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眼天坑 第三十八章 副官孫崗
因為隨著水下的沉悶響聲和水面老猴的尖利笑聲同時發生的，是天空中烏雲密布，一團濃黑色的烏雲籠罩過來，在我們的頭頂上方，變成一座巨大的漩渦，還在緩緩旋轉。那情形就跟銀河系的星空圖片一樣，雄偉、壯觀中又透著一絲詭異。漩渦的中心，更是漆黑無比，里頭還有霹靂閃電的喀嚓喀嚓聲，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覺得膽戰心驚。
從沒見過的天象奇觀，持續著在水面上方緩緩凝聚，黑沉沉的就像壓在頭上一樣。而水中也逐漸出現了巨大的漩渦，和那個黑壓壓的烏雲遙相呼應著，緩緩旋轉。
我緩緩游到呆若木雞的小葉身邊，緊緊抓住了她，緊張地看著身邊的水在逐漸流動，更奇怪的是水位也出現了下降的趨勢。
沒過多久，不遠處，我和小葉最先發現的那座巨大建築，在此時的烏雲壓頂中，也緩緩露出了頂部的輪廓。
小葉抓住我的手臂，在沉悶的隆隆雷聲中喊道︰「我們快點逃吧，這里不安全！」
我也是無奈地說道︰「怎麼逃啊！有個妖怪堵著路呢！」
話音剛落，就听到一聲尖利的嘯叫聲︰「你們誰也別亂動， ……」
石台上的老猴彎起身子，箭一般從水面沖過來，拎住我和小葉就向那石台沖去，在漩渦的邊緣使勁一跳，就凌空落在了石台上。那姿勢比水中的魚還要靈活。
我這才定下神來，看這個神秘的老猴到底何方神聖，為何要救出我倆？
石頭平台的輪廓剛一浮出水面，天空中的異常奇觀和湖水的漩渦，都一起慢慢停止了轉動，靜靜地停留下來。頭頂烏壓壓的黑雲，老猴的聲音變得很嘶啞，在水下的沉悶隆隆聲中，格外清晰。
「終于找到了！」老猴不知何時，已經滿臉是笑，只是那笑容非常陰森詭異，帶著點不懷好意。
我看著老猴，越發確定這僅僅是個很像猴子的人。除了四肢有點彎曲之外，臉部還殘留有部分猴子的特征，而且給蒙上了一層類似面具的東西，看不真切。但確定無疑的是，這不是個妖怪，肯定是個人類，只是長久不見天日的緣故，眼楮有些退化！
老猴神情復雜地仰頭看天，嘴里喃喃說道︰「謝天謝地，我終于要成功了！看來把你們騙來青海湖，真的是一個英明決策！……張興舉這樣的人精，竟然想騙你們去內蒙， ，還不是喝了老子的洗腳水！」
我不由自主地看著老猴，預感到所有的謎底即將被揭開，所有的困惑都有可能和這個老猴有關系。
天上風雲變幻，水下的隆隆聲更是一陣接著一陣，
我看著老猴的臉，無數疑團浮上心頭︰「西安的地下室里是不是你做的？那個刷人的人，還有殺死鐘俊州的凶手，是不是你？」
「當然是猴爺我了。任何膽敢破壞你前來青海湖的人，膽敢引誘你去其他地方的人，管他是誰，猴爺照殺不誤。」說的也是，如果鐘俊州不死的話，我很可能會把精力放在內蒙的隕石坑里頭。
「鄧建國是怎麼回事？和你有些什麼關系？留下黃挎包給我的那人，也是你吧？」
「鄧建國嘛……嘿嘿，那家伙和我有些淵源，現在挺好的，你不用操心。黃挎包當然是我留給你的，里頭除了鐘老頭的酒壺外，我還放了其他一些私人珍藏的東西，否則你怎麼能一直找到這兒？」
「那張麗恆在哪兒？你知道嗎？」
老猴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張麗恆這丫頭快死了！我也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
「什麼意思？」
老猴遲疑了一下說道︰「她在‘地眼’里，具體我也不知道，這需要你自己去看。」
看來無數的疑點都需要見到張麗恆，才能真相大白，所以最後我問道︰「你……究竟是不是妖怪？可以長生不死嗎？」
老猴 大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妖怪！你仔細看看我！認識我嗎？我不是給你留了一個名字嗎？怎會這麼笨？」
我聞言細看，小葉也是傻乎乎地仔細看這老猴，卻一無所獲。老猴得意地轉了個身子︰「看不出來吧，哼——！」
我的腦子中電光石火地一閃，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許多事情︰「你是孫崗！我知道了，你是那個孫傳芳的副官孫崗，孫躍華的父親！」黃挎包里的硬殼筆記本肯定是他留給我的，那上頭除了一串數字密碼之外，就有一個孫崗的名字！
老猴一愣︰「 ，你到底還是想起來了！唉，這都被你想到了，不過你比張麗恆要笨多了，她可是一下就猜到了我的身份……說你笨還真是夠笨的，我一直跟著你下水，你竟然感覺不到。看來我在天坑真是練出來了，練了幾十年了啊，我都快成魚精了， ……」
突然從水中卷起一個大浪，我一時猝不及防，給浪頭打入了水中，就連小葉也是同樣，緊跟著我翻落石頭平台，只余下孫崗一個人在那上面。
听著孫崗縱聲長笑︰「原來這兒才是真正的通天塔！哈哈哈哈，地眼啊地眼，我終于來了！」
我明白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他所講的所有一切都似乎有些根據，也和我們一路的經歷暗自契合！
在天坑中的水下城樓里，我曾經得到過新四軍戰士孫躍華留下的遺言，詳細說明了自己潛入這個日軍細菌武器基地的經過，除了搞破壞之外，還想找到自己父親孫崗的下落。原來當年孫傳芳受到日本人蠱惑，在天坑中建造了城樓和泉台，妄圖順天承命，按照推背圖中的預言佔有一統天下的皇氣。這一番異想天開自然沒有實現，卻是留下了兩個心月復手下看守泉台，孫崗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則是老古的先人。
孫躍華和城樓中的變異細菌同歸于盡，臨死也沒能發現父親的下落。只是他想不到他父親竟然還活在世上，除了外形變化極大之外，還如此健健康康。
孫崗長期生活在天坑水下的泉台附近，也許是被困在了那里，暗無天日地苦度光陰，身體發生現在的變異不足為怪。不過，他的年齡就讓人乍舌了，現在是一九八七年，無論怎麼算，此人的年齡都差不多有七十多，甚至八十多歲都有可能！
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在張麗恆跌下深淵的時候，正是他出手救下了張麗恆的性命。只是我不知道，這其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孫崗可以逃出天坑，卻沒和張麗恆一起，而且大費周章地誘騙我前來青海湖。他說的張麗恆在「地眼」里又是什麼意思？
唯一讓我知道的是，張麗恆的確還活著，只是危在旦夕之間。
剛想到這兒，就听到孫崗在平台上的叫聲︰「黃寧！你想知道張麗恆在哪里的話，就快點跟著我下來！我還需要你的眼楮來看路呢！去晚了你可是見不到你的小美人啦！哈哈……。」
一听孫崗這樣說，我立刻腦袋一嗡，再也想不起別的事情。不緊緊抓住眼前的機會，我很可能會後悔終生！
扯著小葉，我往那個石頭平台死命游去。這時候，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雖然我知道如果我死了，小葉一個人在這煙波浩渺之地更加撐不了多久，孫崗並非良善之輩，斷然不會出手相助。但是，張麗恆是心里永遠的痛，驀然知道她的去向，已經讓我管不了許多。
當我和小葉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摳住石頭邊緣，翻身上去時，已經不見了孫崗的蹤影，他能去哪兒呢？這兒可是青海湖的深處，到處無路可走，就只有下水一條路。
水面下降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我和小葉在平台上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搜索，就听見轟隆轟隆連響幾聲，一陣旋風掃過平台，將樹枝和一些浮游的垃圾都清掃的干干淨淨。我和小葉閉上眼楮，緊緊趴在石頭平台上，生怕被這陣狂風吹走。好在沒過了一會兒，周圍就徹底平靜下來，風也停了。
我扶起小葉，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四周一片碧水茫茫，只有我倆站在這個石頭平台上。惶然四顧，這就是傳說中的通天塔嗎？千百年前古代薩瑪人建造的遺址？
「這是什麼？」小葉突然說道。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我們的腳下，所謂的通天塔頂部已經分成了很多個規則的小格子，格子與格子之間，都充盈著一種白色的東西，而我們倆就剛巧站在一層潔白細膩的石層之上。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看起來非常好看。
我蹲下來用手模模，心里頓時一沉︰這是鹽殼！
「千萬別動！」我蹲在地上不敢站起身︰「這是結晶的鹽粒，會塌的！」可是水里怎麼會有不融化的鹽殼呢？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
小葉的姿勢瞬間固定了，看著腳下潔白的鹽粒發呆。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萬一不小心，這鹽殼跟冰蓋一樣被踩塌了，我倆可就肯定沉下去。誰知道下面會是什麼地方，萬一是通天塔的無底深淵呢？
但是，所有的事情就像被計劃好了，已經在按照預定的軌跡向前進行，完全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這層鹽殼很可能就是異變發生的開端，因為我和小葉保持僵硬的姿勢最多不超過兩秒鐘，這層鹽殼就 嚓 嚓——崩裂出無數細縫，再也承受不了我和小葉的重量，呼哧一聲，激起一片鹽粒和沙塵，裹著我倆飛速往下墜去！
下墜的通道上頭小、下頭大，位于漏斗狀的通天塔之中，利用許多的天然巨石加工堆砌而成，年代實在太久了。石頭上有許多地方還在滲水，但是里面的結構異常復雜，並非直上直下的圓筒，而是每一段都形成密閉空間。所以我和小葉在下落的過程中，不停地接觸到石壁，不由自主地減緩著速度，更是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到底有多深、是朝著哪個方向了，只知道這個通天塔的內部非常宏偉、深邃、巨大。
最後一段路，我和小葉幾乎是順著傾斜的石壁往下奔跑滑行，厚厚的一層苔蘚鋪在身下。所以，除了胳膊腿兒蹭掉一些皮之外，我倆並無大的傷勢。只是這條通道也太長了，給我的感覺就是入到地底下可能有百米之深。
定定神之後，我游目四顧，看見置身一個寬闊的石頭大廳之內，身後倚靠的是大塊巨石砌成的斜壁。
這個神奇的通天塔是倒立形狀，下面比上邊略微細了少少，也就是因為這倒立的緣故，讓我和小葉保住了小命。
前面的路上，陳列著數排石雕的軍士、戰車、駿馬、兵戈，古樸雄偉，每一尊的面目都各不相同，表情很是威武嚴肅，和秦始皇陳列的兵馬俑有點相似。
這群無聲的石雕，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通天塔底部，看那古樸的風格，很可能是來自上古時代薩瑪王朝的古物。
地形十分狹窄，如果想往深處走，就必須從這些石雕的軍俑中穿過。我和小葉探著路向前模索，繼續往深處尋找有沒有出路的所在，一路上，腳下踩的盡是濕漉漉的泥漿。