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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第八章 後記

《病毒》是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也是第一部通俗小說。總共寫了兩個多月,全部是有限的業余時間,爸爸是個游戲迷,又常常和我搶電腦,所以寫得斷斷續續的。第一個月只寫了開頭一萬多字,所以第一部分我自己最不滿意,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忽然開竅了,最後的兩個星期里我一口氣寫出了五六萬字,才完成了現在的十余萬字。

說到寫作動機,其實許多作者都是說不清楚的,我也說不清楚。只因為有一次,與23在IRC里聊天的時候,她勸我應該寫一些適應當前流行口味的文章,于是,我隨口說我可以寫恐怖小說。其實那是在說大話,心里也沒底,但我又不想給人留下說大話的印象,騎虎難下之際,只能真的寫起來。至于「病毒」這個標題,來源于2000年聖誕時候網上所流行的女鬼病毒,一開始也想向E-MAIL病毒的方向延伸,但後來在寫作的過程中,卻漸漸地把女鬼病毒的因素完全拋棄了。

關于皇後的內容,1945年同治皇帝的陵墓被挖開,皇後被發現保存完好,而後又慘遭剖月復的這一段情節,我是從岳南先生紀實性的《日暮東陵》里看來的。這一件事應該是真實的——皇後的遺體的確沒有腐爛,完好無損。兩年多前,當我看到這本書里關于此事的記載時,我被大大地震撼了,也許這的確不可思議,但這是一個寫小說的好材料。所以,我曾經寫過一篇關于此事的小說,但不是恐怖小說,只是一個帶有聊齋內容的人鬼相戀的愛情故事罷了。當然,《病毒》中從皇後的遺體被帶到了上海那段起則純屬我的創造。現在,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皇後阿魯特氏的遺體應該還躺在清東陵的同治陵的地宮里,所以,「她在地宮里」這句話倒的確符合了事實,只是不知道現在她的遺體是否還保存完好。

關于病毒的結尾,可以說是沒有結尾的結尾,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其實我心里還是有一個大致的輪廓的。這個故事是從冬至開始的,到清明結束,跨越了中國人許多傳統的節日和西方的一些節日,如果再寫下去,恐怕就要到第二個冬至了。留一個小尾巴,讓大家自己想象去,也許這就是中國畫里所謂的「留白」,故意空出一大塊的空間,把想像的余地留給看畫的人。

通常來說,當你突然發現你所愛的人,甚至與你親密接觸的人竟然是一個魔鬼,這時候,你可能會感受到巨大的恐懼,我想大概這就是恐怖小說里一再出現的內容。這世界上的確沒有所謂的終極恐怖,但這種恐怖甚至要比奪取你的生命更能讓你顫栗。其實,《聊齋志異》里大多數的男主人公親密接觸的多半是狐仙和女鬼,而這些狐與鬼多數以人的面目出現,甚至是你所熟悉的,你所愛著的人,也許這就是「臉」的象征意義吧。

我從11歲開始讀聊齋,四本的白話本,聊齋開啟了我對中國古典小說的認識。聊齋其實是一種民間文學,蒲松齡不過是收集整理者而已,從當時把持著話語權的儒生們的角度而言,聊齋那些怪力亂神的內容完全屬于「子不語」的範圍,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但是,到今天,聊齋故事依然被人們閱讀著,而那個時代的「經典」們又有多少人在讀?我不是說那些經典沒有價值,相反,經典有經典永恆的價值,但同時,民間文學的價值也是永恆的。今天的網絡文學,是可以定義為民間文學的,古時候創作聊齋故事的民間創作者們不過是在飯余茶後講一個個故事而已,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獲得報酬,或者博個功名之類的。而現在網上的作者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所以,民間文學的生命力是巨大的,不同的是,古時的作者們沒有留下自己的姓名,而現在,網絡卻可以使作品和作者迅速地傳播,可以說,網絡是民間文學的催化劑。

什麼是恐怖?恐怖其實並不來自于我們眼楮所能看到的,耳朵所能听到的,恐怖的根源在于我們自身的心靈。每個人的心中都壓抑著恐懼感,比如怕黑,怕各種怪異的聲音,這源于人類的本能。第一,因為這個世界是無窮的,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完全地了解世界,總有一些我們所還未探索到的未知領域,甚至這個領域就在我們身邊。我指的不是超自然現象,我是不相信超自然現象的,也沒有宣揚超自然的意思,我指的是物質世界與精神世界的一切領域,都有一些內容有待于人類的發掘。而人類可以不斷地發掘,卻永遠都無法完全解決,因為世界是無限的。第二,我們能否掌握自己的命運?在沒有意外的前提下,今天的我們是有可能掌握的,但是,世界上的意外無處不在,相對于此,人類又是渺小的。泰坦尼克號的乘客們的生命系于船的設計,系于船長的指揮,系于一塊巨大的冰山,最後是系于別人的救援,沒有一樣是系于乘客們自身的。這與超自然無關,因為人類面對自然,甚至面對自己的同類,依然是脆弱的。基于以上兩點,我可以說,恐懼無處不在,恐懼無時不在,《病毒》所要做的,就是要發掘出你心靈深處最原始的那種恐懼,就像是發掘一座古墓中的骨骸,請原諒我這樣的比喻,因為恐懼多數時候就是一具骨骸,當你內心的大門被某種力量打開時,這個骨骸就會得到復活。

我不喜歡那種寫荒郊野外,古墓或寺廟里的恐怖故事,因為那會產生距離感,一旦產生距離感,就很難對讀者的心靈產生沖擊。真正好的故事應該發生在我們的身邊,還是那句話,恐懼無處不在,恐懼無時不在。所以,我在《病毒》中寫了許多上海的街景與真實的地名,如果你有上海的朋友,也許你到過其中的一些地方。特別是那尊普希金雕像,在靠近上海音樂學院那邊。

看過許多關于網絡文學的評價,主要集中在兩點。一、網絡寫手大多是寫心情故事的高手。二、網絡寫手大多缺乏說故事的能力。我想以我的《病毒》來打破這種對網絡寫手的偏見,網絡文學也可以有很好的故事性。我想,我可以通過寫類似的作品來提高自己說故事的能力,以及自己的邏輯思維。但是,故事性絕不是惟一的,如果僅僅只有故事性的話,那麼只能算做是地攤文學,有的朋友說《病毒》某些地方不太恐怖,倒有一些詩意。我覺得這很好,恐怖的詩意也是我所追求的意境,故事也應該有故事的美感。如果純粹是講故事,就如同一個人只有骨骼而無血肉,恐怖是很恐怖,但應該被送進墳墓。好的故事是有血有肉的,詩意就是故事的血肉,這樣的話,你才會喜歡她,誰不喜歡一個豐滿的,有血有肉的人呢?

中國大陸一直缺乏好的恐怖懸念小說和推理小說,我認為這是不正常的現象,先不提歐美的斯蒂芬-金,單就是日本的推理小說也自成一家,幾十年來出現了許多經典作品,直到《午夜凶鈴》和《催眠》等。難道我們連近鄰的日本都不如嗎?其實,世界上最早的推理小說出自于中國,也就是包公的斷案小說,好像宋元的南戲和雜劇里就有包公故事了。而聊齋則是我們民族豐富的想象力的體現,中國人是世界上最有想象力的民族,而且我們有著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還有廣闊的民間故事作為汲養,我們有能力寫出最好的推理、懸念、恐怖的小說。如果說一定需要我承擔什麼責任的話,我想這就是我的責任。

以上是一些片斷的感受,零零星星地寫了一些,也許毫無價值,權當是給兩個月創作時間的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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