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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 第四章 (4)也許不止是第三個

第四章(4)也許不止是第三個

白璧是到接近天亮的時候才睡著的,接著在噩夢與驚醒之間不斷地徘徊了好幾個小時,一直睡到十點多才疲憊地起來。她不想做那種懶惰的女人,但她渾身的皮膚和骨頭都很難受,是硬撐著才到了衛生間洗漱的。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幾乎一夜的不眠使她的臉色很難看,忽然想起了那個躺在玻璃罩子里的女人,她打了一個冷戰。她輕聲地問自己︰我的青春就快逝去了嗎?我只有二十三歲,二十三歲而已,還沒有結婚,沒有真正接觸過男人。于是,她這才有了些害怕,低下頭,輕輕地啜泣了起來,此刻,昨夜的膽大包天一下子都消失了,只覺得自己又成為了一個弱女子。

隨便吃了一些東西之後,她沒有心情作畫,只是坐在窗邊,看著遠方的城市樓群。門鈴響了,又會是誰?白璧打開了門,迎面看到了那張她最不願意看到的臉——葉蕭。

「葉警官,你來干什麼?有什麼重要的事嗎?」白璧語氣慵懶地說。

葉蕭還是一身便裝,冷冷地看著她,面色冷峻,目光銳利地像要把她的身體刺透一樣,但卻一言不發,這讓白璧有些心虛。過了一會兒,葉蕭才緩緩地開口︰「你昨晚上沒睡好吧?」

「問這個干嗎?」白璧忐忑不安地問。

「老實說,你是半夜幾點鐘才回到家的?」

白璧的身體軟了下來,她低下了頭,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輕輕地說︰「對不起,葉蕭,進來吧。」

葉蕭走進了屋子,坐下,呼出了一口氣,說︰「其實,昨晚上我也沒睡好。」

白璧這才注意到了他的眼圈微微發紅,同樣也是一臉倦容,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笨拙地說了一句︰「要不要喝咖啡?」

葉蕭苦笑了一聲,繼續說︰「咖啡?算了吧。你呀,害得我又沒好好睡覺。」

「原來你——」

「是啊,昨晚我全看到了,我就躲在考古研究所的馬路對面,看著你拿著鑰匙開門進去,在里面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神情緊張地出來。要是那時候我突然沖出來拍拍你肩膀,你準得被嚇得昏過去。」

白璧的臉頰有些發紅,她低下了頭,輕輕地說︰「對不起。」

「算了,我的心一向很軟,只要你肯回答我的問題,就不會為難你的。告訴我,你那把開研究所大門的鑰匙是從哪里來的?」

「從江河的抽屜里拿來的,我想那該算是他的遺物,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權利保留。」

「好了,關于你有沒有權利保留或者查閱江河遺物的問題,下次再討論吧。你進去以後,干了什麼?」

「我走進了江河出事的那個房間,在里面打開了江河的電腦。我用那台電腦,和江河對話。」

「你說什麼?」葉蕭打斷了她的話,他滿臉狐疑地看著她。

白璧不敢看他的眼楮,她有意回避著說︰「我說我在江河的電腦上和他對話。」

「你是不是產生幻視和幻听了?」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這一切都是事實,我確實在電腦上和他對話。」白璧終于抬起頭看著葉蕭的眼楮,現在她已經能完全區別他與江河了,她對自己說,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官,並不是自己死去的未婚夫,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

「你確信和你對話的那個人就是江河嗎?」

「當然確信。」

「你不是在網上和一個叫江河的ID聊天吧?」葉蕭立刻用自己在信息中心負責調查計算機犯罪時積累的經驗問她。

「不,我沒有上網,就是在電腦里面,有一個系統,叫我進去,我就進去了。他告訴我,他知道我會來的,他早就等著我了,而且說,這是一個錯誤,他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是用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的文字?」葉蕭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白璧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還有,他提到了詛咒。」

「詛咒?」

「是的,我現在听到這個詞心里就不舒服了。後來,他就叫我離開,我就照做了。但是,當我走過庫房門口的時候,我又拿起江河的鑰匙試了試,結果真的打開了庫房的門,于是我進入了庫房。」

葉蕭搖搖頭,用不知道是佩服還是責備的語氣說︰「你的膽子比我還大。文好古一再關照那扇庫房的門是不能打開了,里面有許多重要的文物,這些都是國家所有的,任何人不能隨便進入,除非有司法機關發布的搜查證,你的行為已經犯法了。」

「你要逮捕我嗎?」

葉蕭不回答。

于是白璧繼續說︰「里面有許多保險箱,但我並沒有打開,只是打開了最里面的一扇門,我看到里面有一具干尸。」

「干尸?」葉蕭吃了一驚,職業的習慣使他立刻聯想到了某些重大刑事案件。

「也就是木乃伊,放在玻璃罩子里的,應該是考古發掘出來的古人遺體。」葉蕭松了一口氣,他開始有些討厭考古研究所。「說下去。」

「然後我就走出了庫房。在走到小樓外面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有一扇窗戶還亮著燈光,于是我小心地靠近了一看,原來是林子素在里面。我看到他的手里拿著一個金色的面具,接下來我不敢停留,害怕被他發現,就悄悄地走出了考古研究所的大門,我說完了。」講完了最後一個字,白璧忽然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林子素是在你出來前十分鐘進入考古研究所的,當時我真的很為你擔心,差點就沖進去了,十分鐘以後你走了出來,我這才出了一口氣。」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說林子素手里拿著一個金色的面具,那是什麼樣的東西?」

「不知道,看上去像是古埃及法老木乃伊上的金面罩。當然,只是看上去像而已,我也沒有看清楚,不知道那個面具是不是出土文物。」

葉蕭點點頭說︰「那家伙一直呆到凌晨三點鐘才走。我又不能隨便沖進去,我只是一個警官,而不是法官,我沒有權力隨便翻牆入室。但我一直懷疑考古研究所會有問題,特別是那個林子素,我現在可以肯定他與命案有關。還有,張開這個人你認識嗎?」

「不熟,但是江河向我提起過這個名字,好像那個人的膽子很小。」

葉蕭面色凝重地說︰「告訴你,張開已經死了。就在離考古研究所不遠的馬路上,死亡時間大約是十二點多。」

「第三個了。」白璧喃喃自語地說,她想起了江河在電腦里告訴她,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難道還會有人出事?

「也許不止是第三個。」

「你是說,除了江河、許安多、張開,還有人也會出事?」

葉蕭點了點頭說︰「這只是我的推測。」

「那麼你覺得這會是怎麼回事呢?」

「我覺得考古研究所極不正常,很可能蘊藏著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包括文好古。」

「文所長也——」白璧很吃驚。

「是的,我至少可以確定他和張開的死有很大關系。好了,有些話我不能多說,就此打住吧。」葉蕭的目光直指著她的眼楮,使她不得不正面看著他,「白璧,你知道嗎?你昨晚的行為簡直就是在冒險,是在玩命,而且你的行為本身也違反了法律。我以一個警官的名義告誡你,千萬不能再做這種事了,否則後悔就來不及了,明白嗎?」

白璧點了點頭,她輕輕地說︰「對不起,害得你也沒有好好休息。」

「算了,誰叫我本來就是干這行的,我一直盯到了清晨六點呢。」葉蕭真想現在就打一個呵欠,但他不想當著白璧的面,只能強打著精神。

葉蕭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白璧忽然在他身後問︰「對不起,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隨便問吧。」

白璧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你和江河有親戚關系嗎?」

葉蕭一怔,然後立刻就明白了︰「我知道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因為我長得和江河很像是不是?告訴你,江河的父母以及整個家族都是北方山區的農民,而我父母的祖籍都是江蘇省,我出生在新疆,從生理上來說,我和他惟一的共同點就是我們都是漢族,但也僅此而已。」

「你出生在新疆?」一听到新疆,她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羅布泊。

「我的父母都是當年從上海支援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知青,我出生在北疆的石河子,我很小的時候就回到上海了,在新疆的生活僅限于我父母所在的農業師團。」葉蕭淡淡地說。

「對不起,失禮了,我還以為你和江河有什麼家族上的血緣關系,否則為什麼長得如此相像呢?」

「你大概以為我和他是雙胞胎吧?其實,茫茫人海之中,外表相像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難得的是這兩個或者不止是兩個外表相像的人聚到一起的機會。而有的即便是雙胞胎,如果是異卵雙胞胎的話,外表相差很大的也是有的。所以,我和江河長得像,也沒有多少值得稀奇的。」葉蕭平靜地說,他故意忽略了當他第一次見到江河的遺體時他的那種感受。

「對不起。」白璧再一次表示了歉意。

「再見,注意休息。」葉蕭迅速地離開了。

葉蕭離開以後,白璧的腦子又立刻出現了江河的那張臉,他的臉與葉蕭的臉漸漸地重疊在了一起,再也難以分清,她有些害怕,又沖到了衛生間里,用冷水沖洗著自己的臉龐,皮膚上一陣陣冰涼。她抬起頭,濕漉漉的眼楮里寫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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