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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蹤之國 第二部 樓蘭妖耳 第六卷 第三話 下一秒種前往地獄

此時羅大舌頭突然發覺情況不妙,低聲對司馬灰道︰「誰說時間停止了,我怎麼覺得機艙里這些死人……正在盯著咱們看呢?」

听羅大舌頭這麼一說,司馬灰和勝香鄰都覺得脖子後邊冷嗖嗖的,像是有陣陰風刮過,也說不清是感到可怕還是怪異,或者兩者兼有,畢竟從沒听說過死尸還能盯著人看。

司馬灰大著膽子拿礦燈向左右照了照,發現機艙里確實有幾個死人睜著眼,但雙眼都是一動不動,瞳孔對光線沒有任何反映,只是沒有了生命的死尸而已,他低聲告訴羅大舌頭︰「可能是你疑心生暗鬼的錯覺,你總盯著這些尸體看,自然會覺得它們也在看著你。」

羅大舌頭可不認為那是錯覺︰「你要是不看這些死人,怎麼知道它們現在沒盯著你?你們倆再仔細瞧瞧,千萬別眨以為是王八瞪綠豆啊,還千萬別眨眼?不用管這些死人,先找趙老憋要緊,他可能躲就在附近。」

但是三人都察覺到C47機艙里充滿了詭秘古怪的氣氛,還沒有探明狀況之前,誰也不敢冒然到機艙深處搜索。

這時勝香鄰壯著膽子模了模旁邊兩具尸體的靜動脈,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生命反應,但尸身並不僵硬,好像剛死不久,她定下神來想了想。心下更是駭異︰「這些人雖然沒有了心跳和呼吸,可好像都還活著……」

羅大舌頭感到莫名其妙︰「沒有呼吸和心跳還能活著,那是不是……活尸?」

司馬灰卻若有所悟,這架1949年失事于羅布泊荒漠邊緣地「道格拉斯——C47信天翁運輸機」,應該也是在途中遇到了航空事故,導致機艙破裂。它是即將抵達地獄深淵的死亡航班,可就在它墜毀之前的一瞬間,卻以完全靜止的形態出現在了「匣子」中。

這里的時間凝固不動,就如同播放中的電影膠片突然卡住了一樣,甚至連機艙里全部乘客地呼吸和心跳都定格了,所以讓人感覺這些乘客都是完全沒有呼吸心跳的尸體,雖然他們此刻已經無限接近死亡。

司馬灰自覺平生遭際之奇,應當以此時為最了,他以前對「時間」的概念較為模糊,直到近兩天來。才知道如果沒有「事件」發生,就不會有「時間」存在,因此「時間」並不是某種具體的物質,也根本不會有「時間」靜止不動這種情況出現,除非天地重新歸于混沌。

然而這架突然出現在匣子里的「C47信天翁」,卻處于「絕對靜止」狀態,除了用「時間凝固」來形容它之外,還能找到哪種原理能解釋這一現象?可若說是時間停滯,不再流逝。那為什麼考古隊的幾個人,以及逃入此處的趙老憋,仍可以正常行動?

如果說人類自身最大謎是「命運」。這個世界最大地謎就是「時間」。前人對它地理解就是「日月穿梭。古往今來」。司馬灰本來已對「時間」地本質有了些許認知。但此刻滿是疑惑。才發覺自己根本不可能真正理解「時間」地意義。

羅大舌頭更是滿腦袋高梁花子。對勝香鄰之言全然不懂。也問道︰「時間這種東西看不見也模不著。它真能停下來不動?」

勝香鄰還是堅持既有地觀點。「時間」不可能靜止。如果「時間」不再流逝。那應該是「分子」意義上地停止。甚至連「光線」都會消失。人體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感知和思維。所以只要「空間」仍然持續存在。「時間」就不會凝怪就怪在這里了。雖然理論上「時間」不會靜止。可眼前這情形又是怎麼回事?時間好像應該是有「參照物」才能感受得到。咱們三個人地參照物就是「你、我、他」。要參照機艙里這些一動不動地死人。時間就是凝固住了。而且是比死亡更為深沉地寂靜。這是否可以理解為——考古隊和趙老憋地時間仍然正常。只有「C47信天翁」地時間突然靜止了?

勝香鄰說唯一合理地解釋就是「速度」。因為「時間」不存在唯一地標準。同樣是迷失在「匣子」中。考古隊和C47地「速度」卻完全不

勝香鄰清楚「時間匣子」只是一種猜想。所有關于它地原理。都是特斯拉根據一切已知物理定律推論後作出地「假設」。特斯拉推測「匣子」完全月兌離時間坐標。其內部地時間自成體系。如果更準確地形容。「匣子」應該是從時間坐標地各個點中。被不確定因素扭曲在一起地「事件」。「匣子」本身就像是一個沒有底地沙漏。從中流逝掉地沙子則不再具有方向性和可逆性。它們將甄滅在黑洞里。永遠不復存在。所以既不是考古隊遇到了已經死亡地趙老憋。也不是趙老憋遇到了來自1974年地考古隊。眾人與這架即將墜毀地「C47信天翁」一樣。都是同時經歷著正在匣子中發生地「現在」。不過各自進入匣子地通道不同。所經歷事件地物理速度也不同。對考古隊地人來說時間流逝了幾個小時。但對「C47信天翁」而言。也許僅僅是它墜毀前幾秒鐘地一個瞬間。

如今眾人置身地這個「匣子」。可能是由于地底隕冰爆炸時。受重磁力高速擠壓空間而形成地波動。還不能確定羅布泊荒漠里經常發生地神秘失蹤現象。是否全都與此有關。不過根據遇到地一系列情況推測。在地底沙海中躲避黑霧地考古隊。單獨行動地趙老憋。以及偏離航線地「C47信天翁」。本身都是一個個相對**存在地「事件」。它們分別是「憋寶事件、考古事件、空難事件」。這三個本該**存在地事件。卻在匣子中被「統一力」扭曲成了螺旋形地一個事件。因此從隕鐵地任何一邊跳下來。都會落在處于墜毀過程中地「C47信天翁」上。空間地常規概念在「匣子」里已經不適

勝香鄰明知很難讓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理解這些事,三兩句話也講不清楚,只能說是「速度」不同造成的原因。趙老憋與考古隊的「速度」一致或極為接近,所以他不可能來自遭遇空難的「C47信天翁」。

但是現在也已經來不及再去搜尋趙老憋了,因為「匣子」里的時間隨時都可能流逝到盡頭,到時候扭曲在一起的各個事件就會分離,「C47信天翁」必定是在荒漠邊緣墜毀,乘員全部死亡,這件事早已在1949年就已經發生過了。是一個根本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如果不盡快離開這里,考古隊就只能面臨兩種結果,一是在「匣子」消失後被黑洞甄滅,二是成為「C47信天翁」墜機事故中的死難者。

羅大舌頭听得心中發毛︰「原來時間地本質就是什麼物理速度,而且這些速度還不太一樣?難怪我听村里老鄉們講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敢情這倒不是迷信無知的說法?」他又對司馬灰說︰「這兩種死法可都夠慘的,究竟選擇哪一種確實很讓人傷腦筋,依我羅大舌頭之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還是先別管趙老憋了,趕緊撤吧!」

司馬灰尋思「匣子」中至少存在兩個出口,因為趙老憋和這架「C47信天翁」,最終都沒有消失在「黑洞」中,但這兩條月兌離的通道,分別是一生一死,考古隊的去向則是無法預測。「C47信天翁」艙體已經破裂,它離開「匣子」之後。就將立即失事墜毀。倘若繼續留在機艙內,也許在下一秒鐘就會被它帶往墜機現場。

眼下唯一能活著逃離「匣子」的趙老憋,又躲在這機艙里。要是考古隊無法找到此人,就會面臨無法想象的恐怖結果。現在局勢異常緊張。每個人的生命都懸于一線,究竟是繼續搜尋趙老憋。還是再設法去找別的出口,必須立即做出取舍。

司馬灰意識到置身于「匣子」形成地死循環中。誰也無法改變「泄密」的事實,因為過去不能更改,但考古隊卻可以利用這個「事實」,不管趙老憋是直接還是間接,總之他是將黃金蜘蛛城里的秘密透露給了綠色墳墓,那考古隊就可以在泄露的秘密中,故意留下一個「暗號」,它在今後也許會變成一顆「情報炸彈」,從而揭開綠色墳墓首腦的真實狀況,司馬灰也是剛剛才想到這個念頭,所以必須再次找到趙老憋,假做無意中又透露了某些秘密,才能留下「情報炸彈」,這就是「未渴先掘井,補漏趁天晴」。因此他決定冒險到「C47信天翁」的機艙深處繼續搜索,並讓羅大舌頭和勝香鄰先退回去,會合通訊班長劉江河,設法尋找月兌離「匣子」的出口。

羅大舌頭不放心扔下司馬灰,惟恐他再也回不去了,就找理由說︰「那趙老憋簡直比成精的黃鼠狼子還要鬼道,你一個人要想捉活的恐怕不

勝香鄰也道︰「大伙同進同退,先找到趙老憋再說。」

司馬灰發覺機艙出現了某些微妙地變化,好像速度在逐漸增加,可能「匣子」里的時間已經快到盡頭了,不過只要趙老憋還在,「匣子」就不會消失,此時他顧不上再多說什麼,就點頭同意,三人正要分頭搜尋前後機艙,忽听黑暗的前艙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某種木板開合發出地動靜,這個聲音在死一般寂靜的「C47信天翁」里突然出現,甚是聳人毛骨,三人听得清楚,心中均是一沉。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立刻端起步槍,勝香鄰也撥開了「五四式」地保險,三道礦燈的光束同時隨著槍口向前投去,但艙內黑壓壓地坐滿了人,視線都被遮擋,看不到聲音地來源處,估計是躲在機艙深處的趙老憋不小心踫到了什麼,才發出這種動靜,當即上前搜尋。

司馬灰走在頭里,首先發現接近駕駛艙地地方,擺著一口漆黑的烏木箱子,這箱子外觀古舊,看年頭可不淺了,兩側有式樣古樸的銅飾,貼有暗黃色的紙符和封條,漆皮腐舊,大半都已剝落,表面帶有土痕,仿佛是剛從地里刨出來不久,外觀與鄉下土炕上放置的躺箱類似,箱蓋被揭開了一條很大的縫隙,封條也都破損中列車」是由美國生產制造,並根據戰時租借法案提供給國民黨政府,上面有「US」和「青天白日」徽章的標志,它是1949年從重慶飛往烏魯木齊,隨後改變航線,墜毀在羅布泊荒漠,當時西北西南地區尚未解放,「C47信天翁」主要擔任軍事輸送任務,並非普通客機,不知道為什麼裝載這種來自民間的「烏木躺箱」,司馬灰等人只推測里面可能是某位要員私運的「古董」,大概趙老憋慌不擇路,就躲在了這口木箱里,可湊近了用礦燈照視,箱中卻是空空如也。

司馬灰見「烏木躺箱」里沒有東西,也就不去理會,再往前已是「C47信天翁」的駕駛艙,一路搜索到此,都沒見到趙老憋的蹤跡,除非他與「綠色墳墓」的首腦一樣,能在密室中憑空消失,否則只能躲進駕駛艙。

三人又向前模索了幾步,見前艙受損更為嚴重,看跡象似是受到了「晴空湍流」的沖擊,舷窗已經破裂,兩名駕駛員臉上血肉模糊,都掛滿了腦漿,而趙老憋原本躲在烏木箱里,發覺眾人搜索過來,只好又逃向駕駛艙,此時正偷偷模模將一個大皮口袋推向艙外,自己也打算跟著鑽出去逃走,一回頭看見司馬灰已經到了身後,嚇得魂兒都掉了,蹬著駕駛員的死尸就向舷窗外爬。

羅大舌頭喝罵一聲,上前動手擒拿,可這時「C47信天翁」的機艙猛然顛簸搖晃起來,似是進入了高空失壓的狀態,眾人對此毫無防備,身不由己地失去重心,都跟著撲在地上,一時掙扎不起。

趙老憋則被一股劇烈運動的氣流裹住,整個身體倒轉著撞進了破裂的舷窗,他發覺自己要被強風帶入黑洞,不由得面如土色,忙把那條六指的手臂伸向司馬灰,聲嘶力竭地求救道︰「爺們兒你千萬不能賣呆啊,俺還有件你們知不道也想不到的大事沒說,要是讓俺歸了位,你們可就永遠知不道那個人……」

司馬灰竭力穩住重心,也想探臂膀將趙老憋拽住,可他剛抬起手來,趙老憋的身體就已被扯出艙外,好似風中落葉墜入九淵,眨眼間便被黑暗吞沒,深邃的虛空里只留下一聲慘叫,再也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機艙開始大幅度抖動傾斜,在雷電滾滾的烏雲中,只听周圍氣流呼嘯轟鳴,艙體發出金屬搓裂的沉悶聲響。

三人心知大勢已去,萬念盡同灰冷,「匣子」里的時間已經消失了,他們正在被這架注定有去無回的「死亡航班」帶往墜機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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