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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愛人的頭顱 老家閣樓︰誰是吸血鬼

我在這家保險公司上班的第七天,公司就出事了。

這天早上,我準時到達公司,打卡機顯示在我工卡上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九分。放好工卡後,我來到電梯口。

電梯口人不多,因為象我這樣總在最後一分鐘到達公司的人畢竟不多。眼下經濟不好,誰也不想冒這三兩分鐘之爭而被扣獎金。

而我就願意被扣獎金嗎?呵呵,當然不是,只是因為我就住在公司旁邊,我家的窗子甚至可以望到公司辦公室里的人影,所以上班只需步行,時間盡在把握之中。

公司所在的這棟辦公樓高七層,外面還有很大的停車場。事實上,這七層樓加停車場全是我們公司的。我一直納悶,為什麼是七層呢?如果錢不夠就蓋六層也行,否則就蓋八層,為什麼偏偏是七層?

在我看來,「七」這個數字總是沾點鬼氣。什麼七月初七,七月十四,七朝還魂,七七四十九輪回等等。

好在我辦公的地方在五樓,七樓全給那些一肚子鬼計的決策層佔滿了。

進電梯時只有我一個人,然而出電梯的時候我卻看見了人山人海。

計劃部的門口站滿了各個部門的同事,除了交頭接耳的就是東張西望的。我努力想擠過去,卻有人在故意不讓我過,並且還用挖苦的語氣說我,擠什麼擠,就這麼想看死人啊?

死人?我頭皮麻了一下。

誰死了?誰死了?我趕緊問。

沒人理我,可是沒人理我我也要問,因為我就在這個部門上班,整棟大樓我認識的人也全在這個部門里。

這時,我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一扯,整個人就順勢被拖到了一邊。

我定楮一看,是助理英子。

「別擠了,你進不去的,警察在里面。」英子說話總愛使勁眨巴著她的一雙大眼楮,頻率大概是每說兩個字眨一下,最妙的是,話說完了,眼楮也不眨了。

「誰死了?」我還是那句。

「老鷹死了,好嚇人啊!」英子語氣帶點夸張,眼楮眨了四下。

老鷹是我們的部門經理,四十歲的未婚女性。我進這家公司正是她親自面試的,四十歲是英子說的,開始我以為是三十歲,由于還未生育,身材保持極好。至于老鷹是個外號,那是在除了「汪經理」之外的最普遍呢稱。這也是英子告訴我的,她說汪國英四十歲,她巫英英才二十歲,因此,她是小英,汪經理自然就是老英了。我驚奇地說敢情這外號是你取的?英子表示歉意說,在她進這公司以前就有了這外號了,她說的解釋只是她自己新編的一個版本而已,純屬巧合。

其實我對這家公司的了解有九成來自英子。除了老鷹,因為對這個頂頭上司我有自己的另一個了解,那是英子和其它人都不知道的。

雖然我才進這家公司僅僅七天。

我定定地看了一會英子,試圖從她臉上找出點悲傷來,結果沒有!我只找到了驚恐,還有一點點興奮。這讓我悲哀,她們同事已經有一年多了啊!

「怎麼死的?你看見了嗎?」我淡淡地問,本來我挺喜歡英子的,單純、好奇、熱心和可愛。

「是我第一個發現的,我早上一來就要先去老鷹的辦公室打掃。剛進去,你猜我看到了什麼?」英子在這個時候竟和我玩起懸念,真讓人哭笑不得。

「看到老鷹的尸體唄,」我答。

「錯!」

英子帶點得意繼續說︰「我剛進去時什麼也沒看到,我就拿起吸塵器吸起地來,吸著吸著吸到大班椅後面,這時候我才看到了老鷹的尸體了。」

我如釋重負似的松了一口氣,真怕她又再玩什麼懸念出來。

「當時老鷹的臉色好可怕,整張臉全塌了進去,眼楮張得大大的,臉皮白得象紙一樣,嘴巴也張著,那表情就象看到了什麼東西讓她非常吃驚一樣,想喊又喊不出來。」英子的眼楮快速眨著,雙手同時在半空比劃以增加描述氣氛。

「我一看到這情形腳都軟了,叫也叫不出來,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只覺得胃里一陣陣惡心,早上剛喝過的牛女乃一個勁地往上涌,你猜後來我怎麼著?」

「吐了一地?」我快速搶答。

「錯!」

英子猛眨了一下眼皮說︰「我勇敢地掙扎了起來打了電話報警。」

「好樣的,」我不禁輕輕地拍了拍掌,也不知是為了她的勇敢還是為了她的精彩描述。

「後來有幾個同事來了,我壯著膽子再看了一眼,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不知道,」我學乖了。

「死——因!」英子一字頓地說。

「啊?!?!?!」我啞然失笑,佩服之極。

「就一眼你就破案了?了不起,了不起!」

「你別不信,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英子不滿意我的態度。

「那你說死因是什麼?」我收起笑容,正色地問。

「老鷹是被吸血鬼殺死的!我看到她脖子上有兩個紅點,還有一點血絲呢!」英子眨著眼說。

這時,同事老王擠了過來對我們說︰「還站在這兒?今天上午不用上班了,警察要調查現場,英子,他們剛才找你去錄口供呢,你去看看吧,小李,走,我們去喝茶。」

「不用錄口供了,英子已經找到凶手了,」我笑著說。

老王一臉納悶地看一下我又看一下英子。

「她說凶手是吸血鬼,」我又說。

「哈,瞎說,」老王一樂說︰「我們快走吧,同事們都先去了茶樓了,難得白放半天假。」

老王最後一句話讓我一愣,這麼說老鷹死得還有點價值了?

整個上午我一點胃口都沒有,點心做得很精美,然而我卻覺得胃里脹脹的。同事們不知為何情緒高昂,從股票到車價,從小肥羊到流星雨,海天闊地無所不談。

遲來的英子到底蹦了一句人話出來︰「其實老鷹也挺可惜的,這麼能干的女人。」

全桌剎那間安靜下來,剛才還豐富多彩的表情突然全歸于一個表情,如同剛把一盤活蹦亂跳的蝦一下子倒進了滾開的湯里。

「雖然,」英子嚅嚅說︰「雖然她是有點刻薄尖酸,可是我們部門能每季考核都排在第一也多虧了老鷹的功勞啊!下一任如果從我部門里提撥經理的話,我們六個人中有誰會坐上老鷹的位置呢?」

我滿意地看了看英子,她的問題很及時啊,逝者已逝,眼下這問題可是誰都關心,唯獨我和英子可以置身事外。英子只是個辦公室助理,我呢,新人一個,那麼我們倆是絕對沒有資格談到爭奪老鷹的位置的了。

沒有資格的另一種意思也就是沒有負擔。

我和英子沒有負擔,我們倆開始吃點心,而另外五個年長同事卻都停了筷子。

「老王年紀最大,資格最老,應該老王上吧,」又矮又胖的古建明先開口說。

「哪里哪里,現在可不是講資格的年代了,小羅文化最高,機會也最大嘛!」老王接口說。

羅成都老家四川成都,普通話也帶點成都味,英子說是焦鹽味。他听到說起他了,也再坐不住,趕緊開聲說︰「不行不行,怎麼也輪不上我啊,公司講的是業務,張哥是業務標兵,他才是理想人選啥。」

說話音量最大的張哥是東北人,奇怪的是,他卻沒有東北人的那種高壯身材,反而更象是長在南方水鄉,又白又瘦,八百度近視,上唇留的胡子屬于一撇一捺型,中間沒有連上,不過看情況這輩子是連不起來了。還有一個奇怪的是張哥嗓門絕對是東北人的本色,又響又厚。都說中國歌壇唱民族唱腔的多是東北人,看來水土還真是有點關系,也可能是跟當地語言發音有關,那種腔調出來的人中氣特別足。算是跟拉丁語區盛產男高音一個道理吧。

張哥說話沒那麼多轉彎抹角︰「古建明上,他跟上邊關系最鐵,他不是跟董事長一疙瘩出來的嗎?老鄉好說話!」

「你——你說什麼?」古建明臉突然緋紅,仿佛真做了賊給人說穿了似的。

「哎——大家開開玩笑嘛,來來來,吃點心,」老王趕打圓場。

「嘻嘻,反正你們現在都有機會做我的頭了,到時候別把我炒了就是了,」英子嘴里鼓著一只蝦餃說。

「當然不會!」四個人同時說道。

馬上那四人都愣住了,英子也驚愕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我,滿臉尷尬。

這兩天警察方面只來了一回,在老鷹房的門窗地板上敲敲打打搗鼓了一陣後就再沒露過臉了。

除此之外一切照舊,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影響,也就是對英子影響最大了,因為我們的文件有需要領導簽名的一律送上七樓交副總代簽。那麼,英子是助理,這個跑腿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第三天英子從七樓抱著一疊簽過名的文件下來的時候,也帶下來了一條大道消息和一條小道消息。

大道消息是老鷹的辦公室正式解封,明天會有施工人員來把里面的物件通通搬走,下一任新主人很快將會進駐。

小道消息是︰

「你們猜猜老鷹的解剖結果是什麼?」英子用說悄悄話的表情大聲說。

她立馬成了十只眼楮的焦點。

「你們可要保密喲,這是老總秘書馬姐告訴我的,她本來讓我保密的。」英子眨著眼楮說。

「保密保密,當然保密,」老王說。

古建明故意壓低嗓子說︰「如果真的需要保密,我們只好不讓張哥听了。」

「說啥啊你,」張哥在旁邊推了古建明一把,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于是,六個頭重新聚到了一起。

「解剖報告說,老鷹是死于突發性心髒衰竭,原因是由于突然大量失血。」

英子說完停住看著大家,大家也看著英子,等著她說下去。

「完了,」英子說。

老王︰「完了?」

英子︰「是啊,就這樣!」

羅成都︰「就哪樣啊?不清不楚的,怎麼會突然大量失血呢?」

英子︰「這個沒說,我也就沒听到,要不我再上去幫你問問?」

羅成都白了英子一眼就去做事了。

老王打趣英子說︰「這麼說,真是吸血鬼?」

「我看就是,我真的看到老鷹脖子上的牙齒印了,和電影上的一模一樣。」

大家散去,我拍拍英子的背,對她笑一笑,表示理解,然後回到我辦公桌。

第四天來了五六個工人,由英子帶著把老鷹的辦公室搬個一干二淨,英子則負責整理老鷹的文件資料等等,因為她一直是老鷹的助理,自然比較熟悉。

第五天上午經理室搬進了全套嶄新的辦公家俱,王、張、羅、古四位都對新家俱表示了自己的意見,反正再新再好都總會讓人說出點不盡人意的地方。而我認為這家俱不錯,不過擺設的方位應該在窗子邊,這樣看文件累了可以看看窗外的風景。由于我的意見比較新穎和對健康有益,結果被一致采納!

下午,英子跳過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說好啊,不過是不是算約會?

她說隨便,如果不算約會那就AA,如果算約會那就得你買單。

我說買單沒問題,但如果不算約會那我們就吃完拜拜,如果算約會那吃完就要去泡吧跳舞然後一起回我家。

英子嘻嘻嘻笑了幾聲說,你想我?

我正色說,不是,是誘奸。

她想了一下說,好吧,如果你誘得到我也沒問題!

華燈初上,我和英子坐在一個街口大排檔涮羊肉。

「你喝啤酒嗎?」我問。

「不,我只喝白酒。」

「哈,這麼拽!我以為女孩子只會喝點紅酒之類的。」

「錯!我從不喝紅酒,因為我喝紅酒一喝就醉。」

「哦?還有這事?」這個小家伙總讓我驚奇,教我如何能不喜歡她呢!

我們一邊喝一邊還聊了點別的,但很快就開始聊她的吸血鬼了,似乎她對于這個世界存在吸血鬼深信不疑。

「你真的以為會有吸血鬼嗎?」我笑笑問她。

「當然有,而且我還感覺它可能就在我們身邊,」英子說得很鄭重。

「這麼可怕?呵呵,」我最近總愛用這種笑聲,也許是上網多了。

「有什麼可怕的,你看過《吸血迷情》嗎?里面的吸血鬼真的好帥好帥,而且還能永遠不死,」英子一臉向往狀。

「那是電影,吸血鬼哪能都長得帥啊。」

「你見過嗎?你怎麼知道它們不帥?」

英子不高興我潑冷水。

不過我的冷水是潑定了︰

「電影里哪個男主角不帥的?現實中可能嗎?你真幼稚得可以啊。」

「我才不幼稚呢,你說的我當然知道,只是我不願意去知道罷了,為什麼什麼事情都非要想得清清楚楚呢?給自己留一些夢想不是挺好的嗎?有時候真想傻一點!」英子說著說著黯然起來。

我也黯然,因為我被她的問題難住了,這種問題一般沒有正確答案的,只要沾點哲學邊的東西是越模糊越朦朧就越好。

「呵呵,」我突然發現這種笑聲簡直是世界上最淡而無味的表達了,然而用途卻是最廣。

「呵呵,」英子也回了我兩聲干笑,她竟也精于此道,又是一個意外。

「英子,」

我決定說點什麼以顯示我年長的優勢︰

「你才多大?語氣怎麼象是飽經蒼桑似的。」

「我是飽經蒼桑了,一個人的磨難不能用年齡來衡量,是不是?」

「說是這麼說,可是就你這年齡,深圳都特區了你才出生,能經歷什麼磨難呢?」我又好奇了,事實上英子每時每刻都讓我好奇。

「心靈磨難算磨難嗎?」英子非常深沉地說,這回眼楮好象沒眨。

「撲滋,」我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趕緊找了紙巾抹抹嘴角。

「你干嘛?」英子瞪著眼楮看著我。

「我說英子,你們這些小女孩,總是戀愛一回就想要驚天動地,失戀一回就以為曾經蒼海,再有個兩三回就說自己看破紅塵,洞察人世,呵呵,知不知道人生在世還有多少事情可干?你那些破事我八百年前就看透了,我這不還活得好好的嗎?」我很認真地說。

「你也大我不了多少,還八百年呢,你這些大道理啊,姑女乃女乃一千年前就听過了!」英子很不服氣我說的話。

「算了,算了,過幾年你自己會懂的,現在說了也沒用,這種事要自己去經歷了才會明白,」我舉起杯子伸過去輕輕踫了一下她的杯沿,然後先一口喝盡。

英子也拿起杯子喝盡。

這頓飯吃了很久,我們沒再去酒巴,直接就回了我家。

英子有點醉,但還能自己走路,當然我更願意扶著她。

進門後我伸手在門邊按開了燈。

英子馬上伸手關上了燈。然後用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小聲說︰「好美的月色!」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我們在門邊並看不到月亮,但今晚的月亮確實很清很亮,因為我的窗子夠大,窗簾拉開了一半,從外面射進來的月色幾乎給這間屋子的每一件物件都鍍上了一層銀色。這是一種很柔和的光,柔和得在光和暗的邊緣仿佛起了一層毛剌。

我的屋子里其實並沒有多少物件,連椅子也沒有,櫃子也沒有,甚至象樣的床也沒有。

但是地上鋪著一張明黃色的波斯地毯,真正的波斯地毯,也忘了它跟隨我有多久了,反正我搬到哪兒也會把它帶上。地毯中間繡著非常規則的圖案,那是一個又一個旋轉的黑色線條,也許它們代表了什麼意思,不過這個就只有創造它的人才知道。

我曾經也想知道這些旋轉的線條倒底是什麼意思,但後來放棄了。因為我在每個時期、甚至每種心情看到它們時都會有不同的感覺,這個很奇妙,它們既象一個個結,卻又象一個個解開結的鑰匙,或許,這就是它們本來的意思。

地毯就是我的椅子和床。床邊是許多的書,書旁邊是一台很小很精致的組合CD。再旁邊是黑黑的一台手提電腦。

這些東西大部份是黑色的,可我卻從來沒認為自己喜歡黑色,不知為什麼買回來的東西總是以黑色居多,這可以解釋為巧合嗎?

「這麼好的月色,今天是十五嗎?」英子問。

「不是,十五過去五天了,」我很肯定地回答她。

「哦,」英子口氣低落下來。

「怎麼了?」

「電影上說月圓之夜吸血鬼就會出來的,」英子幽幽地說,一邊走到地毯上坐了下來。

「你就這麼想見吸血鬼?」我笑著問她。

「你的地毯好軟,」英子用手輕輕地摩莎著地毯贊賞地說,一會又抬頭問我︰「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你想听音樂嗎?」我沒等她回答已經打開了CD機。一陣激昂的探戈舞曲突然響起,英子似乎嚇了一跳,我沖她笑笑,一把牽起她的小手,用力一拉,英子的身子就飄了起來,同時我另一只手往她腰間一抄,右腳也同時向前滑出一步,接著扭腰甩頭,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完成了探戈標準開場動作。

「哈哈哈……」英子被我突然其來的舉動逗樂了,趴在我懷里大笑起來。

「不行不行,我不會跳舞的,」她一邊掙月兌我的手說︰「我們換一個抒情一點的曲子吧。」

「好吧」我只好又換了一張中國古箏曲。

「這個好听,我從來沒听過,」英子抱腳坐到窗台邊。

「這是古曲,很難找到的。」

「你過來看,那些雲好奇怪,」英子仰起頭看著窗外的夜空。

我走到英子身後坐了下來,伸出雙手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腰,下頜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氣息正好對著英子的耳朵。

英子似乎感覺到了耳朵的呵癢,微微把頭揚向了另一邊,同時把我的手緊緊地握在她的手心。

「我又在戀愛了嗎?」英子象是自言自語地問。

「也許吧,」我淡淡地說。

「為什麼是也許?」英子依然望著窗外的夜空。

「那你心中有愛了嗎?」我看著窗子的玻璃上映出我和英子暗暗的影象。

「不知道!」英子幽幽地說,身體一動不動。

「那你又是否知道,愛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的!」我冷冷地說,眼楮移向英子的耳朵下邊,那是一快白女敕的皮膚。

「如果我愛了,我會付出我的一生去愛!」英子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

「你不後悔嗎?」我感覺到兩顆虎牙已經伸出了嘴唇外了,但我想听完英子回答這個最後的問題。

英子沒有再出聲,只是身子發出極細微的顫動,我慢慢地把眼楮移向窗台的玻璃,我看到了英子的眼楮正定定地盯在玻璃上看著我,眼楮睜得很大……

公司最終從外面招聘了一名新的計劃部經理進來。在老鷹死後的第七天正式上班。這樣,我們這個辦公室又有七個人了。

為什麼又是「七」?

老王、古建明、張哥和羅成都第一時間對新上司表示了熱烈歡迎,他們不約而同地帶了小禮物或是鮮花來到公司,然後放到經理桌上,當然每個禮物或鮮花上都附有一張名片。

而我卻居然想不到這一點,空手就來上班了。

英子也沒想到這一點,但她卻想到了另一點。

她要了我的名片,連同她自己的名片一起偷偷放到了羅成都買的最大的那束花上面,而把羅成都的名片放到了老王的那個彩盒上。從盒子的大小看來,估計老王送的是水杯,不過現在就成了王、羅二人合送的了,呵呵,這兩個小氣鬼。

新上司遲了半個小時才由老總帶著出現在了辦公室,讓人喜出望外的是新上司依然是個女性,雖然沒有上一任嫵媚,但似乎從第一眼看來,應該會更好相處。原因是她有一張圓圓的臉,彎彎的眉毛,厚厚的嘴唇,說話也是不緊不慢,自我介紹說她姓齊,名叫仙婉。瞧,多溫柔可人的名字。

不過英子就不這麼認為了︰「齊仙婉齊仙婉,該不會是齊宣王吧,荒涎無道哦!」

「你是說她可能是女上司?」老王說著伸頭望了望經理室的玻璃說︰「嘻嘻,日本卡通的故事喲,我喜歡!」

「原來你是個變態,」羅成都瞟了一眼老王。

「還是個老,」英子也不屑地說。

「不過真是那樣也不錯啊,」羅成都又加上一句。

哈哈哈……

歡樂的辦公時間!

「我還以為你們當中有誰會升職呢,原來又是個女人來管我,」英子突然冒出來一句話。

大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互相瞧瞧對方的臉,馬上又調頭各自忙去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起身往廁所走去,想到那里去好好笑一通,憋著太難受。

英子說今晚要上來我家,還叮囑我一定不要走,因為她不想提很重的東西走來走去。

「很重的什麼東西?」我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說完她就掛了機。

我已經能很適應英子無時不在的懸念了。

移步窗前,推窗望天。

天在慢慢變黑,從白天到黑夜,其實中間還有那麼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天空是灰的。

這是從白天到黑夜必然的過渡,只是沒有靜靜地等過天黑的人是體會不到的。

我在每一個黃昏中等待著天黑的來臨,已經八百年了。

在八百年里,只有八個女人愛上過我,最終,她們全都在愛上我的那一刻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相信,只要她們真心愛我,那麼她們的血就應該和我融在一起。

如果她們是真心的,那麼她們就不應該感到痛苦,真正的愛情,是要融為一體的!

但是,如果她們並不是真心愛我,那麼,我不允許她們的血玷污了我的靈魂。

八百年前我就知道,我和其它的同類不一樣,因為我吸到的血並不是流到胃里,而是直接流進了我的血管里,和我的血液溶在一起。

英子看我的眼楮太安靜,我看不到她眼里有屬于愛情的火焰跳動。

並且,她的血流動得好緩好緩,她的心跳也很平靜,沒有被愛情燃燒得沸騰起來的血我是不會喝下去的,那只會令到我的血液不再純潔!

「如果那一刻我愛上了你,你真的會吸我的血嗎?」英子問我。

我已經收起了伸出嘴唇的虎牙,無奈地看著她,點點頭。

英子不出聲,看著我眨了幾下眼楮,一會就有眼淚流了出來。

「你害怕了嗎?」我冷冷地問她。

英子搖了搖頭,幽聲說︰「這世界上真的有純粹的愛情嗎?」

我點頭。

「那你活著就為了等你的純潔愛情嗎?」英子的聲音帶著抖動。

我看著她再點了一下頭。

「可是,你多久才等到一個純潔的愛情呢?」英子讓淚水放任地流著。

「大概一百年左右!」我慚愧地說,因為一百年才被一個女人愛上的男人實在是一個失敗的男人。

不過這個傻丫頭看問題的角度卻很特別,她听了我的話淚水流得更歡了,

「好感動哦,竟有男人為了一個真正的愛情等上一百年!」

我汗顏,因為這個也並非我的本意,實情是我自己也很無奈。

英子已經到了我家門口,如打鼓般的敲門聲不用問也能猜到是她,這個沒有懸念。

她背著一個大黑包,這就是她說的很重的東西了吧。

「你真客氣,來就來唄,還帶什麼禮物,」我幫她接過了包。

「少臭美了,這不是給你的,我帶來有用的。」英子扁扁嘴說。

「呵呵,」

這兩聲真是無處不可用。

「告訴你,這是望遠鏡,帶架子的。」

「有什麼用?」我不解。

「你上次不是說你的窗口能看到老鷹辦公室的窗口嗎?」

「是啊,不過我不用這個,我的鬼眼比這個好使。」

「是我要用,從今天開始我要天天觀察,說不定哪天那個凶手就會再出現!」英子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掏出了那些家伙在組裝起來。突然又轉過頭來問我︰「老鷹真的不是被你吸的血?」

我感到好笑,點了一根煙,看著煙霧在空氣中慢慢散開,然後才回答她︰「如果我吸了她的血,那麼那天我也一樣會吸你的血,我已經說了,我和它們不一樣。」

「好啦好啦,信你啦,不過現在我也算見過真正的吸血鬼了,所以我也不怕吸血鬼了,我下一步就要把行凶的吸血鬼捉出來!」

「你認為你能捉住它嗎?」我好奇地想打听一下這小妞的計劃。

「捉不住我也要看看它是誰?因為我知道它肯定就在我們公司,那天老鷹晚上加班,而晚上沒大門鑰匙的人是進不去的。」英子分析得頭頭是道,連我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它們可跟我不一樣,你不怕它們發現了你把你的血也吸了嗎?」我問。

「不是有你在嗎?我都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就住你這兒了,你要保護我!」英子說著從黑包里扔出一個小塑料袋,「我換洗衣服都帶幾件上來了。」

「啊?」這回真讓我吃驚不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和一個吸血鬼一起住?」

「是啊,」英子頭也不抬說︰「因為你是個好吸血鬼嘛,只要我記著不要愛上你就行了,沒事的!嘻嘻。」

我感到頭暈,她竟然在反過來安慰我說「沒事的」???

現在的社會是什麼社會?

現在的女人都是什麼女人?

真是八百年來頭一遭!

英子好不容易裝好了她的望遠鏡,並用架子支在了窗子前,然後低著頭眯著眼在調試。我靠在牆壁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一邊抽著煙。

「問你件事行嗎?」英子背對著我說。

「說吧!」

「你要說實話的。」

「好的。」

「還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你還問不問?」我實在拿這丫頭沒辦法,八百年的修養也要生氣了。

「好了好了,都八百多歲的人還這麼沒耐性,真懷疑你會等一個女人等上一百年。」

唉,我無言,

可憐這八百年的道行,竟要毀于一個丫頭之嘴了。

「據我所知,」

英子轉過頭來嚴肅地看著我,終于開始切入正題了,

「老鷹幾乎每晚都會呆在辦公室,至于到幾點我就不知道了,可是你卻天天呆在這屋,還說你能看到辦公室的事情,那麼——」英子說到這兒頓了一頓,看著我。

我誠惶誠恐地看著她,決定讓這位愛玩懸念的小姑娘自己揭開謎底。

「那麼你都看見了什麼?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事實啊,正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英子說話間還兩手挽到了背後,在我面前踱起方步來,儼然審犯。

「是的是的,長官,我一定坦白,一定坦白。」

我點頭哈腰,一心要和英子把這戲演下去。

「那,你就快說吧,呵呵,」

英子大度地對我揮了一下手,打了個哈哈,惟妙惟肖。

「這就說,這就說,」

我再哈了兩個腰說︰「其實長官有所不知,小人今年八百有余,老眼昏花,啥也沒瞧見,」最後一句我學足了張哥的東北腔。

英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馬上換了一張笑臉過來扯扯我的手說︰「哎呀快說吧,你不想知道誰是你同類?」

其實周圍的同類我是知道的,我們都彼此心照不宣。

但我卻不能告訴她,一是怕嚇壞了她,再就是讓她自己慢慢找出真相也好,反正很多事情真正的享受都是在過程中間,一下子到了結果反而就無味了。

比如泰山的索道,一廂情意地剝奪了別人爬天梯的快樂。

不過我卻很願意告訴英子另一些我所見到的事實。

「英子,你知道辦公室除了老鷹之外,還有誰也喜歡加班嗎?」

「不知道,」英子茫茫然地搖頭。

「告訴你吧,我們辦公室只有你和我不加班,其它每個人都加班。」

英子听到我的話睜大了眼楮。

我繼續說︰「只不過老鷹是天天加班,而那四個老男人每天只會有一個加班,他們好象有什麼約定,順序排得很好,時間也很有規律。」

英子的眼楮張得更大了,嘴巴也張了開來。

我不再說話,只是笑看著她。

「你是說,老鷹和他們四個都有那個?」英子似乎對自己已經說出口的話也不太肯定。

我贊許地點點頭,肯定了她的推測。

「天啊,這怎麼可能?」英子雙手拍打著頭說。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平靜地問。

「那四個家伙這麼惡心,而老鷹這麼漂亮,」英子仍然不能接受,在作最後掙扎。

「呵呵,事實並非都是人人能接受的,但事實就是事實!」

「天啊,天啊天啊……」英子有點語無倫次。

看來這種事實太過于成人化了,對于剛成年的小姑娘而言還是太洪水猛獸了一些。

英子用了好長時間在我屋內走了好多的圈子,終于她開始接受這個事實了。

「那好,我問你,老鷹是不是讓他們中的一個給殺了,他們中的一個是吸血鬼,是不是?」

我攤攤手說︰「這個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親眼見到。」

我說的是事實。

「這還用見到嗎?你知道那天輪到哪個老流氓去加班就行了,肯定就是那個了,」看不出這小姑娘急起來還不忘記保持清醒的邏輯能力,這可很不簡單了。

「所以說推理並不等于事實嘛,事實是那天晚上我親眼見到張哥和老鷹完事以後,張哥就先下樓走了,我還看到他在樓下上了出租車呢,所以肯定不是他,而且他也沒動機啊,」

「我查了,那天是十五,月圓之夜,哼,這就是動機!說不定他走到半路讓月光一照,肚子餓了,想一想就回頭去把老鷹的血給吸了。」英子振振有詞。

「有道理,」我贊許地說,「不過按你這樣說,其它三個也有可能是凶手了,只要他是吸血鬼就成,讓月圓之光一照,肚子這麼咕咕一叫,就上去把老鷹給吸了,」我帶點夸張地比劃著說。

「當然,四個老都有嫌疑,」英子乜眼看了我一下說︰「嚴格一點的話,你還沒有完全月兌掉嫌疑的。」

我啞然失笑說︰「呵呵,當然當然,不過我認為你還是破不了這個案子。」

「為什麼?只要我能找出誰是吸血鬼就行了,那個肯定就是凶手了!」

英子一付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

「呵呵,我看不一定。」

「少唬我了,你說幫不幫我嘛,其實你也不用怎麼幫我,只要你跟在我後面保護我就行了,老實說我並不想給吸血鬼吸死,尤其是老流氓吸血鬼。」

英子扯著我的衣袖說。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說吧,你有什麼計劃了嗎?」

「嘿,這回是天助我也,我有一個絕妙的計劃。」

英子一貫的欲言又止的伎倆又來了。

我雙手抱胸耐心等她自己說下去。

轉眼間,老鷹死了剛好一個月了,也就是說,今天又是十五月圓之夜。

英子認為月圓之夜吸血鬼會比較餓,也就比較容易顯形。

當然我是個例外,我早說過,我吸血並不是因為餓,而僅僅是因為愛情,這個理由說出來其實我也有點臉紅,但事實就是這樣子,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個孤獨了八百年的吸血鬼而已。

英子的計劃就在今天,而我也決定了要協助她。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我仍然決定陪英子玩下去,八百年來我還沒有和哪個女人玩得這麼開心過,並且我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

是不是因為沒有愛情所以我們才開心呢?

那八個已經融入我身體血液的女人讓我激動、讓我沸騰,讓我狂野,讓我沉醉,卻沒有一個真正讓我開心過。

我想,有時候我只需要一點點小小的開心而已,那怕是一個意外,一個懸念,一個狡辨。

我用一百年找到一個愛情,然而我卻用了八百年才找到一個開心。

按英子的計劃,公司明天會有一個年度考核會議。而我們的準備資料前兩天就已完成了,但我必須在今天藏起其中兩份重要表格。然後在下午下班以前宣布表格不見了,當然我還得按計劃接受同事們包括英子的奚落和白眼。最後齊宣王會不得不宣布全體加班把表格趕出來。

而英子在計劃中的任務在早上上班前一小時就干完了。

她負責把辦公室的窗簾架子螺絲擰松,以保證在月亮出來後,她一個「不小心」就能扯下窗簾,讓月光照進來,從而達到逼出吸血鬼真面目的目的。

英子的計劃不錯,我們進行得也不錯。

下午,表格果然不見了兩份。

我剛說出口,同事們就一致對我口誅,最大聲最生氣的是英子。

我低頭認錯,由于認罪態度較好,還是英子帶頭首先原諒了我。既然最大聲最生氣的那個小姑娘都原諒了我,其它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全體加班。

估計最起碼要加到十二點以後吧。

我們都埋頭干活,我還注意到英子時不時在看表。

我也看了一下表,才九點多,還早著呢,按計劃是十二點正行動,這是我的建議,我告訴英子吸血鬼在月圓之夜十二點左右抵抗能力最差,而這個時候的月光能量又最強,被月光一照就很難不現出原形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相信對于英子來說,今晚的時間是特別難過的。

從十一點開始,英子就頻頻上廁所,我想她可能是緊張的原因。

我突然想起我還準備了一件東西要給英子的,差點忘了,于是在她上廁所的時候,我也跟在了她背後。

我在走廊上叫住了英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紙包給她,吩咐她到廁所里再看,按紙上寫的去做。

為免人懷疑,我裝模作樣到男廁站了一會再回來繼續工作。

很快十二點就到了。

英子緊張地看了我一眼,我對她笑笑點了點頭。示意我已經準備好了,然後我就走到大門邊,裝作查日歷,因為那里正好掛了一本日歷,而日歷旁邊是這間辦公室的電門總開關。

于是英子站了起來,手里拿著杯子裝作要去茶水間,走到拐彎處只見她把杯子一松, 當落地,然後蹲下去佯張拾杯子,接著用極快的動作把拖到地上的窗簾帶子一拉!

我同時也把電門往下一扳,然後急步走到英子身邊。

這時整個辦公室突然漆黑一片,窗簾並沒有按計劃掉下來。四個老鬼哇哇叫了起來︰

「怎麼搞的,停電了?」

「怎麼會停電?」

「誰有電筒?」

「他媽怎麼干活啊!」

我已經來到了英子面前,她趕緊緊緊抱住了我,我感覺到她身上在發抖,我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然後眯起眼找到剛才英子拉的那條帶子,我把帶子在手上繞了一圈,再出力一拉,只听「嘩啦」一聲,窗簾一下子全掉了下來,大片銀色光芒如水銀泄地般灑了進來。

頓時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英子緊緊抱著我的身子,我笑著看了看她,只見她拼命睜大了眼楮望著前面,眼里滿是驚恐和期待。

王、羅、張、古四人此時都還在各自的座位上坐著,頭卻趴在桌面上,月光覆蓋著後背,只有肩膀不時在抽動著。

突然,四人同時頭一揚,唰一下齊齊站了起來,瞪著綠綠的眼珠子一起射向我們這邊,臉色慘白,嘴邊露出兩顆長長的尖牙。

「啊——」英子剛要叫出聲,我早有防備,趕緊用巴掌捂住了她的嘴,這時我的手感覺到了異樣,低頭一看,她竟忘了戴上我剛才跑出去給她的假虎牙,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吸血鬼總會被牙齒迷惑,因為吸血鬼對于自己這兩顆長牙非常自豪,也非常自信,因此它們只要見到也有這兩顆長牙的人就以為是同類,而不會再加于傷害,所以往往自信過頭了就會變成愚蠢。

我瞪了她一眼,用手指了指我已經伸出來的兩顆虎牙,英子這才醒悟起來,急忙從口袋里掏出假牙來,戴上一只,在戴第二只的時候由于心急,手一抖竟然把假牙掉了,這麼黑的地面一下子滾出去了老遠,一時半會也找不回來了。

英子急得眼淚汪汪地看著我,雙手緊緊抓實了我的衣領,差點把我勒得背過氣去。

這時候我感覺到那四只吸血鬼已經包圍了我們身邊,抬頭一看,八只血紅的眼楮正死死瞪著我們倆個。

我心想不好,吸血鬼在這個時候是認不出人來的,它們此時眼里只的人和鬼的分別,除非我把窗簾再掛上,擋住月光,也許可以讓它們恢復人樣,這樣他們認出了英子,也就不會再對她怎麼樣了。

可是這個辦法似乎已經來不及了,老王那已經變形得象枯樹枝的手指已經伸到了英子頭發上,粗重的呼吸聲似乎夾雜著淡淡血腥臭氣。

英子渾身抖動得厲害,我的衣服也給扯得更緊了,我感覺得到英子是在拼命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突然,我靈機一動,用手抓起英子的頭發一拉,英子的臉就露了出來,不過我只讓她露出半邊臉,另半邊緊貼在我胸口。四只鬼看了一眼英子的臉,再看一下我,我沖它們張嘴一咧,露出我漂亮的虎牙,四只吸血鬼見此嘿嘿笑了幾下轉身走了。

原來我露給它們看的英子的半張臉剛好是戴了一只假牙的那半邊,沒戴的半邊被我的胸口騙過去了。

英子和我都松了一口氣,這小家伙竟然危險過去十秒都還不到,就恢復了精神,還馬上踮起了腳尖來看那四只轉身離去的吸血鬼。

四只鬼正慢吞吞一搖三晃地向經理室走去。

英子趕緊拉拉我的手臂低聲說︰「快快快,去救經理,他們要去吸經理的血了。」

這時候,經理室的門卻開了,齊宣王背沐著銀光,傲然立于門口,嘴角赫然長出兩只虎牙。

我轉過臉笑著對英子說︰「呵呵,我忘了告訴你,辦公室里除了你以外,全部都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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