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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眼天坑 第十三章 琉璃廠

我好氣又好笑地攔住他模口袋︰「誰會那麼小氣,我說的是交待給你的任務,不是讓你記錄那幾個學生的聯系地址麼?咱倆誰知道林楓他老爸在哪?那麼大個草原,找到猴年馬月去!」

老鄧一听傻了︰「我哪知道你還真要這個啊,一心想著快點逃跑。這下糟了,我沒記。」

說得我也登時傻眼。

老鄧感覺到自己又辦砸了什麼事情,乖乖地掏錢出來準備結賬。

我攔住他︰「干嘛呢?急著走去哪?沒有地址就算了,另想辦法就是,咱知道有那麼大個隕石坑,不難找。至于林楓他老爸,細心問問總會找到的。那地方出個大學生不容易,他老爸又不是普通人,肯定好找。」

其實我心里還是有一點隱憂的,就是萬一林楓家里有什麼後台的話,想打听點事兒就難辦了,更何況這個女孩在關鍵時候,竟然給一個貌似猴頭的人給騙走了,讓事情又增加了不少復雜的程度。為什麼所有這一切都似乎跟一個猴子樣的人扯上了說不清的關系?

老鄧听我說有辦法找到地方,也就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那還不快走?」

我奇怪地問他︰「去哪?車還沒停呢。

老鄧信心十足地說道︰「收拾下東西咱倆下一站就下車,內蒙等著咱倆呢!」

我沒好氣地說道︰「有個屁東西要收拾,內蒙現在去不了,咱們還要辦些別的事兒。」

見老鄧不理解,我耐心地給他說道︰「現在幾月份?正是最冷的時候啊。內蒙那地方去不得,去了也干不成啥事。我問過林楓,多倫縣在冬天的平均氣溫都是零下十八度,咱去當冰棍啊?」

老鄧頹喪地坐下︰「那怎麼辦?」

我說道︰「離七月份還有半年的光景,我看你身上的病也得治治。別真跑去了那地方,突然來個大發作就麻煩了。另外,咱還需要收拾點裝備,這可不比去水庫有後勤跟著。一旦去了發現少啥東西沒得用,吃虧的可是咱們自己。」

老鄧想起自己身上的病,頓時苦笑著說︰「治病?我看就算了。真要這麼好治,也不用去內蒙了,還是老實點,走哪倒哪得了。」

我生氣地說道︰「鄧教官,我看你這樣的思想可是很危險的。不管治病有沒有效果,能延緩一些發作就是成功。就你這心態,鬧不好把我都給連累了!」

老鄧趕緊承認錯誤,道︰「那咱們要不要再跑去洛陽,去查查那個鐘俊州教授?」

我想了想說道︰「我看沒必要,他也就是不該拿了那個酒壺而已,去雲南的理由也說得通。再說了,這條線咱們惹不起,軍校可不是鬧著玩的,就咱倆這水平,職業間諜跟前根本玩不轉。我倒覺得,要查的是另外一個重要的線索。」

我告訴老鄧,那個酒壺很可能不是什麼關鍵的東西。因為老教授一直拿它來裝酒喝,身體也沒出啥毛病。所以說,那個酒壺很可能只是一個標志性的東西,能夠揭露什麼內幕,指明什麼方向,所以才讓凶手這麼迫不及待地取走。

當然我沒說,張麗恆在銅鏡中的最後畫面就是用這個酒壺來喝下了什麼東西。

而要查這個酒壺,需要從酒壺的主人入手。當然不是林楓的爸爸,而是老教授考證出來的結果,那個二戰時期德國的納粹副元首、黨衛軍上將、希特勒指定的接班人——魯道夫•沃爾特•理查德•赫斯。

而要查這個人的什麼東西呢?就是說他的酒壺為什麼會在中國?還是他親自來過中國?什麼時候來的?去了哪里?到底來干什麼?

要想查清楚這個問題難度也很大。畢竟過去了幾十年,我倆又是這麼個身份,跟專家學者一比,也就是一大老粗,把肚子里那點可憐巴巴的歷史攤開看看,估計在這方面跟個半文盲差不多。

不過,老粗也有老粗的辦法。我和老鄧商量的結果,就是找人問!

找人問同樣需要技巧,我倆自忖沒有京油子、衛嘴子那高水平,終于想了個笨辦法。那就是上北京去,我們去花錢!

多倫縣距離北京並不遠,而北京的文物市場想必可以輻射到內蒙。我和老鄧準備在北京的琉璃廠扎下營帳,明察暗訪它半年,就從文物上入手,看能否打探到一些二戰時期的秘聞。因為如果這酒壺真的屬于赫斯所有,那他總不會只留下這麼一件遺物。只要還有,咱們國人就會有辦法挖出來變成現金人民幣,文物市場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變現地方。

並且北京也大,我倆藏在那兒安全,心里也覺得踏實,要找個老中醫給老鄧治治病更是方便。唯一有點不托底的就是那個隱身暗中的凶手,可別是什麼怪胎,專門趁著天寒地凍,非要跑去內蒙的隕石坑練手藝。那我倆可就貽誤戰機了。

一九八七年的北京,我和老鄧都是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

好在口袋里有一筆巨款,找個地方落腳那是不在話下。隨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文物古董市場根本沒有像樣的集中地,只在琉璃廠附近分布有一些,那時候的潘家園根本沒有成氣候。

我和老鄧轉了轉,覺得這兒的人做生意挺怪的——有名氣的古玩字畫專營大店,里頭東西又多又好,服務態度更是不錯,但是挨著這些大店的小門面房,里頭沒啥東西不說,伙計也都懶洋洋的不怎麼理人,個個還都有里間套房,偶爾會有人進出。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古玩這一個行業,與其說玩的是心跳,不如說玩的是智慧。這跟我和老鄧以前的經歷都不搭界。

跑去附近的民居,我和老鄧租了個單間,安頓好住處,又殺回琉璃廠仔細觀察,看來看去才弄明白里頭的味兒,大店沒用,我倆的目標,就是這些不起眼的小門面。

我估模著,此等小店必然干的是地下文物的活,靠的是不能擺上櫃台的古董,賺的錢更是普通人難以猜到。所以,這些人對于內幕消息,行業內的傳聞肯定也知道的多。

大吃大喝一頓之後,我和老鄧瞄了幾個門面,就回去睡覺。

在琉璃廠扎下營寨後,我和老鄧也準備好了說辭,身份沒啥可隱瞞的,有問起的,干脆直說是復員老兵,單位放假來北京找戰友過個熱鬧年,違法的事兒咱不干,喝醉了酒咱也不鬧事,見了公安更是繞路走,想來不會惹出什麼問題。

可是,深入這個琉璃廠附近的古玩店鋪後,才發現我倆作為一個陌生人,真的很難搭上話,就算是裝作買東西的客戶也不行。

比如說第一天,我和老鄧找了個不起眼的小店,一前一後走了進去,一瞅沒啥玻璃櫃台,就一舊桌子靠牆擺著,屋里堆了不少貨架,上面每一層都擺滿了東西,倒也是琳瑯滿目。

我倆進去時,正有幾個人圍在桌子跟前,似乎在小聲說話。看到我倆的人影,幾個人一起住嘴,轉過頭直勾勾地瞅著我倆。我看這些人有可能正談生意,這個眼神是不想我倆過去,就拉著老鄧在貨架上隨意的看著。還沒過一分鐘,就有個伙計不像伙計、老板不是老板的人走過來,非常冷淡地看著我倆,就跟要惹事的刺頭兒一樣。

我心里一怔,自己沒啥做的不對地方啊,裝著很隨意的樣子問道︰「這個賣多錢?」

那人立刻接口說道︰「這個不賣!」

老鄧在旁邊看我倆有點想打架的樣子,趕緊拿起另一個說道︰「這個呢?也不標個價,我正想買個回去呢。」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很冷淡地說道︰「抱歉,那個也不賣。」

兩句話說得我和老鄧立刻瞪眼,知道人家這是趕我們走呢。本著不惹事的原則,灰溜溜地出門。

踫了不少釘子後才知道,古玩這個行業除了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有不少專門俗語,從看貨到評價再到做生意,整個過程都有必須遵循的行規。

就像我和老鄧第一天進那個店,很明顯幾個人正在談一筆不想別人知道的買賣。是我倆不知趣,人家只好進一步來暗示,不管接著問什麼東西的賣價,人家都會回答個不賣。

老貨壞了重新修補過叫‘動過手’,要是從農民手上買到假貨,那就是買到了鏟地皮的游擊隊,故意丟給農民的‘地雷’。

就這麼一來二去,混到了三月份,我和老鄧幾乎啥也沒買。一是那點錢不夠折騰,再一個原因是我們要買的三十年代舶來品,在‘掛貨鋪’里才多,而這類賣雜貨的,都開在天橋一帶。這個年下不知道啥原因,生意很淡,很多都關了門。至于琉璃廠這邊,側重在字畫、印章和瓷器,包括地安門、東四和西四都這樣,前門的廊房頭我也專門跑去看過,淨是賣玉器珠寶的。

唯一的巨大收獲就是,老鄧的魚鱗病讓一位老中醫控制住了,真不愧是京城啊,藏龍臥虎之地!

過程也很簡單,我是踫巧見到個老中醫在淘換古董,一來二去搞熟了之後,才知道這家伙還是皮膚病方面的專家。不過,我沒敢帶老鄧親自去瞧,擔心以他的專業水平看出來老鄧其實不是魚鱗病,那就不妥了。老中醫交代說,這病隨著天熱就會稍稍好轉,跟著又配了幾副祖傳秘方的中藥。老好好歹控制住沒那麼癢了,我倆這個心病才算暫時去除。

在這期間,老鄧還真找到了以前的一個老戰友。老鄧在部隊呆的時間長,教出來的學生也多,他的事只在一個小範圍內有人知道,以前的老戰友還真沒幾個曉得的。所以,老鄧的身體舒服了之後,我倆的生活變得滋潤起來,不斷有人上門來請吃請喝著,幾乎把要干的正事兒給忘個精光。

直到踫上一個人,這種坐吃山空的好日子才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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