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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嶺鬼盜 第三十章 黃金和人

這妞兒啥時候也下來了?我有點模不著頭腦。

林林被倆人連踹帶揍,摁成個頭朝下的姿勢,嘴里滲著血絲一通掙扎,好像是在破口大罵。

我心下不忍,叫道︰「你們要干什麼?沖著我來就是,魏胖你好啊!不錯啊!枉我跟你朋友一場,做下這等齷齪事兒,你還算是個人嗎?」

老嚴抬腳把我踢到一邊,笑道︰「省點力氣吧,下一個輪到你,胖子現在已經不會再听你的話了,早就是我的人了,哼,你當我不會一點控制人的法術麼?」

說話間,兩個壯漢一擁而上把林林使勁摁到了棺材邊上,一個人抽出一把雪亮的殺豬刀,二話不說,對著林林鼓囊囊的胸口就是一下子!然後反手一刀切在脖子的動脈上。

我看到他們把林林摁在棺材邊的架勢,心里已經有了很不祥的預感,可看到這樣一幕場景真實的發生了,竟然真的在棺材邊上宰殺活人,立時止不住心跳的一陣哆嗦,再加上我對林林這小姑娘一直都有好感,非常喜歡和她一起說笑,卻眼睜睜的看到她這麼被殘忍的屠殺,憤懣的胸腔都要憋炸了。

絕望的林林扒在棺材邊掙扎了幾下,終于面朝棺材趴了下去,脖子上的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血流進棺材里,不一會兒,滿棺材都是暗紅色的黏稠液體,還冒著泡兒,整個棺材像是丟入了生石灰一樣咕嘟咕嘟——越來越響,弄成滿滿一鍋煮開了的血水。

血水表層的血紋聚了散,散了聚,一點點凝固,漸漸定了形。

一張表情木然的肥胖人臉突然浮現,面容慈祥,眯縫著眼楮看我。

棺材里頭的血水浮出這個奇怪的胖臉,看不出是血氣凝成,還是尸體坐了起來,霧蒙蒙的,起初有點模糊,過了一會兒,顏色漸漸變的殷紅,眉目也清晰濃厚起來。

這張胖臉沒什麼表情,眼楮直勾勾的攝人心魄,盯得我不敢喘氣,我心里哆嗦,又覺得它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雄偉,是那種皇者特有的威嚴,壓抑的我不敢直視。

他女乃女乃的,怪物就是怪物,可不能讓他給唬住了。

起初胖臉是正對著我,慢慢變的殷紅之後,就開始緩緩轉動起來,奇怪的是這東西,不管轉到哪個角度,都是五官正對著你,就那麼盯著你,一個胖腦袋,一副和藹的笑容。

再看棺材邊上,老嚴、魏胖連同他們那幾個嘍羅,全都五體投地,磕頭如搗蒜。

最慘的是林林,血全流進了棺材里,喂了怪物,身體軟癱在棺材邊上,已經成了一具干尸。

我仔細觀察林林的尸體和這張怪異的胖臉,想看看血水里這怪物究竟是啥子名堂,眼神卻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血水里有不少東西在蠕動或者游動,但是身體並不大,到底是不是魚,死活看不清楚。

胖臉在水面緩緩轉了幾圈,突然,模樣也不像剛才那麼慈祥了,而是現出了嚇人的凶相,藍靛臉,鼓凸著眼珠子,獠牙伸出寸許長,朝外邊猛的沖了出來,直奔我的位置。

這時汪倩從身後沖了上來,我感到胸口一涼,原來她生死關頭終于良心發現,把那個七星銅人戴回了我脖子上,銅人一掛在我的脖子里,頓時透出刺骨的寒氣,冰得我一個哆嗦,連打了兩個噴嚏。

這股子寒氣瞬間滲透到我的四肢百骸,一直延伸到棺材板上,在棺材表面凝出一層薄薄的白霜,急速向棺材里的血水沖去。

白霜搶在怪物撲到我身上的前一剎那工夫,凝結到了血水里,怪物晃了兩下,沒能挨近我,重重跌回了棺材里,在血水中上下浮動幾次,忒兒,散了,化做一圈漣漪。

胖臉怪物消失後,白霜也沒能保持太久,轉眼融化在棺材里——而我就明顯感到胸口的七星銅人也不那麼冰了。

跟老嚴打交道這麼久,沒覺得他有多大膽量,魏胖更是一個心機不重的懶人,奸計也有限,總之,都是一群老實人,也不知道這旲王給了他們什麼精神力量,敢給活人放血?這他媽還是不是法治社會了?反了天了。

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猛一咬牙,兩腿使勁一蹬,嘿!————我站起來了!

看他們一個二個還跪在棺材邊磕頭,我手里突然出現了一把刀,是汪倩很有眼色的塞了給我,還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我一咬牙,舉起刀,沖著老嚴的腦袋就劈了下去!

當啷一聲,我的刀給擋住了,我眼前一黑,震的我差點昏過去,睜開眼,就見魏胖和汪倩一左一右夾住我,滿臉詫異,汪倩更是眼淚絲絲的叫道︰「老丁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怎麼突然拿刀要殺嚴老板呢?」

我吃了一驚,定楮一看,我還在幽暗陰沉的樹底下,老嚴面無人色的坐在我前邊,簌簌發抖。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我再次胡涂了。

汪倩忙不迭的把七星銅人往我脖子上戴,帶著哭腔喊道︰「老丁你怎麼了?別是做了啥子噩夢吧?」

我拍拍昏沉沉的腦袋,看著汪倩大惑不解︰「不是你把刀塞到我手上的嗎?」

魏胖怒罵道︰「看你狗日的就是發白日夢!還他媽嘴硬說自己沒事兒!蒲老頭和張鐵嘴都說你身上余毒沒清,逞什麼能啊你?看你這事兒鬧的,那個寶貝千萬別再取了,說不定哪天這刀子就奔我腦門兒上來了!」

我一楞,戴上七星銅人後心里一陣清亮,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在作祟!我操——!

趕緊挪到老嚴身邊道歉說︰「嚴老板,兄弟對不住了,剛才迷了神智,冒犯的大了,唉,這事兒鬧的,咋也沒想到旲王的地宮中,陰氣這麼重,我取下闢邪東西這麼快就著了道!真是一萬分一萬分的對不住,嚴老板大人大量,千萬寬容一次兄弟!」

老嚴臉色非常不好,卻也沒有辦法,嘟噥道︰「兄弟你可玩的真大,別在意了,我沒事,咱們還是快點行動吧。」

汪倩把七星銅人還給我後,我就沒再堅持取下來,我知道只有這東西能罩的住我不犯病,于是對魏胖說道︰「這樣吧,汪倩就緊緊跟住我,你和老嚴走近點,搭好伙計,闢邪的寶貝應該可以一個管倆,爭取大伙都別再出事了。」

順著樹枝去找大樹的樹干呢?還是順著樹枝往末端的地方尋找?我一點也沒有想好怎麼走。

時間不等人,這會兒地上沒有了海水,空氣也明顯的清新了不少,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不容錯過。

我把想法告訴汪倩,問她有什麼主意?最後,四個人簡單的一討論,干脆去找樹干!看看到底是棵什麼妖樹!

金磚鋪設的地面忽高忽低的一起一伏,旲人的鍛鑄技術硬是要得,把些金磚鍛造成瓦片形、長條形、碗形,總之把地面覆蓋的嚴絲合縫,此時被海水洗過後,顯得非常干淨。

不過這旲人的嗜好真的不怎麼樣,一路上,我們陸續發現了人釘、人檻、人凳、人橋……不一而足,花樣繁多,我呸他個旲王的祖宗八代,這麼喜歡折磨人的?喜歡擺弄死尸不說,還要把死尸都弄成奇形怪狀的家具?

最出奇的是一張黃金人床!床板都是用的少女脊背,一個連一個的擠壓成型,四周用金框牢牢箍住,而少女的脖頸和頭顱統統被扳成向下的姿勢,胳膊和大腿剛好做成床腿,不是我掀開床板四周的金箔帳幔往下察看,魏胖差點就要上去打個滾了!和冰冷女尸來個最親密的接觸。

可是這床能睡人嗎?少女那些經過藥物處理的背脊,雖然富有彈性但是涼颼颼的,而且光不溜求的滑膩,估計睡上去那是冬暖夏涼,可是一掀帳幔,下頭一排不規則的人頭倒豎,嚇都嚇死個人,旲王居然能夠安枕?真他媽的變態!

都是些多好的花季少女啊,生前容貌還都被藥物保存著沒有腐爛,眉目如畫,婉約小巧,讓我非常可惜她們悲慘命運的同時,又極端痛恨這個殘暴不仁的旲王。

頭頂樹枝的直徑越來越粗,看來我們逐漸接近了大樹的主干,而地下擺的陪葬品,也越來越接近生活用品,都是些黃金鑄造,使用特殊‘人料’裝飾過的家居用品,沒有太過于珍貴的金珠寶玉,我們也都懶得去當搬運工,黃金這玩意兒太沉了,能否升上水面都是個未知數,魏胖模模這個模模那個,最終都放下,一件可以做為紀念品的小寶貝也沒有模到,汪倩一路上話語很少,似乎一直在思考什麼問題,而我和老嚴則是專心尋找我們的目標——棺材!

失望!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我特別親切、渴盼一見的棺材!

難道這塊區域是僅僅是旲王的陪葬區,象秦始皇在臨潼那個兵馬俑坑一樣,沒有旲王的棺材?

我們都有點泄氣,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將近三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最初和福子林林約好的四個小時下來開門,可別讓他們出了什麼意外,我對幻覺中的老嚴那幅猙獰嘴臉,更是相當的心有余悸,朱紅大棺內到底藏了什麼妖物?都說人的幻覺跟第六感一樣,有些地方相當準確,我可真不想走到那一步,朱紅大棺內升騰起來的白霧大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前方的情景終于有了變化,我感覺到單調的家具市場已經逛完了,新出現的這個場景復雜很多,我們打足了精神要過去看看,卻又踫到了新的麻煩。

金磚鋪就的地面突兀現出一個大裂縫,足有三米多寬,難以步行逾越,一頭截至到金牆上,另一頭向黑暗中蜿蜒,魏胖丟下去一根閃光棒,黑咕隆咚的下頭極深,不知道是土還是水。

極盡目力望過對岸,好像也不是大樹的主干,兩扇高大的巨型大門緊閉著,巍巍矗立,一塊千鈞巨石正正的頂在門後,巨石後頭的兩側修有兩座箭樓,上頭伸出數排強弩,插著無數利箭,正引弦待發,幾個士兵打扮的人或站或坐在箭樓上,似乎準備要搬運弩箭,往巨弩里頭裝填。

大門上方更懸有數排鍘刀,用長索固定在門上的不同位置,還有的長索埋入地面的金磚下頭,想必大門一開,或者觸發什麼機關,定然閃電樣劈落下來,讓進門之人恍惚中做了斷頭台上的無頭之鬼!

門後兩側站立不少衛兵,叩刀按劍,殺氣騰騰,還有的手持巨杵,嚴陣以待,身後更有絞盤、絞索相連,極像是害人的機關武士。

唯一搞不懂的是,這些機關弩箭都是背對我們,武士也是面向大門,似乎嚴陣以待的都是大門進來的入侵者,而我們更站在他們身後,將這一切惡毒機關都一覽無余。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說我們順著盜墓前輩開挖的隧道闖進來,一路誤打誤撞,跑到了地宮的前大門,自然不會踫到這些暗算機關,也就間接的證明我們選擇的方向不對!

原來是跑了冤枉路,還遭逢毒蛤蟆和黑蛇讓阿健死于非命,我跺著腳的後悔不迭,回頭路沒什麼可瞧的,我帶領大伙順著裂縫往另一邊走去,因為這個裂縫是個弧形,剛好把大門這塊防守區域圍攏住,一頭截止到金牆上,另一頭向我們沒有走過的地方伸去。

裂縫越走越寬,讓我原本想用繩索攀緣過去的計劃落了個空,再走一會兒,甚至已經看不到裂縫對面是什麼光景了,我心想這可不成,已經走了不少冤枉路跑去地宮的前大門,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再來一次橫向穿越了。

就在這個大伙極度失望的時刻,裂縫邊上出現了一座橋,居然貨真價實的拱橋,再不是用的人體搭建,而是古色古香,一色兒的均勻青石砌成,一頭在我們腳下,另一頭彎彎的越過裂縫,應該落在對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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