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邊緣 第三十四章 李後死
第三十四章李後死
我心里暗笑師兄裝神弄鬼,卻也驚訝他推算的準確,于是一臉莊重的回答道︰「解夢不是我的專長,不過我相信師兄肖大師在這方面一向很有經驗。」
唐啟德說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看他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我就隨口問道︰「唐先生家里可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嗎?或者說遇到過什麼想不通的事兒嗎?.」
唐啟德看看我說道︰「這個……最近倒是沒什麼。」
看看肖晨一直在皺眉苦思什麼,唐啟德終于起身告辭了,臨走很恭敬的留下了一個紅紙包,我知道那是他給的報酬,可師兄就跟無所謂一樣,隨手扔進了抽屜,打開看下的意思都沒有。
唐啟德走後,肖晨很快從苦思中掙月兌出來,振作了下精神說道︰「師弟你最近幾年可過的好?為兄有自己的苦衷沒有和你聯系,想來你不會為了這個和我鬧生分吧?」
我笑笑︰「還好,老本行做的還算順利,手下有幾個精兵強將,干啥都是有驚無險的。」
我知道這天才師兄從老祝那兒學的都是陰陽八卦、風水術數,和我屬于不同領域,但是也不至于混到如今,混到了開鋪子給人算命吧,所以我不等他說話,立刻接著問道︰「師兄你到底有什麼苦衷,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肖晨無所謂的說道︰「大隱于朝,中隱于市嘛,有人不要我離開香港,我也就只好這樣了。」
見我還要問,肖晨擺擺手說道︰「具體的就別問了,我大概的告訴你吧……我有一個朋友是研究基因學和人種學的專家,他跟我閑聊時候提起過,原先一直認為亞洲人中,東亞那個島國的人種算是最差的,可是從遺傳學上跟南洋人這麼一比較一分析,卻吃驚的發現南洋人比他們還要差還要不開化,真是想不通,直到前幾年我去了一趟印蒂尼,才明白他說的是真的。」
「唉,別提了,你知道師兄我手無縛雞之力,一直都沉迷在陰陽五行之中,但是印蒂尼的那些人渣,讓我很是憤怒,腦子一熱就很沖動的隨手做了一些事兒,狠狠的擺治了一批罪大惡極的印蒂尼人,這些事兒卻被本港一些人知道了,竟然勒令我有生之年不準再離開香港,我真是想不通……為什麼那些不配做人的可以受到保護?為什麼我們自己人為了那一丁點兒利益就可以放棄復仇?唉,從那之後,我就再不想和大陸的朋友聯系了,還不如呆在這兒混日子的好。」
我開始還听的一頭霧水,最後才明白了師兄表達出來的隱晦意思,定是說的九八年那場風波,這事兒被有些無恥的人下了封口令,強令不能說不可說,我也沒啥可安慰的。
不過總算是知道了師兄為何如此頹廢,也是難怪,誰踫到這事兒卻給自己人禁足都不好受。
看著肖晨似乎心神不寧,一直在思考什麼問題,我重新泡上一壺鐵觀音,說道︰「剛才那個唐先生的事兒,你猜不到吧,和我還有很深關系呢!」
肖晨說道︰「我猜得到,因為我壓根就沒提起他叫什麼名字,不過咱是自己人,當著外人怎麼也不會揭穿你的。」
我呵呵笑道︰「是啊,我知道師兄一直對我很好,可是他說的這件事兒就很蹊蹺,我告訴你吧………。」
于是,我一邊喝著茶,一邊把大半年前林大成的這件事兒告訴了肖晨,其中有些和唐麗 無關的牽涉到內務部的事兒,我想沒有多大關聯,就忍住了沒說。
肖晨靠在沙發上,出神了好一陣兒。
我說道︰「是不是覺得很復雜,並且我感覺得這事兒還沒完,林大成死的太蹊蹺,弱的不堪一擊,不像之前表現的那麼強悍………你知道,我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巧合,但是今天這個事兒就太巧了,香港這麼大這麼多人,我竟然就踫到了唐麗 的哥哥?萬一我今天沒來黃大仙廟,沒有看到唐啟德手中的相片,也就不會遇到你,更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托夢的一說……當這麼多巧合湊到一起時,就肯定不是巧合了,師兄你是這方面的高手,你說呢?」
肖晨說道︰「嗯,是這樣的,巧合太多就成了必然,這是規律來的,可是冥冥中,黃大仙又為什麼要讓你踫到這個巧合呢?為什麼要我們兩兄弟在事隔多年後又見面呢?難道還另有什麼深意?」
我試探的問道︰「師兄你知道老祝他老人家最近怎樣嗎?這麼多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肖晨搖搖頭︰「我也沒他的消息,我想是他要辦的事兒還沒完吧,所以回不來……你不知道,收你入門時候他有多開心,挨個給我和大師兄打電話交代,說你是他的寶貝,要我倆好好給你關照,所以不會這麼無情的拋下不管你的。」
我問道︰「會不會他出了什麼事兒?」
肖晨笑道︰「不可能的,老祝的本事兒比咱們三個加起來都強,你知道我精于術數,專門給他算過,人不會有事兒的,不定正貓在哪個角落數錢,好著呢。」
肖晨站起身,從桌子邊拿過一張紙,要我留下聯系電話和大陸的地址,感慨的說自己也頹廢了這麼長時間,要有一些改變了,再不活動活動該發霉了,不過我看得出他有很重的心事和隱憂,仿佛想明白了什麼事情,如釋重負一般。
我寫下自己的地址和電子郵件、保密電話號碼,就邀請他一起去吃飯,好久不見,得好好喝一杯。
沒想到肖晨卻拒絕了,說他還有很關緊的事兒得去律師樓,沒預約,必須跑幾趟才成,晚上吧,晚上好好喝一杯。
看他心不在焉,急于出門的樣子,我只好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卻被他叫住了。
肖晨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一樣︰「老虎啊,為兄可能要出什麼事兒,你要切記千萬別管,到時間了就回內地,別再來了。」
我立刻站住了身,有點生氣的說道︰「你這叫什麼話?擺明了是要我管嘛……呵,你不說清楚我還不走了。」
肖晨後悔的直想自打嘴巴︰「我怎麼了這是?這麼沒耐心,怎麼會說出來呢?唉,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他也知道我脾氣,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類型,這不管啥事兒,他一旦起了個頭,不讓我弄明白就別想善罷甘休,所以只好穿上大衣出門︰「走吧走吧,喝一杯去,可能咱兄弟倆也見不了幾次了。」
香港的著名餐廳集中在中區和尖沙咀一帶,天山閣、新洪長興京菜館、金島燕窩潮州酒樓最有名氣,價格不菲,而比較便宜的餐館多數位于新市鎮,至于九龍是香港大眾化亞洲美食區,以亞洲的餐飲為主,本地人都喜歡去這里消費,所以我倆跑去九龍臨近海邊的一家中餐館,肖晨說他比較熟,味道也不錯。
北角一帶盡是舊舊的不高鴿子樓,廟街還有不少破舊的矮樓,我們選的這家餐館是九龍海邊一座細直的格子樓,坐電梯直上三樓,一出門我留意到角落有個指示牌說洗手間在一樓,于是坐下後,就告訴肖晨去下洗手間,讓他盡管點菜,說啥也得好好聚聚。
回去坐電梯下到一樓,卻楞沒發現洗手間在哪兒,心說這麼晦氣的,看個指示牌也看錯了。
坐到餐廳跟肖晨一說,逗的師兄直樂,忍住笑告訴我香港電梯的一樓用G表示,你摁了一樓的話會到二樓,摁二樓就是三樓,這樣差一層去找,你憋死都找不到,說的我一陣郁悶,還以為那個G層是停車場呢,鬧半天才是我要找的一樓目的地。
坐在包間里喝了幾支本地的生力啤,肖晨取出了一張黃裱紙條給我看︰
李前生,李後死,逢到兩樹不結果,人不斷腸鬼見愁。
啥意思?我怎麼看都有種心涼的感覺,而且筆跡異常熟悉,正是老祝那筆不帶矯飾的仿宋體。
肖晨解釋道︰「這是老祝當年離開時給我的,要我牢牢記住的話……我那一套術數都是跟他學的,所以這句話,一看就是他泄露天機,暗示了我的宿命。」
我不是個笨人,雖然對術數研究不是很精通,卻也耳聞目濡,浸泡了一段時間,拿著紙條一陣思索,就搞清楚了到底是啥意思。
當然,在我沒有踫到林大成這件事兒之前,那也是和肖晨一樣,決計瞧不出紙條中的端倪。
肖晨師兄是老祝在一棵李樹下撿來的孤兒,這是個公開的秘密,所以‘李前生’很好理解,至于‘李後死’就有點意思了,開始我以為是我姓李的緣故,再一想剛才讀過的那支下下簽,頓時明白‘李後死’這三個字擺明了是暗示‘古人包公訪李後’,那句話中最後的李後,毫無疑問,是提示肖晨見到這句話後,務須小心大限來臨。
這還不算駭人的,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逢到兩樹不結果’,這竟然是個字謎!
李前李後,兩棵李樹都不結果,也就是無子,把‘李’字拆開,去掉下頭的‘子’,合起來竟然是個‘林’字,也就是林大成的‘林’字,你說這事兒出奇不出奇?
這紙條我以前從沒見過,看來老祝對自己的幾個徒弟其實相當關心,竟然推算出這樣的偈語給肖晨,他倒是成了半仙了,怎麼就沒有給我一張這樣的紙條?
肖晨看我的臉色,就知道我猜出了紙條上的含義,苦笑著收了回去說道︰「其實,我不和你聯系,除了被禁足之外,這紙條也有很大關系,唉,‘李後死’這幾個字,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讓我很是忌憚,所以老祝走後,我就想躲你遠些,不過說真的,你這些年的經歷我一直關心……直到今天,看到那個下下簽,我才終于想通,李後死竟然不關你的事兒,老祝這人留下的東西,不到一定時候,誰也解不開是啥意思,水平真是比我強得多啊。」
我听的一怔,敢情肖晨的頹廢除了被禁足之外,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兒,不過換了是我,說不定會對姓李的人下黑手呢!
端起酒杯,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事關說不清的神秘術數,我不敢妄言。
肖晨的態度明顯比我要豁達許多,自失的笑笑︰「別管了,該來的躲也躲不過,你要是像我這樣把精力都投放在術數命理上,就會知道有些事兒是不能去破解的,命中注定!來,終于解開了這幾年的心障,好好喝一杯吧。」
我舉起杯,和肖晨邊吃邊聊,痛快的說了這幾年所干的一些精彩事兒,看的出,他因為被禁足的事情還是落落寡歡,我也沒問他究竟在南洋做了什麼,會讓一些人對他如此忌憚,以至于被禁止離開香港這個彈丸之地,按他的強項來推測,恐怕和風水五行這方面有關系。
分手的時候,我暗自打定主意,今天踫到的這件不能算是巧合的事情,如果真的會讓肖晨丟掉性命,那我將早早的預作準備,為這個深諳命理的師兄盡一份綿薄之力,何況這件事兒還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回到屋里已經是下午茶的時間了,王林跟舒麗從新界早早回來,坐在沙發上研究一大堆樓盤資料,而派去查看英皇道那個內務部地址的鄭一桐和Alice還沒回來,打電話一問,暫時無人接听,再打就通了,說是在車上,正過橋呢。
我進去洗手間好好洗了把臉,讓酒勁下去一點就出來泡好茶,等他們倆回來,心里暗自盤算著剩下來的幾天,應該怎樣去做點有益的事情。
滿腦門子都是林大成到底死了沒有的問號,我糊里糊涂的歪在沙發上竟然睡了過去,酣然一覺醒來,看看時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可是鄭一桐和Alice竟然還沒回來?
再一瞅王林和舒麗竟然也不在屋里,到處黑洞洞的,讓我沒來由一陣心慌,別是出了什麼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