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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蒼狼2︰絕密飛行 第六十五章 煎熬

我完成了該做的事情,回到了地面上。

外面有很多人,汽車開的臨時棧道出現在木屋的周圍。

我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人,走上了臨時的棧道,在中段,我遇上了王四川,他竟然在半路等我。

我初看到他吃了一驚,但並不感動,因為如果是我,我也一定會在半路上等他,不僅是情誼的問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是同類了。

對視中,他問我道︰「成功了?」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走了兩個星期,在大雪中看到了伐木林場的小火車,偷偷爬上火車,等到在一個木站下了車,已經凍得連話也說不清。

我們又在木站冒充其他林場迷路的建設兵團,拿了大衣和一些干糧,坐火車回到了佳木斯。

那時候還沒有全國聯網,我們的身份證和軍官證通行無阻,可以去任何大食堂吃飯。

後來王四川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說想回山西老家去,但這不太現實,以後我爹媽問起為什麼要回去,事情會很難辦。

只有先找一個偏遠的地方待著,我想到了大慶附近的一些山村,那里還在做地質普查,我們可以冒充地質隊待上一段時間。

王四川覺得可行,我們查了地圖,找了一個不通火車只能步行進去的山村,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兌換成糧票。

我們到了那里以後,發現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小村子,這個村子里的人甚至對抗日戰爭的事情也不熟悉,因為沒人願意走這麼遠來抓幾個壯丁,四周又全是山。

我們在村公所用全國糧票換了一間屋子和一些生活用品,在村里挨過了整個冬天。

快到夏天的時候,我們的糧票已經用完了,有一撥供銷社的人來做普查,我們朝他買了一個收音機,播放當時的廣播故事,來換取糧食。一直挨到立夏,我們才走上了回途。

不能去單位報到,我先回了老家,編了一個故事告訴爹娘,說自己做了逃兵,差點死在蘇聯人手里,大部隊以為我犧牲了,先藏了起來——在那個消息閉塞年代的鄉下,這樣說是不會露出破綻的。

老爸對于我的事情非常意外,但我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得以暫時躲在了家里。

當時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打仗打完以後找不到部隊,只好回老家,在部隊里是作為烈士,以後重新登記戶口的時候,就要找其他身份頂替。

我父親托他部隊里的朋友,嘗試幫我找個空戶口頂上,但一直沒有什麼結果。另一邊,袁喜樂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我沒有收到任何信件,不知道她是什麼情況。

在老家待了一段時間,我終于受不了這種煎熬,決定去找她,又找了借口離開了家鄉。

那段時問我蓄了胡子,一眼很難認出來,倒也不是很擔心,身上的證件齊全,如果不被人特地去查,吃飯坐車什麼還都是免費的。

七二三工程是如此絕密的一個項目,我知道一切都絕不可能在表面上被查到,但是,袁喜樂還活著,我一定可以在某個地方找到她。

她是東北人,我走遍了東三省幾乎所有的醫院,一路上,經過了不少地方,除了東走西看,空下來的時間,就是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日夜夜,說實話時間真的不長,但閉上眼楮,一切卻仿佛都在眼然而,袁喜樂卻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無論怎麼尋找,都沒有一絲線索。

我從堅持,一直找到絕望,再找到麻木,一直到我再次見到王四川,我的心里,已經認定我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王四川重新回到了礦上工作,他的父親權力很大,他頂了一個身份,也不求發展,只求能在那個小地方安穩地待下去。他看到我的樣子,說會想辦法讓他父親也幫我項個身份,被我謝絕了。

「文革」的苗頭當時已經逐漸展現,各種運動風潮涌動,這個國家的未來越來越難以預測,在這個時候,還是小心一點好。

後來說起了袁喜樂,他听了我的遭遇,提醒道,她是跟著大部隊出去的,當時最合理的情況,很可能是到部隊醫院,然後被家里人領回了家。

袁喜樂是孤兒,會由單位負責,安頓在單位所在城市的精神病院里。所以,很可能不在東北,而在南方。

于是我又輾轉到了南方尋找,她的名字很奇特,重名的情況會很少,所以我連錯誤的希望都不曾有過,只是害怕命運和我開玩笑,對于每一個醫院都是親自問過和看過很多遍。

一路麻木又不敢放松地找過來,卻還是沒有消息,一直到了第二年的冬天。我來到了成都市郊區的雙流精神病院。

那是我在四川的最後一站,成都的冬天,少有地下著冰雨,十分的寒冷。

我剛找到醫生,拿著王四川父親開給我的介紹信,想去病房看看,走過走廊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背影。

那個女人正看著窗外的冰雨,玻璃上倒映出她模糊的容顏。

我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轉過身來,我們四目相對。

我想說話,但是那一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尾聲

這是我的故事。

說得準確點,是我年輕時的故事。

在風雲飄搖的幾十年里,這些記憶,這些恐懼,這些愛情,一直深埋在我的腦海里,我以為它們遲早會被消磨、忘記,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重新拿出來,吹掉上面的灰塵,卻還能看出當年的那些紋理。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難讓人信服的故事,這個故事以一個務必真實的模樣開始,又以如此一個真實的模樣結束。但是,其中的過程,卻完全找不到一點現實中可能的依據。

很多人問我,這個故事是真是假,是否真的有七二三工程,是否在蒙古的地下,真的有那麼大的一個空腔。

我很想簡單地回答一個是或者否,但我無法回答,因為無論是真實的,或者是虛構的,對于看完故事的你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在故事的開篇,一直告誡著,這一切只是一個故事而已,當一些無法被流傳、無法被寫入史料的事情被寫了下來,那麼它只能作為故事存在。任何的探究,都沒有意義,甚至是危險的。

當然,這並不是這一類「故事」中唯一的一個,但我只想把這個故事講出來。因為,那對于我,不僅僅是個故事而已。它承載了我最好的一段歲月和最好的一些人兒。

也許還會有人問,我和袁喜樂以後的故事。

我覺得,那也不重要。

在最後的那一瞬間,我意識到一個真理。世界上,很多經歷過的一切的一切,之所以發生,不是為了他的過去或者未來,而只是為了他人生中的某一瞬間而已。

假使你和某一個人共同擁有過那一瞬間,你會理解我的話。

四年後,我換了一個身份,重新考入了當地的地質勘探隊,而後在第二年轉到了當地的學校辦培訓班,當時「文革」已經迫在眉睫,我和王四川也長時間不敢聯系,之後,我又經歷了一些事情。

這段過程中,我一直在想辦法打听七二三工程最後的結果,但是,我只能打听到這個工程在1965年的時候結束了。

一直以來,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我一直在等待著任何苗頭,我覺得,我終歸還是會回到那個洞里去的。但是,我沒有等到什麼契機。

一直到培訓班第二期的時候,我的班上來了一個小伙子,他在這個班里做一個強化考核,之後要調去東北執行三四七工程。這應該是整個東北大勘探的收尾工程。不過據說規模也很大。

我看他的資料時,發現他的名字那一欄里,寫著︰毛五月,28歲。

我心里一抽搐,同名同姓?

我忽然覺得不是,特地見了他一下,在食堂里,一張非常熟悉而年輕的臉出現在我面前,他並不認識我,見到我他很奇怪,問我道︰「老師,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我看著他,很久才道︰「有,我有很多話和你說。」

這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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