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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大結局︰末日審判 第七章 驚人的發現

不能說的秘密。

但在末日的今夜,一切都可以說了,不會再有秘密。

包括被封閉在密室中的玉靈。她依舊躺在那張大沙發上,白色的燈光籠罩著她全身,地上擺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飯盒誘人的香味緩緩飄了出來,讓沉睡中的她鼓動鼻翼,深呼吸著睜開雙眼。

她醒了。

也不記得剛才睡了多久,但雙手雙腳都有了力氣,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她推了推房間的鐵門,卻是出乎意料地結實。她再用力拍打這扇門,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回頭才看到那個飯盒,打開一看是新鮮的飯菜,口水自然掉了下來已經連續一周吃真空包裝食品了,這頓新鮮菜無異于山珍海味。

雖然,第一反應也想到是否有毒?但玉靈管不了那麼多了,月復中早已唱起空城記,抓起飯盒和勺子就吃起來。

不消片刻就已風卷殘雲,來不及抹去嘴巴上的油,坐在沙發上模了模肚子,卻憂傷地嘆息了一聲︰「干嗎不讓我繼續受苦?」

「不,這不是你的命運。」

鐵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依舊是標準的泰國北方話。

又是他!那個五十出頭的神秘人,烏黑的頭發有神的雙目,居然自稱是她的父親。

「你怎麼又來了?」但玉靈知道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苦笑著問,「那我的命運究竟是什麼?」

「你會得到幸福的。」

「我不相信,我只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從小在山區的村子里長大,沒有人疼也沒有人愛。念完中學只能去城里打工,因為學過中文就當了導游。我沒有錢買好的衣服,也沒有錢讓自己住好的房子,拿到游客給我的小費,還要給村子里的人們還債。我的一輩子就是這樣了,如果能嫁給一個好男人,就是我最大的幸運。」

神秘的男子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地上的飯盒,語氣柔和了許多︰「晚餐如何?」

她怯怯地點頭道︰「謝謝。」

「玉靈,請你听我說」他輕輕地坐在了她身邊,直視著她的眼楮,「因為你的生命,是我賜予的,所以我知道你的命運是什麼。」

「不,我沒有爸爸,我不會相信你的。」

她依舊執拗地別過頭去,雙手緊緊抓著衣服的下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親母親,你也不例外。那請你告訴我,你的父親是誰?」

「他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看著我的眼楮!」他又一次以命令式的口吻說話,逼迫著玉靈回過頭來,「你的父親沒有死,現在他就坐在你的面前。」

她不敢再說話了,但目光沒有再挪動,看到對方的眼神里閃爍著什麼。

神秘的男子伸手撫模著她的頭發︰「對不起,我的女兒,那麼多年以後才讓你見到我。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但這就是無法抗拒的命運。你的父親和母親都是了不起的人特別是你的母親。」

「她叫蘭那。」

「是的,她是羅剎之國最後的公主。」他的眼楮有些發亮,但又哀傷地長嘆一聲,「那麼你的父親呢?你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知道又能怎樣呢?」

「改變自己的命運你知道你出生在哪里嗎?」

玉靈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

「南明城。」

「就是這里?」

雖然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還在沉睡之城,但她感到後背心有些瑟瑟發涼,仰頭看了看沉默的天花板。

「是,1985年的佛誕日,你出生在這座南明城中,就在南明醫院的產房外,我听到了你的第一聲啼哭。」

耳邊似乎響起嬰兒的聲音,讓玉靈顫抖著縮緊了身體。

「父親」繼續說道︰「你是我的女兒,玉靈這個名字是我給你取的,我和你媽媽都非常愛你。但那一年遇到了意外,我決心徹底改變這座城市,為了自己也為了全體南明的市民。然而,南明城的執政官——馬潛龍,他堅決不讓我這麼做。在最要緊的關頭,我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也為了挽救整座城市,選擇了鋌而走險!」

「你做了什麼?」

「我效仿二戰德國軍官史道芬貝格,像他進入狼穴希特勒一樣,我在與馬潛龍開會的時候,悄悄將炸彈安放在桌子底下。我離開不久定時炸彈就爆炸了,但歷史竟然又一次重演,馬潛龍奇跡般地死里逃生,僅僅受到輕傷,他的兩個老部下則做了替死鬼。我剛剛要開始發動兵變,馬潛龍就對全城發表了廣播,我的七名親信被相繼逮捕,我本人冒死逃出了南明城。」

玉靈皺起了眉頭︰「你丟下了我的媽媽?」

「對不起,我連與你們母女告別的時間都沒有。我的計劃在幾個小時內就被粉碎,全城戒嚴對我進行大搜捕,我能夠悄悄地逃出南明城,已經算是非常命大了。我從此告別了南明城,再也沒有你和你媽媽的消息了,我甚至懷疑你們遭到了馬潛龍的報復,被他抓起來殺害了!現在看來是我猜錯了,馬潛龍的氣度沒我想象中那麼小,顯然他饒恕了你們母女,讓你們活著離開了南明城。」

「那媽媽為什麼不帶著我來找你呢?」

她巳經有些將信將疑了,「父親」略顯激動地抓著她的手說︰「你要知道,我逃出南明城時身無分文,就連一張合法的證件都沒有,前半生的奮斗全部付諸東流了。我與你媽媽完全失去了聯系,也根本不奢望她能帶著你出來。當時我獨自流浪到曼谷,搞來一張假護照就去了香港。你媽媽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也許她仍然眷戀故鄉的大山,不願意去繁華的城市生活,或者厭倦了權力與金錢,所以帶著你到小山村里去隱居了吧。」

「這……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現在,我是這里主宰一切的人,又何苦要來騙你?」他仰頭吁出一口長氣,摟著玉靈的肩膀,「超過二十年了,隔那麼久我才回來——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見到的只是一座沉睡之城!也許一年之前的磨難,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注定了吧!」

「不要踫我!」玉靈還是感到很不習慣,從他的手中掙月兌了開來,躲在房間的角落里,「你又是怎麼認定我是你女兒的呢?」

回到大本營。

外面的雨,絲毫都沒有減弱的意思,整棟房子似乎都在風雨中飄搖,就連腳下的地板都發出嘎吱的聲響。

頂頂匆匆跑回小閣樓里,只感到渾身疲倦。還好天窗被她關緊了,屋頂響著大雨的轟鳴。她深呼吸著坐倒在雜物堆中,昨晚自己與小枝、葉蕭三個人在此度過,不知道今夜又將怎麼挨?估計樓下還在審問小枝,這下葉蕭大概擋不住了吧,至于他們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她已經絲毫都沒有興趣了。

就在她閉著眼楮要睡著時,胳膊卻踫到了什麼東西,她恍惚著低頭一看,卻是一台老式的無線電收音機。頂頂將它搬了出來,收音機個頭非常笨重,身後拖著一根電線,布滿了厚厚的灰塵。這種礦石收音機在幾十年前很常見,可能算是這棟房子里最古老的電器了。

既然電視機都能收到信號了,那會不會還有電台的信號呢?想到這她立刻插上電源,收音機很快亮了起來。頂頂興奮地擦去它表面的灰塵,用手調整收音機的頻率,有一根標尺在數字線上滑動著,同時喇叭里傳出嘶啞的聲音。

古老的收音機里發出的聲音,讓頂頂的心髒幾乎蹦了出來。她趕緊坐下來擺弄標尺,雖然喇叭里都是些沙沙聲,但有一種規律性的聲波,在嘈雜的電磁波中漸漸清晰。標尺一格格地滑動,電磁噪音則在逐步減少,她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終于,她听到了什麼聲音,雖然在電磁背景中還很模糊,但可以分辨出是有意義的信號。

標尺輕輕地固定了下來,頂頂已經听了出來,那是某種規律性的旋律,更確切地說是音樂!

收音機里的音樂——背景的嘈雜聲己經淡去,她能夠清楚地听到,是一段悠揚的電子音樂,搞不清是什麼旋律,也搞不清是怎麼制作出來的,但與現有的所有音色都很不同。

此刻,閣樓里充滿了收音機的音樂聲,就連屋頂上的大雨似乎也與之絕緣了,只有遙遠的電磁波不斷滲透進來,刺激著礦石收音機發出聲音。

頂頂依舊听不出是什麼曲子,也無法判斷是由何種樂器演奏的。這旋律實在太獨特了,不屬于如今的任何一種風格,只帶著某種神秘的色彩,時而低吟淺唱,時而劇烈起伏,緊緊地揪著听者的心。

這段曲子持續了好幾分鐘,突然听到了一個男子的歌聲——

我在四處流浪看不清路程

我在人間歌唱听不到掌聲

來到一座座城市一個個舞台

看到一張張面孔一次次獨白

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不知道人有多少心有多深

滿身傷痕滿手寂寞滿腳泥濘

滿臉無奈滿眼淚水滿心寒冷

我彈起我的琵琶我的吉他我的痛

我唱起我的前生我的來世我的夢

走吧走吧一路的風塵

走吧走吧一路的風塵

這首歌唱得蒼涼而豪邁,宛如歌手真的在人間流浪,拋棄了一切卻滿身傷痕。在這與世隔絕的沉睡之城,末日來臨的大雨之夜,從電波里听到這樣一首中文歌,頂頂一陣其名地激動,抓著古老收音機的手在不斷顫抖。

一曲終了,電波里稍微出現了一些雜音,但很快听到一個富有磁性的女性嗓音——

「听眾朋友們。各位晚上好,這里是月球廣播電台。‘天籟之聲’節目。我是主持人小蝶。剛才給大家播放了一首老歌《流浪》,這首華文經典金曲誕生至今,已有將近四十年的歷史,但仍被許多歌手翻唱。最近‘地球男生’選秀大賽冠軍得主,也是依靠重新演繹這首老歌而一舉成名。」

頂頂听到這心里嘀咕,這首《流浪》怎麼從來都沒听過呢?也從來沒有這種風格,難道是當年的港台老歌?

電台里放了一段奇怪的音樂,接著又是主持人說話了——

「今天是2046年9月30日。這是來自月球的電波,我們在月球城的傳媒中心。為你們發來遙遠的祝福。」

2046?

頂頂一開始懷疑自己听錯了,但當她听到這是來自月球的電波時,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的確是恍如隔世——她並沒有听錯,這是2046年的中文電台廣播,那時月球已成為中國人的殖民地,大批剩余的中國人口移居月球,這也是第一個從月球地球進行廣播的電台。

天機的世界里,沉睡的城市中,大雨傾盆的夜晚,電波自2046年的月亮穿越而來。

九點鐘,南明醫院。

急診室里的電視屏幕閃著雪花,童建國已經可以走動了,左臂吊著厚厚的繃帶,血已經完全止住了,但肌肉還不斷傳來陣痛。

他看著窗外的大雨,內心已燃起了熊熊烈火,不能再坐在這里等死了。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這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那個人,必須去把他找出來!

童建國走出急診室,去醫生的辦公室轉了一圈,找到手電筒和沒啟封的電池,還有一件雨衣。他艱難地把雨衣套在身上,帶著裝好電的手電筒,悄然走出死寂的醫院大樓。

再見,太平間!

再見,亨利!

沖出大樓就是駭人的雨幕,全身套在雨衣里的童建國,忍著傷痛走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那輛黃色的現代跑車下午他開著這輛車來到醫院,明明記得把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

對,一定是被黑衣人×開走了!

童建國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才想起自己的左臂吊著繃帶,只剩一條胳膊肯定沒法開車。

雨衣罩著他走入黑夜,雖然四周都難以看清楚,他仍然找到了前往警察局的路離這里並不是很遠,他曾經兩次經過那里。

獨自在大雨中步行了十分鐘,果然找到了沉默的警察局。他大步闖入二樓的辦公室,打開沒有上鎖的保險箱,找到了一把手槍,還有幾十發子彈。先將子彈一一裝入彈匣,再打開保險試了一槍清脆的響聲回蕩在警察局里,童建國對它非常滿意。

因為一只胳膊還被吊著,他便找出一個警用的槍袋,將槍綁在腋下的位置,這樣便可以像警察那樣拔槍。

披著雨衣藏著槍走出警察局,他並沒有回大本營或其他地方,而是徑直走向附近的一條街道。他記得下午開車來醫院的路上,瞥見過一個通信器材商店果然,他很快找到了那里,店門閃爍著霓虹燈,在雨夜中格外醒目。

童建國闖入電鋪之中,打開里面所有的燈,找到許多電子通信器材,其中不乏最專業的設備。這些器材雖然不能與外界聯絡,卻可以探測周邊數百米內的電磁信號這是多年的野戰經驗告訴他的,當初在金三角內戰的時候,他就用這種方法找到目標,準確狙擊了敵方的老大。

雖然左手不能使用,但他動作還是很熟練的,幾分鐘就做成了一個簡易電磁信號裝置。他用右手拎著這個家伙,回到茫茫的雨夜之中。

剛走出幾步遠,機器就顯示了強烈的電磁信號,就算大雨也無法干擾它們。童建國的心跳加快,不知是否有電磁波的干擾。繼續往前走了幾分鐘,讓他感到異常吃驚的是,整個城市都充滿著電磁波,必定有不少電子設備正在工作!

沉睡之城,其實並沒有沉睡,那些跳動的神經,只是人們的肉眼無法看到而已。

他找到一個電磁信號最密集的方向,循著機器的指示往前快步走去。穿過幾條大雨彌漫的街道,有的道路排水系統不暢,積水已經淹到了他的小腿。

終于,童建國望見了體育場高高的看台。

頂棚閃著白色的燈光,穿破蒼茫的雨幕刺入他眼中。

手中的機器反應越發強烈,所有的電磁波都指向那里體育場!

大雨掩蓋了他的蹤影和腳步聲,使他順利地來到球場外沿。這是整個南明城最大的建築,碩大無比的看台和頂棚,讓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的渺小。

雨衣中的童建國點了點頭,就是這里了全城的電磁波都來自此地,若不是地下有巨大的磁場,就一定埋藏著什麼蹊蹺!

現在已不需要那簡易的機器了,童建國將它放到邊上,再月兌下沉重的雨衣,悄然閃入看台下的通道。

吊著胳膊上的繃帶,小心翼翼地穿過通道,走進宏偉的體育場內。腳下是紅色的跑道,前方是寬闊的足球場,四周則是密密麻麻的座位。大草坪上瘋長著野草,仰起頭如瀑布降臨頂棚上射下無數燈光,照出一個大雨中的輝煌世界。這是一個標準的燈光球場,仿佛仍在進行著一場足球比賽,只是看台上的觀眾們已瞬間消失。

真的消失了嗎?

同時,同分,同秒。

再把鏡頭移回我們的大本營。

孫子楚醒了。

二樓臥室,小枝仍然不願說出秘密,林君如也不敢真的對她動粗。葉蕭和伊蓮娜都只是冷冷地看著,卻沒發覺床上的孫子楚已睜開了眼楮,直到他發出一陣輕微的申吟。

林君如第一個反應過來,回頭撲在了他的身上,其他人也都圍攏了過來。孫子楚的臉色依然蒼白,但能夠緩緩地眨眼楮,嘴里發出一些細小的聲音。伊蓮娜趕緊端來一杯熱水,但小枝示意要等會兒才能給他喝。

葉蕭在他耳邊輕聲說︰「你這家伙,還記得我們嗎?」

孫子楚的嘴唇顫抖了幾下,但還是說不了話,只能用力眨了眨眼。

「沒錯,他認得我們。」

林君如激動地抱著他的頭,臉貼著他的臉,期望他能逃過這一劫。

「會不會是條件反射呢?」

伊蓮娜悲觀地說了一句,但即刻被林君如斥退了︰「不要烏鴉嘴好嗎!」

孫子楚顯然是听到了這句話,下巴也往下點了幾下,看來這家伙到這時候還在嘴硬。

「他只要能夠醒過來,就說明血清已經起到了作用,體內的毒素正在逐漸排出。」小枝根據媽媽告訴她的知識說,「但他的身體還是很虛弱,最好能送到醫院里去治療。」

「可這里的醫院只有死人沒有活人。」林君如苦笑了一聲,又貼著孫子楚的耳邊說,「你渴了嗎?」

孫子楚果然又點了點頭,她立刻將水杯端來給他喝下。

這時,頂頂也從閣樓下來了,她剛想告訴大家——自己收到了2046年的月球中文廣播,便看到電視機熒屏閃爍了一下。

接著畫面便替代了原來的雪花,同時音箱里響起了一連串的英文。

聚攏在孫子楚身邊的人們,馬上轉頭對準了電視機,就連孫子楚也在恍惚之間听著。

電視畫面仍然是新聞演播室,左上角有個龍形的台標,女主播依然是以前中國著名的主持人,她面對鏡頭用英文侃侃而談

「觀眾朋友們,全世界都在關注的‘天機’事件,現在又有了最新的進展,請看來自現場的畫面」

這下大家都听到了聲音,雖然除了伊蓮娜以外,只能理解大約一半的意思,但還是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畫面切換到一個專題片頭,赫然是葉蕭、孫子楚、頂頂等人的照片。在一連串快速的英語解說中,他們看到了一個奇異的鏡頭︰

是他們自己!

沒錯,在衛星電視直播的畫面里,出現了他們自己的形象,而且就是在這個房間里!

鏡頭是從某個特別的角度拍攝的,斜向拍出整個房間,當中的大床上躺著孫子楚,他的身邊是林君如和小枝,而葉蕭、頂頂與伊蓮娜正站在電視機前。

面對電視畫面里的自己,葉蕭驚訝地站起來後退了幾步,而鏡頭里的自己也是同樣的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心跳驟然加快的他,捏緊了拳頭走向電視機,畫面里的自己同時也走向電視。

這根本就是現場直播,面對全世界的衛星直播!

看著自己在此時此刻的動作,所有人都已面面相覷,驚慌失措地逃向房間各個角落,以躲避被鏡頭攝入畫面。

「該死的,有人在監視著我們!攝像機就安在這個房間里!」

葉蕭憤怒地大喝起來,也不管身上的傷口了,仰頭看著房間的天花板,緩慢而仔細地環視一圈。

同時,他也用眼角余光瞥向電視,直到發現自己正面對著鏡頭。

鏡頭就在眼前!

21︰40

大雨如注。

體育場繼續被雨聲覆蓋著,燈光穿透雨幕打在他的臉上,宛如舞台上的燈光。

但他不是男主角。

誰都不是。

就在童建國將要轉身之際,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了他的後腰。

他知道,那個東西的名字叫「槍」。

所以,他不能亂動。

而且他也能夠猜到,是誰正在用槍頂著自己的後腰。

他猜的沒錯,是黑衣人×。

「你真厲害!我以為你還在太平間里,變成了一具僵尸。」

黑衣人在他身後輕聲道,手槍紋絲不動地頂著他。

「我真的老了,如果再年輕十歲的話,我絕不會讓你到我身邊五米之內。」

「是啊,你的听覺和嗅覺都下降了,還有這大雨聲掩蓋了我的動作,加上你已經受傷了。」

五十七歲的童建國,看了看自己吊著的左臂,苦笑了一聲︰「你的評價還算是公正。」

「胳膊怎麼樣?」

「托你的福,我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

「是自己做的嗎?我記得這里可沒有醫生。」

童建國鎮定自若地回答︰「是的,但誰讓你把我關在太平間呢?那可是在醫院里面,有很多手術設備。」

在這球場看台的一角,不斷有風吹著雨落到他們身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對峙著,只是前者的生命握在後者的槍口上。

「你知道嗎?找真的不忍心殺掉你。」

「而我根本就不想殺你。」童建國冷冷地吐出一句,他的右手仍然不敢動彈,x的子彈隨時都會射出來,「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好的,盡管我不能為你回答什麼。」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因為這本來就沒有意義,但我想知道你在為誰服務?」

x搖了搖頭說︰「對不起,你知道我不能說的。」

「好吧,但我己經猜出來他是誰了!」

童建國自信地點了點頭,目光掠過模糊的雨幕,射到對面遙遠的看台。

「真的嗎?」

「現在何必要騙你,我還想知道這里有多少人,除了你以外。」

「對不起,我還是不能說。」

「嗯,你非常敬業,確實是個好手。」他停頓了幾秒鐘,深呼吸了一口氣,「就和二十年前的我一樣。」

x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干這一行的。」

「干嗎還不動手?」

「你在催我嗎?」

他反倒諷刺了一句︰「你在英雄相惜嗎?」

「我听不懂。」

「快點動手!」

終于,x的槍口微微抖動了一下,不是因為他要扣動扳機了,而是因為他有些恐俱了。

恐懼是人的致命傷,x立刻就得到了報應。

當童建國感受到槍口的顫抖時,便順勢向前面的座位趴下。果然槍聲沒有響起來,童建國已俯臥在了台階上。黑衣人x剛要把槍口朝下,童建國便已翻過身來,一腳飛踹向他的腰眼。

槍口再一次沉默了,因為它已月兌離了主人的手指。

槍的主人已被踢倒在地,他剛剛掙扎著爬起來,又被童建國那依舊強悍的右手打了一記重拳。整個人已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後面的欄桿上。緊接著胸口又挨了一腳,這下他徹底翻下看台,墜落到數米深的陰影中去了。

偌大的看台上,再次只剩下一個人了吊著繃帶的童建國。

畢竟是年歲大了,他靠在座位上喘了幾口粗氣,才倚著欄桿往下面望去,黑咕隆咚什麼都看不見。管那個黑衣人是死是活,既然×沒有開槍把他打死,何必要對人家趕盡殺絕呢?

剛才的這番劇烈搏斗,讓他受傷的左臂又疼了起來,但心情卻暢快了許多,看來當年的功夫還沒有廢掉。

其實,童建國本來是沒有機會的,只是因為×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又看到他吊著一只胳膊,所以對老前輩輕敵了。

剛才的那一番對話,他甚至還有些喜歡×了,確實是和當年的自己一樣!

不需要再多想了,童建國忍著胳膊的疼痛,沿著看台走了半圈,忽然發現有扇小門里亮起了燈光。

他緩緩推開門走進去,前面是一條往下延伸的樓梯。這回他小心地將手放在腋下,隨時都可以把槍抽出來,悄無聲息地走下了樓梯。另一個世界正在等待他。依然同時,同分,同秒。再把鏡頭移回我們的大本營。

所有人都在二樓的臥室,電視機里放著此刻他們的畫面,而鏡頭就在葉蕭的眼前!

但他並沒有看到鏡頭,那是天花板與牆角之間的夾角,只有白色的涂料在那里。

「你們有沒有感到奇怪?幾個牆角里都有許多灰塵和蜘蛛網,只有這一個角落非常干淨。」

頂頂突然提醒了大家一句。葉蕭搬來一個櫃子,爬上櫃子模了模牆角,感覺確實有些古怪。

他再用力拉了拉牆角,竟把一大塊涂料拉了下來其實根本不是什麼涂料,而是一層特殊的薄膜,從外往里看是白色涂料,從里往外看卻是全透明的,就像一塊干淨的玻璃紙。

而在這層薄膜的里面,隱藏著一個專業的攝像機鏡頭!

一只無所不能的眼楮。

大家都看到了這只眼楮,這只眼楮也直勾勾地瞪著他們,並把他們此時此刻的表情,傳遞到全球衛星直播的電視畫面中。

驚人的發現!

葉蕭把臉湊到了攝像鏡頭前,電視畫面里也只剩下他的臉了,由于距離鏡頭太近了,他的臉在畫面中有些變形,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

作為一名警官,安裝攝像監控探頭,也是一種常用的技偵手段。但這台攝像機相當先進,絕不是監控探頭那麼簡單。它的鏡頭焦距可以自動調節,還帶有紅外夜視功能,就算在黑暗環境中也可以拍攝。它裝有聲音采集的系統,背後有復雜的電線,可以從遠程實施控制拍攝,與攝影師實地操作沒有區別。用它拍攝出來的效果,相當于最專業的攝像機,完全可以用作電視劇的畫面。

電視機的屏幕里,始終顯示著葉蕭的臉,甚至還有他的手在擺弄鏡頭。他打開攝像機後面的凹槽,想要仔細查看里面的電線情況。

突然,電視畫面一下子消失,轉眼切換到了新聞直播室里顯然電視台不願再播放葉蕭檢查鏡頭的畫面了。

大家又把目光對準了電視,葉蕭也從櫃子上爬了下來,只見女主播的神色有些慌張,但她很快就調整了回來,鎮定自若地面對鏡頭用英文說

「葉警官為什麼要檢查鏡頭呢?也許他是覺得不該讓自己看到這些畫面。但無疑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特意要和我們的觀眾有個互動,我感覺在他冷漠的表情之下,還隱藏著一顆富有幽默感的心。」

伊蓮娜是完全都听懂了,卻更加迷惑不解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嗎?」

「你在懷疑我嗎?」葉蕭自己也听得雲里霧里,便勃然大怒起來,「不,我可沒有什麼幽默細胞!更不是在和誰開玩笑,哪有什麼觀眾啊?」

電視畫面變成了NBA的比賽場,科比.布萊恩特穿著NIKE鞋開始扣籃,原來是進入了插播廣告的時間。

趁著這個空檔,頂頂大聲喝道︰「你們都冷靜一下吧!」

「這到底是什麼電視台?」

「宇宙之龍衛星電視台中文簡稱‘龍衛視’。」伊蓮娜坐下來回答了,她在美國還常看這個衛視的新聞節目,「總部在洛杉磯,主要面對亞太地區,最近幾年發展非常快,以十幾種語言在全世界範圍內播出。」

「‘龍衛視’?」守在床邊的林君如也想起來了,「在台北還能接收到這個台,怪不得他們會去采訪我的爸爸媽媽。」

廣告畫面還在繼續,葉蕭低頭沉思了幾秒鐘,突然冷冷地說︰「我敢打賭,這棟房子里絕對不止一個攝像機!」

說完他馬上沖出去,跑到隔壁的書房里面,再一次仔細檢查天花板與牆角,卻投有發現任何異樣。但他又盯上了高大的書櫥,把書架上所有的書都翻了下來,結果在最高一排發現了攝像機——極其巧妙地隱藏在書與書的縫隙間,再用一張外面看起來是書脊,里面卻是透明的薄膜封起來,就算是正面看到也不會被懷疑,簡直是藏得天衣無縫!

同樣是一個專業的攝像機,具有自動調焦功能,也能在沒有燈光時紅外拍攝,復雜的電路安裝在書櫥後部,連接著房間內本來的電線系統。

頂頂和伊蓮娜都跟在他的身後,他們又去三樓的房間——那是小枝本來的閨房,三雙眼楮共同搜索,費了好大的勁才在窗簾後面,發現了一台更加隱蔽的攝像機,同樣由偽裝薄膜貼起來,就算把窗簾全部拆掉,也未必能夠發現它。

葉蕭重重地咒罵了一句,仿佛在這些攝像鏡頭面前,自己早就被剝光了衣服,向全球的電視觀眾展示。

緊接著幾個人分頭去找——頂項在閣樓里發現了攝像機,伊蓮娜在底樓的廚房也發現了,葉蕭在客廳的玄關上面,發現了一個俯角的攝像機。但他還是不夠滿足,又在客廳的大電視機櫃里,發現了一個仰角的攝像機,居然藏在DVD機器里面!昨晚他們使用這台DvD的時候,還沒發現里面有個攝像機,可見隱蔽褥有多麼巧妙。

設計這些攝像監控的人,簡直是個偵察或者犯罪的天才!

最令他們感到憤怒的是,葉蕭在衛生間的鏡子里,發現了一個攝像機。原來這是一面特殊的鏡子,反面竟然是全部透明的,攝像機就安裝在鏡子後面,可以肆無忌憚地攝下衛生間里的全部。

女生們發現了這個秘密後,都感到徹骨的侮辱和羞恥,她們撿起杯子酒瓶等家伙,把衛生間的鏡子和攝像機都砸得粉碎。尤其對于美國人伊蓮娜而言,這根本就是下三濫的犯罪行為,嚴重侵犯了身體的隱私。

沉睡的別墅,並沒有沉睡。

整棟房子到處都安裝了攝像機,宛如一個巨大的攝影棚,而他們都在無意識中成為了演員!這些驚人的發現讓他們都瀕臨崩潰,連同窗外的大雨似乎要將人徹底埋葬。

回到二樓臥室,林俊如指著小枝的鼻子說︰「為什麼只有你不說話?因為你一切都知道是嗎?這里本來就是你的家,你知道這里裝滿了攝像機,所以故意把大家引到這里來!」

面對這個嚴重的指控,小枝卻不置可否地退出房間。

但是,這回葉蕭也不會放過她了,在樓梯口攔住了她,沉下臉說︰「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

她被迫張開了嘴,卻欲言又止。「說!」葉蕭往牆上重重地砸了一拳,甚至將灰塵從樓頂震了下來,胳膊上的挫傷也更疼了,「這里是你的家,也是你布置的一個陷阱,把我們都暴露在鏡頭底下,是不是?」

「不,這些不是我做的!」

雖然她開口為自己辯解,但也沒有否認自己並不知情。狼狗「天神」警惕地跑了過來又把林君如嚇回了二樓房間。

但葉蕭並不俱怕「天神」,繼續追問道︰「那是誰干的?」

「你們已經看到他了!」

「誰?」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小枝也緊張地咬粉嘴唇,「好吧,你要知道真相是不是?那我就告訴你——其實不單單是我的家里,整個南明城都已裝滿了攝像機!」

22︰00

體育場。

童建國已經听不到巨大的雨聲了,四周變得墳墓般寂靜,只有一條深深的樓梯,在白色的燈光照射下,難道要通往地獄的第十九層?

他的左臂還吊著繃帶,右手始終放在腋下的位置,每走一步幾乎都踮著腳尖。已經走了好幾分鐘,這道樓梯似乎永無止盡,讓他想起羅剎之國深深的甬道。

難道還會發現什麼古老的寶藏?

突然,樓梯變成了平地,一扇大門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門是被鎖上的,但這難不了童建國。他從口袋里掏一個小玩意,僅用一只健全的右手,便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鎖。

他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發現里頭是個高大的空間,幾米高的天花板上,吊著無數明亮的燈,把體育場的月復腔照得宛若白晝。

這里用簡易的塑料板隔成很多小空間,就像是某個大型展覽會的現場,每個小空間就是一個參展單位。他低著頭從邊緣走過去,果然看到遠處有幾個人影在晃動。牆邊開著男女衛生間,門口的垃圾箱里堆得滿滿的,說明這里有人在生活或工作。

童建國悄悄走到一個隔間後面,透過縫隙往里面窺視。他看到有兩個人坐著,面對著幾台電腦工作,還有幾部監控錄像的屏幕,但看不清里面的畫面。其中有個人轉過身來,嘴里還叼著一根香煙,是一個光頭的黑人。他用美式英語和旁邊的人交談四十多歲的白種男人,挺著一個巨大無朋的肚子。

他听不懂那兩個人在說什麼,便又模到另外一個隔間里,發現了一個很大的電視屏幕,在播出著一檔英語新聞節目。屏幕底下擺著許多機器設備,上面瓖嵌著一些小屏幕,旁邊是幾台控制電腦,後面有密如蛛網的電線和插座。這里所有的設備和擺設,都說明是一個電視轉播中心許多大型國家比賽,都有這種器材設備,尤其是閉路電視系統。

這時有腳步聲靠近了,童建國急忙躲到屏幕後面。他看到一個年輕人走進隔間,那人長著一副中國人的面孔,他拿起電話說了一串英文,掛下以後坐在電腦前,不知在處理什麼東西。年輕人看來來非常疲倦,他戴上耳機靠在座位上,就這麼閉目養神起來。童建國便輕聲地模出隔間,回到外面的大廳里。

迎面又走過來幾個影子,他立即閃到角落的陰影中,從側面看到了那些人穿著特別的工作服,從頭到腳都包裹了起來,消防隊員似的只露出一張臉。他們中有兩個白人一個黑人,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泰國人。這幾個人一邊走一邊月兌下工作服,表情都有些凝重,彼此用英語低聲交談。

這條走道像是必經之地,很快又走過來兩個人,居然還是一男一女,兩人都長著中國人的相貌。那個男的三十多歲,說著一口標準的漢語普通話,而女的則帶有明顯的港台口音。但兩人交流起來沒什麼問題,童建國听見他們幾次說到了「末日」兩個字。

那個女的緊張地問道︰「TOM,我感覺這是最後一夜。」

「老板說過這樣的話嗎?」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誰都已經猜到了。」

「但願如此!」那男的疲憊已極地仰頭嘆息一聲,「快點結束這場噩夢,讓我們回家去吧!」

兩人說著說著就拐彎消失在岔路口了,童建國無聲無息地跟在後面,看到他們分別走進兩個小房間。他不敢跟到房間里面去,只是在外面走了幾步,發現十幾個這樣的簡易房間,統一搭建在大廳的一側。

他輕輕地打開其中一間,還好里面沒有人屋子里有簡易的鋼絲床和睡袋,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物品之外,就是一些個人的衣服,居然還有女士內衣。但他沒有發現手機、電話等通信工具,也沒有電視機等物品,看來只是個臨時宿舍。

童建國確信沒有人發現他,便退出房間向前模索。他又發現一個庫房,堆滿各種食物和罐頭,還有幾十個純淨水桶。此外是很多工作服和機器,其中不乏最先進的攝像機,以及復雜的電子設備。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各種設施都非常齊全,足夠容納幾十人工作和生活,但又密閉在體育場的地下,仿佛納粹覆滅時希特勒的暗堡!

隨手拿起一個午餐肉罐頭看看,生產廠家在泰國清邁,出廠日期居然是前天就是說這里隨時與外界保持著聯系,不斷有新鮮的食品供應進來!

他在心里咒罵了幾句,所謂的沉睡之城根本沒有沉睡!這里也不是一個被封閉的圍城,只有他們旅行團的人,才像無頭蒼蠅似的絕望。

模出庫房便有一條通道,四周再也沒有其他人和聲音。童建國小心地往前走去,天花板只有兩米多高,燈光也變得暗了不少,顯然是另外一道空間了。

突然,他在牆上看到一個奇特的標記,一條龍正盤旋于銀河之上

宇宙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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