己卻還蒙在鼓里呢。
「寒生,你說說,你是不是看上了明月?」黃建國說道,他在盡量的拖延著時間。
寒生正色道︰「黃建國,你純粹是在胡說八道,寒生已經與蘭兒有了婚約,怎可背信棄義,另覓新歡?」
黃建國微微一笑,道︰「這說明你還是新近喜歡上了明月,只不過是受了婚約的束縛而無法公開,是麼?」
寒生見黃建國強詞奪理,禁不住的火冒三丈,他本生性憨厚,甚少心機,怎及黃建國口齒伶俐,信口雌黃,聞言竟面紅耳赤,一時語塞……
老祖領著兩個嬰兒,蘭兒拎著盛有狗寶寶的竹簍,小翠花和耶老,還有笨笨黑妹等均站在殿門外數丈遠的地方等候著,誰都沒有心情先去用餐。
他們听見了殿內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眼淚順著蘭兒的眼角緩緩流淌下來。
「蘭兒,我相信寒生的清白。」小翠花善解人意的安慰道,並輕輕的拉住蘭兒的手。
「我也相信,你瞧,等一會兒,我會一掌拍死那個胡說八道禿腦瓜子黃建國的。」老祖忿忿不平道。
「快來人啊!」廚房那排房子突然傳來一聲淒慘的呼喊聲,撕裂了寧靜的夜空。
蘭兒等人一愣,老祖松開了兩個孩子,一馬當先的跑了過去,其他人相對一視,也匆忙跟了上去。
餐房內,數十名紅衣女尼東倒西歪的伏在了桌子上,臉色如常,像是睡熟了一般,而飯菜則撒了一地……
卓瑪臉色蒼白,口中不斷的重復著︰「劫難啊,劫難。」
老祖上前一一探視鼻息,發覺她們竟然已經全部氣絕身亡!
吳楚山人閃身進來,見此情形大吃一驚,隨即轉身向綠度母殿跑去,同時高聲叫道︰「保護寒生!有強敵來襲!」
劉今墨聞言躍起搶入殿中,橫身擋在了寒生的前面,同時內提真氣戒備著。
「怎麼回事?劉先生。」寒生驚訝的問道。
吳楚山人匆匆走進來,輕聲對寒生說道︰「寺內數十名女尼悉數身亡……」
卓瑪攙扶著格瑪上師來到了餐房門口,老尼呆呆的望著這慘烈的一幕,淚水滾滾流下。
「劫難終于來了……」格瑪老尼喃喃道。
殿內,黃建國心中暗自大吃了一驚,機關算盡,難道只毒死了些紅衣尼姑?寒生身邊的高手竟一個也沒能去掉!
怎麼辦?擄走寒生的意圖已經全然落空了,這時候,父親他們可千萬別著忙的沖進來,盡管還有兩支槍,但斷然不是這些江湖頂尖人物的對手,而且那樣一來,則會一下子暴露了自己……冷汗自他的額頭上緩緩滲出。
「都舉起手來,不許動!」這時,殿門前面傳來了一陣連續的叫喊聲。
月上東山,殿前撒滿了清涼涼的月光,黑暗中突然冒出了六七名持槍的漢子,為首的那人不男不女十分妖冶,正是京城名旦筱艷芳,而黃乾穗則表情嚴肅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正文第二百八十章
更新時間:2008-6-172:01:43本章字數:4082
「黃乾穗!」寒生終于明白了,他慢慢轉過臉對黃建國說道,「是你們毒殺了寺里的那些無辜的尼姑。」
「黃建國,你污蔑寒生和明月的目的,是為了拖住他倆,然後毒死所有的人,包括蘭兒,甚至嬰兒也不放過,人世間竟然有你們這樣卑鄙無恥的小人。」吳楚山人氣憤之極,身子在微微顫抖著。
黃建國走到父親的身邊,低聲說道︰「爸爸……」
黃乾穗點點頭,嘆息道︰「虧得他們及時趕到了,不然你可是麻煩了。」
筱艷芳眼角發現有人躲藏在屋頂之上的陰影處,他深知這里高手甚多,若不斷然出手震懾住對方,局勢便很難控制,于是他猛然間抬手就是一槍……
「砰」,槍聲震耳欲聾,在雪山腳下的夜空里回蕩著。
「唰」的一聲,金道長捂著肩膀自屋頂一躍而下,站在了筱艷芳的面前,隨即有好幾只槍口都對準了他。
「筱艷芳,可惜貧道這些年來有眼無珠,沒有看穿你的假面具,否則丹巴喇嘛和柳教授也就不會冤死了。」金道長悲憤的說道,鮮血順著衣袖滴落了下來。
「嘻嘻……金道長,賈尸冥,你原本不就是瞎子麼?你這‘假失明’不也騙了我筱艷芳這麼多年麼?咱們彼此彼此嘛。」筱艷芳陰陽怪氣的笑著道,晃動著腰肢,連胸部都抖動了起來。
「道長,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寒生焦急的說道。
「不要緊,擦破點皮而已。」金道長不屑一顧的說道。
「哈哈,你們都看見了吧?當今,冷兵器時代早已經過去了,白雲觀金道長武功再高,如果子彈再偏中間一點,還不是一樣報銷掉?所以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必是死路一條。寒生,你要是為你的未婚妻蘭兒、為那兩個可愛的嬰兒和其他人負責的話,就不要做無謂的反抗,橫生枝節,乖乖的跟我走,形勢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即便你今日僥幸逃月兌,難道你就想讓蘭兒跟著你一輩子亡命天涯麼?這兩個可愛的嬰兒跟著你們沒有書念,當一世的文盲麼?寒生,做人不能太自私了……」黃建國面色誠懇,慷慨陳詞,一番言語竟也是擲地有聲。
「寒生,別相信他的鬼話,蘭兒願與你亡命天涯。」蘭兒咬緊牙關說道。
「寒生,你若是跟他們去了,首長的為人我知道,必會殺你滅口。」劉今墨望著寒生說道,金屬般的嗓音仍舊那麼刺耳。
「劉今墨,你不要再蠱惑人心了,你背叛了首長,首長都沒有把你趕盡殺絕,寒生去見首長乃是為國家立功,非但不會有什麼危險,反而是會得到提拔重用的,」黃乾穗一面對劉今墨呵斥著,一面對眾人高聲說道,「同志們,我黃乾穗,江西省婺源縣革命委員會主任,我們所代表著的是無產階級專政,這位筱艷芳同志,是一名……是一名無產階級革命的文藝工作者……」
筱艷芳並沒有生氣,反而矜持的莞爾一笑,低聲嚶嚶的補充道︰「著名京劇花旦。」
「可是你們竟然下手毒殺了塔巴林寺這麼多毫不相干的尼姑……」寒生憤怒的指責道。
黃乾穗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要奮斗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情是經常發生的,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這些尼姑為了革命而死,就是重于泰山,所以,她們死得其所,廣大的革命群眾是不會忘記她們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耶老搖了搖頭,不解的自言自語道。
「無恥至極!」吳楚山人悲愴的嘆息著。
「我跟你們去,」寒生平靜的說道,然後他默默地轉過身來,輕輕的拉住蘭兒的手,「蘭兒,是寒生連累了你,連累了塔巴林寺的尼姑們,寒生不願意大家再為我犧牲了,我決定跟他們去了。」
寒生目光望向了吳楚山人和劉今墨、金道長等人,緩緩說道︰「山人叔叔、劉先生、金道長、老祖還有小翠花、萍兒和耶老,謝謝你們大家為寒生所做的一切,是我們給塔巴林寺帶來了一場劫難,希望你們幫助安葬好那些無辜的尼姑們……」
說話之間,寒生的身子突地微微一顫,耳鼓內出現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寒生,我是老翠花,耶老讓我告訴你,找個機會,以‘老牛憋氣’假死,然後再悄悄的溜回來,梅里雪山腳下有一條‘藍月亮谷’,那里與外界隔離,沒有陰謀,沒有殺戮,是一處和諧安寧的世外桃源,只有在藍色的月亮照耀的夜晚子時一刻,山谷才能顯現出來,他會帶領著大家去到那里……我們會把蝙蝠們放開,牠們將守候著每一個夜晚,等待著你的歸來,帶領著你回到‘藍月亮谷’。」
寒生點了點頭,老翠花悄悄離開了他的身體,又撲向了吳楚山人……
那邊,耶老干癟的嘴唇咧開會意的一笑,並對寒生擠了擠小眼楮。
寒生走到了明月的身邊,輕聲說道︰「明月,世上最琢磨不透就是人心了,亮麗的外表與花言巧語的背後通常都隱藏著最卑鄙的東西,希望你這次看清了。還有,王婆婆的遺骨合葬的遺願就只有你來完成了。」
明月噙著眼淚,默默地說道︰「寒生,我不能讓他們抓走你,你閃開。」明月說罷平伸出兩只手臂,朝空中畫了兩個弧形,口中念動咒語,準備使出祝由神功第三式「行尸走肉」。
筱艷芳一見大吃一驚,他深知明月詭異的祝由神功厲害,忙抬起槍口瞄向了明月的胸口……
寒生一把拉下明月的手臂,急切的說道︰「不,明月,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他們會派更多的人追捕我們的。」
明月嘆息著慢慢放下了雙手。
「汪汪……嗚嗚……」笨笨似乎感覺到了與主人又要離別,發出了類似哭泣般的悲鳴,寒生蹲子難過的摩挲著大黃狗笨笨和黑妹。
「吱吱……」竹簍里又傳來了首領的呼喚聲。
寒生打開簍蓋,看著首領夫婦深沉的紅眼楮,微微苦笑著說道︰「首領,你的騎馬布應該要洗洗了。」
寒生大踏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筱艷芳嘿嘿冷笑著,一擺手,轉身與那些持槍的漢子們一道退下,黃乾穗父子也趕緊跟著一同離去了。
塔巴林寺靜悄悄的,人們默默地站在了那里。
「腌嘛呢叭咪吽……」格瑪老尼以及卓瑪和廚房內僥幸逃過一劫的兩個紅衣女尼誦起了六字真言,在為那些無辜慘遭橫禍而死去的尼姑們超度。
劉今墨血貫瞳仁,轉身對吳楚山人說道︰「山人,劉某發過誓,此生定要保護好寒生之周全,我將尾隨他們一路,暗中保護寒生,後會有期。」說罷身形一晃,已然離去了。
「那是一個龍的年,有僧尼遠自東土而來,邪惡將會降臨塔巴林寺。當明月重新回到卡瓦格博,劫難過後,格薩爾王的守護神蘇醒了……」格瑪老尼口中喃喃的念叨著。
「阿彌陀佛,明月懂了,」明月拎著那只盛著王婆婆遺骨的旅行袋走到了格瑪老尼的面前,單掌合什,虔誠的說道,「格瑪上師,明月自東土帶來了劫難,明月還將會重新回到卡瓦格博,待明月塵世間的心願已了,便是歸來之日。」
明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悄然的離去了。
「爹爹。」蘭兒欲哭無淚,伏在了吳楚山人的胸前。
山人安慰著女兒道︰「蘭兒放心吧,寒生會回來的。」
「咦,小翠花呢?」老祖目光四處尋找著,自言自語道,「難道她追劉今墨去了?我要不要也去呢?」
皺皮女嬰此刻正拱在她的懷里吃著女乃,老祖愛憐的望著女兒弱小的身體,想了想,最後還是說了句︰「算了,我還是在這兒等他吧。」
吳楚山人走到格瑪老尼身旁,深表歉意的說道︰「上師,我們幫助您來安葬那些塔巴林寺遇難的弟子吧。」
格瑪上師搖了搖頭,道︰「施主,不必了,她們將行天葬,你們還是走吧。」
吳楚山人知道,天葬乃是藏傳佛教最高的殯葬儀式,亡者的靈魂將魂歸天上,直達極樂。
「如此,告辭了。」吳楚山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吳楚山人牽著萍兒的手,老祖依舊帶著兩個嬰兒,金道長已經自行包扎好了傷口,所幸子彈只是擦傷了肉皮,並沒有傷及骨頭,休息兩天便會痊愈的。蘭兒背著盛有狗寶寶的竹簍,笨笨和黑妹默默地跟在了後面,而紅眼陰蝠們已經被耶老放飛了,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
月光下,耶老走在了最前面,老翠花趴在他的後背上。
「小翠花跟劉今墨去了,夫唱婦隨,人之常情啊。」老翠花也只是憑空嘆息了兩句。
一輪明月靜靜地瓖嵌在藍黝黝的夜空里,清涼的月光灑在了雪山冰川上,映射出一片潔淨而神秘的藍輝,連終年彌漫在冰雪峰巒的霧氣也都呈現出了淡淡的藍色,天地間仿佛就是一個淡藍的世界,既聖潔又靜謐。
耶老帶領著眾人穿過松林和高山草甸,向雪峰的深處走去。
「耶老,真的能夠找到‘藍月亮谷’麼?」老翠花問道。
耶老望著連綿的十三太子峰,幽幽道︰「千年啦,世間所有的都變了,惟有這皚皚雪峰和當年的時候一模一樣,亙古不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吳楚山人望了望夜空,推測說道︰「大概已是亥時了。」
「我們抓緊走吧,只有在子時一刻才能見到谷口,不過一袋煙的功夫它又會消失了。」耶老催促道。
「世上真有如此神秘的所在?」吳楚山人縱是見多識廣,也是無從想象的。
深藍色的夜幕下,他們一行人艱難的行走在雪嶺上,跋涉于天地間。
一座平靜如鏡面的高山湖泊出現在了眼前,一輪皎潔的藍月亮倒映在水中,仿佛天上地上同時出現了兩個明月,霎時間,人們不由得產生了幻覺,已然分不清哪兒是天空,哪兒是大地,天地間蒼茫一片……
「千年之後,老衲我終于回來啦……」耶老的眼眶竟然濕潤了。
就在這時,湖面上驀地飄來了淡藍色的霧氣,整個梅里雪山漸漸的被籠罩隱匿在了那突如其來的大霧之中。
此刻,霧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聲聲的鐘鳴,悠揚而蒼涼……
「那是‘藍月亮谷’喇嘛廟里的鐘聲。」耶老興奮地說道。
眾人加緊腳步,循著鐘聲而去,眾人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那神秘的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